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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196(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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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出发

    宋玉竹的身体以不可逆的形式渐渐衰败下来,二月的时候还能看上一整天的折子,到了三月份连半日的精力都没有了。

    为了不影响朝廷运转,宋玉竹决定提前让宋玉潼监国,由左右相辅佐,他准备出宫去一趟江南。

    这一趟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去求一个心安,因为前段时间赵骁去上清观烧香祈福的时候,刚巧碰上常明道长。

    常明还在钦天监任职,两人多年未见,便坐下闲聊了一会。

    赵骁虽然没提宋玉竹的身体,可这件事本身就瞒不住。原本他从未缺席过早朝,如今十日里有一两日能上朝。

    再加上赵骁眉间掩盖不住的郁色,常明道长猜出皇上的身体恐怕有恙。

    “将军近来可有心烦之事?”

    赵骁点点头,“确实有心烦的事。”

    “不妨让老道给您占一卦。”

    赵骁历来是不信鬼神的,今日不知怎么了,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大概人们都有类似的想法,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寻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便把希望寄托于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两人坐在庭院中的凉亭中,常明从怀里掏出三枚大启通宝递给赵骁:“将军请想着心中所求之事,将钱币爻出,三次为一挂。”

    赵骁接过铜钱放在手中轻轻晃动,默念着求的事,很快便有了结果,常明看着卦象陷入沉思。

    “卦象上看,将军所求之事希望渺茫,但却有一线生机。”

    赵骁眼皮一跳道:“这丝生机在哪?”

    常明捋着胡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我本事没学到家,你若有时间,不妨去一趟杭州的清风观,我师傅他老人家应当能解此挂。”

    赵骁谢过他,回去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宋玉竹,刚巧宋玉竹也拟完诏书。

    第二日早朝便把公主监国的旨意传达下去,在这一年时间里,他修养身体,如果康复,有可能继续任皇帝。若是不在了,宋玉潼便可直接继位。

    下了朝徐冰和几位大臣同时递了牌子要见他,宋玉竹知道这些人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便让他们来尚书房。

    “微臣叩见皇上!”徐冰身后跟着七八个官员同时跪地。

    宋玉竹道:“都起来吧。”

    徐冰单手支着地,半天才站直身体,眼眶已经微微翻红:“陛下,您可要保重好龙体。”

    宋玉竹虚弱的笑了笑:“朕知晓,这一年辛苦几位大人了。玉潼她年纪小,想法可能不成熟,诸位大人要多多包涵。”

    “皇上放心,这是臣等该做的!”徐冰斩钉截铁的说。

    宋玉竹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站在后面的刘蔺已经泪流满面,之前他一直以为陛下能像往常一般,病几日就会慢慢康复。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这次病得这么厉害,身体竟然虚弱成这副模样!

    回想起自己的官途,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的明君,若皇上真有一日不在了,自己也不想留在朝中……刘蔺心中隐隐有了辞官的打算。

    宋玉竹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景节,你过来。”

    刘蔺擦了擦眼泪走上前:“陛下。”

    “朕希望你能继续在户部干下去,帮朕管好钱袋子,你可做得到?”

    刘蔺鼻子一酸哽咽道:“臣,臣做得到!”

    “好,那这江山暂时就托付给你们了,莫要让朕失望。”

    站在最后买的沈伦这才听明白,皇上竟有托孤的意思,他茫然的看着其他官员,皇上他……他的身体治不好了吗?那以后科研部怎么办?

    并不是每个皇帝对科研都感兴趣,万一公主登基后不再重视科研发展,自己的毕生心血岂不是全完了。

    从尚书房出来,每个官员都面色沉重。

    徐冰和秦凤图走在最后,虽然谁都没说话,但心里如明镜一般,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清明过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宋玉竹和赵骁准备踏上南行的路程。

    这次出行,宋玉竹身边没有前呼后拥的侍卫,也没有让暗卫在暗中保护,甚至连出宫的消息都没告诉别人,只有赵骁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宋玉竹化身行医的郎中,赵骁则扮做他的兄长,宋玉竹对这趟旅行非常期待,连带着气色都好了几分。

    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二人把行李收拾好,这次南下带的东西不多,除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宋玉竹还带了几本医书,一个巴掌大小的自鸣钟和一沓百文面值的纸币。

    宋玉竹抽出一张纸币对着镜子说:“我跟上面的画像不太像了吧。”这段时间瘦的都快脱相了。

    赵骁从背后抱住他,“还是像的,眼睛,鼻子还有嘴都像。”

    宋玉竹偷笑道:“像也无妨,反正百姓也想不到朕会出宫。”

    收拾好行李宋玉竹激动的睡不着,躺在床上念诗:“江南好,风景旧成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说起来两辈子我都没去过江南,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那里的风景。”

    “好。”赵骁微笑着应道,心里却仿佛压着一块石头,重的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两人就起来了,宋玉竹穿上提前准备的常服,一件浅青色的对襟短袍,下面是同色的长裤,衬得他皮肤如白玉一般。

    再将头发束好,这身打扮跟宫墙外的普通百姓几乎没什么分别,只不过身上多了几分贵气。

    赵骁则穿了一身褐色的短打,袖口用布缠好,看起来像是一个走南闯北的镖师。

    李得海泪眼婆娑的守在门口,见他们走出来忍不住开口道:“陛下,用过早点再出宫吧。”

    “不用了,朕听闻火车站南边的馄饨味道不错,刚好可以去尝一尝。”

    李得海擦着眼泪道:“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奴才担心的紧,要不让奴才跟着您一起去吧,还能伺候您起居。”

    宋玉竹边走边说:“不用了,你在宫里好生待着吧!”

    说完潇洒的挥了挥手,拉着赵骁脚步轻快的朝宫门外走去。

    出宫时还发生点小插曲,二人身上没携带任何令牌,守门的侍卫不许他们出去。

    宋玉竹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被拦在宫里了?

    幸好骁骑卫首领认得二人,立马让手下放了行。

    宫门外已经有等待上朝的官员,他们大多住在上京外围,怕误了上朝的时辰,所以来的比较早。

    赵骁随便征用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的是大理寺卿王舒云。

    他赶紧下了马车将车让给二人,心中惊疑不已,皇上和忠勇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宋玉竹坐在马上笑的肚子疼:“哎呦,你看见刚刚王舒云的脸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笑死朕了。”

    赵骁宠溺的看着他:“王大人定以为自己没睡醒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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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马车穿过正阳街来到西道街,街边多了许多叫卖声。

    宋玉竹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早点铺子里,刚揭锅的大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素馅两文,肉馅三文钱。

    “我要吃那个。”

    赵骁勒住绳子,走过去买四个包子,肉素各两个。

    白白胖胖的包子用油纸包住,拿在手里还烫手。宋玉竹吹着气吃了一口,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面皮软糯有嚼劲,馅料满是汤汁,咬一口顺着指缝都流出来了。

    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半个肉包子吃下肚宋玉竹就饱了,剩下的包子都被赵骁吃完。

    来到车站附近,宋玉竹又去吃了传说味道极其鲜美的馄饨。

    一碗竟然要十文钱,果然古今一样,车站的附近的饭都贵!

    宋玉竹的嘴被宫里的御厨养刁了,吃着馄饨味道照比御膳房差远了,估计“极其鲜美”只是个噱头。

    只吃了两个就吃不下,剩下的自然都被赵骁消灭掉。

    吃完饭赵骁花了十文钱让人把马车赶去大理寺还给大理寺卿,二人来到车站大厅买票。

    一进大厅,就能看看墙上贴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的车程,非常显眼。

    辰时一刻有一辆去南方的火车,赵骁排队花了四百二十文买了两张车票,接下来就剩等车了。

    宋玉竹坐在木头长椅上环视一周,候车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背着行囊或拎着包裹,时不时低头看着手中的车票。

    这些人除了服装与现代人不同,光顾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辰时一刻,站台外响起汽笛声,上京是始发站所以没有延时的问题,大家排着队朝车上走去。

    赵骁买的是六号车厢,四排的二十三号和二十四号。

    上了车,车上有乘务员正在安排就坐,毕竟有不少人都不识字,要帮他们找到位置。

    乘务员大都是女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藏蓝色长袍,手上带着白色的手套,头发盘起,看起来明艳大方。

    这些女子都是各地学校招来的,不光有编制,月薪也十分丰厚,一个月能赚到三十两银子。

    不过当初招人的时候可遇上了不少困难,因为乘务员毕竟是走南闯北,抛头露面的工作,比起教师,银行柜员和账房会计等工作,多了几分闲言碎语。

    后来朝廷出面,凡报名应征者,皆赐九品良人的虚职。

    这个官职没有任何权力,只是名头好听罢了,没想到应招的人突然倍增,火车才能如期运行。

    两人找到自己的座位,赵骁将行礼放在头顶的铁架上。这是一个四人座,对面还有两个座位暂时没人。

    赵骁挨着宋玉竹坐下:“累不累?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

    宋玉竹没逞强,昨晚休息的不好,这会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侧头靠在赵骁的肩膀小憩。

    等了约两刻钟,火车再次响起汽笛声,窗外的景色缓缓倒退。

    赵骁看着身边沉睡的人,心里默默地估算,还有二百四十二天。

    第182章 坐火车

    火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停在了出京后的第一站。

    巨大的汽笛声把宋玉竹吵醒,他睁开眼睛问:“到哪了?”

    “刚到古安,你再睡一会。”

    宋玉竹抬起头看向窗外,站台上有不少乘客等着上车。

    这些人一部分是经商的商人,另一部分是南下工作的,还有少一些去探望亲友的。

    乘客们捏着票陆陆续续上了车,有两个中年男子拎着行李坐在了他们对面。

    这两人年纪在四十出头,看衣着打扮家境应当还可以,细布做的新式短衫长裤,头发用银质发冠束起。一个个子稍微高些蓄着胡须,另一个个子矮些圆脸。二人应该第一次乘坐火车,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

    人渐渐上齐,乘务员关上车门,火车再次缓缓地启动。

    老式火车有个毛病,启动的时候会突然抖动一下。

    “哎呦!”两人吓得同时拉住椅子,不安的四处张望。

    宋玉竹道:“别害怕,一会行驶起来就好了。”

    “两位大哥去南方吗?”

    对方见他面善,点点头道:“没错,我们要去苏州太仓县探望亲人。”

    “苏州啊,那可不近,你们怎么不走水路去?乘船速度快一些也舒坦一些。”

    年岁稍长的男子道:“实不相瞒,我有晕水的毛病,上了船头晕恶心,若没有这火车,怕这辈子都去不了苏州。”

    “怪不得,晕水确实很难捱,坐火车要方便一些。”

    “小兄弟要去哪里?”年长的男子询问道。

    “我和……大哥去杭州看望朋友。”

    那两人看向旁边的赵骁,被他冷峻的外表和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继续跟宋玉竹攀谈。

    “杭州也不近,要坐七八日的火车呢。”

    “是啊。”宋玉竹之所以没乘船去,选择火车就是想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

    熟络了之后高个男子打开话匣子,“这火车可真是好东西,想去哪就去哪。过去出门若是没有个识路的车夫,两眼一抹黑根本找不着地方。”

    宋玉竹笑道:“可不是,火车确实方便许多。”

    男子捋着胡子继续道:“再有这火车票价也不贵,从古安县坐到苏州,一人只花了四百文钱。”

    同行的圆脸男子纠正道:“是四百一十文。”

    “嗐,出门在外十文钱还叫钱?这要是乘坐马车去得多少钱?四十两银子够呛能到地方!”

    坐在后面的人闻声也跟着附和:“兄台说的没错!前几年我们去一趟扬州,光路上吃住的花销就有五六十两银子。”

    说话的应当是个商人,身材微胖留着两撇胡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伙计。

    商人自报家门,称自己姓周,是做布匹生意的,这次南下就算准备收货。

    他非常健谈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给人们讲起他过去行商发生的事。

    “没修这条铁路之前,去南方一趟是真不容易。走水路去虽然快,但路上容易碰见水匪,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一旦碰上他们几乎九死一生。”

    有人问:“周兄台可遇见过水匪?”

    周商户道:“在下不才还真碰见过。七八年前,我乘船去过南方进货。那会儿水路还不像现管的这么严,货船行驶到滁州一带时碰上了水匪。”

    车厢里其他人停下说话,静静的听着他讲。

    “我记得那会应当是五月,端午节前后。夜里快三更了,我正睡得熟,突然被一阵撞击声惊醒,船剧烈的摇晃起来。接着就听见船上有人叫喊着,水匪来了!水匪来了!”

    “当时把我吓得我哟,腿都快不听使唤了。”

    车厢末尾有个半大的年轻人道:“这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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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怕的,拿起家伙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周商户也不恼笑道:“小兄弟说的没错,可我家中有妻儿老小,怎敢一死了之啊。”

    宋玉竹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有牵挂又怎舍得离开。

    “我当时被吓坏了,出行多年还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吓得钻进床底下,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能躲过一劫。”

    大家的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看着他。

    周商户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没一会那群水匪就上了船,把船上的人都绑到甲板上,然后搜刮船上的钱财。”

    “你们肯定在猜我有没有被搜到,不瞒你们说我还真被他们搜了出来,绑上手脚抓到了甲板上。”

    大伙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这周商户既然没死,肯定遇上不寻常的奇遇。

    周商户道:“那些水匪真是穷凶极恶,心狠手辣。无论男女老幼全不放过,一刀抹了脖子扔进河里了事,等尸首在水里泡上十天半月,大罗金仙来了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我被绑在船边,也不知道从哪迸出来的勇气,转头就跳下河了!河水真凉啊,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彻骨的寒意。”

    商人打了个冷颤继续道:“跳进水里后,绑着手脚的绳子被我挣扎的散开,刚好我会凫水,拼劲全力顺着水流游到岸边,再后来拔了一颗金牙当盘缠,平安的回了家。”

    听到他安全到家,大伙激动的抚掌道:“真是够惊险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玉竹道:“普通人遇到这种事肯定当时都吓懵了,您还能跳下河求生,可比一般人强多了。”

    商人笑着摆手,“过誉了,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乘船外出了。如今多亏了朝廷给咱们建了铁路,去哪都安全,还方便快捷!”

    这几句话说到宋玉竹心坎上,满眼笑意的点头。

    赵骁小声的说:“几个水匪而已。”

    宋玉竹忍俊不禁,轻轻撞了他胳膊一下,这叫融入百姓,你懂不懂啊

    快到午时火车上开始售卖盒饭,乘务员推着小车,里面装着两个大木桶,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

    一荤一素两个馒头要二十文钱,盛在不锈钢的碗里非常方便。

    不少人掏钱购买饭菜,赵骁也买了两份。素菜是清炒土豆丝,肉菜是白菜炖猪肉,味道一般,盛在量大,胃口大的人也能吃饱。

    宋玉竹只吃了半个馒头就饱了,剩下的自然都留给了赵骁。

    下午宋玉竹没什么精神,靠在椅子上假寐,顺便点开系统看一下上京怎么样了。

    点开系统,刺眼的倒计时让他心里一颤,立马翻开地图不去看它。

    跟往常一样,早朝已经结束,宋玉潼正在偏殿跟太傅下围棋。太傅手执白棋,宋玉潼手执黑棋,看了眼棋盘,黑棋已经被白棋团团围住,已无回天之术。

    宋玉潼捏着棋子扔不肯放弃,皱着眉仔细的观察着棋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宋玉竹以为妹妹即将投降时,她突然将手中的黑棋落在棋盘上,一瞬间改变了局势。

    太傅捋着胡子露出笑意,“殿下这招以进为退不错。”

    紧接着二人又下了起来,这一盘棋下了一个时辰,最后宋玉潼还是败了。跟太傅比起来,她毕竟嫩了点,不过能下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错,宋玉竹自己都不见得能下过妹妹。

    下完棋太傅便告退了,宋玉潼又让内侍将奏折搬来,开始今日的工作。

    宋玉竹看着那一箩筐的奏折,脑袋疼起来,看着妹妹一板一眼的批阅奏折,既觉得心安又有些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这般忙碌。

    火车又停靠了两个车站,车厢里的人才坐满。

    到了傍晚,卖饭的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卖晚饭。

    两人吃完饭准备去休息了。

    晚上乘客可以去列车最末端去买卧铺票,不过卧铺票价非常贵,一晚就要五百文,普通人根本舍不得花这个钱。

    宋玉竹因为身体原因必须休息好,两人带着行囊去车厢最末端。

    每间卧铺里有四张上下铺的单人床,比现代的卧铺稍微宽敞一些。

    赵骁原本想单独包下一间,可惜卧铺都被订满了,只剩下最后一间还有空余的两张床。

    没办法,二人只能买了一间合住的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住了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厮伺候着。

    两人一进来,那人便皱紧眉头,目光不客气的上下打量,见他们衣着普通,口气十分猖狂道:“你们俩去别的地方住,我补给你们双倍的钱。”

    宋玉竹刚想说话,赵骁更不客气道:“我给十倍的钱,你出去。”

    那人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们,反而指使起自己的小厮帮他捶腿按腰。

    “你还好吗?”赵骁扶着宋玉竹合衣躺下。

    “没事。”宋玉竹轻咳了两声,目光落在对面的床铺上,刚好那人也在看宋玉竹,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宋玉竹心里想笑,对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对面的男子突然破口大骂:“哎呦!你这个不懂事的畜生!下手没轻没重,小爷的腰都快被你锤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厮跪在地上磕头。

    男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怒道:“丢人的玩意,今晚出去站着睡!”

    “是。”小厮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赵骁眉间已经聚起怒气,宋玉竹怕他惊动车上的其他人,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这次微服私访不就是为了体察民情嘛,若是曝身份岂不没了意思。

    赵骁抓着栏杆一下跃到上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擦了起来,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对面的男子。

    那人被赵骁吓了一跳,嘴里嘀咕两声便没敢再找麻烦。

    一直到深夜,宋玉竹突然被吵嚷声吵醒:“我的玉佩丢了!那可是祖传的玉佩,一块价值千金!”

    第183章 救人

    宋玉竹迷茫的睁开眼睛,见赵骁已经站在自己的床边,正虎视眈眈的瞪着对面。

    那人大声喊着:“我玉佩丢了!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小厮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叫来巡逻的官差。

    “怎么回事啊?”官差打了个哈欠,黑着脸走进来。任谁三更半夜被叫醒都不会太高兴。

    “官爷,我祖传的玉佩丢了,明明昨天还在我身上挂着!”对面床铺的男子道。

    “仔细找找,是不是掉哪去了?”

    “哪都找遍了,肯定是让人偷了!”那人目光瞥向宋玉竹和赵骁二人。

    官差也看过来,打量着二人道:“你们有没有拿他的玉佩?”

    “没有。”赵骁一口否认。

    男人一听就炸了:“肯定是他们拿的,看他们穿的穷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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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住得起卧厢,定是惯偷!”

    衙役倒也讲道理:“无凭无据,你这么说不太好吧,这样我搜搜他们的包裹,若是没有就不准闹了。”

    男子勉强同意,官差道:“你二人起身容我搜一遍,也好洗脱嫌疑。”

    宋玉竹下了床,拉着赵骁走到门口,让他搜包裹。

    官差打开两人的包裹看了看,里面除了衣物就是书,根本没有对方说的玉佩。

    结果男子不依不饶:“包裹里没有,定是藏在身上,官爷不妨搜身肯定能找到。”

    “放肆!”赵骁怒目而视,差点一脚踹过去。

    宋玉竹拉住他道:“你的玉佩什么模样?价值几何?何时发现没有的?”

    “是青绿色的玉佩,价值百两银子,就刚刚没有的。”

    “你既然怀疑是我们拿的,总归要有证据,若搜身后仍旧没有你该怎么办?”

    男子有些无赖的说:“没有就没有,还能怎么办?”

    “那肯定是不行的,大启律令,凡诬告一人者,杖三十罚银一百两,诬告两人者,杖五十罚银三百两。”

    “正好官差也在,烦请帮忙做个证,如果没有找到他丢的玉佩,请按律法执行。”

    官差点点头:“公子说的没错,你确定要搜身吗?”

    那人明显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宋玉竹还懂律法。原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吓一吓让两人离开厢房。

    他尴尬的吞咽着口水道:“兴许是我落在哪了,不用搜了……”

    官差见状呵斥道:“无事不准再大声喧嚷!”

    “是,是。”男子回到床上,不一会传来鼾声。

    这一折腾宋玉竹也没了睡意,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什么时辰了?”

    “刚到丑时,你再睡一会吧。”赵骁拿衣服披在他的肩膀上。

    “睡不着,你若不困就陪我坐一会。”

    赵骁坐在他身边,睨了眼对面床上的人:“要不要把他弄走?”

    宋玉竹摇摇头,这种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根本没有生气的必要。

    “咱们出来这么久,不知道玉潼能不能应付过来。”

    赵骁拉住他的手道:“既然决定出来,上京的事就别再担忧了。”

    “阿骁,这次南下……兴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许找不到。如果我离开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宋玉竹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赵骁握着他的手一紧:“不会的,肯定能找到办法!”

    这是两人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尽管很沉重但却避免不了。宋玉竹怕自己死后,赵骁会跟着自己一起走。

    “你还年轻,在我们那个时代,三十多岁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你可以开启新的人生,结识新的朋友……”

    “玉竹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赵骁呼吸急促,喉咙里仿佛噎着石头,咽不下吐不出。

    他没法想象宋玉竹不在了,光是想想都难过的要命,如果真有那日,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离开!

    宋玉竹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玉潼她还太小,一个人面对偌大的朝堂,我不放心。”

    沉默片刻,赵骁抱紧他道:“我会辅佐她到成年。”这算是变相答应他不会寻死。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如今玉潼才十三岁,等到十六岁及笄还有三年时间,希望这三年他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一瞬间光芒笼罩大地,驱散了所有阴霾。

    天亮后两人又回到之前的车厢乘坐,卧铺票也没退,夜里还要回来休息。

    昨晚他们没在这边,坐在对面的两人占了他们的位子休息,见人回来了连忙起身让出座位。

    经过攀谈得知,这二人姓杨是堂兄弟,高个子年纪大的姑且叫杨大哥,圆脸的男子叫杨二哥。

    售卖早点的乘务员来了,早餐有包子和馒头,还有米粥和咸菜,十文钱一份,味道十分一般,只是能填饱肚子而已。

    宋玉竹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脸色稍微好一些。

    赵骁有些后悔乘坐火车,不但休息不好,吃的东西也太简单了,这一路玉竹肯定又得清瘦几斤。

    吃完饭车上的人又闲聊起来,宋玉竹侧头听着,时不时说上几句,气氛十分和谐。

    大概男人上了年纪对朝堂上的事都特别感兴趣,谈着谈着就说到朝堂,大启的民风开放,并不限制百姓议论朝政。

    “要说今年最让人高兴的事,就是辅国将军打败金国,夺下四座城池,可真是大快人心!”说话的是杨二哥,昨日他还不怎么说话,大概这一夜跟车上的人混熟了,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得知打败了金国,我家连放了半个时辰的鞭炮!”

    “我们那家家户户放鞭,比过年还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中原百姓苦金人久矣,过去经常能听到金国骑兵入境烧杀抢掠的消息,对金人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

    作为讨论的主人公,赵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坐在对面府杨大哥突然道:“说起来,这位兄弟跟辅国将军长的有几分相似。”

    宋玉竹吓了一跳,以为他被人认出来了。

    “不过你比将军看着年轻一些,也不如将军魁梧。”

    赵骁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那是自然,我怎敢与将军相提并论。”

    宋玉竹偷偷翘起嘴角,估计谁都想不到,坐在这里的人就是辅国将军本人。

    大家又把话题转到这场战役上。

    “辅国将军真厉害!听说他摔五千兵马,打败金国二十万大军!”

    “噗!”沉稳如赵骁也被他们惊了一下,没忍住把嘴里的水喷了出去,五千对二十万?这得是天兵天将才能打的过吧!

    宋玉竹憋笑憋的难受,捂着嘴轻咳。

    他假装质疑道:“不可能吧,西关不是驻守着十万大军吗?怎么才带五千人马?”

    杨二哥解释道:“你哪知道辅国将军天生神力,手持三百斤的长刀,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一刀砍下耶律可汗的头!对方没了主将,像无头苍蝇似的,自然被咱们打的落花流水!”

    赵骁惊讶的“噢!”了一声。“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三叔朋友的外甥就在上京当兵,还是个将军嘞!这些都是他写信说的。”

    赵骁牙根痒痒:“敢问那位将军贵姓?”

    杨二哥颇为自豪道:“姓葛。”

    宋玉竹拿医书挡着脸,笑得直哆嗦,葛中顺敢这么编排你们将军,回去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远在上京操练士兵的葛中顺忍不住连打了三四个喷嚏,陈靖递给他一块帕子:“伤寒了?”

    “没有,鼻子刺痒,可能谁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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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竹因为心情高兴,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中午火车在汴城停下,这里是个大站,要停一个时辰,有不少人借机会下车透透风。

    汴城站台边上有不少卖东西的商贩,都规规矩矩的推着小木车排成排,不敢上千拉拢客人。

    因为天气炎热,有人卖起了冰牛乳,跟后世的冰沙差不多,用牛乳和糖水掺进冰块,撒上一些煮熟的红豆和红枣碎,乘在竹碗里,一碗只要三文钱。

    赵骁下车买了两碗,又买了些干果和点心,路上吃着解闷。

    两人正吃着冰牛乳时,突然听见附近车厢传来一阵凄厉的呼救声:“快来人救救我儿子!来人啊!”

    宋玉竹闻声立马站起来:“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疾步走向前面的车厢,不少人正围着看热闹,里面传来女人啼哭声。

    “让一下,我是郎中!”宋玉竹提高音量。

    前面的人赶紧让开一条路,二人走上前,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似乎被食物卡到气管,双手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脖子,憋得面色潮红,口唇青紫。

    女人用力敲击着男孩的后背,可食物根本出不来,眼见孩子快憋死了,女人心急如焚,竟伸手去扣孩子的嗓子。

    “夫人快放手,我是郎中让我瞧瞧!”

    女人一听放开手哭求道:“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情况危机,临时教他们办法已经来不及了。

    宋玉竹拉起男孩,从身后抱住他,一手握拳抵在男孩脐上两指处,另一只手包裹住拳头用力向上顶,这就是现代常用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八九岁的孩子分量不轻,他本来身体就虚弱,只能硬着头皮用尽全部的力气向上冲击。

    一下,两下,三下……孩子突然喷出一块食物,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激动的抱住儿子瘫坐在地上,幸好在车上遇上了郎中,不然今日儿子就交代在这了!

    “多谢恩公救命!”女人拉着儿子磕头。

    宋玉竹虚弱的摆摆手:“快起来吧,下次吃东西小心……”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第184章 选择

    赵骁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将人抱起来,朝卧厢走去。

    周遭有打算上前看热闹的人,被他阴沉的脸吓得自觉让出一条路。

    一路抱到卧厢放在床上,探了探鼻吸,呼吸绵长仿佛睡着了一般。

    “玉竹,玉竹醒醒。”赵骁轻轻拍了拍他,没有任何反应,应当跟上次一样,又陷入昏迷了。

    “哎,这人怎么了?别是死了吧?”对床那男子不知死活的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赵骁转过头。

    “一动不动的……”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火药,没了宋玉竹阻拦,赵骁仿佛猛虎出笼,抓住那人的发髻,一把将人拉下床,拖拽到外面的走廊里。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男子拼命的挣扎,奈何对方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没办法挣脱。

    男子的小厮闻声冲过来帮忙,被赵骁一掌砍在后颈,软软的摔倒在地。这会他终于后悔刚刚说话不过脑。

    他本是家中幺子,从小被家里人宠惯了,以为天下都围着他转,却不知出门在外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不小心就搭上自己的小命。

    “我……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则个吧……”

    赵骁没说话,身上的煞气冲天,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把男子吓尿了。

    他嚎叫着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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