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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 第 19 章 我今晚留宿后院(第2页/共2页)

的嗓音,

    “云初。”

    谢云初顿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她与丫鬟春祺和夏安对视一眼,三人均愣住了。

    这世上能这么唤她闺名的,只有一人。

    他回来了。

    夏安胆子大,掀开帘子往外瞧。

    转角一颗老槐树下,立着一道巍峨的身影,他身形高挑伟岸,五官深邃刚毅如岩石,绣暗银蟒龙纹玄色衣摆在夜风里猎猎,彰显主人高贵的身份。

    夏安认出来人,眸子亮晶晶的问好,“原来是信王殿下,您这是从边关回来啦?”

    皇三子朱昀被封信王,因骁勇善战,常年驻守边关。

    谢家与信王府毗邻,谢云初与信王朱昀算是旧相识,

    信王还未出宫前,常跟着谢晖读书,开府后,府邸也选在谢府附近。

    只是她父亲谢晖在朝中从来不偏不倚,坚决不涉党争,自信王成年后反而不怎么来往,但信王时不时往府上送礼仪,谢府出于礼节也会回礼,两家保持着明面上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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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安之所以晓得信王去了边关,是因为信王府的小厮有事没事来谢家串门,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在夏安看来,别看信王殿下一张脸长得极有攻击力,人却十分温和。

    反观王书淮,从不摆脸色,人也谦逊有礼,夏安每每瞧见王书淮便犯怵,总觉得难以靠近。

    信王朝着小丫鬟微笑颔首,随后目光锁住车帘一角,

    “云初,我昨日刚从边关回来,今日入宫赴宴,不成想看到你的马车,许久不见,你这些年可还好?”

    他嗓音总有些暗哑,听得谢云初起鸡皮疙瘩。

    谢云初见躲不过了,便大大方方出了马车,立在车辕上朝信王施礼,

    “原来是信王殿下,听闻您在边关又立了功,臣妇恭喜殿下。”没有回他自己好不好的话。

    那张脸太有攻击性,谢云初不敢直视他,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两府是邻居,谢云初却畏惧与信王见面的原因。

    信王对着她神色还算温和,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自与旁人不同,昨夜我还遇见了老师,与他提到你,他说你身子不大好。”

    谢云初笑,“哪里,我好得很,不过是父亲责我惫懒不肯掌夫家中馈,我搪塞他的借口。”

    信王置之一笑,又问,

    “王书淮待你好吗?”

    这话问的...谢云初有些头疼。

    下午申时,王书淮早早下了衙,打算去谢府拜会岳丈。

    偏偏被他顶头上司江南清吏司郎中给拉出去喝茶。

    萧幼然的丈夫朱世子也在户部当差,只是他与王书淮不同,王书淮走得是科考,朱世子靠得是荫官,荫官升迁比科举入仕的要难,是以朱世子平日正经本事没几两,全部功夫都花在人情款待上。

    听闻文郎中拉着王书淮喝茶,便又招呼两人作陪,一行人来到官署区对面那间茶楼,

    时辰尚早,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分,茶楼却人满为患。

    文郎中不无羡慕的说,“这家茶楼也不知是何人所开,生意倒是不错,地儿选的也好,平日来的都是官老爷,谁都好面子,不会赊账赖账,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朱世子在一旁接话,“您呀得晓得,能把茶楼酒楼开在天子脚下,背后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王书淮脑子还是筹算两国和谈各项细则与数目,没留心二人的对话。

    那文郎中眉头一挑,看着似笑非笑的朱世子,“世子这么说,是知道这茶楼是何人开的了?”

    朱世子低声道,“是信王殿下。”

    文郎中做了个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

    王书淮听到信王,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一行人坐下喝茶,文郎中笑着问朱世子,“你倒是对信王很了解。”

    朱世子笑,“哪里,信王殿下与我岳丈家毗邻,我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哦对了,允之,你与信王也算同窗吧,你们少时曾一同受教于谢祭酒,信王府就在谢家隔壁,我夫人常说信王重礼性,逢年过节总爱往邻里送贺礼,倒是没有王爷架子。”

    王书淮若有所思摇头,“我与他不熟。”

    京中哪一位皇子都曾明里暗里拉拢过他,唯独信王没有半点举动。

    这人深浅如何,王书淮暂时摸不着,只是两年前信王出京前,二人在奉天殿外对了一眼,那一眼并不友善。

    牵涉皇子,朝臣既兴奋又隐晦,生怕多嘴惹火上身,却又按捺不住想打听几句。

    文郎中问朱世子,“我听说信王府至今只有两名侧妃,不曾立正妃,这是何故,信王年过二十,论理早该定下正妃人选。”

    文郎中其实想说的是,旁的皇子汲汲营营想谋太子之位,利用联姻巩固权势,那信王除了专心带兵打仗,在京中都快查无此人了。

    朱世子失笑,替文郎中斟了一杯茶,

    “这事别说是我,怕是连陛下都不晓得,只能问信王本人了。”

    文郎中才不会蠢到问这种事,目光旋即落在王书淮身上,自然而然聊起前几日王书淮的功绩,

    “我家夫人那日恰好坐在王家锦棚对面,回来便对你家夫人赞不绝口,说是那孟鲁川口出狂言时,你家夫人面不改色,如此风范不愧是书淮的妻。”

    一句话将夫妻两个都给夸了。

    王书淮举盏敬了郎中一杯,“您过誉了。”心里却想,谢氏行事确实冷静持重。

    朱世子也在一旁赞道,“说实在的,允之,弟妹才情还在其次,最难得的是品格,府上的事她可曾跟你抱怨过一句?你在前朝与长公主起了些龃龉,她转背做了一盒补血膏亲自送去皇宫,我听说这事都得了帝后夸赞,娶妻当娶贤,你王书淮真是命好。”

    “你再瞧瞧我家那位,平日咋咋呼呼,脾气一点就爆,你说我为何整日流连茶楼酒巷,不就是不想回去听她唠叨吗?”

    提起这茬,文郎中也蠢蠢欲动,别说女人们凑一处爱唠叨丈夫,男人亦是如此,

    那文郎中一改平日温吞形象,吹鼻子瞪眼道,“你家还算好,我家那位才是个母老虎,但凡我喝点酒回去,她定要一脚将我踹下床,害得我整日以茶代酒。”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文郎中几若哭道,“跋扈便罢,偏生做事没个成算,每日只顾着听她娘家母亲挑唆,拿了我的俸禄银子贴补娘家弟弟去了。”

    朱世子没想到文郎中比他还惨,一时哑口无言,倒是文郎中摸了摸泪,拉着王书淮与他语重心长道,

    “尊夫人贤惠谦逊,能干又稳重,乃书淮之贤内助也,万不可辜负了她。”

    王书淮手腕被郎中牢牢拉着,目光却钉在茶盏未动,瞳仁里的暗芒随着茶水一晃一晃。

    两位同僚所言对于王书淮来说,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使小性子的女人,他不仅无法接受,甚至都不会看一眼。

    相较之下,谢氏着实从未叫他费过心,做事条理清晰,尽善尽美。

    如果一定要挑错,便是她说了一句“要与他和离”,这算错吗?

    这么一想,心里滋味难辨。

    以谢氏之才貌,离了他定能顺利改嫁,他亦可再娶。

    只是....王书淮抿了一口茶,咽下一团酸涩,没有继续往下想。

    散了席,王书淮立即纵马前往谢府,刚到了谢家见了长辈,却被谢晖告知,谢云初带着妹妹看龙舟比赛去了。

    “允之,咱们师徒这么多年,不拘这些礼数,听说今日梁园人多,你不如去接了初儿回府吧,家里还有稚儿,别闹得太晚。”

    王书淮遵岳父之命,往梁园赶,半路追到谢云初,

    灯色如氤氲蒙蒙浓浓铺在小巷里,一人立在暗处双目炯炯,一人站在华盖之下巧笑盼兮,

    远处湖面的湿风,辣拂过来,啪打在脸上,却冷如山涧。

    他听得那人问,“王书淮待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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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初迟疑着回,

    “他是我夫君,岂能待我不好?”

    “你在撒谎。”信王声音寒冽。

    黑暗里,王书淮手骨蜷起勒紧缰绳不动,一双眼如同幽黯的渊,深不见底。

    谢云初愕然,“殿下何出此言?”

    信王慢声回,“你每每撒谎前,总爱迟疑。”

    谢云初哽了一息。

    这厮还真是了解她。

    王书淮瞳仁猛缩,锐利的目光穿风渡光锁住那娉婷女子,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眼底罕见翻腾着波澜。

    信王那句话意味着什么,王书淮再明白不过,心口的怒火不可遏制窜上,却又被与生俱来的修养给压下,一时人就跟被两堵墙夹住似的,半晌没有动弹。

    谢云初没了寒暄的心思,破罐子破摔道,

    “这些与信王殿下无关,天色已晚,臣妇还要回家侍奉夫君,就不送殿下了。”

    扔下这话,她转身回了车厢,吩咐车夫赶路。

    信王默默看着马车走远,视线又漫不经心往另一头转角的黑暗处落了落,旋即上马离开。

    谢云初被信王一搅,没了睡意,

    信王那点心思她并未一无所察,故而一直回避,成婚后信王北征,她再也没见过他,不成想在这夜巷子里撞上了。

    春祺与夏安熟知二人来往,也是看破不说破,相比王书淮,信王明显更了解谢云初,夏安默默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老爷明哲保身,谢云初成了王妃也未可知。

    快马抽鞭回府,谢云初把信王之事抛诸脑后,提着裙摆高高兴兴往后院去,人未到声先到,

    “小姑姑,让您久等了...”

    提着娇艳的襦裙跨过门槛,将帘一掀,一双幽深锐利的狭目射了过来,谢云初笑容凝固在脸上,

    “二...二爷?”

    水红色的薄褙挂在肩头,随着她轻快的脚步荡漾,蓝绿相间的撒花裙徐徐在她周身铺开,她如同一朵盛放的海棠,裹挟着热烈扑入他眼中。

    面颊因小跑已是红透如霞,气喘吁吁衬得那玲珑身段无比婀娜。

    王书淮看着这样的妻子,黑眸褪去了温和,视线像雪花落在她身上,带着冰凉凉的锐意。

    “夫人哪儿去了,叫我好等。”语气极度平静。

    谢云初更加愕然,前世今生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王书淮在后院等她。

    莫非出什么大事了?

    她神色凝重在他对面坐下,“二爷,出什么事了?”绞尽脑汁回忆前世这个时候,是否有大变故。

    王书淮看着妻子两靥生愁,细细的眉尖蹙着,被灯芒渲染,似化不开的霜雪,有焦虑有疑惑,却唯独没有心虚,王书淮心里那无可名状的恼怒一下子悄然而碎。

    无论谢云初有何打算,至少与他夫妻近二载本本分分,被信王拦下马车,不是她的错。

    如果因妻子与旁人说两句话便质问她,实在有失风度。

    眼底的锐意褪去,目光从她身上偏开,王书淮脸色恢复如常,

    “没什么,小姑姑在这里逗了珂姐儿许久,我来探望。”

    谢云初听到这里放心了,

    “小姑姑可说什么了?”

    王书淮其实压根没有跟王怡宁碰上面,他回来时,王怡宁已经走了,孩子也刚睡下。

    林嬷嬷知情,立在帘外答道,“姑奶奶原先给长公主做了一件抹额,偏生上头嵌着那块珠玉被家里孩子给扯坏了,东西已在长公主那过了明路,长公主瞧上了那颜色,姑奶奶便想,要不换个双面绣,绣个点翠的凤凰上去,阖府就您双面绣手艺最好,便想烦托您帮她绣了。”

    “原来如此,”谢云初含笑问,“东西何在?”

    林嬷嬷往里间梳妆台指了指,“老奴亲自收在梳妆台的匣子里,您待会一看便知。”

    谢云初颔首,她方才跑了一路,口干舌燥,立即便斟了一杯茶饮尽,随后笑吟吟问王书淮,“二爷要喝茶么?这不是您喜欢的西湖龙井,是峨眉毛尖,若是喝,我便给你斟一杯。”

    她喜欢峨眉毛尖,将原先的西湖龙井给替换下来,原本只每月初一十五给王书淮预备一些,如今还没来得及去公中取。

    王书淮随意,心里却想,那信王对谢云初不一般,偏又不曾娶正妃,莫不是盼着谢云初与他离了,改嫁给他?

    凭什么?

    凭什么招惹了他,又改嫁旁人?

    他偏不如他们的意。

    主意一定,王书淮心口那微妙的不适忽然就散了,他正襟危坐看着妻子,

    “明贵病了,今夜我留宿后院。”

    双眸审视谢云初的眼,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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