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太阳吃着冰茶。
外头一身汗的小儿子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拿起还没化的冰块就往嘴里一塞,随口抱怨道:“那些管事的真是麻烦,不过是江南运送过来的米粮高了些,就非得把我拽过去商量一遍。”
陈金银道:“没见过金山银山的人啊,连这些蝇头小利都要占便宜。”
小儿子嘿嘿一笑,“儿子觉得也是,抬就抬了,咱们又不是买不起。我估计就是江南那边的人羡慕咱们,觉得咱家挖出了金矿,才特地提高了价格。”
陈金银的一颗心已经被蒙上了金子金灿灿的光,他老眼昏花了,什么也想不清了,听小儿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是,破口大骂道:“江南的人穷的只会搞这些小动作了!他们抬高了价,就是认准了咱们会买。咱们偏不买,我都有金矿了,我想吃哪里的粮食就吃哪里的粮食,皇帝都没有我吃的好。先前不是买了一些上好的稻米吗?先吃那个。”
“哎,”小儿子应是,“儿子这就去办。”
但这一起身,猛得直面了太阳,小儿子恍惚一瞬,突然升起了一个可怕又荒谬的想法。
他转过头去看着陈金银,讷讷地道:“爹,这金矿在我们手里,朝廷会不会派兵来打我们啊?”
这可笑的言论让陈金银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他大放豪言:“让他来打!我看看朝廷会派什么人来打我!荆湖南的官府都被我握着了,在这我就是土皇帝,朝廷派兵来打?他倒是派啊哈哈哈。”
听他这么一说,小儿子也感觉自己想多了。于是赶紧出门,去拒买那些故意哄抬粮价的江南商人。
如此半个月后。
宁远县甲申会。
徐雄元正在同刘岩说着话,他的神情很是亲密,显然已经非常信任了刘岩。
赵舟在一旁问道:“前半个月,陈家挖出了金矿,整个荆湖南都掀起了挖矿的热情,刘兄,你为何拦着甲申会的人让其不去挖矿呢?”
刘岩叹了一口气:“赵兄怎么还未想过来?金矿银矿虽是让我等眼馋得很,但这里是荆湖南,势力乱得很。就那些地方豪强,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们,我们甲申会暗中蛰伏便已艰难,又哪里能比皇帝还要能压住他们?这种情形下,哪怕我们也挖出了金矿,最后还得被陈家他们抢去。”
赵舟不得不承认,刘岩说的这话很有道理。
徐雄元也觉得很有道理,但这句话中暗藏的他比不过皇上的意思还是让他非常不高兴。他对着刘岩的笑也淡了下来,“这些豪强还真这么厉害?他们也有兵马?”
刘岩自然而然地笑道:“他们没有兵马,但家中的家仆和佃户加在一起就有两三千余人,而且他们背后与官员的关系错综复杂,千丝万缕,正是仗势欺人,仗势做大而已。”
徐雄元不满道:“两千人家仆,又怎能比得过我徐雄元五千精兵!”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那小小商户都能霸占一个金矿,那他徐雄元这五千精兵一出,抢占这金矿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舟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样,将徐雄元在心中所想的话给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那怎么可!”刘岩惊讶,随即就是连连阻止,“这些本地的豪强都有或亲或远的关系,将军要是想强占金矿,那和陈家有关系的人都会群起而攻之!官府也知晓了将军所在,说不定就会派兵围剿我们,更何况这样行事,岂不是和土匪无疑?”
徐雄元和赵舟对视一眼,一同想着,这个刘岩什么都好,就是太书生迂腐了。
这哪里能叫抢呢?就算是金矿真的到手了,那也只是陈家对他们的孝敬。
他们不约而同略过这个话题,笑着安抚着刘岩,其实心中已经在想,那个金矿,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冒着被官府发现的风险去抢了。
要是派去京城刺杀皇帝的人成功了,那就好了。徐雄元满心虔诚地想,要是佛祖真的存在,应该庇佑的是他这条真龙,就让京城的人刺杀成功吧,最好狗皇帝就可以这么死了。
只要狗皇帝一死,朝廷也没功夫在意甲申会了。皇帝没有子嗣,那些宗亲,徐雄元就不信他们乱不起来。
而一旦乱起来,就是他徐雄元这条真龙崛起的时候了。
到了那时,别说陈家的金矿了,整个天下的金矿都是他徐某人的!
哈哈哈哈,快哉!
作者有话要说:管仲砸钱买鹿,是历史上很经典的贸易战。齐国为了对付楚国,管仲就派人拉着大车小车的铜钱进入楚国疯狂血拼,只要有鹿鸟这样的动物就撒钱去买,楚王乐疯了,打算狠宰对手一顿,就让楚国的百姓都放下了农田去抓鹿等动物,然后全都卖给了齐国。
宰完了齐国之后,楚国的人抱着铜钱都很乐,乐完了发现,因为抓动物耽误了三个月,所有的田地都荒废了。楚国上下饿的揭不开锅,只能同齐国低头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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