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公文包一边打电话约牌局一边开门出去。
福春抽起一旁的毛巾悠哉擦头,伸腿踢了踢身旁,笑说:“这老板只赚钱不管事,你傻么兮兮跟他废什么话?”
她说完被狠踹一脚,旁边的人两手紧紧抓住床沿,阿红僵硬转头,瞅着福春咬牙说:“王八蛋,我这个月还要寄钱回家。”
福春不往心里装事,闹翻天也该吃吃该睡睡。夜深人静,她突然被一阵凉意惊醒。
那是一股从后脑勺窜起的阴冷,让人头皮发麻。
她睁眼,在黑夜中与另一双眼睛对视。
“我杀了你!”
福春嗷一声惊叫,一巴掌掀翻坐她身上那人。四周传来响动。不知道是谁打开床头台灯,微弱光线弥漫整个房间,让坐起来的人影映照在墙上。福春顺着自己脚边的黑影看去,影子那头的人正举起剪刀虎视眈眈瞪着自己。
她燃起一股求生本能,让身体不自觉发抖,发疯般拿起枕头朝对方抡去,坐在她身上狠命撕打。
两人掐住脖子,撕扯头发,剪刀划破皮肉,血顺着胳膊流在枕头上。福春感觉不到疼,直到大家勒住她摔到床上。她用沾上血的手摸上脸颊,湿湿的,分不清是血是泪。
然后所有人都在哭,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只有福春慢慢地不哭了,抱着腿蜷缩在床头。
这次没报警,老板差张万子胡十三幺,被叫过来更生气了。烟也不抽就干点上搭在桌边,斜乜她们。
“怎么回事,又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么烦!”
“她要杀我。”福春开口,说着撸起袖子直直伸到老板面前。
“是她先动手,剪刀也是她的!”对面反驳。
老板扭头问旁边四人:“咋回事?”
这屋子里没人向着福春,只要一个眼神大家就能达成默契。
没看到,不知道,剪刀的确是汤春福的。
然后事情盖棺定论:“你这样我不能留你了,明天走人。”
福春深吸口气,看着天花板眨眨眼说:“好。”
早上五点,老板离开。所有人默默坐在原位。没人动大家都不敢先动,特别是福春没动。
都怕她发疯。
那把剪刀还放在桌上,大伙互相使眼色,最后让年纪最小的悄悄挪过去收起来。
五点十五,福春拉上被子睡觉,其他人才陆续爬回床上等着天亮。
第二天,福春没去上班。天阴阴的,她早早起来在宿舍收拾东西。床铺被子都打包卷好,衣服也塞进书包里。
福春来时一身轻,走时也一身轻。
“你可以在这多待一天。”阿红对她说。
新闻挂了暴雨预警,全市放假,这时不会有人来店里。老板趁空闲搞培训,给了他们半小时回宿舍准备。
福春仔细检查书包里格的东西,确认放好后背起包拎上铺盖卷出门。
“汤春福!”
昏黑长长的走道里,福春停住脚步。头顶的灯亮起照在她站的地方,身后宿舍门口也亮起一道光照在走道。
福春没回头,就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光那边传来声音:“我要寄钱回家给我妈治病,癌症。”
天空响起闷雷,把所有的灯都震亮。阿红听不清福春的回答,可能是应了一声也可能没应,反正福春又提着行李继续走,消失在走廊尽头。
*
暴雨天所有人都赶着回家。
狂风在路上呼啸卷起塑料袋四处乱飞,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全都低头顶风前行。
黑色长柄伞在狂风天就是个累赘。陈悦目走了一会索性把伞收起来狼狈逆风而行。
“陈老师!”
“陈老师——”声音顺着风飘进他耳朵,一双脚已随声而至站在他面前。
陈悦目真觉得自己该换条路,面前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我不洗头。”他说。
福春张张口,笑着的脸有点挂不住。她的手要举不举地僵在半空,手里拿着陈悦目的校园卡。
“卡掉了。”
陈悦目收敛神色,从她手里接过卡道谢。
风刮在路上,把福春的衣服头发全刮在一边。她稳了稳身子站在路上问陈悦目:“挺忙的?”
“嗯。”
福春两手揪着放在身前,她舔舔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风一直刮。
“我先走了。”
“哎!”
“有事?”
福春低头抠手,半天才开口:“你别去那家发廊洗头了,洗发水不好,烧皮肤,把我手都烧坏了。”她举起手给他看,“我不在那干了。”
陈悦目早看见她身上背包和旁边打包的铺盖卷。
他不管闲事,更不想管这人的闲事。
“知道了。”他说,然后绕开福春向前。
天空的雨越飘越大,陈悦目把伞打开,听着头顶杂乱无章的噼啪声。
他们当初就应该在路的两边擦身而过。
黑色的伞被风吹得向后刮,他用力扯住伞柄继续走。
“站住!”
啪嗒,啪嗒……
雨落在伞面上,打乱了脚步节奏。
“站住——”风雨中夹着呼喊。身后一股压迫袭来,紧接着身体被猛烈地一撞,差点把陈悦目撞到地上。他踉跄两步站稳,手突然被拍了一巴掌。手心空空,只沾着风刮来的雨水。
福春举起他的校园卡站在对面。
雨把她的头发沾湿,亮亮的,在阴暗的大街上。
“你干什么?”
“我没地方住。”
“关我什么事?”
“我不还你卡了。”
“你这叫抢。”陈悦目举着伞站在雨中。
“那你报警。”
“哼……”
“嘻……”
陈悦目笑,福春也笑。雨水快打湿她整张脸,眼睛只能朦朦胧胧看见对面的影。她将卡举着,在等人过来拿。
两人越走越近,然后错身而过。
“卡不要了。”
大暴雨下的整座城市仿佛被抽掉了颜色。
这一次福春没有再叫住他。
陈悦目将伞打在前方遮住了视线,脚下踩进一洼水坑。裤脚上的黏湿感使他低头,皮鞋此时正踩上一抹红。雨水的声音很大,他分不清自己踩着的是花还是红色塑料袋。
伞面上渗进一滴雨打在他的衬衫,刚好沾湿心口的位置。
男人都是色鬼。饭桌上母亲的讽刺犹言在耳。
他站住,闭眼叹气,然后转身对福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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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四月十三日的福春》 3、小红花与塑料袋(第3/3页)
把卡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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