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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0-153(第2页/共2页)

小不了。

    首当其?冲便是?忠慎亲王,屯兵已被当作匪寇剿灭,其?在?江南的钱袋也因为胤礽那回装神弄鬼清掉了大半,大助力?北静王府又因义忠亲王之事覆灭,如今只要得?了南山翁口供,忠慎亲王一系一击即溃。

    其?次就是?那些妄图从龙之功的勋贵,皇帝又有机会连削带打一批。

    至于其?他?几系,端看皇帝如何运作了。

    吴熳待胤礽分析完,理了理其?中利害关?系,方问他?,“若忠慎亲王定了谋反,那贾家?”

    贾赦多半参与了平安州之事,光凭这一项,就比原著中包揽词讼、交通外官、倚势凌弱等罪名重多了。

    本朝例律:凡谋反及大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及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部曲、奴婢、财产皆入官。【1】

    若真按律判决,荣国公贾源这一脉可能就此断绝没落,宁荣二府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府也难保不受牵连,公公可还在?宁府的五服之内!

    胤礽自也熟知这律条,只摇头?道,“判不了这么重。”

    一则皇帝还需要贾元春,暂不会动荣府,宁府从始至终未参与忠慎亲王一事,自然不打紧;

    二来,虽是?谋逆大罪,动静却小,忠慎之势,皇帝已事前一步步化解,未造成大损失,且太上皇尚在?,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帝凌迟忠慎亲王兄弟相残,如此一来,主犯罪罚不重,从犯亦不会重到哪里去;

    又有贾赦这些年退居马厩之后,荒淫度日,不理内外事务,也是?一种“认罪”之态,皇帝瞧得?见。

    因而,贾家虽会筋骨大伤,上下性命却是?无虞。

    吴熳一听公公及自家无碍,便立时放下心,不再过?问,只催促胤礽用饭休整,抓紧返程,她担心慕哥儿的紧。

    又说?吴熳夫妇并?几名护院日夜兼程赶回宁州住宅,已是?掌灯时分,宅院却是?大门洞开,两溜护院依次排开挺立,晃脚的慕哥儿并?小幺凑头?坐在?门槛上,不知在?作甚,身后猫儿紧紧护着,以防二人?后仰摔倒,一袭白衣的胡四相公及小仆则负手静立在?一旁,极目远望。

    忽而闻得?马蹄声,门槛上的一大一小动作惊奇一致,抬头?、起身,不待来人?下马,便已颠颠跨下台阶迎上前来。

    吴熳低头?望向膝前伸手要抱的小小人?儿,只觉眼?睛涩得?厉害,忙将人?抱起,上下摸索检查一番,确认无碍,方紧紧搂住,一声声应着小人?儿口中的“妈妈”。

    只小人?儿开始且欢喜唤着,不一会子,就转了情绪,大声哭起来,想是?母子间从未分别这许久,孩子想得?厉害了,险些把吴熳的泪也哭下来,她只能一下又一下拍着孩子的后背,软语轻声哄着。

    只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实?在?引人?注目。

    胤礽这头?,下马后,见妻儿娘儿两个靠在?一处亲香,心下略柔又安,便先同胡四相公见礼,不及寒暄,胡四相公便便作揖致歉起来,“是?在?下疏忽了。”

    胤礽见状,只避身不受,又将人?虚扶起身,“相公言重了,”他?先时确实?气恼,但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此事乃南山翁有心算计,又有小儿主动招惹,怪不得?人?,且小儿安然无恙,相公已兑现了承诺,何须如此。”

    如此,一人?一狐始寒暄,才起个头?,又闻慕哥儿啼哭,胡四相公又见胤礽一行车马劳顿,便识趣告辞,相约改日再来拜访。

    胤礽也不留客,致歉一声,将人?送走,方行至妻儿身旁,难得?没吃醋儿子太黏妻子,也未和平常一样佯训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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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默默陪在?一旁。

    许久,吴熳好容易哄得?慕哥儿停下哭声,哼哼唧唧埋在?她肩头?打呵欠,方才看向不远处低声交谈的王官儿小幺师徒,看样子,王官儿的抚慰不太见成效,小幺依旧神色黯然,周身弥漫着悲伤与自责。

    眼?神又扫过?门前的护院,人?数多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却少了好几张,她只无声叹息,转眸望了胤礽一眼?,见人?亦望着这些护院,神色不明,负在?身后的拳头?攥得?咯吱响,她只静静陪着,待王官儿师徒话毕,方招呼人?一起进门、用饭。

    又待用饭毕,残席撤下,兆利捧上茶来,窝在?吴熳怀中的慕哥儿犹未入睡,欲闭不闭的眼?睛似舍不得?离开母亲,一直不错眼?盯着,席间胤礽与猫儿多次想将他?抱走也不依,吴熳亦不舍的很,便纵着他?,又见他?久久不入睡,只轻拍着他?,照常与人?说?话。

    正听着猫儿述说?他?们离去这一月有余家中发生的诸事,忍耐许久的小幺终是?爆发出来,站起身一壁向着主位上的二人?打恭,一壁抹泪大哭道他?闯祸了,“要不是?我将那狐妖装家来,钟大叔他?们就不会死了!”

    此言一出,堂上的猫儿兆利等俱红了眼?,胤礽下颔紧绷,王官儿无言叹息,吴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懵懂茫然、伸手想要安慰小幺的慕哥儿,将人?招至身旁,轻声同他?道,“若照你的说?法,那头?一个有错的是?慕哥儿,他?若不去同那狐狸玩闹,你就不会发现那老翁是?妖,亦不会捉他?了,不是?吗?”

    小幺闻得?这说?法,立马摇头?替慕哥儿分辩道,“不是?的,慕哥儿还小,不知事,他?不知那是?妖怪,也不能分辨好坏,我不一样,呜呜……”

    小幺愈发自责,吴熳却只追问,“那你就知道那狐狸会引来杀手吗?”

    小幺流泪摇头?,若是?知道,他?根本不会靠近那狐妖,也不会让慕哥儿靠近!

    他?是?乞儿,从小不知见了多少被饿死、被打死之人?,这几年又跟着师傅做过?许多法事,他?是?不惧死亡的,但这次死的是?他?朝夕相处,会保护他?、照顾他?、带他?玩闹吃喝的叔伯兄长,且是?因着他?引狼入室而死,小幺只觉万死难辞其?咎,胸腔中自责与痛苦快将他?憋炸了。

    却闻大奶奶又道,“这就是?了,既然你觉得?慕哥儿不用为他?不知事负责,你也是?一样的,你亦不知那能轻松收了的狐妖会有后手,再者,你同你师父学本事,为的就是?降妖驱邪,妖既在?眼?前,岂有不管之理,且那狐狸本就是?冲着慕哥儿来的……”

    小幺闻言一震,大滴大滴滚落的眼?泪都停了一瞬,嘴中喃喃,“冲着慕哥儿来的?”

    吴熳点头?,“你和慕哥儿若是?没有先制住那狐狸,那狐狸便会抓走慕哥儿,以此来要挟大爷给他?们龙气修炼,若慕哥儿被抓,我们不在?身边,护院们依然会舍命相救,伤亡也许不可预计,但这一战无可避免,所以,你并?未做错什么,也未闯祸,相反,我和大爷需感谢你救了慕哥儿。

    又说?此事,究其?根本,错的是?‘金砖’在?怀却思虑不周,未护全你和慕哥儿的我们;亦是?那觊觎龙珠却不愿正面?与我们交涉,偏生出这歹意的狐妖。

    知道吗?”

    小幺似懂非懂,心内却只觉这是?大奶奶在?为他?强辩,遂并?不附和,只继续无声自责与哀伤。

    王官儿见状亦无奈,徒弟终是?年纪太小,心性未定,陡然经历身边人?因己身亡故,难以走出来亦是?难免的,只能慢慢引导,用时间来淡化,因接着大奶奶的话问徒弟道,“可为钟兄弟等做过?法事、念过?往生经?”

    小幺点头?,答装殓那日,他?做了法事,亦念过?一百二十遍往生经。

    吴熳听着师徒二人?的一问一答,心念一动,随即道,“那日的法事是?小幺一人?的心意,可否请王先生择日再替我夫妇及小儿做一场,以表心意。”

    王官儿自是?没有不应的,只觉得?大奶奶这请求别有深意,果见她转头?又请小幺道,“我听王先生说?你已学过?请神,我要烦你帮慕哥儿请一请地府判官,供上些好祭品,为钟护院等求个好胎。”

    小幺听了,也顾不得?悲伤了,胡乱抹了两把脸,忙问,“还可以如此吗?”那他?也可以上供的,师父也给了他?不少好东西的!

    王官儿在?一旁听得?荒唐,小幺确实?学过?请神,但如何能请来地府判官?!

    便是?他?也不行,但又见主家夫妻二人?神色如常,又知这二人?神通广大,暗忖想是?已想好了应对之策,眼?下带上小幺,不过?是?想叫小幺减轻些负罪感罢了,王官儿遂不言语,由?着小幺向那二人?兴奋告辞,拉他?回院子挑拣供品,只临出院子时,遥遥向那夫妻二人?拱了拱手。

    翌日,胤礽去湖心邀了胡四相公来,一为南山翁之事,明群转述难免疏漏,他?要听一听胡四相公的说?法;

    二就是?小幺与护院之事。妻子知晓胡四相公与判官崔珏有交情,打算待做法事那日,无论?小幺是?否能请来崔珏,都请其?来一趟,妻子欲用身上的功德换几个护院下辈子投个好胎。

    胡四相公听完他?的请求,当即请来了崔珏。

    只崔珏一见他?,面?色不是?很好,似乎不欲与他?们夫妻沾上关?系,胤礽也不吝啬,崔珏用不了龙气,便渡了一团紫气给他?,如今他?修炼有成,对紫气依赖渐小,无所谓消耗。

    只此举惊得?崔珏身形不稳,儒雅正直面?庞因着前头?“不会徇私”的言论?微微发红。

    思忖许久,崔珏终是?应了下来,只不过?,“投胎之事自有生死簿定论?,吾断是?不能改的,不过?,吾可将尊夫人?献出的功德分派给这些鬼魂,有了功德庇佑,即便这些人?出身不显,也能在?人?生重要抉择之时作出正确之选,一生平安顺遂。”

    胤礽听了,默然点头?,如此已很好了,这些护院护主而死,亲人?厚恤、身后投胎,他?与妻子已做到了能做之极致,只余生者长哀,无能为力?。

    这日,崔珏照着与胤礽的约定,同小幺演了一出戏。

    走时,带走了吴熳献出的大把功德及王官儿赠给小幺的五枚鱼妖丹。

    几人?望着肉眼?可见开怀不少的小幺,皆松了口气,此事便算了了。

    只吴熳拍了几巴掌世事不知的慕哥儿的小屁股,对比自责不已的小幺,这小小人?可是?太便宜了!

    胤礽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既记忆力?好得?能认出那许久不见的南山翁,那启蒙便可提上日程,不见荣府那凤凰蛋都能在?三四岁时有数千字在?腹内,想星官转世定是?会比那甚侍者转世强,于是?乎,慕哥儿年仅两岁,便开启了苦学生涯。

    而胤礽口中的“凤凰蛋”,此时正在?都中大出风头?。

    第一百四十五回

    却说镇魇义忠亲王的“邪术士”南山翁被擒获并囚于清虚观的?消息传出?, 都中?哗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自是义忠亲王一脉,尤属义忠亲王庶长子承熙郡王最甚。

    盖因义忠亲王为储君时,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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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皇长孙,极为受宠, 风头无两,平反后, 虽有上皇垂怜, 但父亲昔日旧属非死即贬,其余愿如从前那般追捧亲王府者,寥寥无几?, 更别提重臣勋贵之家, 这其中?落差,叫人酸恼,又心有不甘。

    如今, 南山翁归案, 只要吐出?罪魁祸首, 义忠亲王之罪便可完全洗清, 上皇与当今亦会再?加恩, 虽比不得曾经, 却绝不会如现下这般, 门庭冷落,人人避如蛇蝎, 再?无风光崛起之日。

    只结果并不如他意。

    据承熙郡王私下打探消息, 清虚观自南山翁入内之日起, 妄图劫狱的?死士便?没断过,那清修之地?已是血气冲天?, 锦衣府审讯亦不顺畅,陷入僵局,那起子番役甚至另辟蹊径,寻起了异人方士协助,都中?钦天?监动作亦不小。

    承熙郡王闻讯焦心不已,在弟妹入府请安,陪同父亲说?话时,亦频频走神,引人侧目。

    义忠亲王似知道他暗地?里动作,在他们告退之时,意有所指训戒了一句,“安生度日。”

    承熙郡王斗胆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变得浑浊的?双眼,嘴里称是,心却不甘:父王老了,雄心不再?,他却不屑一辈子只是普通宗室,窝囊度日。

    遂在退出?正堂后,留下六弟与六妹夫妇说?话。

    薛宝钗与冯剑英莫名对视一眼,随即别脸分开,二人皆未想到大伯子/大舅哥竟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是否灵验?

    “听闻那玉是生而带来,背面镌着‘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福祸’等篆文,六弟妹家中?与贾家乃姻亲,又曾在荣国府小住过几?年?,不知可曾亲眼见过,传言可为真?”承熙郡王目光灼灼问薛宝钗道。

    薛宝钗不知承熙郡王目的?,心内忐忑,一惧大伯子查到当年?母亲与姨娘谋划“金玉良姻”之事,二则知道皇家对这种事儿的?忌讳,面上却不显,只带笑回道,“二者确为真,但灵验与否,却是不曾见过的?,也未听说?过。”

    冯剑英回答亦无大异,“我曾与兄长赴过宁国府贾珍之约,恰逢贾宝玉与宴,得把玩过那玉一回,玉质上乘,属珍品,字也确有,贾家上下亦将那玉当作贾宝玉的?命根子,宝贝得很,除此?之外,倒没瞧出?有甚稀罕之处。”

    承熙郡王听毕,不免失望,原以为贾府亲近之家能得些不一样的?消息。

    “兄长平白问那玉做甚么?”乐昌郡主不解。

    她亦是听过荣国府这“祥瑞”之事,不过只当后宅妇人手段,眼下长兄煞有其事一问,她犹疑了。

    承熙郡王未刻意隐瞒,也未和盘托出?,只简单解释道:“清虚观审讯需能人异士,底下人随口提起过这桩异事,我也不过白问问,灵验最?好,可助父王早日洗刷冤屈,无用,便?只能干等了。”话毕,假意长叹一口气。

    乐昌郡主与卓善辅国公却是眼前一亮,为父王平反之事何等重要,遂向薛宝钗及冯剑英事无巨细询问起来。

    不过,并无所获。

    那通灵宝玉确实未显过神通,姐弟二人只得携着伴侣跟兄长告别,悻悻离去。

    四人方出?府门,便?有人将此?番谈话一一报给了义忠亲王。

    义忠亲王白发苍颜,满身暮气,叹息一声。

    许久后,方命令下跪之人道:“待老大折腾完此?事后,你?将剩余之人拢拢,分批送往关外,明昌那里虽苦,也好过跟着这庸才?白白填命。”

    “主子”地?上之人哽咽,他们若都撤走了,主子就真无人可用了。

    义忠亲王挥挥手,“走吧,承平盛世,何苦折腾。”

    他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大限在即,便?是耗费心力?争到了又如何,后继无人,守不住的?

    罢了。

    又说?承熙郡王在自家人这里未得到有用讯息,一时竟寻不到法力?高强之士,便?将注意力?转回贾宝玉身上,私下使人去都外玄真观寻宁国府贾敬,自忖此?人曾是义忠亲王的?心腹,必定愿助旧主一臂之力?。

    不想,又碰壁了。

    贾敬直言已入道门,凡尘俗事与他不相干,献上一本他手抄的?《道德经》便?打发人回来了。

    承熙郡王恨他不识抬举又无可奈何,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辗转将贾宝玉捅到了皇帝耳边。

    灵验与否,试试便?知!

    正当薛宝钗犹豫是否让母亲至荣国府透个信儿之际,大幻真人张道士便?带着皇帝口谕到了贾家。

    自南山翁入都后,一直提心吊胆的?贾赦,闻得皇帝竟让贾宝玉去协助此?案,险些当众厥过去。

    知晓内情的?贾母,亦吓得面色煞白,急急向张道士确认:“宝玉年?幼怯弱,又无官无职,如何能担此?大任,老神仙莫不是寻错了?”

    张道士呵呵一笑,与贾家众人引见随他而来的?二人,一位勤懋殿的?内监,一位锦衣府的?百户,待众人互见过礼,才?接道,“金口玉言,岂能有错?老寿星、大老爷、二老爷、二爷、夫人奶奶们安心,哥儿生来带福,此?番一去,准儿成大器,又请诸位放心,今儿我接了哥儿去,不论事成与否,保管将哥儿全须全尾送回来。”

    言下之意,即便?不成也无妨,皇帝不会因此?降罪。

    话都到如此?份上,又有圣上旨意,贾母怎敢违抗,只忙忙使王夫人给宝玉收拾行装、安排随行伺候之人。

    不同贾母贾赦之惶恐不安,贾政心内忧喜交加,既喜宝玉小小年?纪便?入当今之眼,得当今钦点办差,令他与贾府面上有光;又忧宝玉无德无才?、那石头亦不知有效无效,遂诚惶诚恐同张道士等人且谦且贱了一番贾宝玉,又当堂训戒宝玉至清虚观后要恭谨侍上、好生听令办差等等才?罢。

    因张道士等人催得急,待一打点完备,一众人便?乘马登车而去。

    贾府仆从远远望着那森然肃整的?大队人马离去,具是欢天?喜地?,争相同各位主子报喜,都道:瞧那重视程度,宝二爷要有大造化了!

    丫鬟婆子们听了,亦是向女主人们道喜,王夫人高兴得眼角沁出?泪来,拈着帕子擦不及。

    只贾赦终是撑不住,晕倒在地?,贾母亦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连连后退,三四个丫鬟一同上前,才?堪堪扶住。

    一时间,众人脸上喜气散尽,愣住两息,方慌乱起来扶人请大夫。

    又说?贾宝玉,路上与张道士同乘车,心生好奇,时不时搴帘瞧瞧外头拥车前进?的?非常护卫,一壁又问张道士:“张爷爷,我去了做什么呢?”

    他自觉并没有协理案件之能,当今因何寻上他?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大姐姐荐了他?贾宝玉不由暗道。

    张道士垂眸隐隐觑了一眼他胸前的?璎珞,似平常那般笑道:“哥儿去了便?知道了,”又见他面上浮现些许不安,便?凑近他,低声安慰道,“不成也无妨,哥儿许久不曾到我们那里去了,只当散散心,小住两日。”

    贾宝玉一听是这个理,也就放下心来,见路还远,正欲同张道士问些香客趣事,不期,“咚”的?一声震响,像是箭矢射中?了车厢,吓了二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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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惊了马,马车开始晃动起来。

    贾宝玉不及反应,便?被身侧的?张道士按住后颈,身子低伏在座椅上,接着,车外便?哄乱起来:马蹄声、嘶鸣声、护卫的?调度嘶吼声、打斗声以及刀兵砍中?血肉的?声音,贾宝玉恍惚还听见了茗烟锄药的?尖叫声。

    这是怎的?了?他彻底懵了。

    他们一行人才?出?城门,往常这段路上香客不少,最?是热闹不过,怎会闹匪徒呢?且这些匪徒竟如此?猖狂,青天?白日就敢出?手!

    “张爷爷?”他颤着声儿唤道,欲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张道士手指抵在唇上,不叫他出?声,一脸戒备,似早有预料。

    不及贾宝玉深思,忽的?,变故又来,车帘被人粗暴撩上车顶,一满身血气的?蒙面黑衣人伸手朝他迅猛抓来。

    贾宝玉已然呆住了,目光逐渐涣散,竟是呼救声都发不出?。

    一侧的?张道士看得心急,奈何老迈的?身体速度根本不及这些死士,连闪身替贾宝玉拦一拦都无法。

    然而,惊喜忽至。

    那黑衣人竟在手即将触到贾宝玉的?一瞬被震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转瞬变化为一头黄皮狐狸,哀嚎打滚,正欲挣扎起身,便?被身后杀气弥漫的?护卫举刀砍下脑袋。

    随之而来的?便?是护卫们层层传递的?惊喜声,“有用!有用!”

    贾宝玉不知“有用”的?是甚,只呆呆望着车外头的?惨状:尸体横陈、血流满地?。

    倏尔,车帘又被人粗鲁掀下,马车开始疾驰,车身剧烈晃动,张道士被颠得跌坐在地?,贾宝玉终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而后,便?人事不知。

    第一百四十六回

    却说?贾宝玉再睁眼, 仍似醒非醒,眼前一片朦胧,耳边只小厮闻茗烟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起子道士和?番役简直反了天了!不由分说就敢给二爷灌那不干不净的符水, 又强摘了二爷的玉去,那可是二爷的命根子, 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二爷的玉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离身,还不知要怎生着急兼着揭咱们的皮!

    现下又只送进这些粗茶烂饭来?, 就?是咱们家散给穷人的都比这好, 糟践谁呢!还不叫轻易进出这院子,怎的,当咱们是囚犯吗?等回了府, 我一定禀明老爷老太太, 呈给宫里娘娘做主,看他们还嚣张不嚣张……”

    “行了,少说?几句吧祖宗!”又听他奶哥哥李贵低声训道。

    茗烟不服, 嘟嘟囔囔了两句才不说?了, 贾宝玉这才清醒少许, 直觉嘴里难受, 叫了声“水”, 净室内几人方?一拥而上, 七手八脚伺候起来?。

    另一头, 取了通灵宝玉去的几人正?聚在一处研究这玉有何奇特之处,尚无定论, 便?听人来?回贾宝玉醒了, 上坐之人乃锦衣府指挥同?知韩玉州, 桃花眼半敛,吩咐道, “寻大夫给他瞧瞧,再请张真人去陪着,好生安抚,好教他尽快起身。”

    来?回之人却面露难色,“大人,张真人路上伤了腰,且下不了榻”

    韩玉州正?欲开口?换个人,左下手便?有人起身道,“我去吧。”

    此人乃定城侯之孙谢鲸,原任京营游击将军,近日方?升入锦衣府任指挥佥事,南山翁一案便?是由他与韩玉州主事。

    韩玉州怔了一息后笑道,“是了,合你?去!你?们二家世?交,必是相熟,再合适不过?。”话毕,让谢鲸将通灵宝玉也一并带了去,物归原主。

    待人走后,朝廷供奉的几位能人方?士继续讨论。

    众人都听护卫贾宝玉之人描述过?路上见?闻,知其确有驱除邪祟之能,原以为乃是这生而带来?的“宝玉”所致,便?想直接借来?用,也省了等这娇弱的公子哥儿醒来?的时间,不想,白浪费这半日功夫,这玉离了贾宝玉,便?如一块凡石,气蕴全?无,也无效用。

    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干等。

    原自南山翁送入都中?,已?一月有余,钦天监与几位供奉想尽法子却对磁坛上的封印无可奈何,南山翁便?倚仗于此,一面与他们大谈条件,以期皇帝能妥协放走他,一面又有死士、狐狸不断来?“劫狱”,其死伤不论的决绝及数量之多,何其挑战帝王底线,帝王丝毫不让,于是双方?僵持。

    此外,朝廷另下诏寻了许多能人异士亦无进展。

    曾有人向皇帝进言解铃还须系铃人,请求寻来?封印之人,皇帝则在听闻封印之人不止千年道行后,恐引狼入室,毕竟谁也说?不准此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南山翁”,因驳回,称不到万不得已?不考虑此法,又责令锦衣府另寻他法,尽快拿下南山翁,只因那小坛子日复一日化着狐妖,说?不得哪日那老狐狸就?成一滩水了,皇帝可不容许废了一番周折才得来?的“人证”变成一场空。

    因此,众人皆是紧锣密鼓地?忙活,好容易遇上贾宝玉这么一个意外之人,即便?还不见?成效,好歹多条路子,也叫几人有些希望,因轻松些许,难得开起小差,谈论起这贾宝玉。

    其中?一位擅望气之术的供奉抚须,奇道,“这位贾公子也真真是奇怪,明明面如满月,天庭丰满,目若点漆,鼻若悬胆,耳厚而坚,唇阔有棱,尽是显贵之相,但一取下那玉,周身气运便?大减,仅剩原本之一二成,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这场富贵命盘”

    其他略通之人亦是交相点头赞同?,他们也觉奇怪。

    韩玉州听了,眸色深沉,支颐似闲问道,“那依诸位看,这是何缘故?”

    只听几人一人一句论着,得出结论,“两种可能,一这位贾公子在转世?投胎前,将自身气运与功德多压入玉中?,因而二者一体,合则圆满;二则此玉乃是贾公子前世?机缘,借此玉运道方?得投入富贵之家,因本身功德气运并不足,所以玉一离身,气场便?不足。”

    “诸位倾向哪一种?”韩玉州又问。

    众人却意见?不同?,善相面者因其富贵之相,倾向前者;余者则认为长相传自父母,不可一概而论,其气运实在太差,因而倾向后者。

    但不论是何种猜测,众人看法一致的是:一贾宝玉前世?不凡,今生有这宝玉加持亦不会差;二通灵宝玉只在贾宝玉身上方?能发挥奇效。

    “专属之物”韩玉州低喃一句,不知想的甚么。

    净室内,贾宝玉精神依旧恍惚,一闭眼便?可重见?尸山血海,吓得不住颤抖,瞧见?谢鲸,眼中?聚起丝丝亮采,一把挥开把脉的老大夫,打挺起身,抓住谢鲸不断央求道:“谢大哥哥,我要家去,送我家去!”

    谢鲸见?他目光呆直,脸色紫胀,一壁将他的玉交给小厮收好,一壁皱眉问大夫,“他这是怎的了?”昏着时,脸色也不见?这般难看。

    老大夫面色却不好,躬身回道,“回大人,这位公子受了惊吓,一剂安神汤下去,明日便?能好。”

    谢鲸这才放心,按住贾宝玉躺下,好生同?他道,“你?好生喝药,明日随我一道儿去瞧瞧情况,不成,便?送你?家去。”

    “那要是‘成’呢?”

    谢鲸话音才落,便?听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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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着玉的小厮急急插嘴问道。

    他瞧了眼似听了他的话安静下来?的贾宝玉,道,“成了,自是结案之后。你?们来?时也瞧见?了,此案很?是凶险,若叫幕后之人知晓宝兄协助有功,或会出手报复,你?们离开也不安全?,不如就?留在山上,这里有重重护卫,那些人闯不上来?。”

    一番话听得茗烟李贵等两股战战、冷汗直流,这一家子主仆都被路上的血腥场面吓怕了,哪里遭得上再来?一回,现下回去不敢,留下也害怕,俱是彷徨无措,一时间,竟都无神听谢鲸说?话。

    谢鲸见?状不禁摇头,又安慰几句,不见?贾宝玉反应,陪坐了片刻,待人送来?安神汤,又等贾宝玉服下,方?才离去,同?韩玉州说?情贾宝玉明日才能参与审讯。

    韩玉州虽不满公务延迟,但谅在这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才经历过?杀人场面,也便?没?说?什么,转而问起山上布防之事,难保那些死士今日还来?不来?。

    哪知,他难得宽容一回,次日贾宝玉竟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韩玉州与谢鲸闻讯去瞧人,才到院门口?,便?听里头小厮理论道,“我们二爷病了,每次需得养上十天半月才见?起色,哪里说?一日就?能起身的,更别提还要劳累我们爷去办事!”

    进门后,二人又见?老大夫急得面红耳赤,见?他们来?了,忙忙过?来?回道,“二位大人,贾公子昨日喝过?供奉真人的收惊符水,因并未起热,又服用过?安神汤,饱睡了一觉,现下神完气足,已?是大好之相!”

    他并未误诊呀!

    老大夫任职锦衣府,平日里瞧病的都是糙汉子,伤口?扎起就?可上职,哪里曾见?过?这等没?病还要养半月的金贵小公子,因无故被臊了一顿。

    韩玉州闻言摆手,叫他不必着急,行至床边瞧了一眼眼睛直直盯着帐顶的贾宝玉,唤了声,“贾二爷?”

    见?其闻言眼珠活泛一瞬,眼底闪过?惊艳。

    韩玉州没?忍住嗤笑一声,又见?其脸颊泛红,暗嘲荣国府的情报果然不假,这就?是个惯会装疯卖傻的色胚。

    只不论是个甚样儿,胆敢耽误他的事,就?是活腻歪了!

    紧随其后的谢鲸也瞧见?了这一幕,只觉额际青筋一跳,面色难看:贾宝玉这是闹的什么?昨日他的话没?说?明白不成?

    谢鲸哪里能想到,贾宝玉好睡一觉醒来?,心神稍安,将这一遭事在脑子里一转,便?觉不对劲,说?是教他协助办案,可既不对他追根查问,困在这清虚观中?更无勘查其他案件迹象,唯有一种可能:他是来?陪同?审讯犯人的!

    贾宝玉虽不事俗务,但素闻锦衣府“大名”,知晓他们刑讯手段残忍,又联想来?时那血腥作呕的场面,一时心寒胆颤,极不愿沾染这冤孽,索性打定主意装病不去,反正?张道士和?谢鲸俱告知过?他:此事成不成都无妨,他本无心仕途,那便?如此混过?去了事!

    只他欲逃脱干系,韩玉州却不许,面色沉静向外头吩咐道,“命道冲真人及蒋千户带人将那位‘请’过?来?。”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贾宝玉不明所以,便?见?茗烟等皆被驱逐出去,正?想出口?阻拦,却见?谢鲸目光沉沉望着他,惊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放弃躺下。

    少顷,便?闻一道笑声进院,“日日待在供桌上受神光照耀不好受吧?今儿老道们带你?出来?透透气,松快松快!”

    转眼见?一溜道士进门,为首之人呈一托盘,盘上置一插着小旗的黑坛子,那道人面上笑意不减,话似是对着那坛子说?的,略显怪异,屋中?众人却无多大反应。

    贾宝玉只瞧那道人竟带着小坛靠近他,直觉不好又不敢大动作,往床里缩了寸许,但那道士动作并不止,将那诡异小坛放他身侧不算,还欲往他身上放!

    贾宝玉大惊,抬眼欲向谢鲸求助,却忽闻那坛子中?有声音传出,“小辈,尔等到底意欲何为?”

    贾宝玉吓得仰坐起,伸手便?想将坛子掸下身,却被道士按住手,动弹不得,只听他问:“小友,昨日你?是如何驱除那狐妖的,可否叫我等开开眼?”

    说?毕,指了指坛子。

    坛子中?是狐妖?贾宝玉不由双腿颤颤。

    抖得老狐妖耻笑,“小辈黔驴技穷,竟抓个娃娃作弄?且不如老朽先前提议,各退一步如何?”

    道士却不理,只满眼期待对上贾宝玉,贾宝玉惶恐又不解,“我不会!”他怎不知自己有驱除狐妖之能!见?道士不信,贾宝玉又向谢鲸道,“谢家大哥哥,你?知道的,我们家里哪里去学这些!”

    谢鲸无奈: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会学这些旁门左道,这不是你?生来?有异吗?

    谢鲸不言语,任贾宝玉在道士引导下尝试攻击坛子,却是一无所获。其余几位道长见?状亦围了过?来?,将通灵宝玉拿起又放回观察了几次,相互耳语几句,便?带着坛子离了榻边。

    而后向主事人韩玉州回道,“……一来?一回气场均有变化,说?明玉确实在作用,只不过?瞧这情形,主人无法控制、妖邪靠近亦未主动攻击,或许只能被动防御,亦或许……只在性命之忧时方?能起效。”

    这头话音才落下,便?听那头贾宝玉忽然“嗳呦”一声,捂住肚子倒在床上,疼呼不止,而坛子却“咕噜咕噜”从床滚落脚踏,又跌在地?上。

    原是不及众人反应,韩玉州便?夺过?道士手上的坛子朝贾宝玉砸了过?去,意图攻其不备,瞧瞧那玉会不会护主。

    “看来?这法子是无用了。”众人只闻韩玉州的“失落”之声。

    谢鲸却是闭了闭眼,费力忽略其语气中?的恶趣,暗忖贾宝玉自讨苦吃,得罪谁不好,非给这“阎王”找麻烦,今日不脱层皮哪里过?得去。

    果然……

    “来?人,贴加官。”他只闻韩玉州气定神闲吩咐道。

    众道士俱是一惊,道冲忙劝道,“大人,那玉除的是‘邪祟’,方?才您也试了,虽说?用的是坛子,但这力是您使的,便?无作用,想来?,人为制造的性命之忧定也是无用的……”何苦折腾这小哥儿!

    韩玉州却笑,“诸位真人并不能确定不是吗?如此,试试又何妨?”

    谢鲸转眼就?见?外头递进来?桑纸、黄酒,亦上前劝阻,“贾妃有孕在身,贾宝玉若在我等手上有个好歹,不好交代。”

    韩玉州却只轻轻拨开他,弯腰将那坛子捡起,抛到贾宝玉身上,“谢佥事放心,出了任何事,本官一力承担。”

    贾宝玉不知何为“贴加官”,只是被那面若桃花男人话中?的阴戾气息吓到,接着便?见?两名司员上前,一人按住他,一人取了一张黄纸覆在他脸上,贾宝玉惊恐,“你?们做甚么?”

    一面说?,一面摇头,试图将那纸晃下脸去。

    不想,被按住。

    酒气扑鼻而来?,晕湿的黄纸糊住了他的口?鼻,贾宝玉害怕,大口?吸气,又惊慌向谢鲸求救。

    谢鲸这回不再应,昨日为贾宝玉说?情休息一日,方?才又劝了韩玉州一回,已?是他念及两家祖上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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