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沉默着啃烤串。
路橙有点不忍心:“再过几年,等农药在国外?更火一点,说不定我就跟你出国打工了。”
顾司宴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跟你出国务工”。
他换下KG队服,披了件深灰色风衣,更显得?肩宽腰细腿长。黑色长柄伞的伞尖淌着冰冷的雨水,右手还提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
“队队队队队长!”任小航最先侦查到敌情,“都快11点了,我们还以?为你抽完签就回家,今天不回来了!”
路橙蓦地回头,嘴唇上的辣油没擦干净,像上了一层殷红的釉。
顾司宴搁下蛋糕盒:“绕路去买了点东西,吃夜宵呢?”
他的目光在路橙的唇上流连了几秒,扫过满桌杯盘狼藉,又瞥了眼那束怒放的玫瑰花:“没留我的份?”
王轩之放下碗筷,不怕死地迎了上去:“顾司宴,泥好像长高惹!”
顾司宴:“……?”
顾司宴与他握手:“谢谢,还会再长的。”
白皙和微黑的十根指头交错,彼此暗中较劲。
路橙简直没眼看。
你们要不出去掰个手腕?
王轩之松开手,悄悄活动?了一下手腕:“小路刚刚夸你是?个好人。”
顾司宴莫名其妙领了好人卡,笑了笑说:“谬赞了,我可不是?好人,只是?尽队长的职责而已。KG不允许外?人留宿,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王轩之:“?”
说好的华国人都热情好客呢。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KG这个冷冰冰的队长。
任小航跑来打圆场:“我们刚刚吃完了,刘阿姨打完包就走!”
王轩之手提两个大号保温盒,跟过年走亲戚似的,向路橙挥手道别:“小路,窝闷小组赛债见!”
路橙撇撇嘴:“哥哥债见。”
任小航怕在俱乐部爆发血案,赶紧把这傻狗推了出去,随后自己也尿遁跑路。
路橙不由屏住了呼吸,训练室里只剩下他和顾司宴两个人,周围的气?压出奇地低。
路橙勇敢地与他对视,准备迎接死男人的日?常发癫。但?顾司宴没有揪住“哥哥”的事不放,淡淡地问他:“这么急着出国挣快钱,KG对你不好吗?”
路橙:“我……”
他不是?,他没有!
顾司宴:“你这样对得?起KG?对得?起——”
“我”字还没说出口,别墅的门被撞开,钻进来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王轩之:“抱一丝,东西忘记拿惹。”
他从乱七八糟的杯盘里找出自己的筷子,溜之大吉,还不忘添一句火:“窝和小路只是?朋友,泥萌不要为了窝吵架?”
顾司宴被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冲昏了理智,忍不住恶语相向:“吵架?他以?为他是?什么人?”
路橙一时间热血上头,怼了回去:“那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我?”
他刚刚拒绝了王轩之的重金邀请,就是?为了留在KG。
“我是?什么人?”顾司宴点点头,“确实,我从来不是?你的什么人。”
说完抄起雨伞,转身?上楼,雨水在地板上拖出一条漫长的泪痕。
路橙:“死男人……”
他努力藏住声音里的哽咽,冲楼上喊道:“死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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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蛋糕忘拿了!”
无人应答。
路橙正打算把它扔到顾司宴房门口去,看到蛋糕房的名字,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前两天刚和任小航抱怨,城西这家的提子水晶蛋糕特别好吃。可因为是?手工限量款,什么时候去都得?排上两三个小时。
世冠赛抽签仪式早就结束了。
顾司宴在冻雨的深夜,绕路去城市的另一端,为他排队。
别墅门又一次被敲响,路橙低着头吼道:“不许进来,你没落其他东西”
这次来的人却不是?王轩之。
楚琼林裹紧厚羽绒服,嘴唇冷到发白,声音都在打颤:“小路,我半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一定要跟着我回来。”
“他说……他是?你的父亲。”
第74章 算账
半个小时前。
黑色卡宴悄无声息地停在金风湾大门前,秦暮洋下车拉开副驾驶座的门?,问道?:“我送你回去?”
楚琼林解开安全带的卡扣,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不必了?,谢谢秦总载我一程。”
赛事组临时召集各个战队的教练,在?春和体育竞技中心二楼开了?个小会。
他本来打算和顾司宴一起回俱乐部,结果小朋友抽完签就独自跑去城西,说是要?抢一款限量的提子水晶蛋糕。
顾司宴不爱吃甜食。
为谁抢的,不言而喻。
楚琼林感慨着“年轻真好”,一点开打车APP,立刻心率加速,两?眼?发黑。
正赶上?浦江的冻雨夜,体育竞技中心附近全是散场的观众,APP上?已经排了?五百多人,预估等待时间三个小时。
楚琼林披上?加绒加厚的驼色大衣,准备在?附近找个酒店对付一晚上?,刚走出员工通道?,就被秦暮洋守株待兔。
秦暮洋懂他的心思,故作委屈地问道?:“我好歹是KG的股东之一,就这么见不得人?”
楚琼林坚守美?人的风骨,宁可冻死也不愿把自己裹成球状,秦暮洋借着夜色遮掩,指尖在?他的腰侧若即若离地流连。
楚琼林一把打掉他的手:“老?男人,少腻腻歪歪的。”
秦暮洋:“我算是楚教练的什么人,地下情人?”
楚琼林即答:“杀父仇人。”
秦暮洋笑了?笑:“那杀父仇人问你,你认识路?”
楚琼林鼻尖冻得通红,眼?神却格外坚定:“我认识!”
他垂下微颤的羽睫,低声?为自己鼓了?一把劲:“应该……认识的。”
“老?男人今天特别?累,”秦暮洋问,“楚教练能不能抱我一下?算是把车费结了?。”
楚琼林沉默不答。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也已经做过?了?,他还是没法给出一个朋友式的拥抱,也没法正视这段关系。
像个表皮光洁无瑕的糯米团子,乌七八糟的过?往拌在?馅儿里,只能由他自己咽下。
楚琼林淡淡地拒绝:“你只是去抽签,又不是去抽血。”
刚消停了?一小会儿的冻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
“快回去吧。”秦暮洋把伞递给他,“如果真迷路了?,找个小朋友来接你。”
他顿了?顿,又说:“或者打我的电话。”
楚琼林笑道?:“秦总,那我为什么不报警呢?”
他很清楚秦暮洋的把戏。
秦暮洋不走,他也不动。
直至卡宴的灯光彻底消失在?雨幕间,楚琼林才点开手机上?的指南针APP,秀眉微微拧紧。
——不就是一直往东走嘛。
——他一定可以的。
他刷开小区门?禁,攥着伞柄的另一只手却忽然被攥紧。楚琼林吃痛“嘶”了?一声?,回头一望,竟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中年男人。
男人生了?一副不错的五官,但半佝偻着背,神情略显猥琐,嘿嘿笑着问他:“你是不是KG战队的人?”
楚琼林:“放手!”
男人非但没放手,还加大力道?,往纤瘦的手腕上?添了?两?抹红印:“你一定是KG的,我在?小橙的直播间看到过?你。”
楚琼林一愣:“小橙?”
他的第?一反应是路橙的私生饭。
可是看对方的年纪,根本不像会关注竞圈。
“你男朋友的车一看就不便宜。啧啧,你肯定也是个有钱人。”男人谄媚地笑道?,露出一口?被烟渍染黄的牙齿,
“他不是我男朋友。”楚琼林提高了?音量,“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金风湾门?口?设有24小时值班的保安亭,两?名年轻的保安对楚琼林的颜值印象深刻,在?一旁探头探脑,随时准备冲上?来按人。
男人不得已使出杀手锏:“我是路橙的爸爸。”
他从半旧的军大衣内袋里掏出身份证,半弯着腰,递到楚琼林面前。
姓名:路鸿程。
住址:浦江市翡岛。
路鸿程诚恳地搓搓手,努力装得像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家里出了?点急事,可小橙把我的手机号拉黑了?,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
“小路,他说他是你的父亲。”楚琼林颤抖着发白的双唇,“你家里出了?点事,他联系不上?你。”
路鸿程迫不及待地挤进门?,高喊一声?:“小橙!”
别?墅的门?原本只开了?一条小缝,楚琼林被硬生生地撞到一边,单薄的脊背砸在?墙上?。
他在?刺骨的冻雨里被路鸿程纠缠了?快半个小时,浑身都泛着恶心,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不许欺负教练!”任小航拳头硬了?,“哪来的老?登诈骗犯,敢碰瓷小路,要?不要?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路鸿程竭力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这么多年不见,不认识爸爸了??”
路橙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仅一步之遥,无法拉开他与路鸿程的距离,往昔的噩梦扑面而来,重重叠叠的阴影几乎将他淹没。
碎了?一地的酒瓶碴子,砸坏的家具,昼夜不停的麻将声?,还有门?外催债的叫骂。
路橙又一连退了?好几步,后背抵上?玄关处的鞋柜,失控地喊道?:“你来干什么!?”
“爸爸看到了?你的奶茶广告,知道?你在?KG,就过?来瞧瞧你。”路鸿程觍着脸说,“你现在?成名了?,就嫌爸爸老?爸爸穷?”
他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气里暗含要?写:“你要?是不愿认爸爸,爸爸没地方可去,只能找别?人诉诉苦,等你回心转意。”
路橙冷笑:“玩舆论?你们有没有点新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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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鱼论猫论?”路鸿程一头雾水,一只柔弱无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楚琼林眼?尾发红,不住地咳嗽道?:“路先生,我是这里的教练,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他说话时还带着哭腔,却柔声?安慰路橙:“别?怕,小路。教练是成年人,有义务保护小朋友。”
路橙绷紧的神经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教练?”路鸿程听不懂这个词,搓着手问,“你是小橙的老?板吗?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你一定很有钱。”
“我不是……”楚琼林眼?神有些恍惚,他抚住自己的额头,感受到低微的热度。
以往谈判撕逼的业务,全都交给邵经理负责。今晚嘴强王者不在?场,他必须想办法稳住路鸿程。
小组赛在?即,不能让这种渣滓扰乱路橙的心态。
“小航哥哥,你扶教练上?楼休息吧。”路橙突然开口?说,“我也是成年人,我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要?不要?召唤队长?”任小航悄悄问道?,“这种老?登,队长绝对一拳打五个。”
路橙眼?前浮现那道?地板上?的泪痕,和顾司宴上?楼的背影,低头嘀咕说:“不用。跟他有什么关系。”
===
路鸿程来回搓着客厅沙发的扶手,啧啧称赞:“卧槽,真皮的吧?一套估计要?好几百万。”
“儿子,你现在?是真发达了?。谁能想到啊,读书读不进,打工不愿打,小废物一个,玩游戏居然玩出花了?。世?道?是真不公平。”
路橙懒得理会他的歪理,挑了?个茶几斜对角的座位,与他保持最远距离:“不要?叫我儿子,真恶心。”
“随便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爸,没有我就没有你。”路鸿程指着面前的骨瓷茶具,“亲爸来看你,热茶都不上?一杯?”
路橙都被气笑了?:“马桶里有水,你喝不喝?”
他庆幸习得了?一点顾司宴的真传,路鸿程被怼得一哽,嘴里念念有词:“小赤佬,迟早收拾你。”
路橙不耐烦地问:“多少钱,你才肯滚出去?”
“阔了?啊,张口?就提钞票。”路鸿程索性也不装了?,要?价说,“你给我打两?千四百万,我就回翡岛。”
路橙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路鸿程重复了?一遍:“两?千四百万,一毛钱不能少。”
路橙咬着牙说:“路鸿程,你跟我妈离婚后,给我打过?三个月抚养费,一共两?千四百块。”
“对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路鸿程比他想象得更不要?脸,“当年两?千四百块是爸爸身上?所有的钱,现在?两?千四百万,对你来说也就毛毛雨。”
“行啊。”路橙笑道?,“我现在?一个月两?万工资,一年二十四万,一百年后我就烧给你。”
“不孝子孙!”路鸿程怒道?。
路橙也提高音量:“怎么,你还想打我?”
路鸿程的手抬起复落下,想起这里是KG的地盘,面前又是他心爱的ATM,随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爸爸的错,习惯了?。我也懂你的困难,也不是非得一次性给。”
路橙:“分期付款给你玩儿明白了??”
“你这孩子怎么死犟。”路鸿程说,“你们那个队长不是很有钱嘛,还对你有点意思?富二代枕边风一吹,套个几千万不就一个晚上?的事。”
路橙先前还在?冷嘲热讽,这回却动了?真怒:“老?傻叉,你少打他的主意!”
少年霍地站起身,胸膛急促地起伏,眼?底尽是刻骨的恨意。
路鸿程是个外油内软的怂包,见硬的来不动,熟练地打起感情牌:“爸爸也不容易,这些年生意不景气,开倒了?好几家公司,一直被那些人追债。”
他挽下军大衣油黑的袖口?,左手的小拇指比寻常人短一些,似乎是被利器斩去了?一截指骨。
路鸿程声?泪俱下:“非得爸爸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救我吗?”
===
[Hang]:队长,小路危危危!
[Hang]:他那个傻叉渣爹找上?门?了?!老?登还欺负楚教练!
[Hang]:别?闹别?扭了?xql,战时一致对外!
[Hang]:顾司宴,你老?婆要?没了?!
任小航斗胆发完最后一句警告,顾司宴还是没回复半个字。
任小航从二楼的回廊探出脑袋,关注客厅里的动静,偶尔能听到几句骂声?,暂时没有发展到武斗的地步。
楚琼林吃完退烧药后就昏睡不醒,其余几个人都不在?俱乐部。
他又给顾司宴拨了?一通微信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无应答。
急急急急急!
可惜他体力上?是个战五渣肥宅,吵架连栗荼之都没赢过?,根本干不过?那个油腻老?登。
任小航恨不得立刻魂穿顾司宴。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寂无人声?的三楼,决定为兄弟上?一回刀山火海。
想象中的刀山火海并没有出现。
顾司宴打开房门?,身上?披了?件长袖睡衣,满脸了?无生趣的漠然。
不像要?入睡,倒像要?入土。
顾司宴问:“怎么了??”
任小航:“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顾司宴:“……??”
任小航又说:“小路都出事了?,你还在?这里生闷气装死!”
“关我什——”顾司宴哂道?,下一秒瞳孔却骤然缩紧,“你说谁?”
任小航终于发现了?华点:“队长,你不会手机没电了?吧!?”
顾司宴回头瞥了?眼?倒扣在?书桌上?的手机:“……”
他被路橙搅得心烦意乱,直接开了?勿扰模式。
顾司宴抓起手机,疾步向外走去:“到底什么事?”
任小航气喘吁吁地追在?身后:“小路,渣爹,危危!”
话音刚落,顾司宴已经没影了?。
任小航心惊胆战地往下瞅了?一眼?。
顾司宴现场表演了?一个真男人十秒钟下三楼。
这身手,不像个电竞野王。
倒像要?去冲击奥运会铁人三项金牌。
===
路橙与路鸿程的谈判陷入僵持。
路鸿程咬死了?两?千四百万,否则就每天在?金风湾小区门?口?拉血书横幅,控诉路橙不孝。
路橙给他两?个选择。
两?千四百块人民币全额退款。
或者两?千四百万冥币,等他死了?再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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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熬过?了?午夜十二点,客厅四面透风,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得再高,也聚不起暖意。路橙搓了?搓僵冷的双手,茶几上?忽然多出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顾司宴收回修长的手指,用命令的口?吻说:“冷的话,上?楼加件衣服。”
“队——”路橙瞪了?眼?路鸿程,把“队长”两?个字咽了?回去,小声?问道?,“你来干嘛?”
路鸿程也急了?:“你谁啊?我和他的账还没算清,不能放他走!”
顾司宴在?他面前搁下一只骨瓷茶杯,游刃有余地说:“路伯父,初次见面。我是KG的队长,也是路橙的老?板。”
路橙气得原地升天:“???”
死男人,他好不容易帮他隐瞒过?去。
人傻钱多是吧,自己主动跑过?来爆金币。
路鸿程两?眼?登时亮了?:“哦哦哦,我知道?,你姓顾。你爸爸就是那个——”
“没错。”顾司宴截断他的话,揭下骨瓷茶杯的盖子,“今年御茶园的明前龙井,我家里藏了?一些,如今有价无市。”
路鸿程嗅到一股金钱的清香,舒坦得忘了?自己是谁:“我儿子太不听话,还是小顾你懂事,年轻人不该忘了?孝道?。”
路橙:“……”
小顾,好好好。
看你个老?登怎么死。
没想到,他眼?睁睁地看着怼遍全联盟的野王,大尾巴狼似的装起了?孝子贤孙:“多谢伯父夸奖。听说您老?家在?翡岛,来浦江市区后还住得习惯吗?”
路鸿程龇了?龇满口?黄牙:“我手上?没钱也没地方可去,觉得你们这儿环境不错,空房间也多。我先住一段时间,等小橙把钱给我,我就走。”
顾司宴倚在?路橙坐的沙发旁,耐心地跟他解释:“伯父,KG是战队俱乐部,相?当于公司,不方便外人留宿。”
“我在?春和国际酒店,为您安排了?一间江景总统套房。那是浦江市唯一的六星级酒店,希望您住得满意。”
路橙:“…………”
他怀疑顾司宴在?套房里安排了?刀斧手。
路鸿程赖在?金风湾还要?提防KG的人联手暗鲨自己,有冤大头富二代自觉买单,没有不享受的道?理。
可他还存了?颗心眼?:“小顾,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孝顺?”
顾司宴说:“您既然知道?我父亲是谁,大可以去查一查,春和酒店是我发小家的产业。好东西当然要?先孝敬长辈。”
“待会儿会有专车来别?墅门?口?接伯父,房卡已经为您备好了?。”
“好好好。”路鸿程满意地点头,“那我的两?千四百万,是不是也一起给我?小橙可以留在?这儿给你打工嘛,或者你想对他做什么都行。”
路橙的拳头邦邦硬,顾司宴安抚般按住他的发顶:“两?千四百万,从现金流来讲不是一个小数目,战队内部需要?商榷。您再给我们一周的时间?”
“当然可以!”路鸿程自以为体贴地说,“小顾,有你这种儿婿,伯父才觉得没白生这个儿子。”
半个小时后。
春和酒店的专车停在?了?别?墅门?口?,路鸿程还在?缠着顾司宴呶呶不休,把他当成了?亲儿子:“伯父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抽一口?,你看——”
顾司宴了?然道?:“您可以直接向前台提要?求,烟钱全都记在?账上?。”
“呸!”路橙恨恨地提了?一脚茶几,最后白了?一眼?傻叉老?登,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
顾司宴亲自为路鸿程撑伞引路,拉开后座的车门?:“伯父,您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路鸿程心头一凛,小拇指的断口?不知为何,开始隐隐作痛。
顾司宴隔着水雾弥漫的车窗玻璃,一字一顿地说:“离他远亿点。”
送走了?路鸿程,顾司宴独自在?雨幕中站了?一会儿,低头回复严春和的消息。
[春少不挂科]:义父,都按你说的办了?。
[春少不挂科]:我偷偷向酒店经理要?了?总统套房,希望她不要?向我妈告密!
[春少不挂科]:那老?登的消费全都记在?账上?是吧?再给我发个你的银行卡号。
[Yan]:为什么要?我的卡号?
[春少不挂科]:呃……因为你给我的信用卡,已经超出了?父爱的额度。磕头.jpg
[Yan]:又没说记在?我的账上?。
[春少不挂科]:???
[Yan]:记到路鸿程账上?。
[Yan]:等办完入住手续,把他的身份证号发给我。
[春少不挂科]:?????
[春少不挂科]:你是否在?搜索一项服务——滴滴鲨人。
[Yan]:大可不必,还有更重要?的事。
[春少不挂科]:什么?
[Yan]:哄人。
第75章 拉钩
路橙双手托腮,倚在楚琼林房间的窗边,目送春和酒店的接送专车缓缓驶入雨幕。
路鸿程没有再整其他幺蛾子,拿到房卡,终于心满意足地滚蛋了。
顾司宴撑着他那把巨大的黑伞,独自站在雨中,像一朵沉默思考的黑蘑菇。
五分钟后,他转身走回别墅。
路橙瞥了眼床上的楚琼林,烧已经差不多退了。他转身冲出门:“照顾好我妈妈!”
任小航问道:“小路,去干嘛?”
路橙气势汹汹地回答:“回房间自闭!”
任小航:“……”
怪不得大家都?嗑你俩呢。
自闭的习性都?一模一样,真特么?天生一对。
路橙一头栽进玩偶堆,抱着?云中君娃娃蹭了两下,忽然又想起什么?,跑去“咔哒”反锁了房门。
死?男人与狗不得入内。
他要一个?人自闭枯萎。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门外响起顾司宴低沉的嗓音:“路橙,开门。”
路橙装死?,顾司宴又威胁道:“再不开门扣工资。”
“扣扣扣,随你扣!”路橙与他隔空对骂,“我是你的童养媳,是KG的包身工。赚一辈子的钱都?没有两千四百万,最后便宜了那个?傻叉老登。”
“真不开门?”顾司宴说?,“那我就撬锁了。”
路橙:“……?”
他隐约记得顾司宴说?过,有困难可以找队长,包括上门开锁、家电维修。
顾司宴:“我倒数十个?数,你开不开?”
“十,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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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什么?“有困难找队长”。
路鸿程就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困难,他自己还在顽抗,顾司宴却率先缴械投降,一口一个?“伯父”叫得多亲密。
“六,五,四……”
路橙烦躁地喊道:“不开!滚!”
“三,二?,一。好,你等?着?。”
脚步声渐行渐远,回廊恢复了一片寂静。
走了吗?
真的走了吗……
路橙想,这下他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了。
吵架都?找不到对手,满腔怨气只能往自己身上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的冻雨越下越凶猛,细小的雪子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乱响。
路橙外套都?没脱,囫囵地裹紧被?子,依然挡不住深入骨髓的寒意。
迷迷糊糊间,他的耳膜捕捉到轻微的响动?,像是某个?金属物件捅/进锁眼的声音。
路橙:“!”
房门被?推开,顾司宴晃了晃手里的一大串备用钥匙,冲他笑了笑:“早跟你说?过,队长擅长上门开锁,家电维修。”
路橙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揉揉发涩的眼睛,问他:“那你能帮我修顶灯吗?最近室内返潮,灯管老是乱闪。”
话刚说?出口,路橙就后悔了。
他在发什么?癫,竟敢使唤少爷给他修灯管。
何况他们在吵架,冷战,闹别?扭!
路橙扭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的雨景。
顾司宴却一口答应:“行,明天帮你看看。”
他在床头柜上搁下一杯热牛奶,正在刚才放在客厅茶几上,路橙一口没动?的那杯:“先起来?吃夜宵。”
看来?顾司宴倒数完十个?数,下楼找到备用钥匙,还重?新热了一遍牛奶。
路橙继续装聋作哑,很有闲情逸致地数起了砸在玻璃窗上的小雨滴。
接下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更是重?量级。
顾司宴解开绑盒子的缎带,水晶提子蛋糕duangduang晃了两下。
晶莹剔透的蛋糕坯里,点缀着?一颗颗新鲜的青提果肉,底部还镶嵌了一圈洁白的奶油边。
“这款蛋糕保质期只有五个?小时,不吃我真扔了。”顾司宴叹气,“真可惜,排了三个?小时队……”
路橙忍无可忍:“吃!”
算是被?死?男人拿捏住了软肋。
顾司宴坐在床边,取出附赠的塑料刀叉与碟子,水晶蛋糕被?划成?精致的小块。两人谁都?没打算先开口,相安无事地品尝传说?中的神级甜点。
顾司宴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勉勉强强吃完一块,评价道:“很怪……像是在吸水果味的牙膏。”
“死?男人,你懂什么?甜点。”路橙把空盘子一递,“不许浪费,剩下的全给我!”
顾司宴挟蛋糕以令小鹿,又威胁他说?:“先把牛奶喝了,不然拿去喂任小航。”
路橙不想与他啰嗦,端起马克杯一饮而尽。
热气腾腾的白色液体涌入肠胃,四肢百骸逐渐回温,堵在心头的块垒也稍稍松开了一些。
顾司宴这才跟他谈正事:“路鸿程暂时稳住了,但这个?人本性自私贪婪,所谓的道德与良心根本约束不了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路橙把马克杯猛地一摔:“那你还卑微倒茶,还六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我不准你给他钱,冥币都?不行!”
“你觉得他是能用钱摆平的人?”顾司宴好奇地问,“还是觉得我是人傻钱多富二?代?”
“以前不觉得。”路橙的爪子胡乱扒拉着?床单的褶皱,恨恨地说?,“现在不一定。”
“两千四百万之后,一定会有第二?个?两千四百万。”顾司宴说?,“除非你愿意放弃职业道路,彻底隐姓埋名,再也不被?他找到。”
他心一横,一把抓过床单上那只躁动?不安的手:“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渣,放弃你自己?”
路橙:“……??”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玩他的爪子。
顾司宴眼睫低垂,像是在打量一件工艺品。
路橙的手比他小了一圈,粉色的指甲剪得很干净,根部还长了白色的弯月牙。
他强行解释了一句:“床单又不是你的猫抓板,挠得我头疼。”
路橙皱着?眉头说?:“那我不挠了,你松开。”
顾司宴又选择性耳聋,把路橙的手掌抵在自己掌心,继续说?道:“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不行,绝对不行!”路橙瞬间急了,“不管你们家是什么?背景,买凶是犯法的!”
路橙一着?急就爱乱抓东西。
根据就近原则,这回他抓住了顾司宴的手。
顾司宴被?这个?五指紧扣的姿势取悦了,挑眉问道:“买凶,路鸿程也配?”
“那也不行,打架斗殴会被?战队开除的!”
路橙简直忙死?了,一边要说?服顾司宴别?冲动?,一边暗中使劲,努力把自己的手拔回来?,“虽然你就是KG的老板,不能自己开除自己……”
“但你是顶流大明星,被?联盟纪律管理团队知?道的话,一定会注销你的选手资格!”
顾司宴像是爱上了手指拔河游戏,凭借力量优势,轻轻松松地赢过路橙:“这是在关心我?”
“难道我还关心那老登吗!?”
路橙觉得这人简直有病,他的指缝都?快被?磨红了,正想拼尽全力一搏,顾司宴却忽然抽回了手。
多谢万恶的惯性,他一头撞向顾司宴。
额头碰下颌,两败俱伤。
死?男人下巴也像是铁打的,痛都?没叫一声,反倒郑重?其事地问他:“路橙,你相信我吗?”
“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他从你眼前消失。”
路橙眼含泪光,带着?鼻音问道:“顾司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
顾司宴:“嗯?”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KG又不是买不起其他顶尖辅助。”路橙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那些帮我说?话的微博,是你本人发的吧?”
“但愿你以后能明白。”顾司宴笑了笑,说?,“不过,我也没说?无条件帮你吧?”
“你想干嘛?”路橙紧紧护住自己的胸口,“KG的包身工可以,童养媳达咩,我不会帮你洗衣服的!”
顾司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果这次舆论又对你不利,请你不要再躲了。”
“把路鸿程做过的事情说?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路橙茫然地问,“如果没有人可以让他付出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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