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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逐年提高,镇里的学校和医院都迎来了“翻新”的机会。

    王秀珠一家住在离新医院很近的地方,是一栋很简朴的二层小楼, 外墙上贴着蓝白两种颜色的瓷砖, 也算是镇上比较富裕的人家。她一大早就拎着买菜的袋子站在家门外的马路上朝着隔壁的家门口大喊, “陈二嫂, 走了买菜去。”

    隔壁的陈二嫂连忙拉开自家大门, 两人风风火火地朝着菜市场赶。

    陈二嫂整理着自己翘起的衣角, 一边走着一边问道:“秀珠,我听说你们家老喻捞起来那个还没醒呢?”

    王秀珠提起这事就叹气, “还没呢,医生说估计是受了冲击, 损伤了大脑, 还有得昏迷呢。”

    “报警了吗?那她这一直住在医院里, 医药费谁出啊?”想起那翻新的医院, 陈二嫂就觉得肉疼, 新医院收费那不得更高了。

    王秀珠笑着说道:“报警了, 警察也来调查了, 但她身上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还得等她先醒过来再说。医药费的问题倒是没有让我们出, 警察那边联系了镇上,暂时是镇上垫着钱呢。”

    “那就好那就好, 要不然这医药费让你们出,那不可得大出血了。”

    王秀珠呵呵笑了两声,“她伤的也不严重,医药费也没几个钱,真让我们出,那我们还能看着那姑娘活生生去送死啊。”

    陈二嫂撇撇嘴,心下有些发酸,她们家没王秀珠家好,要是遇见这种事肯定不会像王秀珠这样乐观。不过也幸好不是她们家人从海里捞回来个麻烦,不然她可不会这么好心。

    陈二嫂心里不舒服,转头就扯开了话题,两人说话间,菜市场也就到了。

    两人在熟悉的小贩摊位上挑选,没多久王秀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小树怎么了?”

    “妈,你在哪儿呢?”喻嘉树在医院守了一晚上,一觉睡醒就看见病床上的女人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给他吓了一跳,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了医生,等医生涌进病房他这才找到机会给他妈打个电话。

    “我在菜市场买菜呢,雷老师说今天想吃点小炒,我来菜市场买点。”

    喻嘉树挠挠头,看着病床上那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的女人,开口说道:“那你要不买点补脑的东西?医院里这个姐姐醒了。”

    “哎哟!真的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妈看着点买,你好好听着医生的话,我买完菜就过来。”王秀珠眉眼上都带上了一抹喜色,嘱咐了儿子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医院里,喻嘉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们对那个姐姐进行检查。

    检查完了一通,医生这才问道:“姑娘,你还记得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吗?记得的话赶紧联系一下他们吧,你都在医院昏迷一周了。”

    坐在病床上愣神的女孩也就是跳海轻生未遂的乔凛虚,相比较于当时站在悬崖边时的癫狂绝望,她此刻就显得有些过于的茫然了。她警惕地眨了眨眼,然后谨慎地问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站在床尾的喻嘉树惊掉了下巴,医生们互相对视一眼连忙给人再开了张查CT和核磁共振的单子。

    半小时后,王秀珠赶到了医院,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失忆这件事,她怕拿不定主意还叫上了她丈夫,也就是在海上将人捞起来的喻国宏。

    两人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喻嘉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乔凛虚回到病房,乔凛虚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没看多久就收回了视线。

    倒是喻嘉树推着她,一直絮叨个不停。

    “你居然失忆了啊,我还以为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我妈看的那些狗血偶像剧里呢。”

    “不过你失忆也不奇怪,我和我爸当时在海上把你捞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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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你脑袋上的伤口可恐怖了。”

    “我爸说你那个伤口可能是在礁石上撞得,医生看了之后又说你有点脑震荡,所以可能真是那个礁石给你撞失忆了。”

    “不过我看那些电视上说,要想恢复记忆可以再撞一下脑袋,你要不要试试?”说完他又自己乐了起来,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吧,我妈要是知道我怂恿你再去撞一下,得把我腿打断。”

    乔凛虚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心里那点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嘿嘿,你笑啦。笑了就好,失忆就失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妈常说只要活着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的记忆肯定会慢慢恢复的。”

    “谢谢。”乔凛虚抿抿唇角开口说了她醒来后的第二句话。

    喻嘉树分外高兴,握紧轮椅的推手,爽朗地笑出了声,“坐稳喽!”说完便快步推着轮椅加速起来。

    迎面吹起的风让乔凛虚凌散的发丝飞扬了起来,连带着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也被吹散了不少。

    医院刚翻新,走廊上的病人很少,吹拂过乔凛虚脸颊的风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虽然并不好闻,但莫名让她安心了许多。

    两人回到病房后,王秀珠和喻国宏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两人刚从医生那里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

    好消息是患者只要醒过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身上的伤也大多都是皮外伤没什么严重的,就是脑袋上那个伤口要棘手一点,不过多养养也没什么。

    另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是,患者的大脑内有一些血块,血块压迫到了记忆神经所以造成了失忆,不过这种失忆情况是可逆的,只要大脑里的血块随着时间逐渐消散,记忆自然也就慢慢恢复了。

    这两个消息都没有危及到乔凛虚的生命,所以王秀珠和与国防夫妻俩觉得这俩都是好消息。不过现在患者醒了,她的去处就成了一个问题。

    夫妻俩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王秀珠咬着唇有些不忍,“老喻,你说咱们要不暂时让那丫头住咱家吧,咱们之前也做过猜测了,她很有可能是轻生跳海的,你说咱都救了她了,她这会儿又失忆,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医院把她赶出去睡大街吧?”

    喻国宏烟瘾有些犯了,但他记得这里是医院,就没有点烟,听着妻子的提议,他咬咬牙也点头同意了,“行,都听你的。”

    他们家倒也不是出不起这一口饭,而是既然要主动把人领回家,那镇上垫付的医药费就需要他们来结了,这钱他们也有,但平白无故花出去这么一大笔还是有些心疼。

    “钱还能再挣,命就这一条,权当给咱儿子积德了。”喻国宏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显然是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我去结医药费,你去看看俩孩子怎么样了。”

    “哎,行。”王秀珠又笑了起来,快步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里喻嘉树正站在电视机旁按频道,他没找到遥控器就暂时只能用这个老办法按,乔凛虚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手里还拿着一小块苹果,看着站在门口的王秀珠,她的视线就落到了王秀珠的身上。

    喻嘉树收回按着频道的手,“妈你来啦。”

    王秀珠朝他儿子点了点头,然后才十分心疼地坐到病床边,慈眉善目眼神担忧,“小妹,你是一点不记得你的名字这些吗?”

    乔凛虚抿着嘴唇垂下了眼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对陌生的胆怯。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刚睁开眼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以为是一瞬间的空白,但当她回过神来仔细回忆时才发现,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姓名、年龄、家人、这些全都不记t得了。

    她很努力的去回忆,但得到的结果却只有那头痛欲裂的痛感。

    “没事的,你别担心。在你昏迷的时候警察就已经来过了,说是会去查报了失踪案的资料,你不见这么久了,你家人朋友肯定会报警的,只要拿着两边的信息一对比,你家人应该很快就来找你了。”王秀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在你家人还没来的时间,你就住到王婶家里,王婶会好好照顾你的。”

    喻嘉树站在一旁笑道:“我妈做饭可好吃了,姐姐你就放心吧。”

    乔凛虚心里暖和又软绵,她当然知道王婶一家根本没有必要管她,但他们还是很善良地接纳了她,而且还说些话来宽慰她。

    “谢谢王婶。”

    “傻丫头,谢什么谢。”

    乔凛虚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于是她的一日三餐便彻底被王秀珠包了,喻嘉树每天都会从家里拎来保温桶,看着乔凛虚吃完,然后再把保温桶拎回家。

    王秀珠和喻国宏既然做出了让人住到她们家的决定,那家里就必须再腾一个房间出来给人睡。

    他们家的二层小楼其实也不大,一楼是厨房、客厅、浴室,二楼就只有两个卧室,唯一剩下还能住人的就只有一楼厨房旁边的一个小仓库,小仓库没有窗户,里面也十分狭窄。

    喻嘉树想了想,主动提出了把房间让给乔凛虚住的话。

    “反正下半学期我高三也要住校,把我房间给姐姐睡就好啊。而且我以后出去读大学了,我也用不到那房间了。暂时就先给姐姐睡着吧。”

    王秀珠夫妻俩本来都决定听自家儿子的,就这么打算好了,但王秀珠的雇主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却主动联系了她。

    王秀珠在镇上一栋小洋楼里当保姆,雇主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姓雷,叫雷冬云。

    雷冬云年轻的时候和丈夫就离婚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独居,退休后想好好养老就在海云镇买了房搬了过来,她不会做饭,于是就在镇上雇了个保姆来负责她的一日三餐。

    她对王秀珠很满意,所以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便主动联系了对方。

    “小树明年就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学校离家里也不远就不要住校了。医院那个女孩你让她来我这儿住吧,正好你照顾我也顺带照顾她了。”

    王秀珠推辞不了,于是最后乔凛虚的住处便真的落到了雷冬云那栋小洋楼里。

    第065章 新生

    新生

    乔凛虚醒过来之后警察局那边就立马收到了消息。海云镇不大, 这个片区的警察也不是很忙,所以对乔凛虚这个案子还算重视,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医院。

    王秀珠正好来医院给乔凛虚送饭, 所以在警察询问的时候就顺便走在了一旁旁听。

    警察问话的内容和那天医生问的问题差不多,所以乔凛虚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见乔凛虚是真的什么都回答不出来提供不了任何的信息, 于是警察便打算采集她的指纹和DNA回局里在数据库中进行对比,在采集完后登记乔凛虚姓名时却犯了难。

    警察看着自己手里那份记录单上空白着的姓名栏,挠挠头对乔凛虚说道:“你现在不清楚自己的名字, 我们这边也不好登记, 你要不先随便用个名字来指代一下你看行吗?”

    这个要求提的十分突然, 乔凛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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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也没什么想法。她现在根本记不起任何东西, 警察手里这张记录单上写上的名字或许会跟着她挺长一段时间, 所以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叫自己什么好。

    王秀珠在一旁听了全程, 揪了揪自己袖口的纽扣,有些踌躇的提议道:“小妹, 要不你就暂时叫嘉玉怎么样?”

    她一开口,旁边的两位警察都朝她看了过来, 她又急忙说道:“当初我怀着嘉树的时候不知道是男是女, 所以就准备了两个名字, 男孩叫嘉树, 女孩就叫嘉玉, 你要是不嫌弃, 就暂时用着这个名儿行吗?”

    乔凛虚眨眨眼, 仰头看向旁边的两位警官,“麻烦二位就登记嘉玉吧。”

    “行。”

    王秀珠怕他们写错字, 又连忙提醒道:“嘉年华的嘉,玉佩的玉。”

    送走了两位警官, 王秀珠这个小老百姓也终于松懈下来,然后十分高兴地看向了病床上的乔凛虚。她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要二胎,这会儿自己给女儿取的名字能被用上,她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乐意,就、就好像眼前这个乖巧漂亮的姑娘真的是来给她当女儿的。

    “秀珠阿姨谢谢你。”乔凛虚靠坐在病床上,浅褐色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感激。

    王秀珠被叫王婶叫惯了,突然听见这么个秀气雅致的称呼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害臊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但她心里却是十分情愿的,这一声“秀珠阿姨”真是叫得她心都软了七八分了。

    “哎呀说什么谢谢,你喻叔既然把你从海里捞回来了,那我们照顾你就是应该的。”王秀珠起身收拾着保温桶和筷子,“你现在都叫嘉玉了,新的名字新的生活,失忆也没什么可怕的。”

    乔凛虚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王秀珠听她这么答应,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在旁边喻嘉树提来的果篮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削了起来,顺口便提起了乔凛虚出院后住处的事儿。

    “哦对了,姨还得和你商量个事,你过几天出院可能还得先暂时在雷老师家住一段时间,你的房间你喻叔还在找人规划,等彻底弄好了你再搬回咱们家。”

    乔凛虚大概知道雷老师是谁,她昨天听喻嘉树提起过,是住在镇上的一个退休的老师,是王秀珠的雇主。

    她抿着嘴唇,眉头微微蹙起,“秀珠阿姨,不用的。不用特意给我准备房间,也不用麻烦那位雷老师,我睡沙发打地铺都可以,有被子和枕头就完全够了。”

    王秀珠闻言,故作生气地沉下了脸,“这哪儿行!女孩子家家的没个房间睡怎么能行——”

    “秀珠说得对,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有一个房间才行。”

    陌生但平稳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王秀珠和乔凛虚同时抬眼看去,乔凛虚不认识,但王秀珠却十分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并且连忙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起身迎上前去,乐呵道:“雷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王秀珠走近了,这才看见雷冬云背后站着的喻嘉树,正鬼精鬼精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妈!”

    “我想来医院看看,就让小树陪我来了。”

    乔凛虚静静地等待着王秀珠的介绍,但心里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眼前这位花白发丝一丝不茍地盘在脑后,身穿深蓝色旗袍的老太太便是王秀珠的雇主,那位退休的老师——雷冬云。

    王秀珠将老太太迎进病房,介绍两人认识。

    乔凛虚十分乖巧听话地向对方打了招呼,“雷老师好。”

    雷冬云端详着她,点了点头,“好孩子。”

    随后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乔凛虚愣了两秒,然后才如实回答道:“我原来的名字忘记了,秀珠阿姨说我可以暂时叫嘉玉,嘉年华的嘉,玉佩的玉。”

    雷冬云有些意外地朝着王秀珠看去,她自然也是听王秀珠说过这个名字的来历的。王秀珠表情有些局促,但很明显连眉梢都染着一分喜气。

    雷冬云笑了笑,夸赞道:“嘉玉是个好名字。”

    “我也觉得。”乔凛虚弯了弯嘴角。嘉,美也;再搭配着玉字,那就是美玉的意思,由此可见王秀珠当初对自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倾注了多少的爱。

    现在由她顶了这个名字,希望她也能多沾染一份爱意吧。

    对这个名字感到满意的不仅是王秀珠,还有喻嘉树这个小屁孩。

    他那双黝黑的眼眸里迸发出了明亮的光,一脸惊喜地看向病床上的乔凛虚,“那你岂不是真的变成我姐了!”

    王秀珠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不管真的假的,你小子都得老老实实叫姐。”

    喻嘉树笑着挠挠头,嘟囔着道:“嘿嘿,姐。”

    乔凛虚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对了,嘉玉。”雷冬云突然喊道,乔凛虚一时间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

    “秀珠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雷冬云问道,“住到我家来,女孩子需要一个单独的房间,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愿意来陪我这个老t太太吗?”

    乔凛虚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如果只是单纯让她过去住她当然能开口拒绝,但雷冬云却把搬到她家住说成了陪她这个老人。

    乔凛虚就算真的不乐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知道她们都是想要帮助她。

    于是,乔凛虚十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答应了王秀珠这个提议。

    有了决断后,三人也陆续从病房离开。乔凛虚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休息,他们没有过多的打扰。

    新医院的病人并不多,所以这间病房便恰好只有乔凛虚一个人住,她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海云镇算是海滨小镇,所以就算是寒冬腊月天气也十分的晴朗,见不到一点的浓雾和风雪。

    如此宜人的环境让乔凛虚原本沉郁的内心生出了一丝释然的情绪。

    她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针眼周围的皮肤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她的针该换了。

    她的心态也该换了。

    从她昨天苏醒之后,她便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她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自杀。

    她不知道自己失忆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绝望,竟然能驱使她跳进冰冷幽深的海水中,但从她得到那个被赋予了满腔爱意的名字之后,她就觉得她也该重获新生了。

    旧的名字连同那些不好的记忆被一并留在了无垠的海洋里,新的名字伴随着她的新生重新出现在了阳光下。

    不管她曾经是谁,从现在起她都是嘉玉-

    燕京市,戚氏大楼。

    钱泽一捏着一份文件快步穿行在公司的走廊上,路过的每个员工看见他脸色都要古怪一阵,然后迅速低头离开原地。

    忙得脚不沾地的钱泽一根本没心情观察他们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他手里现在捏着的这份报告可能会给他的顶头上司带来新的希望,也有可能是再一次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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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戚恪带着人去德南庄园砸了葬礼现场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戚尽早就坐着飞机回了M国,国内只剩下一个濒临崩溃但又硬生生□□着的戚恪留守本部。

    从那天葬礼过后,她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彻底化身工作机器,再也没有回过御景苑的别墅。她是彻底把戚尽的话听了进去,开始将戚氏整个攥进自己手里,然后开始疯狂开展戚氏和海洋方面有关的生意,就连一部拍摄海底的纪录片戚氏都参与了投资。

    巨大的工作量带来的自然是身体上的疲倦,但戚恪却很少休息,就算实在太累也只是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内浅眠个两三小时,从不进入深度睡眠。

    于是连带着钱泽一这个秘书也遭到了非人的折磨,他眼下的乌黑感觉都快化为实质了,这也是一路上其他员工看见他时脸上表情奇怪的原因,毕竟他那形象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下面来的。

    钱泽一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十四楼,径直走进了戚恪的办公室内。

    “戚总,搜救队那边来消息了!”

    正在批复海洋生物研究所注资合同的戚恪立马抬起了头,钱泽一连忙将手里的文件送上去,又开口说道:“打捞起来的那件黑色大衣已经送回御景苑确认过了,莉雅管家确认那件衣服就是乔秘书的,监控上也可以证实这件外套就是乔秘书当天穿的那一件。”

    戚恪翻开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搜救队的打捞情况,她直接翻到后面,彩印的图片上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件黑色的大衣的照片,虽然破损严重,但戚恪还是认出了这件外套。

    确实是乔凛虚当天穿着的那件。

    “还有别的吗?”戚恪的声音变得十分嘶哑,已经完全听不出原来的桀骜不驯意气风发,曾经的戚大小姐好像也随着那一跳彻底淹没在了燕宜湾的悬崖之下。

    “没有了。”钱泽一残忍地摇摇头。

    戚恪眼里那燃起来的光又熄灭了。

    钱泽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说道:“戚总,搜救队那边还让我带给您一个消息。”

    戚恪掀起眼皮盯着他,“什么?”

    “搜救队那边说已经没有必要再找下去了。”钱泽一咽了咽口水,“他们说能打捞到外套已经是奇迹了,现在乔秘书不外乎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已经彻底……”剩下的词他不敢说。

    “二是,可能被周边的渔船救起来了。”钱泽一说出这第二种可能性的时候都有些心虚,因为搜救队那边的负责人还说,燕宜湾悬崖距离周边城市渔民的打捞区相当的远,第二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小,这种可能甚至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但钱泽一不敢完全说实话,他怕他这个上司真的彻底倒下。

    现在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戚恪来说都是唯一支撑她的动力。

    果不其然,戚恪在听见这话之后,整个人都宛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她连忙道:“搜救队那边先暂停,把人手都指派到沿海城市去,重点查找那些城镇的渔船,还有警察局那边。”

    “是!”

    第066章 项链

    项链

    乔凛虚苏醒一周后, 她头上伤口的纱布终于拆掉了,额角和后脑勺的伤口都恢复的很不错,只是后脑勺那道伤口周围空荡荡的, 只有一层短短的发茬,但因为上面的头发落下来时能勉强将那部分盖住, 所以整体来看也不算难看。

    拆纱布的医生仔细地讲述着她出院后的忌口和伤口上药的事,王秀珠就站在一旁十分认真地听着,沉默寡言的喻国宏也站在她身侧仔细将这些注意事项记在自己心里。

    喻嘉树在旁边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翻看旁边柜子下面的抽屉时在最底层看见了一条项链。

    他好奇地将那根项链捏在手里, 然后转头看向坐在病床边的乔凛虚, “姐, 这个项链也是你的吧?”

    乔凛虚偏头一看, 单翼的项链在半空中摇晃着, 上面那颗钻石十分耀眼,就算是完全不了解这些首饰门道的喻嘉树也能看出来这根项链绝对价值不菲。

    可乔凛虚在看向这根项链的时候, 心底莫名却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悲伤,瞬间便红了眼眶。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没有记忆支撑的情绪只会让她觉得难捱和厌恶。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项链你收好吧, 我不要了。”她不喜欢这件会让她感到难受的东西。

    喻嘉树知道项链价值不菲, 自然不敢乱收, 听见乔凛虚这话更是赶紧将项链塞到了她手里, “别别别, 姐你还是自己收好吧,这项了一看就很贵, 说不定对你来说很重要。”

    王秀珠这时也看了过来,也道:“嘉玉, 小树说得对,你身边明明就没什么东西了,这东西还是你自己收好。”

    乔凛虚抿抿唇,她知道王秀珠他们为什么不收,但她却抬起头,任由自己那双红着的双眼抬起可怜巴巴地看向王秀珠,“可是秀珠阿姨,我一看见这条项链就很难受……”说着便低下头,将那根项链给放到了旁边的柜台上。

    王秀珠哪儿见得她受这个委屈,连忙拍了拍喻嘉树的背,“去去去,赶紧把东西收起来,你姐见不得这个以后就别拿出来了。”

    “哦哦好。”喻嘉树一把抓过项链塞进了自己裤子兜里,“姐,这样好点了吗?我把项链揣兜里就没事了吧?”

    乔凛虚红着眼眶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啊,小树。”

    “没事没事。”说完,喻嘉树才又从扔在旁边的礼品袋里拿出了一个被包装得花里胡哨的纸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乔凛虚,“姐,这是我送你的出院礼物,恭喜你出院,也欢迎你来我家。”

    这会儿乔凛虚是真的惊讶得直接怔愣住了,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擅长接受别人善意的人,但在她醒过来这段时间她接受了太多来自这家人的善意了。

    王秀珠眉眼含笑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俩,喻国宏送完医生回到病房内安安静静地站着,严肃的脸上也挂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很明显,这对夫妻都知道自己儿子准备的礼物,他们也都支持他的做法。

    乔凛虚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强忍住喉咙传来的干涩,扬起笑容十分认真地望着喻嘉树,然后看向旁边的王秀珠和喻国宏,最后视线落到了那个花里胡哨但却带着满满善意的纸袋上,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她“新生”后的第一个礼物。

    “谢谢。”t

    喻嘉树见她接受了礼物,高兴地笑了起来,像只小麻雀一样乐呵道:“那你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乔凛虚依言拆开纸袋,看见了里面礼物的本体,是一顶浅蓝色的渔夫帽,上面用丝线绣着细致的海浪般的纹样,看起来和海云镇十分的搭。

    “我想着你们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所以就给你买了顶帽子来遮一下你后面的伤口。”说着喻嘉树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示意道,“等你后面的伤口恢复了这帽子还能遮遮阳,你不知道,咱们海云镇的太阳有时候可毒了。”

    “谢谢,我很喜欢。”说着,乔凛虚双手紧紧地抓紧了帽檐,心里像涌入了一股暖流一般让人感到熨帖。

    “行,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王秀珠乐得合不拢嘴,走到床边牵起乔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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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那咱们就回家吧,先回家吃饭,吃完饭我和你喻叔再送你去雷老师家里。”

    王秀珠怕乔凛虚在雷冬云家里住着不自在,所以回家的一路上都在和她说着雷老师的事,事无巨细。

    乔凛虚没有应声,只是偶尔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听着王秀珠的嘱咐。

    一行四人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王秀珠牵着乔凛虚走在前面,喻嘉树父子俩拎着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跟在两人身后。

    海云镇和煦的阳光自高空中洒下,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像是为他们镀了一层金色的边。

    乔凛虚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场景,眼眶却有些微微发热,她不知道自己失忆之前记忆中的父母是何种模样,但她知道眼前这种场景一定是她曾经梦想中的“一家人”的生活方式。

    王秀珠不清楚乔凛虚内心的想法,像是带着她认路一般一边走一遍介绍,直到走到了家门前,看见了隔壁的陈二嫂正拉了张椅子坐在自家门口剥豌豆,她这才满脸笑意地拉着乔凛虚上前介绍。

    “陈二嫂,这是嘉玉,以后就暂时在我们家生活了。”说完,又看向旁边的乔凛虚,“嘉玉,这是住在咱们家隔壁的陈二嫂,你就叫陈二婶就好,她家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不过是在外省工作,暂时没在家,等过年回来了你们可以多接触玩一玩。”

    乔凛虚乖乖地叫了一声,“陈二婶好。”

    “哎,好好好,以后有空来婶家吃饭。”陈二嫂客气地说道,但那双眼睛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乔凛虚。

    着丫头长得确实秀气,难怪这老喻一家要把人接回家住。现在来看,什么好心不好心,还不全是为了他那个儿子,要她说啊,有的便宜喻嘉树那小子的,还不如以后嫁到她们家来,至少她儿子可比喻嘉树那小子有出息多了。

    一想到自己儿子这个月打回家的钱,陈二嫂脸上的表情又神气了几分。

    陈二嫂的心思喻家人半点都不清楚,但乔凛虚却在她那道打量的眼神里察觉到了让人十分不适的黏腻感。不过王秀珠也没让她站在外面多吹风,和陈二嫂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带着乔凛虚跨进了家门-

    而与此同时,戚恪又再一次站在了御景苑别墅的门口。

    她站在门前的小院里,抬起头望向二楼的阳台,阳台上空荡荡一片,任由她在寒风里站了两个多小时,阳台那儿再也没有一个探出头的身影。

    莉娅不知道是第几次走出大门劝戚恪进屋,这才终于让她给劝动了。

    戚恪一脸恍惚地跨进大门,别墅内的所有陈设都没有改变,餐厅桌面上的花瓶里放着一束带着水珠的香水百合,窗台上摆放的多肉盆栽也活得郁郁葱葱,连旁边的浇水壶摆放的角度都是乔凛虚平时习惯性摆放的角度。

    这栋别墅里到处都充斥着乔凛虚的的痕迹,但这些痕迹的主人却不在了。

    这个认知让恍惚的戚恪濒临窒息,她阻止了莉娅的跟随,抓着楼梯的扶手快步上楼,仿佛多在楼下待一秒,她就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戚恪即使上了楼,也不敢踏进曾经的主卧一步,只能跌跌撞撞地冲进她曾睡过一段时间的客房,她今天回来是来寻找一样东西的,一样乔凛虚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客房没有她的衣帽间,但她还是在自己床上的枕头下找到了那根项链,那根乔凛虚和她一人一条的单翼钻石项链。

    戚恪跪坐在地板上,双手紧紧将那根项链攥紧手里,项链抵在手心上钝痛的痛感让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是活着的。

    可她却不想活着,她想从乔凛虚跳下去的地方跳下去,她想亲自去海底寻找对方的身影,但她知道她不能。

    乔凛虚恨她,恨她的欺骗和漠视,所以即便是死也不愿意再待在她身边。这是乔凛虚最后的愿望,她怎么舍得她不如愿。

    可戚恪独处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衣兜里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她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快速的汇报着,“戚总,方西已经绝食三天了,她好像快撑不住了。”

    “绝食就给她打营养针给她挂水,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吗?只要别让人死了,怎么样都行。”戚恪阴沉着脸,泪珠还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

    保镖:“是,戚总。不过她还说要见您,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说,是事关小姐的。”

    戚恪挂断电话的手顿在了空中,冷笑一声道:“告诉她,现在是她落在我手里了,她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要是想用乔凛虚的事换取活命的机会,那就让她先好好活着吧。”

    说完,彻底挂断了电话。

    从那天过后,戚恪就找人把方西看管了起来,收缴了她所有能向外联系的工具,像关押罪犯一样将人关了起来。

    方西的罪恶法律不能给出判决,那就由她来替乔凛虚讨回公道。

    戚恪垂眼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项链,一滴泪砸到了项链上的那颗钻石上,映照得项链熠熠生辉。

    单翼的项链失去了它的另一半,戚恪也失去了她的另一半。

    所有的命运像是在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项链逃不掉,她,自然也逃不掉。

    第067章 做梦

    做梦

    喻家一家三口以最高礼节欢迎了乔凛虚的到来, 虽然乔凛虚暂时不会住在家里,但该准备好的生活用品王秀珠都十分细心地准备好了,玄关替换的拖鞋是和家里另外三人是配套的、浴室里的牙刷、毛巾、浴巾、浴球每一样都是日常生活所需的必需品。

    王秀珠并没有因为乔凛虚没有在家住就忽视这些东西, 反而更加注意细节上是否妥帖,她希望这个孤身一人的姑娘能在她这儿体会到一种归属感。

    喻嘉树怕乔凛虚拘束, 便十分热情地拉着人参观家里,就好像势必要让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彻底熟悉这个家。

    王秀珠一到家就和喻国宏钻进了厨房里,听着儿子带着人上楼的脚步声她这才松了口气般看向自己的丈夫, “老喻, 你说嘉玉原来的家人会找来吗?”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 王秀珠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 几乎满足了她曾经养女儿的愿望。

    喻国宏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 手里抓着一把芹菜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帮忙择菜, 他摇摇头,“不好说。”

    “当时把这孩子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身上就穿了件睡衣, 不像是特意寻死的,更像是被什么刺激了所以一怒之下跳了海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她身边还是有亲人的, 但都过了这么久警察局那边还没有消息, 那可能也是家属那边没有报警或者都还没发现她不见了。”

    “唉, 你说好好一个小姑娘, 怎么就想不开去跳海呢,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那么大刺激受, 我要是她亲妈我得把那罪魁祸首给手撕喽!”说到这儿王秀珠又是心疼又是来气的, 她都不敢想乔凛虚究竟是受到了多严重的事。

    “你这些话少在孩子面前说,她本来就想不起来, 你说这些只会让她心烦。要是最后真的没人来找她,那咱们就当老天给我们送来个女儿了, 以后就把户口挂在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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