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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兵诈法换作君子行
安隐寻到岳昔钧时, 岳昔钧正从田垄处走回。
安隐乍听谢文琼那般说时,只想快些告知岳昔钧,然而, 当她真见了岳昔钧, 心中又犹豫起来:小姐未必在意这些罢?公主究竟是情深意重还是可?以?随时抽身, 与小姐干系并不大罢。
安隐转念又想:既然公主并不是一腔深情,那么小姐之计岂不是更容易成了?这是一则好消息,当同小姐分?享。
于是,安隐笑道:“小姐, 你猜猜, 我适才听得甚么?”
岳昔钧道:“这般喜上眉梢,敢莫是听着?了喜鹊叫?”
安隐道:“并非如此, 那些鸟儿雀儿的日日见得,这好消息可?不是日日常有。”
岳昔钧笑道:“你也跟我卖起关?子来啦?”
安隐道:“谁叫小姐你总和我卖关?子呢?好啦, 我直说就是。”
安隐转头看?了看?, 旁近无人,方?才道:“我适才去寻伴月,听得她和公?主?谈天, 说了些关?于小姐你的话儿。”
岳昔钧笑意淡了些,道:“你是无心听之, 若是再传我耳,恐怕有失君子行径。”
安隐笑道:“小姐你向来满腹的‘兵不厌诈’,怎又说起儒家君子来了?”
岳昔钧道:“这不是刚被?五娘教训过么,总该收敛一些。”
安隐便有些失落地道:“好罢,那我就烂在腹中好了。实在是不吐不快, 我也不说旁的,就恭喜小姐你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了。”
岳昔钧一怔, 有些不懂她打的甚么哑谜。
岳昔钧心道:既然说是公?主?和伴月谈论我,又说我早日可?以?脱离苦海……甚么是苦海?是指现下的处境么?既是如此,想来公?主?多半说的是对?我并非要长相厮守了罢。她果然玲珑心窍,多半是我有些心急,露了破绽。也罢,且周旋几?日便是。
岳昔钧想罢,口中道:“是么,时候不早,你快回屋罢。”
安隐摇头道:“不可?,我还要寻伴月呢,正好同小姐一起过去。”
二人便回了屋中,谢文琼正拿着?剪刀修剪瓶中花枝,而伴月在一旁做女红。
安隐只当先前并未来过,同伴月说说笑笑。
岳昔钧走到谢文琼身旁,问道:“哪里来的花瓶呢?”
谢文琼道:“六娘送的。”
岳昔钧一顿,道:“六娘?”
“六娘说叫我们好生?过日子,”谢文琼微笑道,“上一辈恩怨她不计较了。”
岳昔钧道:“那便好。”
岳昔钧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去拉谢文琼的右手,道:“我来剪罢,仔细伤着?手。”
谢文琼道:“我又不是那脆生?生?的琉璃,哪里这般娇贵。”
岳昔钧还是取走了谢文琼手中的剪刀,扭头瞧着?她笑道:“不是琉璃,却是明珠,我只想着?藏在匣中,哪里舍得曝在日光下叫旁人瞧见呢?”
谢文琼乜她一眼,半羞半嗔地道:“金屋藏娇之言说得顺口,怕是并非头一次这般说了罢?”
“冤枉,”岳昔钧轻轻一叹,“正是心想口出,哪里便是娴熟了呢。”
谢文琼心思一转,正想问些甚么,又忽而转头瞧了一眼伴月。伴月心领神会,找个由头将安隐带去了别间。
谢文琼这才开言问道:“你叫冤叫屈,那我来问你,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这一桩案,你并不冤枉罢?”
谢文琼心中明白,若是自己对?这些事不闻不问,那才是反常,倒不如大大方?方?摊开来说了,也显得坦诚。
岳昔钧没料她会突然翻旧账,却并不害怕,从从容容地道:“是,不得已?诳瞒,殿下恕罪。”
谢文琼道:“是三岁时便如此了么?”
岳昔钧道:“是。”
谢文琼道:“说甚么本?名叫卢鸿雪,也是假的罢?”
岳昔钧低头道:“是。”
“我知你先前并不信我,”谢文琼淡淡道,“我往日待你也不好,动辄叫你以?伤腿跪我,因此我不会介怀你往日欺瞒。只是不知你肯不肯因此而谅我昔日的任性妄为。”
岳昔钧还未答话,谢文琼又道:“我一句轻飘飘的不介怀,却也不值得你的原谅,你要我怎生?赔罪,我都是应得的。”
岳昔钧放了剪刀,携了谢文琼的手,认认真真地道:“怀玉何必如此,我同你车中互诉衷肠,我以?为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往日种种,都一笔勾销,好是不好?”
谢文琼垂眸瞧了瞧二人相握的手,唇角勾了起来,眼中却只有一分?喜色。她语带笑意:“好,那便如此说定,往日种种皆为前尘,你我权当喝了孟婆汤了,不必再提。”
岳昔钧也温声道:“正是如此。”
第72章 桃花瓶文琼探王室
二人相携一笑, 谢文?琼先放了手,重又拿起那把剪刀,向岳昔钧道:“若轻, 你适才说怕我伤了手, 不若你把着我的手而剪, 便不怕了。”
岳昔钧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岳昔钧的手覆在谢文?琼的手之?上,谢文?琼只觉她手内生茧,不由问道:“你的茧子可是军中操练所?致?”
岳昔钧道:“不错,军中久握兵刃, 便生了茧。”
“可?苦么?”谢文?琼问道。
岳昔钧笑道:“当?年自?然觉得苦极, 如今回头看?来,又不算得甚么了。”
谢文?琼道:“还不曾好生听你讲过军中生活。”
谢文?琼又道:“倘你觉得不适, 不说也罢。”
岳昔钧带着谢文?琼的手一起剪了一截枝杈,道:“倒没甚么, 大夫也说我合该正视梦魇之?源。不过, 如今叫我说说军中生活,我一时竟不知说些甚么为?好。”
谢文?琼忽而想起岳昔钧梦中唤的那声“英都殿下”,不露痕迹地问道:“可?否讲讲朔荇人?我只有某日偷偷跑到前殿屏风之?后, 瞧了一眼?朔荇使臣,旁的朔荇人就再没见过了。”
岳昔钧打?趣了一句, 道:“殿下居然也会有此举动么?”
谢文?琼道:“被父皇、母后好生训斥了一顿,好啦,莫要羞我,快些说罢,朔荇人都生得甚么样子?”
岳昔钧道:“朔荇人大多都生得高大, 骨骼粗壮,高鼻深目。不过也不尽然, 也有生得像丰朝人的,更兼有段时日朔荇人和丰朝人通婚,子嗣便就差异不大了。这种人若是做了细作,最是难以分辨。”
谢文?琼问道:“那朔荇王室想必都是……”
她本?想说“那朔荇王室想必都生得高大了”,却猛然想起和亲的谢文?瑛,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便又住了口。
岳昔钧接道:“朔荇王室我只在阵前见过几位,不过也是远远而观。”
谢文?琼旁敲侧击道:“都是哪几位?我听闻朔荇人的名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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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岳昔钧笑道:“自?然使得。”
接着,她便报出了几个名字,谢文?琼听得其中无有“英都”之?名,心中不由一慌,心道:她在梦中都唤着那位的名字,定然是关?系匪浅,如今在我面前却绝口不提,这不更证明此人于?她意义非凡?否则她怎会如珍宝般收藏?是了,我先前还问她哪里?学的花言巧语,学着汉武帝金屋藏娇之?语,恐怕她真是凭心而发,只不过情意系在旁人身?上罢了,我不过是占巢之?鸠而已。
她想到此处,虽觉难过苦涩,却隐隐又有疲惫释然之?感。谢文?琼早知她与岳昔钧之?间大略不能结善果,只不过先前不敢去想,如今种种蛛丝马迹渐多,倒叫她心中有些松动。
然而,谢文?琼并未将心中所?想现于?面上,她只问道:“这些人都是男人么?”
岳昔钧答道:“那位叫‘多绛’的是位王女,余者?皆是王子。”
谢文?琼又问道:“他们的王女也要在战场指挥厮杀么?”
岳昔钧道:“是,他们强者?为?尊,是靠战功说话的。”
谢文?琼闻言叹了口气。
“怀玉何故太息?”岳昔钧问道。
谢文?琼道:“只是觉得各人各有造化,我在宫中锦衣玉食,决计想不出还有皇王子女要拚命的。”
岳昔钧道:“想是怀玉眼?光好,寻了个享福人家投胎。”
谢文?琼转了转手,手中剪刀往另一处叶子移去。谢文?琼道:“莫取笑了。”
岳昔钧听出谢文?琼是觉得自?己无用,便转了口风,道:“怀玉心善,能苦他人之?苦,方才觉得自?厌自?责。”
谢文?琼道:“便是如此,又有甚用呢?”
岳昔钧道:“自?然有用。怀玉在我身?侧,我便觉心神舒畅,一舒畅么,这心病便好了大半。治人一病,救人一命,这岂不是大用?”
谢文?琼失笑道:“也便是你会这般牵强附会了。”
谢文?琼将话头引回去,道:“适才说,这朔荇王室之?人,你都是远远照见一面,不曾有更熟悉之?人么?”
岳昔钧摇头道:“我哪里?能有机会。”
谢文?琼没能问出英都的信息,又不好直接开言相询,心下也暗暗疑惑:不知她究竟怎样和这位殿下结识,又怎生这般念念不忘。难道这位殿下生得很好看?么?或是很英武么?
谢文?琼道:“那倒可?惜了,我有一妹现在朔荇,也不知过得如何。你倘若有熟悉的王室,恐怕我还能听你描述一二。”
岳昔钧道:“怀玉所?说可?是广惠殿下么?”
“不错,”谢文?琼道,“你也知晓她去岁和朔荇天?汗和了亲。”
岳昔钧道:“是,广惠殿下北去时,在我所?在的营地下过榻。”
谢文?琼问道:“那你瞧见她了么?”
岳昔钧道:“仪仗排场大,不曾瞧见。”
岳昔钧说这句话时心中迟疑了一瞬,却终究不曾说出实话。实际上,她不但见过了谢文?瑛,还同她讲了话。只是这件事蹊跷得很——
一年前,斌州樟树营。
身?为?轻车都尉的岳昔钧同长官奉命迎接广惠公主?车驾。
广惠公主?仪仗浩浩荡荡,一眼?望不见头。广惠公主?谢文?瑛的车舆前,长官近前见了礼。但谢文?瑛不曾露面,全仗随行宫娥传话。
岳昔钧也冲着车驾行了礼,车驾开进营中,岳昔钧就骑马护持在侧。
她离得较近,却不曾听见车驾中传出半点生息,一路无话。
当?夜,岳昔钧当?值带队巡营。营中几是漆黑一片,唯有几位长官营帐和公主?营帐还点着灯。星月不明,四下寂寂。
岳昔钧在马上按着既有路线而行,忽然见一帐角黑影摇动,岳昔钧警惕地勒马喝道:“谁?”
那黑影不动了。
岳昔钧立刻催马上前,一手按住腰间佩刀,俯身?以另一只手将那黑影给提了起来!
那黑影果真是一个人,那人仓促抬眸,眼?眸在黑夜中似星星闪耀。
岳昔钧一怔,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那是一位女子。
岳昔钧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女子不卑不亢地道:“军爷,我乃是公主?侍婢,奉命办事,但军中黑暗,一时迷了路,才走到此处。”
那女子又道:“军爷若是不信,请检查我腰间令牌,正是广惠殿下的。”
岳昔钧松了手,道:“令牌看?来。”
那女子从腰间解了,呈上。岳昔钧接过瞧了,便还给那女子,道:“我送你回公主?营帐。”
岳昔钧同部下打?了个手势,叫他们继续巡逻,自?己下了马,将马匹让给那女子。
那女子也不推辞,谢了一声,翻身?上马,身?手利落。
岳昔钧为?她牵马,问道:“殿下差你的事情办妥了么?”她问此话,是想着若事情未办妥,便先送那女子去办事,而非直接回公主?营帐。
那女子道:“已然办妥了。”
岳昔钧心中刚升起“既然办妥了事情,循着灯亮处便可?至公主?营帐,她为?何会迷路?”的疑惑,忽觉手中绳索一松,岳昔钧蓦然一惊,回首拢辔——
那女子竟然趁岳昔钧不备,以怀中匕首隔断了缰绳!
那女子一招得手,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便走!
马辔擦着岳昔钧的手冲了出去,岳昔钧连忙呼哨一声,马儿听了信,渐渐停下了奔跑,任那女子如何催促,都一动不动。
岳昔钧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着下马欲逃的人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莫不是细作?”
那女子不答,拔腿就跑。
岳昔钧翻上马背,马儿三两步就将那女子追上。岳昔钧又是俯身?一捞,便将那女子捉上了马背,横在身?前。
那女子挣扎不已,又试图将匕首抵在岳昔钧的胸膛上,但岳昔钧在她手臂穴位上一弹,匕首便脱了手。
岳昔钧扣住她的两只手,低头道:“坦白从宽。”
那女子见逃脱无望,竟很快镇定下来,道:“军爷,奉劝你莫趟这淌浑水,只管将我放了,就当?不曾见过我,我保管你无事。”
岳昔钧道:“适才一队的人都瞧见了你,你叫我如何交代?”
那女子道:“你将我送出营,不会有人问我的去向。我也不是甚么细作,你不算渎职。”
“空口无凭,”岳昔钧道,“你同长官、殿下讲罢。”
那女子咬咬牙道:“你翻翻我的荷包。”
岳昔钧道:“不敢逾距。”
那女子坚持道:“你看?了便知。”
岳昔钧将信将疑地打?开她的荷包,伸指往里?一摸,只摸到一方硬东西,取出借着稀薄的月光一瞧,岳昔钧心中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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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广惠公主?金宝。
岳昔钧道:“你窃了——”
“噤声!”那女子叱道,“不是窃,这就是我的。”
岳昔钧将金宝塞回荷包,却不还给声称是广惠公主?的女子。岳昔钧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何证得?”
那女子道:“只有你手中那物?为?证,你倘若不信,捅了出来,恐怕连你也要遭殃。”
“怕非如此罢,”岳昔钧道,“若你真是……,我将你放走,才是闯了大祸。”
那女子道:“你不明白,朔荇人根本?不在意我去不去王帐。既然他们不在意我的生死去向,你让我走了,也算是行善积德。”
岳昔钧冷然道:“你还是同长官去说罢,我做不得主?。”
她说着,便催马往长官营帐行去。
那女子并不死心,仍旧劝道:“我所?说句句是实,我在路上无意间听见朔荇使臣的密谈,朔荇人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他们还觉得我是个麻烦。我若是到了王帐,还不晓得是死是生。”
然而,岳昔钧不为?所?动,直接推着那女子进了长官的营帐。
长官听过原委,只说叫岳昔钧将那女子留下,余下之?事岳昔钧便不知晓了。
几日后,广惠公主?车驾起行,岳昔钧仍奉命送行。
她骑马行在公主?车舆之?侧,或许是一阵风,也或许是有人掀开车帘——
岳昔钧瞥见车中正襟危坐的女子,正是那夜出逃之?人。
只是那双瞧过来的眸子里?,熄了点点星光,只剩下一片死寂。
岳昔钧蓦然转回头,不敢去看?。她扪心自?问,算得是恪尽职守,不能擅专,那日行事无有半点差错。只是也曾有一瞬想,若是她真放走了谢文?瑛,会如何呢?
一年之?后,朔荇人毁了和约,战事又起。
岳昔钧在刀头舔血的日子里?,有时会想起,或许谢文?瑛恐怕真的是生死不知了。
故而,岳昔钧对谢文?琼隐瞒了此事,怕她听后哀伤悲痛,终日疑思。
第73章 岳昔钧林中似惊鸟
谢文琼浑然不觉岳昔钧隐瞒了何事, 只说道:“可惜了。”
二人又说了一阵,谢文琼始终问不出英都是何人,便也作罢了。
剪了花枝后, 瓶中桃花更加规整, 谢文琼将它置在窗前, 蘸着?晚霞瞧了一会儿,二人静静并坐,是一片和谐。
赏罢花,岳昔钧与谢文琼便歇下了, 一夜无话。
翌日, 用?罢早膳,谢文琼想下地做活, 岳昔钧拦住了道:“怀玉陪一陪我,好不?好?”
谢文琼便打?消了去?田间的念头, 道:“好。”
岳昔钧铺开一张纸, 笑道:“劳怀玉为我磨墨。”
谢文琼拿起墨条,在砚上研磨,问岳昔钧道:“若轻是要写字么?”
岳昔钧道:“非也, 是要作画。”
“作甚么画?”谢文琼瞧了瞧窗外的桃树,“可是要作一副桃花图?”
岳昔钧道:“是要做一副水车图。”
“是要新?做一架水车么?”谢文琼道, “我瞧着?田边的那?架是有些?老旧了。”
岳昔钧道:“正是如此。”
谢文琼一边研墨,一边道:“我却不?知,你还有这?般能耐呢?”
岳昔钧笑道:“不?过?跟九娘学了些?皮毛来。”
谢文琼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岳昔钧以笔沾了墨汁,不?假思索地在纸上画下了一副水车的工图,各个细部也标得分?明。
谢文琼赞道:“果然是过?谦了。”
岳昔钧搁了笔道:“谬赞了, 之后要照着?图样锯出木头来。”
“是要往林中去?么?”谢文琼问道。
岳昔钧点点头。
谢文琼道:“是哪位娘亲去??我和她同往罢。”
岳昔钧道:“今日不?需锯木,我先往林中走走, 瞧瞧哪桩粗细、材质皆得宜,作出记号来,改日再锯不?迟。”
谢文琼道:“好极,那?我同你一道。”
岳昔钧道:“还要劳烦怀玉推一推我的轮椅。”
“忒也客气。”谢文琼说着?,便伸手搀岳昔钧坐上了轮椅,推着?她往屋外而去?。
轮椅滚在土地之上,钝钝作响,渐渐入了林中,林中落叶满地,这?钝声又变作沙沙之声,缓缓行来,鸟雀啁啾,天朗气清,倒别有一番野趣。
岳昔钧在轮椅之上,一双眼目将两旁树木细细看去?,时不?时叫谢文琼暂且停下,伸手摸摸敲敲。谢文琼看不?出门?道,只能瞧见岳昔钧的青丝在风中轻扬。
谢文琼没忍住上手抚了一下岳昔钧的发丝,道:“你我成亲时匆忙,竟也不?曾结发。”
岳昔钧也想起了当?时成亲时的情景,笑道:“那?时若是结了发,只怕你要讴死了。”
谢文琼赧然道:“我以为你是男子而已……”
“好了,说好了旧事莫提,”岳昔钧道,“如今结发也不?算迟。”
谢文琼道:“那?今晚便结,我要放在荷包之中,日日带着?。”
岳昔钧道:“好。”
二人又往前而去?,林中四下望不?见人影,仿若这?天地之中只有谢文琼与岳昔钧二人,就这?般行到地老天荒。
倏忽,岳昔钧反手握上谢文琼扶着?把手的手掌。岳昔钧眉目一凛,低声道:“往那?棵树后藏一藏。”
谢文琼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照做,轻轻推着?轮椅往岳昔钧指着?的那?棵树干粗壮的大树之后藏住了身形。
岳昔钧如此似惊弓之鸟,不?为旁的,只为她听?见了人的脚步声。有人来此本无有甚么稀奇,但从其轻盈敏捷的脚步中,可以听?出这?人是个习武之人。
来的除了这?位习武之人,还有另一个人。岳昔钧对于娘亲们的脚步都似刻在骨子里般熟悉,这?两人决计不?是娘亲们。
乡野村落来习武之人,本就非同寻常,更兼现下是非常时候,岳昔钧不?得不?小心谨慎。
岳昔钧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摸了几块石子扣在手中,又捡了一截树枝握住。
脚步声渐进,谢文琼也紧张起来,屏息凝神。
来的两人在说话,其中,有一人道:“看前方隐隐有屋舍,想必我们并未走错道。”
岳昔钧听?得这?个声音,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把心放下了一半。
岳昔钧的另一半心随着?另一个人的开口,也全然放下了。
另一个人说道:“阿弥陀佛,应是如此。”
先前那?人道:“也不?知恩公在家否?我们冒然登门?,总归是有些?失礼。”
岳昔钧朗声道:“岂敢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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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登门?,蓬荜生辉。”
岳昔钧丢了石头树枝,向?谢文琼道:“怀玉推我出去?罢。”
谢文琼便带着?好奇推着?岳昔钧从树后转了出来。只见那?二人一高?一矮,高?个的人身着?青缎短打?,足蹬宝靴,通身的飒爽,而矮的那?位身着?僧袍,手持佛珠,头上失了三千烦恼丝,面目柔和,叫人见了便心生平和。
这?二位女子见岳昔钧乍然出现,飒爽的那?位笑道:“恩公原来在此处迎接。”
岳昔钧道:“若非事先不?知,还该迎出十里。”
那?女子道:“客气了!”
岳昔钧道:“二位远道而来,还请随我往寒舍歇息。”
那?飒爽女子道:“还请恩公带路。”
那?比丘尼也道:“叨扰岳施主了。”
岳昔钧瞧了一眼谢文琼,见她有些?身处局外的局促,便道:“还未曾同二位介绍,这?位是我的——”
岳昔钧顿了顿,谢文琼接口道:“挚友。”
岳昔钧道:“不?错,挚友谢怀玉。”
那?比丘尼合掌道:“谢施主。”
岳昔钧向?谢文琼道:“这?位便是莲平庵的空尘师太。”
谢文琼笑道:“久仰久仰。”
岳昔钧又看向?那?飒爽女子道:“怀玉,这?位是……”
岳昔钧有些?犹豫,她不?知英都是否介怀自己之名过?多暴露人前。
英都一笑,冲谢文琼拱了拱手,道:“英都见过?谢姑娘。”
谢文琼如闻晴天霹雳,旁的都听?不?见、想不?出,只在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声道:这?便是那?位英都殿下么?
谢文琼不?及细想,勉强维持着?笑意道:“幸会幸会。”
见过?礼,谢文琼便推着?岳昔钧往回?去?。谢文琼心中翻滚:老天爷真是爱瞧热闹,我昨日还暗暗打?听?这?位英都殿下是甚等样人,今日便见了真身了。
谢文琼一路上瞧瞧打?量英都的身形,不?由在心中和自己比较道:她生得这?般高?大,手恐怕都有我的两个手掌大,看起来真是能上阵厮杀的样子,走起路来也干脆利索,说话毫不?拖泥带水,性情粗见也爽快……和我真真是截然不?同。
谢文琼心中酸涩,如喝了醋般,却实实对英都起不?了嫉妒之心:岳昔钧喜欢的便是这?般样子的女子么?难怪她对我不?生心思,我和英都一比,果然好似麻雀和老鹰,差得也忒大了些?。
谢文琼心中有事,没留神脚下绊了一跤,她“啊呀”一声,身子向?前跌去?,手中还记得把住了轮椅,不?叫岳昔钧摔出去?。
谢文琼紧闭双眼,然而,意料之中的跌倒却并未到来——
她的一只手被岳昔钧反身死死扣住,而另一只手臂被英都托在掌心。
岳昔钧关切地道:“没事吧?”
谢文琼借力站直身子,摇了摇头道:“无事。”
谢文琼又向?英都道:“多谢。”
英都浑不?在意地道:“举手之劳。”
岳昔钧将谢文琼往身侧拉了拉,道:“你别推我啦,专心看路罢。”
岳昔钧取出丝绢罗尉,对口中说着?“我只是一时不?慎”的谢文琼笑了笑道:“没有多少路了,我自己也使得的。”
谢文琼揉了揉鼻子道:“好罢。”
四人行至岳昔钧的屋舍,坐定吃茶。
岳昔钧问英都道:“阁下的身子可安康了?”
英都知晓岳昔钧所问的是自己身中的“十四子”之毒如何了,便道:“托空尘小师太的福,已然解了大半了。”
岳昔钧道:“那?便好。”
英都也问岳昔钧道:“恩人在此处可还惬意?”
岳昔钧道:“都好,莫要叫我恩人了,唤我表字‘若轻’便好。”
英都点头应下。英都适才见岳昔钧时,乍然见她仍旧是一身女装,心中不?是不?起疑惑。
但英都并非蠢笨之人,她心道:既然她在此处都身着?女子装束,要么是真是女子,往日男装才算是乔装打?扮,要么便是她确实是男子,但现下不?得不?以女装示人——她身旁这?位忽然出现的挚友,是叫恩人“不?得不?”以女装示人的缘故所在么?
英都不?明真相,但也不?询问,而空尘看人早超脱了皮囊,并不?在意岳昔钧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岳昔钧道:“一路辛苦,我给二位收拾间屋子来。”
提及此事,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怕路上生是非,因?而不?曾提前知会,添扰了。”
“见外了,”岳昔钧道,“路上还顺遂么?”
岳昔钧心道:既然她说“怕路上生是非”,想来她在朔荇的一个月,并不?曾完完全全扫平障碍,连放一只信鸽都要小心,不?是处境更加糟糕,便是到了紧要关头,不?敢行差踏错。她既又说“十四子”之毒好了大半,那?多半不?是处境更糟,而是后者了。
英都道:“这?一路倒顺遂,也不?知是否是我太过?疑神疑鬼了。”
岳昔钧道:“终归是谨慎些?好。”
英都点头道:“不?错。”
英都又道:“我二人此次登门?拜访,实则还是为了我这?病症之事。”
岳昔钧道:“但请说来。”
空尘开言道:“缺一味药,这?药不?能炮制,只要现采。听?闻在岳城山脉一带盛产,故而来此。”
岳昔钧道:“不?知这?药叫甚么名字,生得如何?”
空尘细细描述了,岳昔钧正在思索间,谢文琼忽然道:“我似乎见过?。”
第74章 英空登门共寻灵药
空尘问?道:“谢施主在何处见得?”
谢文琼道:“从岳城来此的路途中, 路过一处山壁断崖处,似乎见到过这味药。”
英都道:“这药生在断崖处么?”
“崖旁,”谢文琼道, “我不过是路过, 见它生得古怪, 故而记得。”
英都诚恳地?道:“不知谢姑娘可否带路?在下感激不尽。”
谢文琼瞧了一眼岳昔钧,道:“这倒无妨,只是我来时全靠信鸽引路,也?不曾记得路途, 若是要找, 恐怕一时半刻是找不见的。”
英都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劳烦谢姑娘了, 我就往岳城去,一路上在山间多转转便是。”
谢文琼点?了点?头。
英都雷厉风行, 说罢便起身告辞:“事不宜迟, 我这就出发。空尘小师父且在这里等我。”
空尘道:“我和你同去。”
岳昔钧道:“且慢,我也?随你一道。”
谢文琼道:“你的腿……”
“不妨事,”岳昔钧道, “我有一辆小车,可在山间小路中穿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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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多路杂, 我多少熟悉一些,可以指路。”
英都有些犹豫,岳昔钧笑道:“我还不曾道谢,你便不要推辞了。”
岳昔钧是指还未对英都护送娘亲们之事道谢,英都也?只好?道:“那就有劳了。”
岳昔钧道:“恐怕一日之间难以赶回, 我们驾车两辆,夜晚也?有宿处。”
英都道:“也?好?。我们的马匹拴在山脚, 我先去牵了来。”
英都、空尘和谢文琼乃是两个?方向来此,谢文琼走的路通岳城,故而能走马,而英都和空尘来的道路上林木众多,马儿?难以穿行,因此二?人暂将马匹拴在山脚处。
英都说罢,和空尘便告辞去牵马,屋中只剩岳昔钧与谢文琼二?人。
岳昔钧向谢文琼细细交代道:“怀玉,劳你将这幅水车图交予九娘,就说等我回来再做商议。若是路上不顺遂,我大略三四日不能归,你不必下地?做活……”
谢文琼打?断她道:“我也?去。”
岳昔钧道:“路上辛苦,你在家歇着就好?。”
谢文琼心中抑制不住地?疑神疑鬼:她究竟是真体贴我,还是想要支开我,和英都相处?
谢文琼心中不愉,口中道:“在家没意思,我想和你一起。”
岳昔钧也?只好?道:“好?罢,那怀玉也?收拾一下行李,估计今日就要起行。”
谢文琼问?道:“那英都生了甚么病?这般急迫。”
岳昔钧不知该不该擅自讲出,因而只是含糊道:“不是一般的病症,听闻多拖一日便多一分性命之忧。”
谢文琼讶于英都看起来体魄强健的,竟然生了这样的病。此时,谢文琼终于可以不用旁敲侧击,而是光明正大地?问?道:“这英都是甚么人呀?”
岳昔钧道:“江湖上的朋友。”
谢文琼道:“你们认识很?久了么?”
“我们这般客气,像是认识很?久了么?”岳昔钧笑着反问?道。
谢文琼心道:没认识很?久就念念不忘了么?
谢文琼道:“瞧着是不像,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谁知道究竟如何呢。”
谢文琼又心道:是了,岳昔钧说甚么要和我白头偕老,若真能如此,我又何尝不是那个?“白头如新”,英都才算“倾盖如故”。
谢文琼一边和岳昔钧说话,手?中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胸中不由烦闷,背过身敛了笑颜。
岳昔钧敏锐地?觉察出谢文琼语气不佳,试探着道:“我和她哪里是倾盖如故,不过是互相敬重罢了。”
“好?个?互相敬重,”谢文琼没忍住轻哼一声,“也?不见你来敬重我。”
岳昔钧温声道:“那不一样。”
谢文琼道:“如何不同?我比不得她,不值得敬重么?”
“怀玉这话说得便有失偏颇了,”岳昔钧道,“她是我的朋友,故而敬重,而怀玉是我的发妻,虽也?要敬重,我却觉得‘亲近’一词更为妥帖。”
谢文琼手?下一顿,有些小小的欢喜,又有些淡淡的悲哀。谢文琼道:“是么。”
岳昔钧道:“怀玉还是不信我已然心悦于你么?”
谢文琼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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