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送回去了啊。”黎新言咬着烟,没点,又问容艺,“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容艺单手撑着脑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处分还没消?”黎新言皱了下眉,“容艺,你别他妈告诉我你不去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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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潮湿蝴蝶》 3、潮湿(第2/2页)
“烦不烦?”容艺受不了黎新言的唠叨,推门下车。
“就知道嫌我烦,每次惹祸谁给你擦屁股?”黎新言有些郁闷,他这几日烟瘾很大。他点了烟,淬出一口烟雾。
容艺用力关上车门:“别光顾着说我,你自己怎么不少抽点烟?”
黎新言只当没听见,忍不住又唠叨了句:“容艺,下学期就高三了,不为你妈,你也该为你自己从长计议。”
雨势渐渐小了,但没停。窸窸窣窣地飘着几丝。
夜晚的风有点冷,容艺穿的单薄,抽了下鼻子,没接黎新言的话,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回去路上小心。”
然后,她又抬起头,补了句:“哥,生日快乐。”
猩红的烟灰尾在小镇的夜里缩短。
黎新言没来得及掸,冷不防被烫了下。
他慌乱,低头拿湿巾去擦。
动作不知不觉放慢了些。
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女已经消失在巷道转角。
-
转过狭窄的小巷,闻到一阵清甜的栀子花香。
一丛丛整整齐齐开在小平房外的绿玻璃窗前。
容艺住在浮花街的巷尾。
这里只有一盏时明时暗的路灯,灯光晦暗,雨丝在光线下显得暧昧又朦胧。
这边是小镇的老街,脏、乱、差是这里的代名词。
容津留下来的那间平房就在这,已经有了些年头,墙面上贴满了永远撕不完的招租广告,有些开裂。
开裂处在梅雨的作用下,又长出些潮湿的青苔。
这片区域没什么人住。许多原先这里的住客都搬走了,原因无他,无非是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潮湿和暗无天日。
容艺停下脚步,从牛仔裙的边兜里掏出钥匙来。
门锁有点生锈,需要用力晃几下才能开门。
锁开了。
容艺推门进去。
黑暗里,一股潮湿的霉味窜进鼻息。
抬手开灯。
视线被照亮。
房间不大,约莫有十二平米。但这小小的十二平米却被割裂成三块区域:卧室、卫生间、厨房,因此显得有些拥挤。
再加上容艺天性散漫不爱收拾,本就不大的房子就更显局促了。
虽然累的不行,但她还是从衣架上抽出睡衣,然后走进狭窄的卫生间里。
关门。脱衣服,拧开花洒洗澡。
细密的水珠倾泻下来。
绕过少女精致挺俏的鼻子。
起了一层潮湿的水雾。
……
洗好澡后,她顺手把脱下来的衣物用肥皂搓了挂起来。
狭小的卫生间里没有窗户,密不透风的,梅雨季节里格外潮热。衣物挂在挂钩上,不断往下淌水。
洗漱完毕后,容艺穿着睡裙,走到热水壶旁倒了口水喝。
实在是累的不行,喝完水以后,她就踢掉拖鞋躺到床上。
被子上也带着股潮味。让她很不舒服。
绿毛玻璃窗开了个口,新鲜的空气涌进来。风里面有潮湿的栀子花的香气。
她微躬着腿。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明明困得厉害,但却一点也睡不着,看来这地方真住不得人。
躺在床上,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下车时黎新言说的那番话。
她不是不想去上学。
而是她现在身上处分还没消——因为翘课被发现而处居家反省三周。
得下下周才能恢复上学。
她对柳曼秀的感情很复杂。
自从柳曼秀嫁给黎淳以后,她成绩就一落千丈。终日浑浑噩噩的,自甘堕落,和那些职校的混迹在一起。
而现在……柳曼秀又欠了债。甚至窘迫到连生活费都不能按时打给她了。
她深深预知到自己的人生正在走向一片灰暗。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命运打败。
-
另一边,篁蕴公馆的私人别墅区。
院落里栽种着一片栀子花丛,轰轰烈烈地开着,开成一片皎洁。玻璃窗开着,外面在下绵密的夏雨。
游赐坐在书房里。房间里没有开灯。
风吹进来,边缘卷翘的纸页窸窣翻动。一张是容艺写的欠条,另一张也是容艺写的,是她家的地址。
房间里点着安神的熏香,他似乎很享受这种黑暗里私人的静谧时光。
这样他就可以集中所有精力来想念她。
想念她是一件劳神费心的事情。
手里不断把玩着那条已经被洗干净的白色波点丝巾。
他只能依靠这一星半点可怜的物品来感受她的气息。
可她却一点也记不得他。
“扑啦——”一声响。
从窗户里飞进来一只被雨淋湿的乌鸦。
那乌鸦在房间里乱扑,慌乱之中猛力砸到紧锁着的门上。
这倒霉乌鸦的一系列举动,触发了门上的自动警报装置,一刹间,红色的警戒光大亮,警报声迭起。
尖锐又刺耳。
房间里的监控转动着拉近。
少年仍旧坐着,偏过一分目光来看那乌鸦垂死挣扎。
黑色的鸦羽混杂着血迹。
他神色恹恹,看上去有点冷淡。手缠着白色的绷带,眼睫垂着,格外平静。
红色的灯光在黑暗里明灭交错,衬得少年的面孔更加矜冷隽邃。
风翻窗而入,吹动他额际碎发。
桌面上的纸页翘了边,露出上面容艺的字迹。
他嘴角轻勾了下——她说,明天会帮他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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