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温连额头冒汗,本来还打算再帮崔晏他们拖一拖时间,现在看来也不行了。
望着水匪手中的利刃,温连硬着头皮开口,“你现在杀了我,太子便会毫无顾忌地将你们全部杀光,你大可以动手。”
也不知道系统收没收到他在任务纸上的申请,他现在已经是免伤状态么?
听到他的话,男人却只是冷冷笑了声,“好啊,如你所愿。”
眼见那把长刀高高举起,温连心脏悬高,他闭上眼,祈祷着系统能够反应快一点。
耳边忽地传来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温连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他愣了愣,以为是系统的免伤状态。
可等温连睁开眼的刹那,呼吸却陡然滞住。
在他身前,是一道瘦弱的少女身影,长刀生生穿透脊背,血液鲜红刺目,一滴滴沿着刃口淌下。
她声音虚弱,低低开口,
“江大人,快跑。”
温连嘴唇颤动,不可置信地道,“斐然?”
男人见刀子被挡下,一把掐住顾斐然的喉咙,将她狠狠摔在地上,踩在她腹部的血洞,不屑道,“哪来的娘们?”
顾斐然吐出口血,又狠狠拽住男人的裤腿,咬牙将他拖住,却因此再次被踩在了伤口上。
见状,温连眼前黑了黑,他冲上前去推开男人,将顾斐然护在身后,竭力维持冷静道,“你不能杀她!”
“你说了算?”男人仿佛已经烦躁起来,甩去长刀上的血迹,漠然道,“把他们俩都给我按住。”
他要亲自动手凌迟,再把江太傅的血肉送到那狗太子面前去。
“等等!”温连急中生智,不得已开口说道,“她是幽州刺史之女,也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你不能杀她,杀了她,你们就彻底休想活着逃到岸上去!”他不敢停下,一口气说完,“你以为你们水性好可以从水里逃出去?我告诉你,岸边已经围满了太子和康安王的人,但凡你们上岸,必定会被一箭射死,不如听我的。”
对方神色微顿,眼眸如枭鹰般死死凝在温连的脸上。
温连喘了口气,极尽诚恳地低声道,“听我的,再信我一次,等送消息的人回来,你再杀我们不迟。太子正是知道他未婚妻在此,所以才久久不肯直接剿灭你们。他一定会用赈灾粮来换的,先别动手。”
船舱静得可怖,男人望着奄奄一息的顾斐然,冷嗤了声,大步踏出了船舱,徒剩温连和顾斐然两人。
温连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原位,他转过身,看到顾斐然身上的血洞,眼眶顿然红透,“斐然……”
他颤着指把顾斐然扶起,手掌堵在她腹部的伤口上,血却愈来愈多,像是要将她浑身的血流干、流尽。
顾斐然望着他,眼睛湿润着,掉下眼泪来,她小声地说,“对不起。”
她总是那么没用,从前哥哥和温晏就不喜欢带她一起玩,因为她很笨,不聪明,经常给人添麻烦。
她只是想救人,想帮忙。
温连没料到她第一句竟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心如刀绞,他连话都说不出口。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江大人,我救到你了,对么?”她声音极轻,染着丝哽咽。
血汩汩而流,她的生命在温连的手心一点点流逝。
温连从未如此真切地感知到,死亡是那么绝望而恐惧。
“对,斐然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你现在要活下去,知道么?”温连把自己的衣服扯成布条,手指发着抖,小心翼翼地裹在顾斐然的伤口上,想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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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住那血洞,可很快,布条也被殷红色的血染透。
血止不住,不到半个小时人就要没了,这艘船上没有大夫,更没有人能帮他们。
温连垂下头,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要让他穿书,他什么都救不了,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听到他的答案,顾斐然脸上血渍斑斑,仍然勉强笑着,“谢谢江大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说不了了。”
眼泪大颗大颗簌簌而落,温连捂住她的伤口,把她抱进怀里,努力平稳住声音,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斐然,别说了,保存体力,哥哥会来救咱们。”
在他怀里,顾斐然摇了摇头,小声道,“江大人,其实我知道温晏是断袖。我装不知道是因为……我好生气,为什么温晏会喜欢你呢,我想不明白。”
温连愣在原地,听她自顾自地轻声呢喃,“温晏看你的时候很温柔,他从没那样看过我,是不是我不够好?”
温连心口像是被刀子割开,随着顾斐然的声音一滴滴淌下血,“你很好,你特别好,别说了斐然,咱们坚持到哥哥来好吗?”
顾斐然笑了笑,擦去他的眼泪,说道:“我好像等不到哥哥了,我从来不听哥哥的话,你帮我跟哥哥道个歉,要告诉他,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他。”
她从小在幽州长大,哥哥一直都在保护她,她心里都清楚。哥哥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可惜她没办法跟哥哥道别了。
温连哽咽着答应,“我知道,哥哥也知道,你要亲口告诉他,千万别放弃!”
“不行了。”顾斐然轻轻叹息了声,望着腹部将衣衫染透的血洞,神色落寞,“如果能继续陪在你们身边就好了,哪怕不只陪在温晏身边,我也很高兴的。”
温连忍住泪水,点头道,“好,你坚持住,等治好伤,咱们一起去京城,去看花听戏,去皇宫里看看龙椅……”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温连从未有一刻如此无力,眼睁睁看着手心里的生命一寸寸流逝。
她不是什么小说里的角色,起码这一刻,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江大人,你是顶好顶好的大好人,我说过我的眼睛不会骗人。”顾斐然眨了眨眼,眼睫上的血像一滴泪缓缓沿着脸侧滑下。
她说,“没人能看到自己的眼神,但是旁人可以看到,温晏看你的时候,你的眼睛也亮亮的,像是有小鸟飞出来,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她知道这样的眼神,因为她在看温晏的时候,就是这样。
“江大人,我想哥哥了。”
她的呼吸愈发微弱,缓慢闭上眼,声音渐渐几不可闻。
“江大人,我不去京城了……我想回家。”
幽州是她的家,她哪里都不想去了,她想陪着哥哥,陪着爹娘。永远做个讨人厌的小丫头,也挺好的。
温连近乎失声地抱紧她,泪水坠落,他竟然连带她回家都做不到,他要如何跟顾问然交代?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样善良的人要死在这种地方?
她只是想救人,只是想帮忙,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良久,尸体在怀中冷透。
温连仿若空壳,木然地跪在她身边,颤着指,拂去顾斐然脸上的血泪,低声道,“我带你回家,斐然。”
睡吧,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在他身旁,那张任务纸沾着血渍飘落,字迹渐渐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不曾写过。
小船悠悠驶来,崔晏气息微停,甩开顾问然,屏息凝神等待那艘船靠岸。
不一会儿,小船靠岸。
崔晏看清船上人的面容,心神震颤,险些站立不稳。
核桃泪流满面,跪在崔晏面前,“殿下,江大人他还在船上。”
“他怎么样?”崔晏深吸了口气,问。
“江大人还在周旋,水匪说若是不把赈灾粮送去,就把江大人杀了!”
闻言,崔晏扯住核桃的领子,定定地看着他,“回去报信,就说赈灾粮马上送到。”
身旁,顾问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崔晏冷然看他一眼,继续道,“孤亲自去送,赈灾粮全部腾空,顾问然带暗卫埋伏在货船上,两船相靠,立刻登船剿匪,不留活口。”
顾问然深吸了口气,沉声应下,“微臣遵旨!”
他的走马灯来了
(五十四)
海风吹拂海面, 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涛,天光逐渐大亮,风雨平息, 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明媚的光辉。
温连抱着顾斐然的尸体搁在小榻上,用衣服一点点擦拭干净她脸上的血渍污秽,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再轻轻盖上软被。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低低道, “斐然, 我一定带你回家。”
温连从顾斐然的衣袖里摸出一把匕首, 他敛起眸光, 不动声色地塞入后腰的腰带里。
敌众我寡,他不可能将这些水匪全杀掉,眼下崔晏他们那边也没有动作, 只能先等待时机。
如果核桃不回来交涉, 他只能和那男人拼了,如果核桃回来,那他就好好留着这条被顾斐然救回来的性命, 为她报仇。
他偏头看去, 任务纸就落在脚边,温连俯身自地上拾起, 看到自己方才写过的字迹已经消失。
他略微怔忡, 拧眉思索。
字迹消失了, 是不是意味着,就算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死法, 仍然有可能会被人阻止。
顾斐然救了他,他没有死成,活了下来。
如果他真的要自杀,便不能被外界干扰,否则就死不成了。
温连抬头看去,窗外天亮风停,海面平静,却不知海面之下,有多少暗流涌动。
通州的水匪胆子大到敢劫持太子,不可能没有通州官员从中帮扶,坐收渔利。
如果真的有通州官员插手,劫太子、抢赈灾粮、以水匪为障眼法封锁消息,他们的目的可就不止劫赈灾粮这么简单了。
说不定……是想要借机造反。
何楼一个小小的通州知府,有什么胆量支持他造反?
温连想得头痛,这些麻烦事实在不适合让他来考虑,都是原书里的大人物才会思考的问题,比如让小红这样的男主来考虑。
也不知小红现在在做什么,温连望着手腕上那串红木香珠,心底长叹了声。
他有点想见小红。
人在将死之时才觉活得不够。
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他以后就不再想各种办法从小红身边跑掉了,至少在他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要好好陪伴小红走完自己最后一程。
海面上,一艘小船吱悠悠地摇来。
核桃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抡着船桨,眼眶红透,脑海里全是“江施琅”送他走时的模样,这次换他回来救江大人了,江大人,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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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不要放弃啊!
“头儿,那小船回来了!”
男人眯了眯眼,落在不远处的小船上,冷然道,“算他们识相,把他捞上来。”
水匪把核桃带到他面前,核桃累得喘着粗气,片刻不敢停歇,开口道,“赈灾粮……马上送过来,正在装货!”
男人满意地嗤笑了声,“来人,去把那个姓江的带过来。”
不一会儿,温连被人挟持到船头,手腕被结结实实地捆紧,迎面吹来一阵风,激得温连头脑清醒许多。
一只大手掐住他的喉咙,迫使他看向对岸,刀尖抵在温连的心窝,耳边传来男人兴奋而嗜血的笑意,“那娘们已经死了罢,如果他们敢在赈灾粮做任何手脚,老子也会一刀捅死你。”
温连抬眼看向对岸驶来的货船,敛眸道,“随你。”
崔晏很聪明,只要冷静下来一定可以想到办法。他唯一担心的是崔晏冷静不下来。
刚才那支箭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温连猜测应当是崔晏和别人起了争执,以他那么固执的性子,偏激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但愿这次不要再出意外。
捆在身后的手轻轻触及后腰间的匕首,温连深深呼吸,若有意外,他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货船缓缓停靠在客船旁侧,核桃努力稳住声线,喊道:“赈灾粮已经送到了,你们、你们把江大人放了。”
男人剜他一眼,冷笑道,“先验货。”
几个水匪立刻应声跳上货船,前去验货。
温连屏住呼吸,目光寸厘不移地盯着水匪的动作。
他们用刀尖插进盛着赈灾粮的货袋里,里面很快流出各种各样的米粮,水匪们一件件地排查,最后扬声对男人道,“头儿,货是真的!”
温连悬着的心落回原位。
男人露出满意地笑意,扯住温连,说道,“好,让你的人回去报信,把岸上的兵全部遣散,等顺利到了岸边,我自会放人。”
温连微微睁大眼,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货已经给你,你不肯放人?”
“不抓着你,我们怎么上岸?”男人漠然笑了,“江大人,想必太子殿下应该也料得到这一点,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为妙。”
温连咬紧牙关,手中摸到那把匕首,恨不能现在就一刀捅死他。
他没杀过人,也从不敢杀人,这是温连人生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让一个人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这个畜生!
核桃又一次乘着小船出发去报信。
水匪用绳子把两船链接到一起,船帆打开,船只开始缓缓朝着岸边移动。
温连不敢轻举妄动,紧紧盯着岸边,岸上的军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崔晏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要做什么?
温连不合时宜地想,真tm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男人松开他,去检查那些赈灾粮,温连见他离开,身子贴在船板上,小心翼翼地取出后腰上的匕首。
绳子捆得死紧,他费好大力气才勉强够到匕首的刀套,温连将匕首从腰带里推下来,额头微微冒汗。
他打开刀套,反手抓着匕首,一点点地割开手上的绳子。
温连会游泳,现在风平浪静,只要他能在快到岸边时跳下海,肯定可以游出去。
周遭的水匪似乎已经开始庆祝这一次的胜利,纷纷用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辱骂着朝廷和太子。
温连权当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割着绳子。
很快,麻绳在他手腕上落下。温连松了口气,又提起心脏来,依然把手背在身后,装作被捆着的样子抓紧匕首。
斐然,多谢你。
这把匕首说不准真的会救他的性命。
眼看船离岸边越来越近,温连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男人缓缓从船舱里走出,看到空荡荡的海岸,心情畅快极了,甚至还有心思同温连闲话,“江大人,你要怪就怪皇帝把你派到通州,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死在这里。”
温连不回答,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知道,到岸边自己也一定会死,这群残忍成性的水匪不会放过他的。
男人倒也毫不在意,继续道,“哎,天命不可违,你错就错在事错主忠非人。下辈子投胎,自己注意点吧。”
温连额头突突地跳,实在被恶心得不行。
马上要靠岸了,这男人在他身边,他不好动作,得想个办法把他支开。
他正犹豫思考着办法,只听船舱里传来一声巨响,男人循声回头看去。
如此绝佳的机会,温连瞳孔疾缩,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他的后心,那把匕首像是钉进去对方身体里般,力道之大,险些让温连抽都抽不出。
男人痛极怒喊了声,愤恨地转头看向温连。
温连松开匕首,踉踉跄跄地后退,靠在船头,刚想跳船,就被对方一把掐住喉咙,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被捅了一刀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眼前涌上黑暗,死亡的绝望涌上心头。
从前的一切渐渐浮现在他眼前,他看到五岁的小可怜卧在雪里喘疾发作,看到小孩牵着他的衣角喊他爹爹,眼前画面忽转,他又看到了少年立在书院的白荆树下,墨发垂落,眉目青涩。
他看到长大后的崔晏,手起刀落,苍白的面容上溅开一片血迹,红得刺眼。
完了,走马灯了。
他的走马灯居然全是崔晏,离谱。
温连缓缓闭上眼,失语地想,这辈子全围着这王八蛋男主转,有苦一起吃,有福他却享不到了,有点亏啊。
“温连!”
温连愣了愣,努力睁开眼,看到他的走马灯朝他走来。
“我来了,我来了,温连。”崔晏把他抱进怀里,狂跳的心几乎能冲破胸膛,擂得温连都有些胸痛。
原来他没死,崔晏真的来了。
温连怔怔地看着他,崔晏把他抱得更紧,本来还在隐隐作痛的肺腑被他一抱,差点真吐出点什么来,他拍了拍崔晏的后背,一边咳嗽一边道,“我没事,先放手。”
快给他抱死了。
崔晏赶紧松开他,将温连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确信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温连望着他身后,无数暗卫精兵像是神兵天降般从船舱里走出来,所有水匪都被他们一刀一个杀死,一切好像在做梦似的。
“你们怎么上船的?”温连震撼地低声喃喃。
货船上的赈灾粮全都被水匪检查过一遍,用刀子捅进去,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米粮,这说明船上应该确实都是赈灾粮没错。
崔晏伸手抹去温连脸侧飞溅上的血,声音沙哑,道,“军队里有水匪的接应,若我让人藏进货船,届时必定会有人报信作乱。水匪一旦知道赈灾粮里有人藏身,说不准会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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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你。”
他一开始的确是如此考虑,想着让所有人藏进货船,直接上船剿匪。
临出发的一刻,崔晏想到温连在船上分别时的话,温连让他冷静点,这话如同鬼使神差般令他冷静下来。
崔晏改了主意,让所有暗卫潜入水底,扒着船底以饲时机,就像那些水匪埋伏在水底劫船一样,两船相靠,他们再悄无声息地从水底上船,把所有水匪全部杀了。
听完他的话,温连总算明白方才为什么船舱里会传出一声巨响。
看来是那些暗卫为了掩盖上船的声音故意制造的奇怪响声,不过这也的确为温连拖延了不少时间。
劫后余生,温连感觉紧绷的精神总算松懈下来,稍顿片刻,他抬眼看向船舱里,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
船舱内。
顾问然立在小榻前,见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浑身如坠冰窟,他脱力地跪坐在顾斐然的身边。
指尖颤抖着,掀开顾斐然身上的软被,水蓝色柔纱被血染透,血迹已干。
就在昨夜,小丫头还吵着要跟他一起去京城,喝醉了酒,扯着他耳朵嚎啕大哭,哭得他耳朵又痒又痛。
怎么会这样?
斐然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连走进船舱,看到顾问然,手脚刹那冰凉,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对方却先出了声。
“怎么死的?”
顾问然低着头,额头青筋暴起,抬眼看向温连,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我问你怎么死的?”
温连哑然地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身后崔晏冷然道,“放开他。”
顾问然的眸子如同冷刃朝崔晏看去,两道目光交聚,彼此都看到对方眼底浓郁的恨意。
良久,顾问然甩开温连,俯身抱起顾斐然的尸身,触碰到那冰冷的身体,眼泪在眼眶里溢满,他强忍住,将牙咬紧,颤巍巍地低声道,“傻丫头,谁让你跟来的,从来不听哥哥的话。”
他把顾斐然抱进怀里,就像小时候抱她那样,头也不回,一步步朝船舱外走去。
见他离开,温连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是为了救我,斐然是想救我才死的。她说……她想回家。”
听到他的话,顾问然没有回眸,只低低地在顾斐然的额头上蹭了蹭,脸侧滑落下两道温热的泪,他木然地轻声道,“斐然,哥哥来了,咱们回家。”
回幽州,回他们的家。
他抱紧顾斐然,朝船舱外走去,天色明亮,照在怀里少女安静的面容上,仿佛她只是轻轻睡着了。
温连想起身追上顾问然,却被崔晏伸手捉住腕子,带回身边。
“你真的没事么?”崔晏眉头紧蹙,掀开温连的外衣,检查他有没有什么隐藏的伤口。
温连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快去看看顾大人……”
听到他的话,崔晏眼眸微沉,避之不答,转而问道,“顾斐然究竟怎么死的?”
温连默了默,良久,轻轻道,“水匪有探子上岸,将我真实身份暴露。水匪要杀我,她本来躲在船舱的货堆里,见我有危险,便出来挡在我面前……”
待他说完事情原委,崔晏明白一切。
“是么。”崔晏望着小榻上的血痕,眼睫低垂,“怪不得核桃也在。”
他们两人一直想要跑出幽州,没想到这次竟然胆子大到躲在船上,偷偷跟来。
人间千万事,自有定数,他与顾斐然虽说不上有多么关系深厚,但也算相识一场。
她救了温连。温连的恩人,便也是他的恩人。
他拍了拍温连的肩头,安慰道:“回去吧,此事与你无关,是顾问然的错。”
闻言,温连怔愣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崔晏思及那时顾问然的狠心,冷声道,“若不是他执意要留下赈灾粮,枉顾你的性命,也不会拖延那么多时间。”
第一次水匪派手下来交涉时,若是没有顾问然一箭穿心导致交涉失败,温连的身份不会暴露,顾斐然也不会死。
他淡漠道,“你该同他说清楚,顾斐然不是为了救你而死,是被他拖延时间才死。”
口口声声君臣尊卑,关键时刻,顾问然却全然不听他的命令,自持为民着想,大义凛然地让他放弃温连的性命,难道这放弃至亲之人性命的责任落到他顾问然身上就不行?
听到他的话,温连怔了怔,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扬起头说道,“你胡说什么?”
崔晏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说错什么,他不许我救你,是他害死顾斐然,与任何人无关。”
“他做的对,”温连捧住他的脸,低哄道,“你是太子,天下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顾大人是为大局考虑,放弃我是对的,你明白吗?”
闻言,崔晏猛然抬眼,眸光通红,紧紧盯着他恨声道,“我不明白,我只要你活着。”
那双眼眸决绝而固执,几乎吓了温连一跳,让他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顾问然凭何替我做主,若今日死的是你,我要他顾问然同这群水匪和通州百姓全部陪你一起……”崔晏攥紧指,话尾还剩一个死字未脱口,唇瓣就被一只手用力捂住。
“别说了!”
心头涌上来的万千戾气一瞬僵滞,崔晏顿在原地。
温连很少这样斥责他,崔晏不知所措地望着温连,他不知自己说错在哪,既满腔怨恨着顾问然,却又恐慌被温连厌弃。
“别说了,小红,别说了。”
温连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怒极发抖的崔晏理顺呼吸,“伤人的话一旦脱口,不论是不是你的本意,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当真恨不得将顾问然杀之而后快?若没有真得那么恨,就别再说这种话!”
崔晏闭上眼,克制住身体的战栗,沉默不语。
他和顾问然相处五年,知根知底,没有顾问然相助,就没有他的今天。
这些年,他们什么困难都共同经历,抵御外寇,建设幽州,谋划未来。顾问然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他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别生气,”温连声音极轻,似是叹息,“我知道你难过,觉得被顾问然背叛。但是先冷静冷静,别说这么难听的话,这些话会伤害他也会伤害你自己。顾问然不是要背叛你,他是为你好,想让你做一位救世明君,所以才不得已射箭杀掉那传信的水匪。”
温连的声音温柔下来,崔晏紧攥的指亦缓缓松开。
“若有机会,顾问然又何尝不想救我?现在斐然已经因为救我而死了,顾问然是最痛苦悲伤的人,听话,别再争执究竟谁是谁非。”
他的声音循循渐次传进崔晏的耳朵,像一缕涓涓细流,逐渐浇灭心头的恐惧和怒火,让自己慢慢地恢复理智。
只有温连最懂怎么安抚他。
良久,崔晏伏在他肩头,把温连一寸寸抱紧,感受着怀里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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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身体,疲惫低声道,“可我不想做太子,也不想再做明君了。”
只是想到会失去温连,他便一瞬间像是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深冬,他眼睁睁看着温连在长街上绝气,而自己只能无力地跪在温连面前流泪。
那种噩梦一般的恐怖遭遇,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成,等通州的事情结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经此一役,温连也看开不少,他不想再逼崔晏去登上什么皇位,如果崔晏真的是男主,他只需要顺手帮助,崔晏自己便会成为救世主。
温连的怀抱很暖,听着他的安慰,崔晏温顺地靠在他颈间,应声道,“嗯,我会想办法,以后咱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就我们两个……”
温连默了默,不忍打破他的幻想,低声答应。
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但是,这种事没必要和崔晏说。
让他开心地度过这段日子,不更好么?
赈灾粮很快送进了通州,这批粮几乎成了通州百姓的救命稻草,在康安王的支持下,官府有条不紊地开始陆续放粮。
城中到处都被洪水侵袭过,房屋倒塌,连日的雨让这片曾经繁荣昌盛的地方,变成举目破败的烂屋碎瓦,散发着潮湿的土地气息和氤氲不散的尸臭。
温连和崔晏下榻在康安王府,这里地势较高,算是极其幸运没有被涝害冲垮的地方之一。
他们在城中休整了一日,温连也整整睡了一日。
身体太过疲惫,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还在那艘亡命客船上,随浪摇晃,胃里翻江倒海,什么都吃不进,甚至到夜里还发起烧来。
崔晏觉得温连病得很重,可府里的大夫却信誓旦旦地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淋雨加惊吓过度才发烧。
可能确实是惊吓过度吧,外加晕船晕得厉害,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崔晏知道他难受,便俯在榻边,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喂温连吃饭。
温连难得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躺在床上任由尊贵的太子殿下伺候自己。
虽然有崔晏喂饭,可温连还是食欲不振,看啥都想吐,有几次看着崔晏的脸也想吐。
直把崔晏吐得脸色黑如锅底,幽幽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恶心。
温连沉思了下,跟他胡说八道,“别多想,爹应该是怀孕了。”
崔晏被他说得无语,往他嘴里塞了口饭,堵住他鬼话连篇的嘴。
如此过了三日,康安王办事效率很高,通州赈灾一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们把赈灾粮一并运去其他四府里,救了不少百姓的性命。
温连的病仍然没好。
他渐渐意识到了些什么。
恰逢核桃前来探病,傻孩子立在门口,也不往前走,似乎和他保持着什么诡异的距离。温连便问他城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崔晏从来不告诉他跟通州灾情有关的坏消息,只叫他好好休息,少管闲事,少操闲心。
核桃只是小声说,江大人,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温连再问下去,核桃却怎么也不肯说,嘴里反反复复地为那日船上的救命之恩跟他道谢,临走还给他磕了个响头。
待核桃走后,温连躺回榻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木手串,深吸了一口气。
他妈的,他悟了。
这回怕是真的要嘎了——
城里的人越来越少,恐怕是官府已经发现了某些事情在城中肆虐……大雨之后就是疫!
信【二更】
(五十五)
康安王府。
崔晏坐在上首, 手心捏紧一张医书,目光自医书书页从头到尾扫过,沉声开口, “诊不出病,开不出药,要你们这群大夫有何用?”
他甩手将那医书狠狠扔在地上,在他对面, 齐刷刷跪着十多个大夫,个个冷汗直冒,头也不敢抬。
崔晏身旁落座的康安王眯了眯眼, 说道, “殿下不必心急, 城里染病的百姓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起了疹子, 上吐下泻。如今江大人只是头晕发热,并没有其他征兆,不一定就是身染疫病。”
崔晏青筋直跳, 他掐了掐额角, 低低问道,“顾问然在哪?”他已经有几天没看到顾问然了,温连说让他找个机会跟顾问然道歉, 他虽不愿, 可温连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康安王颔首低眉,答道, “顾大人在灵堂为妹妹守灵, 这几日都未怎么出来。”
崔晏敛眸, 心头烦郁更甚,“知道了。”
不一会儿, 从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个侍卫,单膝跪地,“启禀殿下,在客船上搜出一封信。”
闻言,崔晏眉宇微蹙,心下忖度,应当是水匪要传信给什么人,立刻道,“呈上来。”
他展开信,目光落在第一行的字上,崔晏听到自己的心跳停了。
待他逐字逐句地看过,崔晏猛地起身,竟连一句话都没说。
他脚下不敢停歇,指尖紧紧捏着那封信,呼吸愈发急促,崔晏来到温连的房间,推开门。
半晌,他望着空无一人、整洁干净的床榻,手脚冷透,如立寒冬。
时间回溯至核桃刚走时。
温连躺在床榻上,闭上眼,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缓慢流逝,现在只是难受点,以后病重起来估计会更痛苦。
而且,这疫病可能还会传染,崔晏这几日总来亲自照顾他,万一染上疫病可怎么办?
崔晏可只有一条命。
他本想和崔晏在好好生活一阵子的,可惜,天意弄人啊。
如今赈灾粮送到通州,千万百姓得救,是不是也算任务完成了呢?
他的小红现在的确算是救世主,他也该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在死在崔晏面前,那太折磨崔晏了。
当时顾斐然死在他面前,那种从灵魂深处蒙生出来对死亡的恐惧实在太过深刻。
那是温连第一次看着相识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也是温连第一次体会到崔晏的感受。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血流不止,死在面前,生命在手心流逝。那个时候,崔晏该有多痛苦?
他死是死了,却没怎么想过自己的身后事。
也怪系统,前两次都搞得那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次倒好,温连现在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死,可以多做些准备。
他睁开眼,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下来,穿好衣服,套上靴子,立在镜前。
在太师府里他每天早上洗漱完都可以看到这张脸,江施琅的脸,比他自己的要好看得多,细看之下,眉目之间还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智商就差的远了,他远比不上江施琅的才智,如果他有江施琅那么聪明,崔晏的登位之路说不定会轻松不少。
温连静默地看了一会,轻轻扯起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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