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待到子时段胥终于忙完了回到他的卧房里,点上灯准备洗漱休息。他看不见房间里正有个不速之客——贺思慕坐在他的檀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准交易对象。
一贯喜欢独来独往的段胥并不叫人侍候更衣,堂堂踏白将军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没有。
灯火昏黄下,段胥脱去他的铠甲和外衣,单薄的衣服勾勒出修长结实的身材。他并不是吴盛六那种力量型的大块头,而更偏向于韩令秋的敏捷型体魄,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雪豹。
贺思慕边看边想,以段胥之前和吴盛六比武的情况、战场上的表现来看,他的知觉应该很敏锐,反应迅速得异于常人。
——他的知觉是凡人中的上品,借来体验该是不错的。
在段胥回来之前,贺思慕已经在他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他书册中夹着的小画落款是他的名字,架子边还立着箫。
风夷说在南都,段胥的琴棋书画也是美名在外,想来这总不会作假,段胥不至于是个色盲乐盲。
贺思慕煞有介事地评估了一番段胥的五感,然而能承受与她结咒的凡人这世上寥寥无几——三百年就遇见这么个段胥,就算他确实是个色盲乐盲,她也没法换人做交易。
思索之间,她面前的段胥已经开始脱里衣,浅色的里衣褪至他的臂弯间,露出白皙的皮肤,流畅的筋骨线条——还有纵横交错的伤疤,衬着他的皮肤仿佛冰裂纹白瓷。
这些伤疤位置凶险但颜色较浅,看起来都是些陈年旧伤。
贺思慕一想,可段胥现在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陈年能陈到哪里去?六七岁么?
这小将军小时候到底在干嘛?
待衣服落到段胥腰间,贺思慕冷不丁看见他的腰上有一片伤疤,像是烙铁烙上去了什么,后来又再次烫平的。正在她想看仔细时,段胥突然捞起了落下的衣服,那伤疤便又被掩上。
他抬起眼眸环顾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皱起眉头低声道:“奇怪。”
贺思慕站在他面前不足三尺的地方,等着他继续脱衣服。
她老爹十分擅长解刨人体,她尚且年幼时就不成体统地跟着他爹看了不知多少裸体,早已见怪不怪。
可段胥却慢慢地把脱去的里衣穿了回去,他四处检查了门窗,面露疑惑之色。很明显他应该是觉得有人在看他。
事实上没有人在看,倒是有鬼在看。
贺思慕眼见着段胥澡也不洗了,把里衣穿得严实而妥帖,走到床边躺下歇息——被子也裹得严实,一丝春光也不露。
这小将军警惕心还挺重。
贺思慕穿墙而过离开了他的卧房,心想他之所以喜欢独来独往,怕不是因为感觉过于敏锐,有人在周围就会精神紧张罢。
总之,作为她的结咒人还算够格。
腊八节的晚上,段胥睡得并不安稳。睡前他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身边有过于强大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由于多年来他的直觉十分精准,一整晚他都处于无法放松的紧张状态。
这种紧张,从他十四岁后真是久违了。
于是第二天段胥精神不大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军营里。吴盛六一眼看见段胥就哈哈大笑起来,昂首挺胸而地走到他身边,说道:“将军到底是年纪小,大事临头也会怕得睡不着觉。你放心,今日有我吴盛六打头阵,肯定万无一失。”
吴盛六平时被段胥压制惯了,总算能找到一个机会在他面前逞逞威风,前几日的“这能行得通吗”竟变成了今日的“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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