街呢,让杏子姐姐抱好不好?”
许杏朝今宴伸手:“来,杏子姐姐抱。”
今宴却别过头,把自己埋进沈雅月的怀里,“不要。”
许杏放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地收回去。
透过门缝,今兮看到这一幕,气忿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丝。
她端着果盘,要走出去时,又听到大姨说:“既然今兮这么疼弟弟,你呀,就该听我的,早点儿生个儿子。女儿始终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最后,还是儿子好。养儿防老。”
傍晚的夕阳光线,稀薄的,在空中,尘埃随风漂浮。
有那么几秒,风好像停了,尘埃也静止不动。
今兮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
余光里,有个人影出现,距离拉近,被光拉长的人影,逐渐变短变窄。
她抬头,和许杏的视线撞上。
许杏望着她,眼里有无数委屈心酸,低低地喊了声:“姐。”
今兮:“怎么进来了?”
许杏嘴角轻扯,嘲弄般语气:“外面太阳晒着冷。”
太阳又怎么会冷呢?
冷的,至始至终都是人心。
今兮端着果盘,和许杏擦肩而过,又听到身后,许杏的声音响起。
许杏问她:“你听到了吗?”
今兮说:“嗯。”
许杏:“不难受吗?”
“不难受。”
“别说谎了。”
“没说谎。”
“我不相信,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想要你那条裙子,可是你不愿意给我,于是我就让我妈去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许杏冷笑,“后来,你知道这事儿,就把你那条裙子给剪碎了。”
“你多自私啊,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多了个弟弟的事儿?”
“我不能接受又怎样,难道因为我不接受,今宴就会不存在吗?”今兮语气平定,斜睨她,“还有,难受这回事儿,有期望才会失望。”
今兮呵笑,毫无情绪地说了一句话:“我早就不对他们抱有期望了。”
今兮不再过多解释,端起果盘,放到后院休息桌上。
放下后,没一秒停留,离开后院,回屋待着。
房间,陷入安静中。
今兮拿出手机,给贺司珩发消息。
今兮:【你在干嘛?】
消息发出去,她才记起,贺司珩的值班表上,他今儿个上班。
于是她又发一条:【原来你在上班。】
前后两句,挺无聊的话。
今兮把手机扔进被窝里,侧过头,望着窗外随时间流逝而被黑暗吞噬的天空。
太阳落山,但还是有光从窗外泄露进来。城市的霓虹灯火,借来星星的光,照进千家万户,却没有照进她的心里。
她翻了个身,心还是火辣辣的疼。
口口声声说不期望的人是她,到头来,找个无人角落难受的,还是她。
敲门声响起,是许杏叫她:“姐,吃年夜饭了。”
今兮吸了下鼻子,说:“来了。”
年夜饭,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边吃饭。男人们聊工作、聊政事,女人们则唠家常,最主要,还是聊——今宴。
他才两岁多,漂亮又可爱,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很讨人喜欢。
外公的书房里,挂着今兮小时候的照片。
今兮白天时过去看了眼,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血缘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她再不喜欢今宴又如何?今宴和她小时候,长得有八成像。
席间,也有人说这事儿。
“小宴和今兮小时候,长得真像,小宴长大了,也会是个大帅哥的。”
今宴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咧着嘴在那儿笑。
沈雅月抱着他:“是啊,姐姐那么漂亮,弟弟总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今宴:“姐姐!”
他在沈雅月怀里乱窜,“漂亮!”
今兮低头吃饭,感受到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如芒在背。但抬起头时,她一笑嫣然,惊艳满座。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今兮拿了压岁钱,便回屋了。
外面,鞭炮声熙攘喧嚣,房间里,只呼吸声轻轻浅浅。
今兮给红包拍了张照片,发给贺司珩,顿了顿,又编辑文字,发他:【外公给我的红包。】
今兮:【你呢?】
贺司珩似乎不忙于家宴,很快就回消息:【我什么?】
他故意装傻:【你外公也要给我红包?】
今兮:【?】
今兮:【贺司珩!】
外面响起零落的爆竹声,每年年夜饭都吃得尤其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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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七点吃到九点多。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
今兮看着窗外被烟花熏染,半壁天空宛若白昼。
她手里拿着那个厚的几乎要把包装都炸了的红包,用力捏了捏,到底还是没忍住,给贺司珩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起。
无端沉默。
谁都没开口说话。
“你……”今兮顿了顿,“在干嘛?”
“怎么?”他语调不急不缓,像是早就料到她会给他打来这个电话。
“没事。”
今兮最烦他这种笃定,像是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说,“再见。”
安静几秒,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她挂断的贺司珩。
今兮接起来。
这回是贺司珩先说话:“生气了?”
今兮撇嘴:“没有。”
贺司珩嗓音带着疲惫,笑起来有几分倦懒,“给我发消息,是想要我的红包吗?”
今兮想说不是,但默了两秒,她问:“要了,你就能给吗?”
贺司珩:“来,和哥哥说句吉祥话。”
今兮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不要脸。”
窗外,又响起爆竹声。
今兮怕吵到他那儿,一只手捂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拉窗户。窗户刚拉上,外面的爆竹声又没了。
她靠在窗边,问他:“家宴结束了吗?”
贺家的家宴,向来是没有外人的。
可今兮却参与过一次——周杨脸皮厚,拉着她过去的。
也是那次,让今兮对“家宴”这词改观。贺家是大家族,一个中秋家宴,会客厅里便聚集了四十来号人。家宴从中午开始,到半夜才结束。
大年三十,贺家家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结束才对。
“没结束。”贺司珩说。
“那你出来接我电话,没事儿吗?”
贺司珩在贺家的地位她是知道的,今兮揪着衣服,还是摆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态度,说,“你回去吧,先不说了。”
“回哪儿去?”贺司珩反问。
“家里啊。”
“回不去。”
“啊?”
“我都在江城了,回去,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了。”
今兮原地坐了一秒,那一秒,她心跳加速。
她压住呼之欲出的心跳声,竭力控制着声线,害怕透露出她的情绪,期望的,迫切的,渴求的,“你刚刚说,你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贺司珩说,“出来。”
今兮推开门。
贺司珩说:“我在外面。”
廊道上方悬挂着大红灯笼,暖白色的灯光被红色灯罩笼住,洒向四周的光,带着缠绵暧昧的红。
今兮拨开朦胧的夜色,往大门跑。
过廊道,拉开大门。
门外,贺司珩背对着她,持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来。
噼里啪啦的烟火声骤停,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
那一刻,今兮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强烈的,震撼的。
只为贺司珩而雀跃的。
今兮抿了抿唇,问他:“今晚不是家宴吗?你不去,真的没事儿吗?”
贺司珩收起手机,一步一步往她面前走。
“家宴而已,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去不去,不重要。”在她面前站定,贺司珩蓦地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也不过两天没见,像是隔了两个月之久。
贺司珩说:“你不是要压岁钱吗?看,我千里迢迢从南城过来,给你送压岁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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