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就少说话,给你什么东西你就拿着。”
周粥又闭上了嘴。
苏柏熠捏捏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床上更听话些。”
周粥抬起眼,瞪他,恨不得眼睛当刀,给他来个一刀封喉。
苏柏熠心情突然好了些,他俯身,恶劣地吹了吹她还颤颤索索的眼皮,“行了,不用费劲儿瞪,眼睛也够大了。”
他这么一吹,把她身上绷着的劲儿也给吹了个七零八落,周粥的肩膀微微塌下来,也是,他给什么,她拿着就是了,较什么劲,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将来哪一天他会不会落魄,到时候她就拿着他给的这些,也这么高姿态地扔给他。
对了,还要把那句话扔给他,给你你就拿着,废什么话。
苏柏熠没时间关心她脑子里整天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只看重结果,她再怎么倔,最后知道服软就行。
周粥将车钥匙扔进包里,又把包的拉链给严严实实地拉上,小声嘟囔, “给了我可就是我的了,你以后别想再要回去,就算我们以后分开了你也别想,回头我就把它卖给二手车公司换了钱。”
苏柏熠听到某个字眼,沉着脸伸手按住她唇角的伤,她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讨喜些。
周粥被他按得一疼,想起昨晚他咬着她的唇,在她身上强有力的抵死伐挞,脸上起了热,她拂开他的手,视线低垂,“您不是还事情,快走吧,我要去吃饭了。”
苏柏熠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捏了捏,“等一会儿,吴杭马上到,他带了饭,吴妈特意给你做的。”
他强调特意,周粥脚步生出迟疑,车开到半路时,她睡得迷迷糊糊,有听到他给吴妈的电话。
两个人谁都没再作声,沉默蔓延开,但原先隐在空气里僵持已不见。
夜风习习,拂面而过,路灯散着昏昏暗暗的光,拢出一方小小的天地,她的手被他攥在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她垂着眼,踢踢地上细小的石子,又踢踢脚下模糊交叠的影子。
吴杭迟迟没来,苏柏熠的手机响起震动,他随手按了接通,周粥百无聊赖地看向马路对面,突然发现对面楼里的人在着急地喊什么,好像是在和她说话,路上的车来来往往,笛声嘈杂,周边的店铺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她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上去,两个酒瓶子直直坠落下来,冲着他头顶的方向。
周粥一急,话还没出来,手上先用力,想把他扯过来,可是她被折腾了两天一晚,现在根本没多少劲儿,脚下一软,反倒朝他扑了过去,苏柏熠察觉到不对,撑起肩膀想护住她,但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就一秒不到,一个瓶酒瓶砸到了他的肩膀,另一个酒瓶子擦着她的额头掉到了地上。
周粥只觉得有什么潮湿沿着她的脑门在往下流,还糊住了她的眼睛,她的意识变得模糊,但能听到周围有人聚过来,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周粥心想我不至于这么点背,今天要把我这条小命给交待在这儿吧,那我辛苦攒的那些钱要怎么办,我还一分都没花。
有一个大娘在远处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扥着胖墩墩的身子,急哄哄地跑过来,挤过人群冲到前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哎呦,这救护车啥时候才能到啊,这个小姑娘肯定爱惨了这个小伙子,刚刚那么危险的情况,竟然愣生生地扑到小伙子的身上,想护住他,苍天呦,这是哪个缺德的往下扔酒瓶子,也不怕遭报应。”
周粥张了张嘴,想和大娘说,您千万别给我上升高度,我还不至于这么傻,我这条小命金贵着呢,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说舍掉就舍掉,我只是腿软了一下,可就因为腿软了一下,我的命就要没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之前算卦的还说我是长命百岁的手相,简直就是个骗子。
额头上的疼越来越明显,周粥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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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完了,苏柏熠,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
苏柏熠正在按电话的手指一颤,压着声音道,“闭嘴。”
周粥被他吼得心里一凉,她都快死了,他还对她这么凶,说到底她腿软还不都是因为他,他哪怕少做一次,她今天也不至于会把命交待在这儿,她要是死了,做x鬼都不会放过他,她要天天在他床头念叨,纵欲害死人。
她又想,她这一辈子虽然短,但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应该不至于下地狱做恶鬼,怎么也得往天上走,也不知道天上是什么样子,她要是能见到妈妈就好了,这么一想,死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再到后面,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院的病房内,气氛很严肃,吴杭看着他三哥衬衫上晕开的大片血红,急得都原地打转,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他现在多说一个字就是死,三哥现在的神情就跟从地狱里走过一趟,神魔都能杀。
医生摘下手套,对苏柏熠道,“问题不大,伤口不算深,缝了三针,等她醒了,再住院观察几天脑震荡,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
苏柏熠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气的人,嗓音艰涩,“会不会留疤?”
医生笑,“你不相信我的缝合技术?”他扬下巴点他的肩膀,“放心,她不严重,只是暂时性的昏迷,严重的是你,你这个肩膀,再不处理,胳膊都别想要了。”
吴杭差点都要跳起来了,他悄悄给医生抱拳,求他再多说两句,好让三哥赶紧去处理伤口,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医生说的话能管用,吴杭不可能不急,三哥肩膀上插着块玻璃,血都流了半个背,万一再伤到神经,真的就麻烦了。
周粥在头痛欲裂中慢慢转醒,脑瓜壳就跟有人拿刀给她劈了两半,不过这么一疼,她反倒放下心来,她要是还有知觉,那就说明阎王爷好心,没把她给收了。
她应该是在病房里,不过这病房看起来比酒店还要奢华,她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不知道谁给她换的,周粥撑着身子想起来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脑袋伤成了什么样,起到一半,感觉到天旋地转的一阵晕,又躺回了枕头上。
房间的门被推开,外面的人走进来,视线对上,两个人都是一怔。
周粥扫过他身上,没有看到他有受伤的地方,她放下心来,至少她这一酒瓶子没白挨,要是两个人都受伤了,才是惨。
苏柏熠走到床头,垂眸看她,嗓音低哑,“想去卫生间?”
周粥声音很虚弱,“不是。”
“渴了?”
“不是。”
苏柏熠俯下些身,仔细看她的伤口,“疼?”
周粥道,“有点。”
苏柏熠按下床头的铃,叫医生过来,看她现在能不能吃止疼药,出口的却不是什么好话,“疼你也只能忍着。”
……她知道啊,不忍着怎么办,难道他能来替她受这疼,周粥闭上眼,不想再看到他,他这种人,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跟谁说一句软话。
苏柏熠给她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看到她惨白的一张小脸,心里的躁郁根本压不住,“你说你是不是傻。”
那种情况下不知道自己先跑,还往他身上扑,她这个小身子板能护了谁,不是傻是什么。
周粥又是一梗,不管她最初的动机是什么,她怎么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他不说感谢她也就算了,还冷言冷语地说她傻,无情无义说得就是他,周粥被气得脑袋更疼了,眼里都汪出了水,她张开眼,看着他,幽幽道,“我是傻,谁让我爱惨了你,为了你把命都能豁出去。”
她必须得让他感觉到愧疚,哪怕只有一点。
疼为什么要忍着,她疼死,也不会让他好受。
第35章
病房里很安静, 苏柏熠眉心紧蹙,周粥迎着他的目光回视他,为了不显得心虚, 她眼睛都不让自己眨一下。
眼皮因为长时间紧绷的酸疼, 没能兜住眼泪, 泪珠从眼角溢出, 一颗接着一颗,连成了串, 划过苍白的皮肤, 浸到头发里, 周粥抬手胡乱地抹掉眼泪, 她觉得自己可能演得有些过头了, 但是眼泪现在不受她控制, 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往下掉, 可能是头上太疼了, 也可能有一种大难不死的心有余悸,最主要的是,他的话太难听,好歹她现在也是一个虚弱的病人。
苏柏熠冷眼旁观地瞧着她, 他知道她做戏的成分居多, 眼泪多半也是假的, 可纵使是假的,也能招到人的心疼。
他坐到床头,大手抚上她的眼睛, 用力将她的眼泪抹去,没半分温柔可言, 周粥觉得他都要将她的眼角搓下一层皮来,她拿一双哭红的眼睛控诉他,声音里粘连着委屈,“疼,你就不能轻点。”
苏柏熠冷声回, “轻不了。”
他再给她抹一把眼泪,动作还是很粗暴,力道却比之前轻了很多。
周粥推搡他的胳膊,她才不要他擦,还不够她生气的,苏柏熠被她推得闷哼一声,面色有些发白。
周粥意识到不对,仔细看他,“你受伤了?”
苏柏熠缓过那阵疼,回,“没。”
周粥伸手要扯他的衣服,苏柏熠按住她,将她的手拢到掌心,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声音比表情还严肃,“爱惨了别人前,先学会爱你自己,你妈给你的命只有一条,她是要你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不是让你为了谁随随便便就给豁出去,为谁豁出去都不值,为了男人更不值。”
他顿一下,又添一句,“在你这儿,你自己应该比谁都要重要,哪个男人都不值得你拿命来换。”
周粥微微怔住。
苏柏熠肃着一张脸问,“记住了吗?”
周粥偏开晃动的视线,看向别处,点一下头。
苏柏熠再问,“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周粥又看回他,将眼里的涩然压下去,像是认真想了想,“不管你死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苏柏熠攥紧她的手,看到她隐约上扬的唇角,心里有烦躁,干脆俯下身,直接咬上她的唇,他在她身上总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周粥被他亲得昏昏沉沉的,后面好像医生有进来,给她打了一针,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自那晚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她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轻得多,轻微脑震荡,额头上缝了三针,也不算太严重,现在医美水平这么发达,只要好好护理,应该也不会留疤,她以为她转天就能出院,但医生让她再留院观察几天,公司那边她请了两天假,再连上周六日,下周一怎么也能回去上班。
吴妈每天都过来,变着法给她带好吃的,说是要给她补回来,伙食太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出院那天,周粥都觉得她胖了些,她提前订了一束花,是给吴妈的,吴妈这些天为了她忙前忙后,一个长辈这样尽心照顾她,她要是不表示点什么,心里会过意不去。
吴妈收到花后别提多高兴了,她最喜欢花,可惜她家那个短命的老公根本不懂浪漫,吴杭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更是不懂,吴妈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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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捧花,笑得合不拢嘴,“走,咱们快回家,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漂亮的花,你得帮我选一个漂亮的花瓶,咱把它给插起来。”
周粥笑,“您品位这么好,选的花瓶肯定是最漂亮的,我就不跟您回去了,我还是回我自己那儿,我明天要上班,今天得回去收拾收拾。”
吴妈拉住她的手,“那怎么行,虽说你出院了,但还没好全,你自己一个住,跟前没个人照顾,做什么都不方便,柏熠今天早晨也嘱咐过我了,要我把你接回去。”
周粥脸上的笑慢慢淡下来,她又撑起笑容,“您不用担心,医生不也说了,我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又不是小朋友,自己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吴妈当下有些急,她的手机正好响起来,吴妈看到来电显示,眼睛一亮,忙按了接通,和那边说了几句,又把手机塞到周粥手里,“柏熠有话要和你说。”
周粥握着手机,犹豫几秒,才放到耳边,她还没想好开场白,那头上来就说,“你跟着吴妈回江月湾。”
周粥轻声道,“我想回我自己家。”
他回得断然,“不行。”
周粥又拿出那个理由,“我认床。”
苏柏熠说,“那就让吴杭把你家那张床搬过去。”
周粥没作声。
苏柏熠又道,“你还认什么,让吴杭一块儿给你弄过去。”
周粥心想,你干脆拿个叉车把那房子搬过去算了。
苏柏熠的耐心永远不多,“说话,还认什么?”
“苏柏熠。”周粥冷不丁地叫他一声。
苏柏熠一顿,语x气缓下来,“怎么了?”
周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想问他这些天很忙吗,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个特别傻的问题,从今天早晨她醒来,在想他今天会不会出现时,她就知道她开始犯傻了。
周粥提起精神,“没什么,我真不去你那儿了,我习惯自己一个人住,而且我家里养的盆栽什么的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管,我再不回去,肯定都得死了。”
苏柏熠默了默,冷冷道,“随便你吧。”
电话被挂断,周粥把手机递回给吴妈,勉强笑笑,“他说我可以回去住。”
吴妈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苏柏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高空的乌云沉压压地围拢过来,给明亮的办公室蒙上了一层暗影,也给那个静默的背影添了一层萧瑟和孤独,这是一个没人能够打扰的世界,柯晓禹拉着门把,悄声往办公室外退。
“什么事?” 苏柏熠的视线依旧停在远处的天空,嗓音低哑,如果细听,能听出些少有的疲惫。
柯晓禹停下脚步,放轻声音,“苏总,老苏董现在就在线上,他说他要等到您接电话为止。”
苏柏熠转过身,神色冷然倨傲,仿佛刚才他身上散出来的那种孤瑟只是柯晓禹的错觉,他将手机随意地扔到桌子上,“接进来。”
今天上午的临时董事会议上,苏柏熠突然向苏锦生发难,甩出了一堆文件和证据,苏锦生联合外部人员窃取公司内部机密,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苏锦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踢出了董事会,中午还没到,他的办公室已经被清空了。
苏锦生急着去找这一阵子给他出谋划策的“军师”好友商量对策,又意外撞破了“军师”和他外面养着的那位偷情的场面。
那个场景,用吴杭的话说,就是鸡飞狗窜,一言难尽。
苏锦生刚刚过完的六十大寿生日宴上,认回苏家的那位名叫“唯一”的小儿子,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他以为的亲生儿子,真正的父亲其实是那位“军师”。
苏锦生被气得想晕没晕过去,最后一闭眼,直接装晕,被救护车给拉走了。
苏允廉每周日的上午都会进山,等他从山里回来,大局已定,苏允廉这才意识到,他这个孙子是真的长大了,在他眼皮子下,悄无声息策划了这一局,甚至连董事会里的人都倒向了他那边,事情已经结束了,他才收到消息。
苏柏熠等苏允廉发完一通火,才开口,“爷爷,您可以骂我不孝,但我这条胳膊是怎么伤的,我懒得去查,您应该清楚是谁做的,上次停车场的事情,我不想您为难,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他却不知道收手,宁愿相信外人,也要一心置我于死地,再有下次,我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来,我这也是为了自保。”
不等苏允廉再说什么,苏柏熠又不紧不慢道,“爷爷,有些事情,有人退出,有人才有机会进来,您不觉得我爸现在的位置,凌安坐正适合?”
苏允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这是打算把事情全都摊到台面上,让他在做选择,只能二选一,保苏锦生,还是让苏凌安进公司。
苏柏熠手指轻叩着桌面,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他倒是有些期待苏凌安进到公司的那一天,人一直在局外有什么意思,入了局,将来才能出局。
周粥回到家里,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大概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运动,只做个大扫除就觉得累得不行,她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晾头发,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外面风声簌簌,空气里漫着潮湿的味道,好像憋着一场大雨。
她起身去关阳台的窗户,不经意扫过楼下,眼神滞住,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指间猩火缭绕,那根烟不知道抽了多久。
六层楼的距离,又是晚上,周粥视力再好,也有些不确定,像是他,但潜意识里又觉得不可能是他。
她握着窗户的门把,在窗前站了许久,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她关上窗户,吊带外披了个衬衫,拿起钥匙和门口堆着的垃圾出了门,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声控灯亮了又灭,她走到楼下的防盗门前,抬手要推门,手指触到金属的冰凉,慢慢定住,然后转身,一口气跑回六楼,紧紧关上门,又上了两层锁。
她轻喘着气重新回到窗前,路灯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一直到她入睡,门外也没有响起敲门声。
不是他。
周粥把被子蒙到头上,内心深处有一些说不清的失落,亦或是别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不想去多想,也不想去深究。
额头上的伤头发挡不住,同事问起来,周粥就说是不小心磕的,阿苓心疼得不行,她担心伤口会留疤,到处给她搜罗祛疤膏。
周粥倒是不太担心,她觉得她恢复得还可以,伤口缝合得很好,她又谨遵医嘱用药,吃食和日常护理方面都很注意,半个月后她去医院复查,主治医生看着那道已经淡下来的伤口,一脸得意,“我就说不会留疤,苏老板还威胁我说,我要是让你这个伤口留了疤,他就让我收拾东西立马滚蛋,要论世界上最无良的老板,他绝对要排在前几。”
主治医生姓王叫一鸣,周粥住院那几天已经知道这家私人医院的幕后老板是苏柏熠,这位王一鸣医生和他应该不仅仅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从王一鸣的话里话外中,周粥能感觉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不错。
王一鸣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话尤其多,“他身上那道口子那么深,我是没办法,疤肯定会留,但你这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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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我还有什么不敢打保票的。”
周粥的手一紧,看向王一鸣,“他受伤了?”
王一鸣牙齿碰到舌头,沉默半秒,索性和盘托出,还添油加醋,“他那哪儿是受伤了,他是半条命都快没了,那么长一块儿玻璃插在他的肩膀上,进到医院的时候,血都流了满背,当时那个情况别提多凶险了,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一会儿担心你会不会陷入重度昏迷,一会儿担心你的伤口是不是会留疤,等你检查都做完了,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他才肯去处理伤口,他要是再晚处理一秒,他的胳膊就是华佗在世,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应该是怕你担心,所以都不让我们跟你说。”
周粥愣住,到后面王一鸣再说什么,她都有些恍惚。
等周粥离开后,王一鸣赶紧给苏老板发信息,【苏老板,首先向您汇报,我的饭碗应该是能保住了,周小姐的伤口恢复得非常好,绝对不会留疤。其次,还有一件小事情,嗯……我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周小姐知道了您受伤的事情,您是没看到,她听到您受伤后,眼眶当时就红了,她应该马上就会给您打过电话去,我觉得她会哭,您可能要先想想怎么安慰她,对了,您知道怎么安慰女人吗,您要是不知道,可以付我一节课时费,我教您,怎么样?】
贱嗖嗖又很讨打的语气,苏柏熠一眼将信息扫到尾,又看回开头两句,然后将手机放回桌子上,示意经理继续说。
两个经理汇报完工作,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一时没忍住,头挨着头小声嘀咕起来。
“苏总是不是在等什么重要电话?”
“你也注意到了。”
“对啊,他眼睛一直往手机那边看,肯定在等很重要的电话。”
“你不觉得他越到后面脸色越不好了?”
“是呢,所以我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我还以为是我哪儿汇报错了,你看我这一手的汗。”
周粥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一条信息来回编辑了三遍,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想直接给他打个电话,这个时间,他大概在忙,应该不会接。
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犹豫,是祁盛那边展厅的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和她沟通他们分公司展厅的事情,周粥立马打车回了公司。
她再从公司出来,已经晚上八点过半,长时间盯着电脑,头昏脑涨,她不想再去挤地铁,打上车,都快坐到家了,又改了最终目的地。
周粥站在江月湾的门口,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她连他住几栋都不知道,她给他拨过电话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周粥x想她真的是加班加傻了,他哪里会需要她的担心,他只要皱个眉,怕是就会有一堆人围上去,她来又能干什么,她又不是医生,他都不接她的电话,见到她也只会嫌她烦。
周粥点开打车软件,重新打车,看到预估的打车费,更是心疼,这来回都一百多出去了,她拿这钱来干点什么不行,她到现在都还没吃饭,点外卖还能点一顿好的吃。
一辆黑色的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吴杭降下车窗,压着声音兴奋地叫周粥,“周小姐,我远远地看着就像您。”
周粥从手机上抬起视线,下意识地朝车后座那个黑漆漆的车窗看过去,窗户纹丝不动地关着,她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吴杭推门下车,打开副驾的门,小声对周粥道,“您先坐副驾,三哥正在开视频会议。”
周粥迟疑一下,谢过吴杭,刚要迈步上车,后座的车窗降下一半,里面的人掀眼看过来,一双黑眸扫过她的额头,最后落到她的眼睛上,周粥不自觉地绷直背。
苏柏熠收回视线,对吴杭说,“让她坐后面。”
吴杭又赶紧去打开后座的门,周粥坐进车里,贴紧门,不让自己出现在镜头里,他的视频会议还没有结束。
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挡板升着,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视频那头的说话声,不是英语,听起来像法语,周粥靠着椅背,连呼吸都在放轻,默默地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几声咕噜声突然蹿出来,在本就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响。
他皱眉看过来,周粥忙拿包捂住了自己肚子,想掩耳盗铃地盖住里面的声音,好在也就只响了那么几声,她脸色微红地看向车窗外,再次意识到她这样稀里糊涂地跑过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进了家门,周粥被丢在玄关门口,他径直上二楼,吴妈见到周粥进来,高兴地手都拍起来了,捧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伤口恢复得挺好,应该不会留疤,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好多?”
周粥也摸自己的脸,“有吗,您可能是一段时间没见我了,我真没瘦多少。”
苏柏熠停下脚步,站在二楼,对吴妈道,“给她做些饭,她晚饭没吃,做清淡些。”
周粥仰头看向他,两个人的视线撞上,他只淡淡扫她一眼,然后进了书房。
吴妈心疼地拉着周粥的手往餐厅走,“我就说你瘦了,你还非说没瘦,这都什么时间了,你晚饭都没吃,是不是工作忙,你这样不行,你得按时吃饭,不然你的胃得坏掉。”
周粥像是回到了老家,每次姨姥见到她,也是这样又心疼又着急的言语,她虽然习惯一个人生活,但内心深处也不是不渴望这种家常的温暖和关心。
周粥一边给吴妈打下手,像是随口一问,“吴妈,他的胳膊现在怎么样了?”
吴妈看她,“你知道了?”
周粥点点头。
吴妈叹一口气,“好大一个口子,差一点就伤到神经,缝了有十几针,伤在肩膀上,洗澡什么的肯定都不方便,可他又不让别人帮忙,我都快担心死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要是再感染,那就真麻烦了。”
周粥低头剥着蒜,不知道在想什么。
饭很快就做好,吴妈怕旁边有人看着,周粥吃起来会不自在,借口去收衣服,把餐厅留给了她。
周粥有些饿过头,反而吃不进去多少,粥喝到一半已经饱了,但又不能剩下,她想缓缓再吃,一抬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餐厅门口。
周粥先开口,“您……你吃了吗?”
苏柏熠走进来,扯过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懒散靠向椅背,看她,“你来做什么?”
周粥回,“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
“他们说你肩膀受伤了,我就想来看看你。”
“然后呢?”
然后……周粥也没想好然后要做什么,她只是头脑一热,就过来了。
苏柏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客厅里有电话响起,吴妈接完电话,跑来餐厅,“柏熠,物业来电话,那个苏凌安现在在门口,说是和你约好的。”
苏柏熠道,“放他进来就可以。”
他没耐心再等周粥的回答,直接打发她走,“既然你都看完了,饭吃完,就让吴杭送你回去。”
周粥堵在嗓子里的话憋了出来,“我……不能在这儿留一晚?”
苏柏熠冷眼瞧她,“你不是认床,怎么留?”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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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拿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粥,然后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苏柏熠看着她,唇紧抿,周粥拿勺碰碰他的唇。
半晌,苏柏熠张开了嘴,周粥把粥送进去,等他吃完,又舀起一勺,再喂给他,直到还剩的半碗粥见了底。
周粥放下勺子,抽纸离她有点儿远,她没有伸手够,微微倾身,靠近他,用指腹给他认真擦着嘴角,轻声道,“我是认床,但我好像更认你。”
苏柏熠摁住她的手,“什么意思?”
周粥对他笑笑,“你抱着我睡,我应该就不会认床了。”
第36章
苏柏熠松开她的手, 起身俯视她,嘲弄道,“我听你之前话里的意思, 你应该是很认你那张床, 我怕是没那么大本事。”
周粥揪住他的拇指, 晃了晃, “你本事很大,我从海边回来, 就一直睡不好, 晚上老做噩梦, 梦到那天的场景, 你在的话, 我肯定不会做噩梦。”
苏柏熠无动于衷。
周粥仰起头, 让他看得更清楚,“你看我的黑眼圈, 都挂到下巴上了, 我没骗你。”
苏柏熠似笑非笑, “你知不知道你做事情前后很矛盾。”
想招惹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不想招惹又逃得比谁都快。
周粥垂下眼帘,嗫嚅道, “我知道啊, 我这样是因为我住院那几天, 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以为你烦我,连见都不想见我, 那我为什么还要跟着吴妈回来招你的烦,我哪儿知道是你胳膊受伤了, 你又不让人告诉我,说到底,这件事,我占一半的责任,您也得占一半的责任。”
苏柏熠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话说得轻描淡写,“你每次说话,几句真几句假,你自己最清楚,我不关心你在打什么小算盘,但你该知道我是有底线的,哪些事情可以骗,哪些事情不能骗,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本账,越了那条线,会有什么后果你也该清楚。”
周粥眼皮晃动,不敢有迟疑,“清楚。”
苏柏熠道,“清楚最好。”
两厢静默下来,房间里是中央空调给出的恒温,舒适宜人,周粥却觉得她屁股下的椅子成了炙烤的火焰山,烤得她坐立难安。
吴妈站在餐厅门口,没进来,只道,“柏熠,人到了。”
苏柏熠回,“带他去会客厅。”
吴妈应好。
苏柏熠屈指敲一下桌面,“吃饱了就不要硬塞,这儿不是给你施展礼节的地方,随你自己的意就好,你无论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哦。”
苏柏熠又道,“你用的东西,吴妈早就备好了,缺什么你问她要,楼上楼下也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想用什么就直接拿,不用把自己当客人那样拘着,事事都要问上吴妈一句能不能,书房里有电脑,没密码,你要工作可以用,书房隔壁是影音室,无聊可以去看电影,要是累了就去洗澡睡觉,房间在哪儿你知道,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几点结束。”
周粥点点头,他好像是在拿她当一个小朋友嘱咐。
苏柏熠扫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餐厅。
周粥拨了拨碗里的勺子,轻轻叹息一声,他真的很擅长打一记闷棍,再给一个甜枣。
苏凌安站窗前,俯瞰着云层里的夜色,有微微的眩晕,他从不习惯站在这样的高处,却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他只想找回以前的记忆,虽然那段过往对他而言是完全空白的,但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个感觉,他肯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午夜梦回中,那个隐隐出现的声音绝对不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
门口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苏凌安回过神,回身看向门口,语气恭谨,“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老爷子让我过来看看您。”
苏柏熠省去没必要的寒暄,开门见山,“你借老爷子的口来登我的门,应该不是来关心我的身体的。”
苏凌安顿一下,也不再绕弯子x,“小叔,老爷子把我之前的生活消除得太干净,现在没人有这个能力可以查到什么,除了您。”
苏柏熠看他,“你既然又找上我,肯定是觉得你现在有可以打动我的筹码,你的筹码是什么?”
苏凌安直接抛出自己的底牌, “我手里现在有的股份。”
苏柏熠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他笑笑,笑不及眼底,“你大概不清楚,我可以给你讲讲苏正的历史,苏正当初上市,是我祖母的外家舍了大半副家业给拼出来的,苏正之前有过一次退市危机,是靠柏家的出手才缓过来,苏正集团它叫苏正,却不只姓‘苏’,这话你可以一字不差地转给老爷子听,你手里的股份,你以为老爷子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可以看看它能在你手里呆多久。”
苏凌安脊背绷得笔直,“小叔,我和老爷子从来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他给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找回我以前的生活。”
苏柏熠坐到沙发上,姿态慵懒地瞧他,“有一件事我实在好奇,你一而再地找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在你眼里很像个好人吗?”
苏凌安踌躇片刻,回,“小六,她经常跟我提起您,说您……”
苏柏熠目光一凛,直接截断他的话,“闭嘴,你没资格提她。”
苏凌安眉眼低垂,面有忏悔,“是,我知道。”
他确实没资格,他的命是小六拿命换来的,要不是他,小六现在还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苏凌安彻底颓丧下来,他也许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和小叔之间,即使不是站在对立面,也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个战壕里。
苏柏熠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苏凌安的手腕上,上面系着一条红绳手链,没什么特别的。
有人也有这样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红绳手链,她却拿它当宝贝,大概是很重要的人送她的,他送她的手链他从没见她戴过,苏柏熠脸色微微沉下来,没耐心再应付不相干的人,起身送客。
苏凌安知道他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躬身告辞。
周粥正在刷牙,祁盛展厅的负责人又打来电话,她简单漱了漱嘴,不耽搁一秒地按了接通,祁盛这个新的展厅项目如果能敲定,她得去临海市那边驻扎小三个月,别说是驻扎三个月,就是去驻扎半年她也乐意,他们这个新项目的预算比上一个项目高了小一倍,她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要是真能拿下来,今年有了祁盛这两个项目的提成,她的存款到年底差不多能凑到一套小一室的首付。
一想到以后可以进账的钱,她接电话的态度更好了,这是她的大财神爷,她肯定得小心伺候着,祁盛那边着急要一份资料,说她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修改一下,发过去。
周粥的包和笔记本电脑在客厅里,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脚踏进客厅,看到吴妈领着一个男人在往玄关走,男人背影高大,乍一看很像他,周粥马上意识到不是他,她立刻缩回走廊,又往里退了退,完全避开客厅的视线。
苏柏熠慢慢踱步过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不觉皱眉,“躲什么,你见不得人?”
她不是见不得人,只是那位应该是他家里人,周粥避重就轻,“我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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