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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须达身为剿戍前锋,所辖的千骑骑兵已绕过汾水,接近牛头戍所,却突然接到父亲的命令,“折回汾水!”
“什么?!为什么回去?”须达生性火爆,脾气甚大,听闻此言,不禁大怒质问令官。
令官神情无奈,道:“四皇子汾水西岸遭遇敌军主力……”
“谁让他们这么早过河的!不是隔岸牵制嘛!”他吼道,“牛头戍怎么办?”
“牛头戍是小,皇子的性命攸关……剿灭的事,将军会亲自督战。”
须达重重叹了口气,留下一半的兵卒攻戍,自己带了几百骑掉转马头向汾水来。行了数里,便碰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卒,吃力道:“我军……遭遇敌人伏兵,伤亡惨重!四皇子……中箭……”
“禀仪同王,探子已明察隔岸齐军并无埋伏,请……”
副将话音未落,便见一骑飞驰而来,长槊过处,血流成河,展眼已到了敬俊跟前。
清白的日曦映在他同样清白的俊秀面容上,冰冷的雨珠和着滚热的汗水涔涔而下。
敬俊不禁放声大笑,“齐国果然无人,竟派个白面的娃娃来送死!哈哈哈——”周遭的西魏兵也都应和着主帅大笑起来。
孝瓘抿紧薄唇,篾然一笑,“杀鸡焉用牛刀!”挥起长槊,直刺过去。
敬俊横戟接招,心想自己这重重一抗,必将这小子的虎口震裂;却万不料这孩子身形轻灵,只虚晃一招,弯腰催马钻过他的腋下,敬俊自己倒险些从马上栽下来。再回头看,那孩子正扮着鬼脸,俏然一笑,放马西去了。
他笨拙的调转马头,欲追过去,却闻探子来报:“齐军偷袭牛头!”
孝瓘行了数里,身后突围的齐兵多起来。虽俱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却劫后余生,豪壮满怀,男儿的铁骑穿越漫天而坠的雨丝,溅起点点泥污,一路西去。
“你怎了?!”孝瓘伏在飞驰的快马上,左手挽着缰绳,侧脸对身后的延宗笑道,“来呀!安德王不来和我比比赛马吗?”
延宗却不应,直着上身,满面颓色,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耳畔“嗖”一声,光亮的雨丝中竟裹了一支冷箭!
“延宗!”孝瓘边吼边放开缰绳,扑向延宗,抱着他的身子,滚落马鞍。
重重摔在地上的延宗吓得脸色煞白,支吾着:“阿兄……”
孝瓘猛力抓住延宗的肩膀,前后剧烈的摇动,大骂道:“混蛋你……你发什么呆!你不会骑马嘛?!”
“阿兄……你……”延宗泪涌上来,声音哽咽,他的手碰触到孝瓘的背,剑尖已然深深的插进去,周围的甲胄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雨水。
“都给我下马受死!”
这昂然尖锐的声音出自一位鱼鳞铠甲的将军,但见他骑在高大的驳色战马上,手携弯弓,银亮头盔的阴影隐去了面容。
“帮我……帮我把箭拔出来……”孝瓘背转过身。
“不……不行……此处无医无药……”
“折断!把箭柄折断!”
孝瓘艰难的站起来,用长槊撑住地面,眼前的人、景、物都如浮尘一般,轻飘飘的,他想要上马,却许久找不到马镫。
“你是谁?”延宗站起来大声问。
那人催马缓前,硬朗俊毅的五官从那阴影中明亮起来——那少年,浓墨的眉色,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屡狠决残忍的微笑衔在丰润的唇边。
“骠骑将军宇文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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