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齐家姐弟也过来了,他们歇下还没一会儿,也被这宛若地动的动静惊醒了。
几人简单商量了一下,齐家姐弟没必要卷进之后的乱子里,绪以灼便让他们留在驻地保护一下杜湘,自己抓了禹先生出去看看情况。
声响已歇,但禹先生还记得地动的源头,很快就由跟在后头变为走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了矗立在眼前的巍峨玉塔。
透过终日不散的雾气,绪以灼看见了白塔前站没站像的人影。这个时候会来到云阳镇的,除了砂真人再无他人。
绪以灼没有再上前,冷眼注视着砂真人的背影,离生镜所化的墨线已然缠绕上她的指尖。
她和禹先生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隐藏声息,一路来禹先生的轮椅咕噜咕噜,砂真人肯定早就察觉了他们。
在他们停下后,砂真人也摇着折扇转过身来。
看似闲情逸致,身上的气息却陡然尖锐。
无人出手,但各自提防。
砂真人没有理由平白无故整出那么大的动静,绪以灼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毫无变化的九层玉塔:“你想打开它?”
“重霄如意塔,半仙骨骸与他生前所藏珍宝皆于其中,”砂真人侧过脸回头看玉塔,“来到此处的人有几位不想打开它,我自然也不例外。”
重霄如意塔的来历禹先生同绪以灼稍稍提过,此塔建于云阳镇之前,或者说,正是因为重霄如意塔在这里,它的周边才逐渐发展为了一个城镇。
如意塔看上去共有九层,实际上在它的地下还有三层,最底下一层葬着一位未能度过飞升雷劫的修士,修士所有的珍藏也被留在了塔中。
在云阳镇沦为赤地之前就有无数的修士想要打开这座塔,但是它的钥匙云阳玉鉴早已遗失,塔内阵法精妙绝伦,至今无人能破。
像砂真人刚才那样想要用蛮力开塔,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绪以灼目光很快就从重霄如意塔上移开了,她不觉得自己打得开,此行也是为它而来。
见绪以灼对如意塔没有丝毫贪念,砂真人摇着折扇笑道:“道友既至云阳镇,却对重霄如意塔不屑一顾,想来此番也会止步于此。”
绪以灼问:“魔修说话也喜欢弯弯绕绕吗?”
“可能在仙修地界待久了,我废话也多了起来。”绪以灼一语道破,砂真人也不再虚与委蛇,“道友既然和我一样都要去寻方府,此时便起争端未免得不偿失,不如各自退让,到达寻方府之前我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绪以灼只问他一件事:“云尚还活着吗?”
“自然,”砂真人道,“我去寻方府还指着云道友呢,目前还舍不得杀他。”
“我一行中有人与云尚有故,他若出事,只怕我们也无法相安无事了。”绪以灼道。
砂真人啧了一声,干干脆脆地让了步:“好罢,你看这样如何。我这里有云尚,你那边那个叫杜湘的,也是不错的向导。不若我们同去寻方府,待到了地方,我就将一个完好的云尚给你们。”
他看似真诚道:“我只是想去寻方府,也不想要云道友的命,如此我们各得好处,各自欢喜。”
“可以。”绪以灼道。
不等砂真人脸上的笑容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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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以灼紧接着继续道:“同去寻方府,一路不可伤人,到后云尚需得安全无恙还我们。待至寻方府,一日之内,不起争端。”
绪以灼缓缓道:“天道为证,违者雷劫加身,身死魂消。”
修士发出的天道誓言,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违背。
绪以灼不相信砂真人,这种魔修狡猾嗜杀,连心魔都不畏,这世间唯一还能约束他的只有天道。
砂真人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等到了寻方府,我必然还你们一个不缺胳膊少腿活蹦乱跳的云道友,一日之内,我不会出手。”
“天道为证。”——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
每天一大早就要核酸熬不了夜了。
日日早起我真的要寄了qwq
第 1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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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立下, 只觉得有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魂魄。
“两位可定好了出发的时日?”砂真人问道。
“后日辰时。”绪以灼神情冷淡,“同行还是不必了,隔着些距离看得到彼此就好。”
“也好。后日辰时, 我便在这如意塔前恭候各位了。”砂真人自无不可,摇着扇子溜溜达达走了。
绪以灼也不急着离开, 而是上前几步,打量这座万年以前便已存在的九层玉塔。不似镇中他处建筑的饱经风霜,玉塔塔身色泽莹润,不见损毁, 其上纹路为从上至下一笔刻就的云纹, 浑然一体, 兴许也只有半仙能有此手笔。
绪以灼能勉强看清的唯有下五层,云纹浩瀚, 刻痕绵延不曾断绝。视线被白雾所扰,上四层只能瞧见虚影。
赤地中如非必要不好动用灵力法宝, 禹先生的轮椅也没法随心意操纵了。他推着轮椅来到绪以灼身侧, 同她一起仰视重霄如意塔的塔顶, 问道:“想试试打开?”
“怎么可能, 我又没有云阳玉鉴。”绪以灼随口道, 伸手去触碰重霄如意塔。
没有云阳玉鉴, 重霄如意塔竟是连碰都碰不得。绪以灼指尖要挨到塔身的时候, 如意塔塔身震颤, 一股推力自指尖传来,首当其冲就震散了缠绕在绪以灼手指上的离生镜。离生镜猝不及防便散作了道道墨点, 重新凝成墨线后赌气似的又去撞如意塔, 如意塔震得更加厉害了。
这一下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厉害, 实际上只把离生镜震得晕头转向,根本伤不到绪以灼。
绪以灼轻轻嘶了一声,抓住离生镜塞回了袖子里,揉着有些酥麻的手腕道:“这塔生灵了。”
先前砂真人想要开塔,如意塔的回击明显动了真格,连远在镇长府邸的绪以灼也被波及到。但刚刚绪以灼并没有开塔的打算,重霄如意塔的反应也是玩闹般地震了几下。
有灵智,但不多,约莫就是孩童的水平。
跟离生镜半斤八两。
“本就是法器,建出来这么多年,也该生灵智了。”禹先生双手拢在袖子里,说道,“半仙已死,此为无主之物,如无意外,他日谁得云阳玉鉴开塔,谁便是重霄如意塔的新主人。”
禹先生扭过头提议:“你那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少,好好翻找翻找,说不准云阳玉鉴也在里头呢?”
绪以灼心道你平洲阁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
她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云阳玉鉴再简单不过了,系统包裹又不是没有搜索框。她刚听说这个名字就顺手搜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云阳玉鉴还没有出现在游戏的道具里。
《黄泉镜》公测还不到一年,制作组有没有做到赤地还不好说,这个世界的云阳玉鉴现在说不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
“我连云阳玉鉴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是见到了也认不出来。”绪以灼招呼禹先生回去,“你平洲阁消息灵通,就没有一些有关云阳玉鉴的消息?”
禹先生跟在绪以灼后头,边推轮椅边说道:“云阳玉鉴自重霄如意塔建成之际就不知所踪,一个从没有现世过的东西,我哪有那本事知道它长什么样?兴许半仙不愿有人打扰他长眠之地,特地藏了起来。还有人猜云阳玉鉴被半仙留在了塔里,他根本就没打算过让后人打开重霄如意塔。”
“不会吧……如果不想被人打扰,那不得建在一个旁人轻易进不去的地方。都是半仙了,开辟一个秘境也不是难事。”
如意塔建造的位置就很适合发展城镇,云阳镇昔日也确实成了北域一大重镇,重霄如意塔附近天天人来人往,可不跟坟头蹦迪似的。
绪以灼觉得能选址在这个地方,还让人知道了开启重霄如意塔的钥匙叫什么名字,半仙肯定是想把自己毕生所藏留给后世某个有缘人的。
禹先生向来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那也可能半仙喜欢热闹,就喜欢一群人整日里看得到宝藏但怎么也打不开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绪以灼:“……”
绪以灼只是正常的步行,但交谈间,跟禹先生也很快就走得远了,就在她回头已经要看不见重霄如意塔的影子时,忽地感觉到了玉塔一震轻微的震颤。
禹先生也同样感觉到,同绪以灼一道停下了脚步。
如意塔虽然生了灵智,却无法与人交谈,绪以灼不确定道:“它是不是不想我们走?”
禹先生道:“云阳镇一年到头也不一定有几个人来,法器生了灵智,却偏偏身处赤地这种地方,也是可怜。”
若是从未见过人也罢了,可云阳镇化作赤地也没有多少年,一个存在了万年的法器,生出灵智的时间定然是要更为长久的。
绪以灼想了想,碰碰袖中的离生镜,成日待在绪以灼的袖子里离生镜早就闷了,快快活活地飞过去,一直窜上九层,缠在了如意塔的塔尖尖上。
虽然重霄如意塔震过离生镜,离生镜也撞了回去,但绪以灼觉得它们还是蛮喜欢彼此的,就像两个小孩子小打小闹。
离生镜自黄泉镜来,黄泉镜、黄泉水与赤地三者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离生镜单独待在外面一会儿绪以灼也不担心。
感觉到如意塔的气息也变得愉快起来后,绪以灼才叫上禹先生,继续往回走。
回到镇长府邸,简单告知齐家姐弟已无大碍,将人送走后,绪以灼关上门,将她和砂真人立下的誓言一五一十告知杜湘。
他们在人数上不如砂真人一行,实力顶多算得上势均力敌,杜湘知道目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多谢绪姑娘。”杜湘神色黯然,“此事我有心无力,也帮不上什么忙。”
绪以灼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等砂真人回去应当也会将此事告知云尚。你们二人如今虽不能同行,但此去寻方府,实际还是要靠你们通力协作。”
杜湘点点头,画下两张地图的副本留给他们后,卷了原本回屋继续研究。
绪以灼是个路痴,地图给她完全是白搭。图她倒是看得懂,但是走起来莫名其妙就歪出了十万八千里去,规划路线还是得看杜湘和禹先生。绪以灼一路以来消耗不大,有点小伤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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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痊愈了,在镇长的府邸吃好睡好,也没什么要再调息的。
无视的时候,她就跑到重霄如意塔墙根,挨着塔看书,或者思考一些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绪以灼纠结地戳着如意塔:“她到底为什么亲我啊?”
绪以灼觉着她可以一直思考到君虞亲口告诉她答案的那一天。
如意塔听不懂,但是如意塔有点生气,以往它可是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现下勉为其难允许绪以灼靠着自己坐了,可是她居然还戳它!
“禹先生猜,半仙就是喜欢为难后人给自己找乐子,君虞不会也是想让我胡思乱想找乐子吧?”绪以灼觉得自己的思路被禹先生带歪了,“不可能,君虞性格哪有那么恶劣。”
如意塔本能地觉得绪以灼说了它以前的主人坏话,更加生气。
它震了一下绪以灼。
那点微末的力量被绪以灼直接无视了,强行又挨了上去。她想起当时君虞明明认出了她,还要拔剑故意调戏自己,捂着脸道:“这人有时候性格就是很恶劣啊!”
怎么可以这样,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关系一旦亲密就本性暴露了。
不过也挺好的。
心底一个声音小声道,如果说游戏设定里的君虞是不可触碰的神仙,大多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君虞像是仙人下了凡,那当日的君虞,就是真真切切落入了红尘。
不可及的月光,忽地被她收拢在了掌中。
可是,可是啊。
绪以灼陷入了迷茫。
她不仅仅是摸不准君虞对她的想法,她对君虞,又是怎样一种感情呢?
就像是她永远也答不好的主观题,她总是没法判断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不像父母子女,这关系因为血缘牢不可破,也不像师父徒弟,能轻松地因为授业的事实而成立。
人和人之间的某些关系,太过模糊,太难捉摸。
这一日,绪以灼也没有想明白。
她来得早了,在塔下坐了许久,才听见来自不同方向的脚步声。眼看着实现的尽头出现禹先生模糊的身影,绪以灼扶着塔身站起来,离生镜乖乖钻回了她的袖子里。
重霄如意塔意识到离别将近,不舍地颤了一下。
等两方人马聚集在塔下后,绪以灼摸了摸如意塔,说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日更还是太为难自己了。
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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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故地的官道早已消亡, 不见半块砖石的踪迹,只有斜斜陷入土壤中半截的牌楼为他们指明离镇的方向。
牌楼五间六柱,坊额上写有“闲云来归”四字, 顶上琉璃瓦大多已经脱落,散落四处。绪以灼自牌楼穿过, 抬头看去,坊梁压得极低,像是抬手就能碰到。
砂真人一行远远缀在后头,在雾中只有辨不出人数的轮廓, 正如他们先前约定的那样, 看得到彼此即可, 直接接触还是算了。
出了云阳镇往深处走,只要他们没有走错, 第一站就是梅花驿。
梅花驿是大多行人自云阳镇前往寻方府会途径的一个驿站,面积比他们沿途经过的大多村落都要小上不少, 乍一看更像是一座恢弘府邸。驿站形状方正, 四面围墙, 内建屋舍五十余间, 紧紧密密挨在一处, 街道横平竖直, 屋舍间隙道路两侧多栽有梅花。过去梅花驿的北端不供居住, 大片空地供往来车辆、飞舟停泊, 只是如今位置偏移, 那处空地未必在北面了。
离开云阳镇北上半个时辰, 一行人就再一次踏入不辨五指的浓雾, 绪以灼心知这是到了九锁连环的外围。在九锁连环中行走多日,他们总算是要出去了。
这次她们只剩下三人, 绪以灼让杜湘走在中间,用红线将她的手腕同自己与禹先生相连。红线到底是有些牵制行动了,为防变故绪以灼还是空出了一只手来。
杜湘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绪以灼只因在雾中完全辨认不清方向感觉迷迷糊糊的,自认为赤地对自己还没有什么影响。
一直到他们走出了九锁连环,所见再无阻碍,绪以灼看杜湘面色如常,再去看禹先生的神情也瞧不出异样,想来都还没有事。
但是等她回头看跟在后面的砂真人一行人时,却明显地察觉到少了一些人。
禹先生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死了。”
至于是怎么死的,赤地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杀死一个人。
那些迷失其中的人,只有可能像那个在无名村落中被绪以灼回了一箭的人一样,因为没了用处,被砂真人直接舍弃掉了。
魔修的残暴让绪以灼心惊,她难以理解砂真人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行为。他杀人完全不像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只是喜欢便这么做了。
明明让那些人在赤地中自生自灭也于己无碍,可是他偏偏要下杀手。
愈是修习对他人气息的感知愈是敏锐,即便隔了这么远,绪以灼也能感受到砂真人身上驱之不散的血腥味。
浓郁的血气跟在后头,就好像尾随了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即便有誓言在前,即便两边目前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方都在时刻提防着对方出手。
赤地的太阳好似也与他处不同。
时间已是黄昏,他们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这个世界天圆地方,大地如棋盘,太阳自一侧升起,在另一侧落下,而他们就在走向棋盘的边缘,一轮酡红色的落日要比过去所见更大更清晰,不远不近地缀着,好像他们一直朝着它走,最后就能走到它的面前。
绪以灼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
“不要多看了。”杜湘抬起一只手挡住光,“太过留意赤地里的事物,不知不觉就会迷失其中。”
绪以灼有些不解:“迷失……究竟是什么样的?”
杜湘摇了摇头:“也许只有真正迷失的人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受吧。我见过迷失了的人,他们像是已经死了,躯体还在阳间,但魂魄已经归入黄泉,无法对周遭的任何事情做出反应,只会行尸走肉般的走在赤地上,直到再也动不了,倒在赤地中直至化为枯骨。”
绪以灼问:“那若是把人带离赤地呢,能清醒过来吗?”
“不要那么做,”杜湘神情肃然,“若是带着迷失在赤地中的人,自己也会走不出去的。有人说那些人已经属于赤地,你若是要带人走,赤地会发怒的。”
她这个说法,仿若脚下踩着的土地是活物。
赤色的、柔软的土壤,确实宛若血肉一般。
绪以灼不适地往前快步走了几步。
“到了。”禹先生突兀地开口。
一座石质牌楼像是随着他的声音,突然拔地而起,横亘在眼前的路上。
小镇村落没有城墙城门,往往用一块石碑,一座牌楼区分入口出口。
“梅花指路。”绪以灼蹲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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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念出坊额上的字,“这驿站快要整个陷下去了。”
整座牌楼陷得只有个顶露在地面上,绪以灼现在还能看见那四个字,再过几年估计坊额也要陷下去了。
虽然不见梅花驿三字,但绪以灼来北域一路所见的坊额上面写的都是四个字,这块应该就属于梅花驿。
牌楼本就高大,连牌楼都陷得七打八,里头屋舍自然也例外。一层的楼房已经完全在土地了,二层也有一半入了土,一眼看去,只有少数几座三层小楼能住人。
牌楼边的木墙只剩下一小截露出地面,绪以灼和杜湘直接跨了过去,绪以灼还顺手把禹先生连人带轮椅扛了过去。
房屋都入了土,也没什么街道可言了。地面上还可以看见枯树的树冠,正是昔日梅花驿中的梅花。
“我上一次来梅花驿时,梅花开得正盛。”禹先生道,“这儿种的梅花叫做无意梅,不循四时而开,说不好哪一日过后,驿中梅花就尽数开了。开谢无常,无意人心。”
绪以灼四下张望,挑选今日的住处,禹先生指着一座小楼道:“就住那儿吧。梅花驿没有主人,神脉遗族会派修士轮流镇守,神脉遗族覆灭后就改由寻方府派人,住的就是那儿,里头的物件应当是梅花驿中最好的,应当没什么损毁。”
那是一座三层楼,还在地面上的自然只有一层半了。二楼的窗户只有一半还露在外面,绪以灼只得踹开了三层的窗户,自己跃上去后,又把杜湘和禹先生也拉了上来。
等三人都进了屋,绪以灼自窗户看见砂真人也踩着牌坊进来了,还看向她们所在的方面笑了一下。
绪以灼砰的一声把踹坏的窗户又用蛮力合上了,符纸一贴又是严严实实。
回过头看屋内陈设,除了积上一层灰尘没有其他问题,一个祛尘术后房间变完好如初。
杜湘已经下楼看了看,很快就跑回三楼道:“一二楼都是好的,门窗关着,土也没进来。”
绪以灼闻言自己也去看了一眼,正如杜湘所言,一二楼也可以住人,以往的一楼现在就相当于地下室。
可是在他们以往途径的地方,陷到地下的建筑早就被土壤和黄泉水侵袭,已然融为了一体。
“整座梅花驿所用的木材与他处不同。”禹先生解答了绪以灼的疑惑,“此地原被一只大妖盘踞,北域要道为其把持,往来行人不得不花上多日绕道。那妖的原身就是一棵无意梅,被帝昼诛杀后,它的尸骸就成了建造梅花驿的材料。”
帝昼。绪以灼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想来是帝襄的哪位先祖。
虽然一二楼同样完好无损,但他们稍作清理后,还是住在了三楼,毕竟只有三楼来去方便。
见一切安顿好,禹先生总算稍稍放下了心,把自己挪到了榻上,盘膝坐下。
禹先生现今双腿是昔年帝襄捉来的一只太岁所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夺情花依旧每时每日都在吞食他的身体。这对假腿只有其形,无法用来行走,如今也呈现出萎缩之态。
禹先生坐正不易,调息时也是倚着墙。
绪以灼伸出手在禹先生眼前晃了晃。
禹先生本就还未入定,一下子就睁了眼:“还有何事?”
绪以灼正色道:“你身体是不是出了状况。”
禹先生叹了口气:“置身赤地,我如今这般不是很正常?”
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心神难守。有人行走赤地一如阳间,有人走在阳界与黄泉的边界,还有些人直坠黄泉之中。我如今就行于边界。”
如履薄冰。
禹先生又道:“我不是第一次深入赤地,你也无需忧心。”
绪以灼问:“你上次去,是不是去的离断江的尽头?”
禹先生闭了闭眼:“离断江的尽头,不过也是盈了一尺黄泉水的赤地——我这么多年修行不是白修的,这世间大多的困境,都能用修为强行度过去。”
绪以灼也不再打扰他,去楼下找杜湘了。
这座小楼的房间分布呈“回”字型,去到外面的走廊,一眼就可以从三楼看到一楼。低层是黑石筑就的小水塘,池中水已经干涸了,莲花干枯了的根茎散落在黑石上。
二楼唯一门扉半启的房间就是杜湘所在,那是一间书房。杜湘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看了几页就翻回去,然后去拿下一本。
听到绪以灼开门的声音,杜湘扭过头无奈地笑了笑:“都是修炼的典籍,绪姑娘可要看一看?”
绪以灼看了两眼也不想看了。
这类的书她在离生门的藏书阁已经看了太多,她想要进步靠看书已经没什么用,只能靠自己慢慢悟。
直到翻到一本留有帝昼之名的书,绪以灼才在桌边坐下慢慢看。
帝昼这个名字出现在书页边角的批注里,像是看书的人批注得无聊了突然笔锋一转开始八卦起来。帝昼果然是帝襄的先祖,他们这一族没有只有名没有姓,族人被选为族长之时,会被另择一字作为他们的名,而由于世人对上古神明的崇敬,神脉遗族的族长在修真界的地位近似凡间的帝王,如此才有了帝襄帝昼之称。
帝昼生性狠厉,帝襄倒是与其相仿,剑斩梅妖筑为驿站确实是这一族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批注中写到的有关帝昼的其他事,行事也皆是雷厉风行。
上头还写到,帝昼曾广招天下祝师卜算一事,然而直至其身死道消,好像也没有算出一个结果。
“帝襄也招揽了很多祝师,”绪以灼心道,“难不成不仅仅是她要算的,她这一族早就开始算了?”
绪以灼想不明白,想了一会儿,她草草翻了一遍书柜上的书,又让杜湘帮忙,把提到过帝昼的书籍都塞进了莲花金簪里。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就等出去后再问禹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巴阿巴阿巴今天也要赶作业
第 1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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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湘在书架前认真查找与北域故地有关的资料, 绪以灼一旁倚着窗户打起了瞌睡,手上一本书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有几句话看进了心里。
灯架上的蜡烛还未燃尽, 天色方暗杜湘便将其点上了。绪以灼坐着的地方正是角落,灯光并不刺目, 愈发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一不小心就磕到了窗棂上,一下子惊醒了。
绪以灼随手将书放在架子上, 另一只手开了窗, 看着窗外雾蒙蒙一片:“九锁连环追上来了?”
梅花驿内显而易见起了雾, 眼下已经看不太清对面的屋舍了。
绪以灼第一念头就是那一直在移动的九锁连环是不是追到了梅花驿,但九锁连环外围的雾远比现在更浓, 若真是就锁连环,别说対面的建筑, 她连面前的窗户未必都看得见。
糟了。
绪以灼一下站了起来:“是黄泉水!”
这是黄泉水满溢时带来的大雾!
低头一看, 地面果然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水, 那水还在不断上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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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水并非平缓如镜, 不论微微吹拂的风, 就是水中游过的无目鲛人也会带来起伏, 然而寻常光亮却无法使水面泛起波光, 好像凡间光亮都被那漆黑的水吸了去。
绪以灼立刻把窗户合上。
小楼的窗户皆是通过推拉开合, 绪以灼一时间也没明白它的构造, 但看室内未受侵蚀的情况, 想来窗户是能严密合上, 不让黄泉水渗入半滴的。她关好二楼的窗户后便快步跑上三楼,禹先生已然出关,推着轮椅来到窗边。
绪以灼越过他看见了水面掀起的鱼尾。
这扇窗早就被绪以灼进来时踹坏了,虽然现在被符咒好好封着,但她很怀疑这些符咒防不防得住黄泉水。
思及此绪以灼让离生镜堵住了裂痕,离生镜为无形之镜,其形千变万化,也不惧黄泉水,堵个裂痕完全没问题。
做完一切后,绪以灼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怀疑人生:“是我太倒霉了吗,刚来就遇到了黄泉水。”
她们从平乐府出发已经过了好几日,期间也只在无名村落那一夜遇到过黄泉水涨潮。
禹先生摇了摇头:“只怕在赤地深处,黄泉水的涨潮会是常态。”
绪以灼细细感受灵力的波动,只觉得除了黄泉水和无目鲛人还有着不同寻常的动静:“你们待在屋子里,我出去看看。”
禹先生点头:“我会守好这里的。”
绪以灼翻窗出去,直接掠上了楼顶,雾中黑影幢幢,确实还有有些其他的东西。
绪以灼从包裹里随便抽出一把剑,提着剑踩着屋瓦就往黑影处走去。她看那些黑影张牙舞爪,好似一条条乱舞的触手,只觉得诡异异常。
大章鱼?
身处内陆的梅花驿还能有这种东西吗?
直到走到跟前,绪以灼才看清那不是什么触手,而是梅树的枝条!
“这些梅树不都枯死了吗?”绪以灼一愣神,任谁看见此时梅花驿内的梅树,都会觉得它们已经死得透透了的。
可是在黄泉水上涌之时,这些梅树诡异地“复生”了。
一开始梅树只是漫无目的地挥舞枝条,当绪以灼走近后,它们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目标,枯枝如同一把利剑朝绪以灼刺来!
绪以灼下意识抬剑就砍。枯枝朝她眉心而来,绪以灼自下而上挥剑,剑名燎心,不说它作为法器时的威能,就是凡人使用这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那枯枝看着伸手就能轻轻松松折断,然而绪以灼这一剑竟然没有砍动。
剑身一半卡在了树枝里,枯枝用力一挥,连剑带人把绪以灼甩了出去。绪以灼抽回燎心,踩着水面一只探出头来的无目鲛人跃到了另一端的屋顶上。
“不好意思。”绪以灼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只见数条鲛人因为刚刚那一下围了过来。
水里有鲛人,屋上有梅枝。
除了脚下踩着的屋顶,没有哪一处是没有敌人的。
梅花驿中栽满了无意梅,眼下全部活了过来,树枝铺天盖地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燎心剑五行属火,対付无意梅本该是利器,然而这些枯枝前仆后继袭来,分毫不惧。
燎心剑的火确实没法在它们身上燃起来。
绪以灼的剑术约等于没有,砍她倒是能砍断,但面対这般多的树枝一下子便捉襟见肘起来。
绪以灼一侧脸,擦着脸颊而过的树枝弄断了她几缕鬓发。
绪以灼捂着脸心有余悸。
这树枝比她能打。
绪以灼挂在腰间的镜子镜面一闪,收拢向她的树枝一下子扑了个空,绪以灼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另一处。
子母镜的瞬移,什么时候都好用。
腰间脚下传来咔的一声响,两面镜子同时裂了,绪以灼没那个修理的本身,坏了的法器向来是随用随丢。
绪以灼是第一次在赤地里用子母镜,明显子母镜被赤地限制了。她一路上留下了好几面镜子,有一面直通小楼,然而方才她只能感应到离自己最近的一面镜子。
用了一遍后还碎了。
那一头的梅枝还因为攻击对象的突然消失扭作一团,这一头的梅枝已经扑了过来。
绪以灼趁着它们的包围还未成型,挥剑斩出了一条路。绪以灼用剑用得乱七八糟,差不多就是传说中的拜年剑法,凭借兵器之利灵气之盛,愣是清出道来。
她跑回小楼,只见小楼也被梅枝包围了。那些枯枝并非冲她而来,而是企图伸入小楼之中。
绪以灼开始以为是因为她出了屋才招来树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无意梅能感觉到梅花驿中的活人,这些树枝就是往活人去的!
这些梅枝不知道有没有灵智,欺软怕硬确实是会的。绪以灼用离生镜封住的窗户没有树枝去碰,一鼓作气地去戳边上的窗户。
然而就在树梢触到窗户的那一刻,骤然迸发的符文将其拦腰斩断!
断裂的树枝落到水面,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小楼内有此本事的只有禹先生,毫无疑问是禹先生布下了阵法。
绪以灼半跪在屋顶上,往下探出半截身子,用剑背拍了拍窗户:“你们无事吧?”
“无事,”禹先生的声音隔着窗户传出来,“你要进来的话动作快些,不过里面的情况也不好。”
绪以灼愣了一下:“啊?”
禹先生声音不是很稳,好像在和什么东西缠斗。
“里头也有树枝吗?”绪以灼一边砍断调转方向向她袭来的树枝一边问。
“対,”禹先生语速飞快,“当年被帝昼斩杀的无意梅存有微末魂魄,若在以往并无大碍,但被黄泉水一激就醒来了。”
难怪。
绪以灼心道,那株无意梅定然是极其仇视人类的,整座梅花驿又是以它尸骸建造,屋内屋外都别想安生。
黄泉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退,难不成要和这些树枝一直打下去?
绪以灼倒是无所谓,她灵力随便用,现在也没觉得赤地对她的神智造成了什么影响,但禹先生显然是有干系的。
窗户忽地打开了。
里头扔出了什么东西,绪以灼眼疾手快用剑尖一挑,握在了手里。
一截香烛。
屋里探出一只清瘦的手,手背青筋凸起,禹先生将钻出窗户的树枝一把握住强行拽了回去,带起气劲砰的一声又将窗户关上:“拿树枝点燃它,跟着烟去找无意梅的残魂。”
绪以灼应了一声,把剑别在腰上,徒手掰下一小截树枝,用自己的灵火将其点燃了。燎心剑无法点燃树枝,她自己灵力燃烧的火倒是可以。趁着那点火光还没熄灭,绪以灼把树枝凑到香烛上,将其也点燃了。
一缕青烟悠悠升起,不循风游走,坚定地飘往一个方向。
绪以灼踩着树枝逐烟而去,被她斩断的树枝很快就会重新长出来,生生不息,连绵不绝。
等她又踏上一处露出水面的屋顶,只见青烟不再向前飘去,而是倒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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