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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p;一只慵懒而不怀好意的狼在生机勃勃的草原上, 发现一窝馋人的小兔, 兔子毛色雪白, 碰一下便颤巍巍的, 小兔子们无助地吱吱叫着, 试图逃跑, 怎么也逃不过坏心眼的饿狼的嘴,只好任其将自己吃干抹净了。

    云舟看不见萧铮,她仿佛是自己躺在床上,在做一场无比真实的绮丽梦境。

    终于蛟龙入潜渊,施云布雨,腾起千层巨浪。

    云舟半个月以来的空虚终于得到了慰藉。

    可萧铮着意吊着她的胃口,云舟想起小的时候自己逗小白兔,就会在兔子面前拎着美味的胡萝卜又拿开不给兔子吃。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三次四次云舟就发现他似乎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是他的恶作剧,云舟含嗔带怨的看着他。

    萧铮便引导道:“旎旎要怎样?说出来。”

    云舟快要哭了,她叫了一声世子哥哥,妄图用之前的旖旎让萧铮先投降。

    萧铮果然被叫得心中一荡,差点就要上钩,但还是忍住了:“你求求世子哥哥……”

    云舟简直恨他,但他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停下,她终于彻底投降,哭泣着求他:

    “世子哥哥……求求你了……”

    这是云舟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求他。

    “都听旎旎的。”他总算胜利,便哄她。

    随后他携着她穿过层层迷雾,终于扣开了那道门。

    那是前所未有的快乐,云舟高高地仰起头……

    浪尖打下,云舟缓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恢复意识,发觉自己躺在萧铮的怀抱里,十分温暖。

    然而理智回归后,刚才那些被耍弄的怒气也回归了。

    云舟气鼓鼓地坐起身,扯了榻里另一床被子猛地扔下了床,然后使了吃奶的力气将萧铮推下了榻。

    “走开!你睡地板,不许上来!”

    萧铮虚拢了件袍子,瞧着榻上那吃饱喝足就翻脸不认人的小美人,觉得有趣极了。

    “旎旎好大的胆子啊。”

    云舟才不怕他,唰的把床帐的两层帘子都放了,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外头传来萧铮的低语:“早晨放我回去,别叫宫人看笑话。”

    云舟哼了一声,翻身睡觉去了。

    到了后半夜,外头忽然传来雨水敲落的声音,那雨声越来越密,将萧铮吵醒,他翻身坐起来,为一旁酣睡的云舟掖了一下被角,披衣起身。

    他顺手执起一尊烛台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手里的烛火就被窗外扑进来的冰凉而潮湿的雨气卷灭了。

    是真的下雨了……

    萧铮皱起了眉头。

    上元节夜里下雨,这样异常的天气,很有可能会带来难料的灾祸……

    他将窗户关上,门外响起了徐勿极其微弱的声音:“陛下,有急报送进宫来。”

    除了军报,会半夜送进宫的,只能是某地的天灾。

    萧铮走出去,吩咐小钗进去伺候,云舟若没醒,就不要打扰她,然后他跟着徐勿去了承天殿。

    “陛下,春江那边发水了……”徐勿低声道。

    萧铮问:“王知钰那个堤修的怎么样?”

    徐勿缩起了脖子:“回陛下……堤据说是……冲垮了……”

    萧铮的脸色骤然间冰冷下来,比这漫天的冻雨还要冷上几分,他眉目如刀,厉声道:“叫王知钰滚过来见朕!”

    在消息抵达萧铮这里之后没一回,春江决堤的消息同样也被送进了宁和宫中。

    荻珠点亮了榻边的灯火,悄声唤醒了太后,将消息转达。

    太后穿着寝衣,披上一件棉氅,也叫人打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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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了瞧:“春江边的老百姓这夜可不好过啊……这些魏人果然是不会尽信给皇帝办事,亏得皇帝如此抬举信任他们。”

    荻珠不敢让太后久吹风,赶紧将窗户关了,服侍太后回去躺下,一边整理被角一边道:“娘娘,这些魏臣自己不尽心,搞出了祸患,倒是咱们的好机会。”

    太后沉思一会道:“明天一早,传庆国公来见我。”

    ……

    天蒙蒙亮时,王知钰还溃决的春江旁组织抢修还能抢救的堤坝,他此刻已经浑身湿透,骨头都冻僵了,脖子转一转都费劲,刚才从前边撤了一点,便见远处一辆马车正在泥泞中艰难行来。

    王知钰见到救星似的,连忙迎上去:“李相!您老人家怎么到这来了?”

    李斯之在马车里气得直咳,他怒道:“你个糊涂东西!这是能省钱的事情吗?想让皇帝夸一句,就投机取巧,现在怎么办?等着陛下亲手砍了你吧!”

    李相的话还没说完,替萧铮传旨召王知钰的天使也到了。

    王知钰领了旨,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于是跪求李相:“老师,无论如何救救学生!”

    李斯之颤抖着手指:“你……你就祈求陛下还能念着你那修堤的本事,再多留你两年脑袋吧,要是陛下一怒,什么也不念,老夫就只能给你寻一副棺材板了!”

    王知钰被召回胤都,刚交代了情况就被萧铮下了大狱,比起处置这个王侍郎,萧铮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时顾不上他。

    之后几日,胤都渐渐有了传言,说皇帝刚登基就有如此异常天灾,恐怕是皇帝做了什么引起上天不满。

    萧铮阴沉着脸色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话。

    这时,便有北燕臣子趁机进言说恐是皇后德行有亏,不堪为后,上天才降怒。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铮这下骤然动了怒,挥臂便扫落了金案上的文房四宝。

    “此事与皇后有什么关系?胡言乱语!”

    李斯之开口道:“陛下说得对,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莫要无故攻讦。”

    庆国公冷笑一声:“李相,此番天灾加人祸,这人祸就是您的好学生王侍郎搞出来的,李相还是想想自己的错处吧。”

    崔元弼咳嗽两声:“各位都别吵了,听陛下说。”

    萧铮长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道:“是朕的德行有亏,朕明日便去奉天台向上天告罪,以安民心。”

    那北燕臣子还想再拽一把皇后,刚要发言,被庆国公使了个眼色,叫他退了回去。

    庆国公上前道:“臣愿与陛下随行。”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御驾就出了宫,此行轻车简从,仪仗都先行等在奉天台,只有几个近臣策马跟随,马车出了宫门,见朱雀门外城墙根底下,坐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那都是胤都附近春江水患受灾的百姓,家被冲毁,逃难到这里来的。

    一个夫人见到马车,一下扑上前来,哭道:“好心的老爷小姐,给点吃的吧,一路逃过来,就进不了皇城,没有饭吃,我不吃孩子总要吃,您瞧瞧那孩子吧,我们整个村子都给冲没了,一个铜板都没有抢出来,我们本来也不是要饭的,实在是没法子了,您就给点吃的吧!”

    马车停下,萧铮挑起车帘,那妇人见车中不是是个魁梧男子,有些畏惧,但还是泪眼迷蒙地瞧着他,指着不远处自己的孩子。

    一个很瘦的女孩子,面上脏兮兮的,正呆呆地望着他们。

    天气寒冷,流民都一撮一撮凑在一起,不时传来各种哭声,婴儿的,女子的,崩溃的男子的……

    庆国公上前来,将荷包交给随从,让他去远处把钱发一发,其他几个随行的官员也都如此。

    “城外没有设粥棚吗?”萧铮问。

    庆国公上前:“估计这些难民昨天晚上才到,还没来得及,今天应该就能设上。”

    说完,叹了一声:“这王知钰可把百姓坑害惨了……”

    作者有话说:

    @熙桃见果

    第75章 、求情

    春江决堤, 沿岸许多村落被毁,百姓流离失所,但这些事情对于胤都的豪门闺秀们来说, 紧紧只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雨罢了。

    皇后自登青云楼露过面后,高官贵族的女眷们都纷纷效仿她的装扮,城中几个著名的衣裳铺子, 裁缝的剪刀都忙到起了火星子, 只为给贵女们赶制新衣。

    凤梧宫里, 因为萧铮交代过宫人,不要提起前朝的事叫云舟烦心,所以无论是春锦还是小钗都只挑好事和她说。

    春锦和小钗与云舟说起这事哄她开心, 春锦道:“任旁人如何效仿, 咱们娘娘的美是独一份的, 谁也学不去。”

    云舟被欢声笑语包围着,这心里总是发慌, 不是为着自己,她其实大概知道春江溃堤的事, 萧铮正处理的焦头烂额, 他是真心的忧国忧民, 为着这水患也不知这几日睡得好不好。

    晚上, 云舟独自入眠, 睡梦中感觉身边一挤, 她知道是萧铮回来了。

    她往里头让了让, 嘀咕道:“别挤我呀。”

    “还为那天的事生气呢?”萧铮点了点她的鼻尖。

    云舟感觉萧铮的手很凉, 终于睁开眼睛, 帐子外头, 隐约能看见窗纸外极其朦胧的微弱天光, 夜都快过去了。

    “外头又冷起来了,可不能让我睡地上了,你想冻死你的夫君。”萧铮控诉道。

    上元几天异常的回暖之后,温度又再次降下来,雨又变成了雪,到了早晨,天气格外冷。

    之前有一次惹了她之后,她就把他赶下地去睡地板,第二天一早,萧铮重新爬上床诉苦,她把小脑袋缩在被子里,一双大眼睛眨了眨,还是嘴硬道:“昊天宫有暖榻,你怎么不回去?”

    萧铮听了,冷哼一声,把手伸到被子里去:“给我暖暖。”

    云舟最怕痒了,何况是冰凉一双手,慌忙往里躲,但萧铮专往她怕痒的肋下袭击,云舟躲也躲不开。

    她控制不住地发笑,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拢住萧铮的胳膊,把他的手揣在怀里,气喘吁吁道:

    “我给你捂捂还不行吗?快别呵痒了,笑得我肚子疼。”

    门外候着的内监听见了里头嬉笑之声,知道皇帝醒了,试探着说道:“陛下,是晨起的时候了。”

    里头默了一会,才唤人进去。

    宫人们目不斜视地伺候,发现榻下扔着一床棉被。

    没人觉得皇帝会睡在地上,还以为是前夜闹的什么花样,几个宫女互相使着暧昧的眼神。

    今次萧铮以为云舟还在生自己的气,毕竟他还没来得及哄,自己半夜就匆匆离开了,又一连几日不见,这可是个记仇的小东西。

    然而这只是萧铮度君子之腹,云舟可没有他想的那样铁石心肠,此刻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只觉得心疼。

    她拉住他的大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我给你暖暖。”

    萧铮钻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云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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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惺忪的睡眼,心中比喝过一碗热汤还熨帖。

    他脑袋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也没有睡多久,萧铮就又起床去早朝。

    云舟白日在凤梧宫中,想写几笔字静静心,于是叫小钗研墨,笔刚拿起来,还未落下,忽然殿外宣薛尚宫求见。

    薛采仪面带急色,进殿便跪道:

    “娘娘,陛下盛怒,要将工部负责修建堤坝的王侍郎,和几个主事处死,李相叫奴婢来传话,说这万万使不得,让娘娘想想办法,哪怕暂压一压陛下的怒火,叫他们能觐见求情也好!”

    云舟撂下笔,让薛尚宫起,叫人上了茶,这才坐下,问道:

    “修建堤坝乃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王侍郎偷工减料,敷衍陛下,还信誓旦旦说今年再加固后,必保数年无逾,如今看来,竟是瞎话,这是欺君之罪,何况又害了多少百姓?处死了也不算冤。”

    薛尚宫回道:“李相说,此事工部无人敢喊冤,但也确实事出有因,王侍郎也有苦衷,绝不是贪没银两,中饱私囊之辈。”

    云舟蹙眉:“什么苦衷,说来听听。”

    “娘娘,春江之水患自前朝起就没有断过,堤坝本来也建了,后来不过是修补,但王侍郎初接此务时,天下南方未定,国库必须留足军费,所以当时工部能得款项并不多,王侍郎想着,他们水利一科也研究出一修建堤坝的新法,比旧法更坚固,不如将款项多留在后期使用新法,若二次修补完成,可保几年无逾是真话,并非欺君。”

    云舟闻言道:“所以他就简单的补了补旧堤坝,以为能挺到二次修补的时候,但没想到今年春天,回暖的太快,大水提前冲下来了。”?3?5?0?4?0?4γ

    薛尚宫道:“李相的原话正是如此,陛下前日查抄了王侍郎家,并没抄出什么东西来,可见他不是那蠹禄之辈。”

    云舟喝了一口茶:“心倒是不算坏,只是结果不好。”

    薛尚宫点头:“这是王侍郎心存侥幸,考虑不周,如今搞的百姓流离失所,砍几个脑袋也不冤,但是娘娘,如今北燕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六部塞人,旁的也罢了,北燕自古旱的多涝的少,水利一块,他们是门外汉啊,水利科几颗脑袋不值钱,但若让不懂行的人来指挥,结果岂不是更糟糕?不如叫王侍郎带着几个主事,戴罪立功,将堤坝以新法修完了吧,或杀或剐,再行处置不急。”

    云舟想了想,问道:“李相想让我做什么?”

    薛尚宫道:“李相说,陛下不过是心疼百姓,一时震怒,若能容得些时间晚些发落,自然想得到其中利害,只是盛怒之下能安抚君心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遂托奴婢来求娘娘。”

    “如今陛下正要处置人?”云舟问。

    薛尚宫回道:“陛下昨日亲眼瞧见的城外流民惨状,今日朝上庆国公又奏报具体的伤亡,陛下怒火难平,此刻承天殿可谓乌云盖顶。”

    云舟点点头,吩咐小钗:“你去一趟承天殿……”

    承天殿里,桌上的折子此刻撒了一地,可见君王之怒,王侍郎被从刑部大牢带出来,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他一句也不敢辩驳,生怕皇帝觉得他狡辩,越发决意处死了他。

    正在此时,外头传话进来,说凤梧宫来人求见。

    萧铮挥手道:“叫他们等等,待我先发落了这几个逆臣!”

    门外响起个清脆的声音:“陛下,凤梧宫小钗求见,皇后娘娘让奴婢送了件东西给陛下过目。”

    萧铮顿了顿,道:“进来。”

    小钗进来,将托盘里的荷包奉上。

    萧铮认得那红色荷包,他见云舟在昊天宫里从头开始做的。

    “你们娘娘有什么话?”

    小钗回道:“娘娘说,这荷包绣完了,东西也装进去了,还没给陛下看过,娘娘问问,陛下喜不喜欢穗子的花样。”

    萧铮也不甚懂这些东西,看着那花结倒是眼熟,随口问道:“这是什么结?”

    小钗道:“回陛下,如意同心结。”

    他曾随口说过,没想到她一直记着呢。

    萧铮冰冷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浑身的杀气也淡了。

    小钗按着吩咐,又道:“娘娘说,凤梧宫里今天烫热锅子,她等着陛下回去吃,吃完手就不冷了。”

    萧铮闻言,忽然想起什么来,唇边漾起一丝笑容。

    他起身道:“那就先吃饭吧,晚些再处置这帮东西。”

    他一回凤梧宫,鼻端就嗅到有凝神静气功效的花草熏香,云舟亲自迎上来:“政事再忙也得吃饭呀,快洗手。”

    春锦端着铜盆在一旁,云舟亲自伺候他洗手,这份温柔殷勤叫萧铮忍不住说道:“皇后要为魏臣求情?”

    云舟放下帕子道:“王知钰该死几回的,我为他求什么情?只是他死之前,总得好好谢罪,那堤坝新法研究出来难道丢在那?总得叫他教出两个接班的再死。”

    萧铮道:“这还不是求情?皇后如今还有空管魏臣,你既然知道王知钰的事,自然也知道有人要给你泼脏水,你还不紧着远离是非?”

    云舟执箸,边说边给萧铮布菜,声音不疾不徐:“天灾都能扣在我头上,脏水岂是我做缩头乌龟就能躲的开的?我的名声我自己赚,只是王侍郎的命,不用我说,陛下冷静下来也知道他死不得,春江附近的百姓都是魏人,魏人安土重迁,这回成了流民但心里都还想着回去,总得把冲毁的地方重修回来才好,杀一个王知钰容易,眼下再找一个可难呢,到底哪样才是真的对百姓好,陛下心里清楚的很。”

    萧铮细瞧了瞧她,忽然道:“你在这后宫里是屈才了,应该直接到前朝管事。”

    这话说的不知是夸是贬,云舟反应倒平淡:“反正我不会因为怕你怪我妄议朝政就不与你说心里话,你要是不爱听,我以后不说了。”

    三言两语的,把后宫干政说成夫妻之间的心里话,萧铮简直想贴着她的心房瞧瞧,他的皇后长了几个心眼。

    最后他只是道:“行了,你的话我听进去了,动不动又要生气,我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个时辰要想怎么哄你这气性大的小东西。”

    云舟小口吃菜,娇甜一笑:“谁叫陛下可以挑的时候不好好挑,挑了个小脾气最多的当皇后。”

    这话说得俏皮,使萧铮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揉了一把。

    萧铮饭后又回了承天殿,云舟叫来春锦:“你派人去岷山王府,给晨霜带句话。”

    作者有话说:

    皇帝:睡地板可以,但别人看见不行,朕是要面子的人。感谢在2023-01-12 21:00:002023-01-13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6章 、赈灾

    承天殿中, 皇帝已经离开,王侍郎还是很久都不敢动。

    萧铮走过时,袍袖从王侍郎头顶拂过, 王知玉只觉得后颈一凉,仿佛那脑袋要不保,立刻恐惧地缩紧了脖子。

    待殿里鸦雀无声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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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才确定皇帝是真的走了。

    他终于泄了力气, 匍匐在地的身子一歪, 倒在了地面上。

    官服贴在身上冰凉,他这才发现,自己出的冷汗, 将衣服都湿透了。

    皇帝要将他暂压刑部, 听候处置, 他的这颗人头,算是又得以多保全一日。

    刑部官员有几位他的同科, 对他自然多些照拂,压他去牢狱时也未戴枷锁, 路上还同他说话。

    “王知钰, 你这命可真够大的。”

    王侍郎后怕的直发抖, 点头道:“我以为陛下会直接提剑砍了我……”

    那同僚低声道:“是老师求到了皇后娘娘那, 这才暂时保下你, 一会老人家要见你, 你且好好与老师商议个对策才是。”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的长廊里, 穿暗红官服的老者坐在看守的椅子上看着王侍郎走来。

    是李相。

    王侍郎见到恩师, 如见亲父, 登时落下泪来。

    “知钰多谢老师相救。”

    “你可真糊涂啊, 你想用最少的款项, 办最好的事,得陛下看中,但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啊,你可知皇帝为何如此大怒?乃是庆国公抓住陛下前日途径城外的机会,安排了受灾的流民在朱雀门外头哭嚎,一群的老弱病残,那样的惨状叫陛下亲眼看见了,能不大怒吗?你七分的罪也变了十分!”

    王知钰这才晓得此事还有推手,他朝李相磕头:“北燕人必要我死,老师救救学生吧!”

    李相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胡子跳了跳,叹道:“好在你是水利的行家,为师总算也有几句话能为你求情的,如今只看皇后娘娘能将陛下安抚到什么程度了……”

    离了刑部大牢,李相回到府邸,因为王侍郎这事不小,早有几个门生在相府等待。

    众人听了现在的情况,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尚有转圜的余地。

    其中一人感叹:“多亏老师当时压宝了皇后娘娘,咱们魏人总算有个靠山。”

    李相面色并不怎么欣慰,那苍老的额头反而蹙出更深的纹路来。

    有人懂李相的忧虑,说道:“后宫的娘娘能给咱们说话,自然是好事,但我猜老师的忧虑,是娘娘做到的太容易了,若是亲自去温言好语劝上一番,那是帝后和睦,但据说娘娘只遣了个丫鬟,就轻易将陛下叫走了,这就……”

    历来读书之人,最讲中庸,凡事不足则焦,过度则畏,皇后对皇帝有太大的影响,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前朝臣子最厌恶后宫干政,即便他们有时需要那石榴裙的庇护,但这不影响他们厌恶那石榴裙,觉得于风骨有亏,更怕自己高傲的头颅,永远被罩在那裙摆之下。

    其中自相矛盾之深意无人深究。

    第二日清早,凤梧宫中,帝后很和睦的一起用早膳,云舟夹了个油酥卷给萧铮,温柔道:

    “不为前朝的事生气了吧?多吃点东西,心情就好了。”

    萧铮把她伸去小碟的筷子擎在空中,对她挑了挑眉。

    云舟抿抿唇:“你是三岁孩子吗?还叫人喂饭?”

    萧铮扔擎着筷子不动。

    云舟无奈,只好将食物喂到他的口中去。

    萧铮这才有些满意了,自己下筷子加菜。

    云舟抬眼看看他,指了指碗里的粥道:“陛下觉得这米可好吃?”

    萧铮看看碗里雪白的大米,宫里进贡的米,自然是最好的,没有难吃的道理。

    云舟道:“听说去岁南边风调雨顺,收的米都比平常好,不止咱们宫里的,百姓吃的也一样。”

    萧铮点点头:“若年年如此便好了,可惜老天阴晴不定。”

    云舟道:“可也事在人为啊,哪能全等风调雨顺呢?渭水流至南方,在度州,青州有两渠,分了多余的雨水灌溉农田,如此调度方才解了雨季旱季不均的问题,人的才学能力,也不能忽略呀陛下。”

    萧铮听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忍不住笑道:“你这聪明鬼,我都说了,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今早又绕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那南方两渠都是王知钰修的,你是在这翻来覆去的提醒我王知钰立过大功劳呢?”

    云舟见他碗里空了,又夹菜道:“他无论在哪朝为臣子,给皇帝分忧都是他分内的事,谈什么功?我只不过觉得,他这侍郎虽做的糊涂,但水利一事上,着实无人出其右,我只是怕你睡了一觉又改主意了,才唠叨唠叨。”

    萧铮看住云舟的眼睛:“这些话是你想的还是李相想的?”

    云舟在这样的目光下,没有任何畏惧,她握住萧铮的手:“这是李相的话,但这话没错啊,陛下心里明白着呢,我过问前朝的事也不为着自己,我暮氏现在难道还能扶得出外戚吗?我是坦坦荡荡为天下魏人撑腰,这不也是陛下的意思?况且那些前朝的魏臣对后宫女人又敬又厌,岂能真与我同心?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真管得多了,哪怕是帮他们,早晚也要被参一个后宫干政,所以我什么都敢说,也不怕陛下生气。”

    云舟这话很有几分通透和胆气,但听在萧铮耳中,只觉得她话里的每一个字背后都是心酸。

    她是个孤苦伶仃的皇后,二十岁的女孩子,国破家亡,长得这样瘦弱的一方肩膀,义无反顾的担起了魏人的命运,而其中的褒贬和误解,又都自己默默地消化了。

    萧铮觉得心中酸胀,又紧又痛,将面前的人揽进了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她刚才是在诉苦。

    萧铮抚过云舟单薄的脊背,说道:“他们不与你同心,我与你同心。”

    云舟一直对自己的处境看的清楚,刚才的一番话本也不是为了诉苦,但此刻依偎在萧铮的怀抱里,整个人软了下来,好像竟真的有一点委屈了。

    她往萧铮的肩窝里拱了拱,闭上眼睛。

    未来的路上,有多少风刀霜剑,这个怀抱都会做她的避难所吧?

    ……

    岷山王府此刻也同样在用早膳,晨霜在关雎阁里和母亲一起用,刘妃见她有些忧愁的神态,便问道:“一大早上不高兴,这是怎么了?”

    晨霜道:“没什么?只是偶然间听到关于旎旎的话,北燕人整日盯着她,没一句好话。”?0?8?3?4?0?4?0?3

    刘妃叹道:“她在风口浪尖,也是没法子的事。”

    晨霜气馁:“如今我是什么也帮不上她。”

    正好嫣红来关雎阁正好走到窗根下,听见晨霜抱怨北燕人,有点尴尬,便等了片刻才进去。

    “晨霜姑娘,我来还花样子的,你们接着用早膳不用管我。”说着对刘妃行礼,“夫人。”

    晨霜让了坐给她,嫣红坐下:“我看晨霜姑娘在屋里闷得很,城中的闺秀这几日办的宴会也不少,怎么不出去逛逛?”

    晨霜低头道:“听说春江发水,这两日很多逃难的流民聚集在城外?”

    嫣红道:“可不是?说什么的都有。”说道这,她宽慰晨霜:“关于说皇后娘娘的那些,姑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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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放在心里,陛下圣明,对娘娘颇有回护,亲自去奉天台告罪,你看这两日天气又恢复正常了,谣言过几日也就散了。”

    晨霜知道嫣红是北燕人,也不好在此事上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嫣红灵机一动道:“晨霜姑娘若不想出入宴会,不如去求殿下在城外办个粥棚,给外头老百姓施粥去,咱们殿下心善,这种事上不吝钱财的。”

    晨霜眼睛一亮,与母亲对视一眼,见刘妃神情颇为支持,正要说话,窗户外头忽然有人来报:“姑娘,宫中皇后娘娘给您带了个口信。”

    晨霜出去一趟,回来时脸上笑意盈盈:“咱们竟然跟皇后娘娘想到一块去了。”

    当日里,城中贵女的圈子里就炸了锅。

    皇后凤驾驾临青云楼那天她穿的那身礼服很受贵女们的追捧,此番春江水患,皇后体恤灾民流离失所,号召城中贵眷多在城外赈济灾民,出银两最多的门庭,皇后会将青云楼那日的礼服和凤冠赐予该户未嫁的贵女,特许作为日后出嫁的凤冠霞帔。

    其次皇后的镯子,耳饰,戒指赏赐颇多,便不是出银钱最多的,也赏一样物件,做与添妆。

    所赐东西价值不提,皇后再受争议毕竟是国母,所赐本就是一份荣光,谁不想要皇后娘娘亲赐的添妆?便是北燕闺秀也动了心。

    凤喻一下,赈济灾民成了风,大小粥棚纷纷在城外支起来,除了粥棚,还有施棉衣的。

    岷山王府弄了几千斤面粉做饽饽,中间抿上一勺荤油,比米粥顶饿,一时之间棚子外排起了大长队。

    篷子后不远一辆马车停着,晨霜坐在马车里朝外看,询问萧锐:“殿下可告诉他们该说什么话?”

    萧锐道:“当然,你仔细听听。”

    只见那发饽饽的家丁每发一个人便要说一句:“皇后娘娘赏。”

    一对母子领了饽饽,还端了晚热粥,边走远边道:“还得是咱们魏人才能想着自己人。”

    “娘,这是岷山王府的棚子,岷山王是北燕人。”

    “不是说岷山王要娶皇后娘娘的姐姐吗?那还不得是咱们魏人的公主在他们面前说好话?”

    “娘说的在理。”

    第77章 、惩治

    皇后拿凤冠霞帔鼓励赈灾的事, 传到了宁和宫中,太后也得到了消息。

    荻珠有些不忿:“皇后看着每日里悠哉悠哉不做什么,其实惯会收买人心, 慎刑司那边传来话说如今宫人们都夸皇后性子贤德宽仁,好像咱们宁和宫多亏待了她们一样。”

    太后幽幽道:“赈灾总不是坏事。”

    荻珠觉得,自从围场归来, 皇帝来和太后说过一番话后, 太后的心气好像弱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只可惜,庆国公大人好不容易使的一计,连夜将半路的灾民用马车运过来, 给陛下瞧, 陛下马上要斩了那王侍郎, 可以好好挫挫魏臣们的锐气,可惜了, 叫皇后给搅合了。”

    这话倒是戳中了太后的遗憾。

    “我哥哥这回做得不错,聪明多了, 借力打力, 用魏人自己的错处捅他们一刀, 咱们手上也干净。”

    荻珠不平道:“本来那王侍郎必是没活路了, 谁知道皇后又去掺和上一脚, 陛下在凤梧宫中过了一夜, 难免被她灌迷魂汤, 日后再处置, 王侍郎戴罪立功, 必会从轻发落, 真是浪费了国公爷的一番筹谋。”

    太后拨着手里的念珠子, 垂目道:“她这样摆弄皇帝,以为能在臣子那里落得什么好么?不过叫人越发生出忌惮之心。”

    荻珠道:“那就叫皇后随心所欲下去?”

    话说道此处,外头通传徐良来拜见太后,他弓着身子进来,给太后行礼:“太后娘娘不仅赐酒,昨日老奴的生日娘娘居然还记得,叫人赐了一桌席面,老奴何德何能得此荣宠,惭愧至极呀。”

    太后赐他坐,荻珠便搬了秀凳过来,徐良再次谢恩方才坐了,太后道:“你伺候老大君一辈子,伺候的尽心,该当关照你些,尚宫局那边换了掌事尚宫,你和魏人可还配合得当?”

    徐良笑着,脸上神色古怪,眼角挤着几条笑纹,嘴撇成为难的样子,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只是说道:“薛尚宫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器重,比起愚钝的老奴肯定是强十倍百倍,薛尚宫给承天殿和凤梧宫通消息,省去咱们陛下和皇后娘娘多少误会?是个能人不假。”

    太后本是闭目,此刻睁开眼睛问道:“皇后与朝臣联络,是通过谁?”

    荻珠答:“还能是谁,就是这个总领尚宫薛采仪,不是奴婢嘴毒,此人实是个魏人余孽,只认皇后那魏女当主子,陛下又多有纵容,对她的逾矩视而不见,如今在宫中,咱们北燕人宫人,可是一直被她压着一头。”

    荻珠作为宫女,论品阶也是在薛采仪之下,自有许多不服,加上薛尚宫令她财路受阻,提起皇后她尚不敢太造次,但提起薛采仪,自然要狠踩一番。

    太后道:“皇后与皇帝说什么私房话咱们没有立场管,但一个奴婢敢涉党争,真是胆大包天。”

    荻珠和徐良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再说多了不合适,都不再言语了。

    王知钰被关进刑部大牢后,皇帝单独召见了李相。

    许人求情就等于态度软化,这是个信号,于是朝廷上,敢于为王知钰求情的人就更多了。

    最后,由刑部定了罪责,暂缓王侍郎的刑罚,叫他戴罪行事,将功补过,溃堤之罪,容后发落。

    由于王知钰已经是戴罪之身,已经做不得侍郎,所以在工部与此事无涉的给事中里提上一人,暂代侍郎之职。

    就这样,一场大风波,化成了一簇小浪花,渐渐地平息下去了。

    春江岸的堤坝,还在循序渐进的修建,新法比旧法坚固,后来又下了一场大雨,新修的那一截效果颇佳。

    受灾轻的村落陆续回归,开始筹划春耕,朝廷发了安家银,还放了一批春耕的种子,鼓励村民重建。

    发水之前差点掉进冰窟窿的男孩一家也拉着板车回了旧房子,淹没人的水退去,露出早冲掉了茅草的光秃秃的屋顶。

    他阿娘插着腰:“他爹,咱是修屋顶还是盖房子?我看底下梁柱好像还行呢,东西是都没了。”

    男孩的爹抹一把拉车流下的汗:“等村里旁人家回来一起慢慢商量吧。”

    ……

    期间云舟与南兹又通了几封信,知道如今她的大皇兄在兄弟之争中落败后,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踪迹,估计是找不到了,现在的南兹王城中传言他的二皇兄每日不是喝酒就是发疯。

    云舟捏着信纸,情绪翻涌,一时找不到出口。

    她沉默了一会,将悲哀的情绪抚平,想着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

    云舟曾经问过母亲,如果有机会,赵氏想不想和童氏一起掌握南兹国?

    赵念去问过了赵氏的家主,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以如今南兹的局势,待混乱平息,势力分配定要重新洗牌,像赵氏这样大族世家,若不在乱局里摘得果实,恐怕会被后起新贵彻底逐出局去,何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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