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闻明哲则全程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从?出建康始就是这样,对任何事都不问不说不好奇,到鲁郡见席刺史也?只是周全了礼数后全程一语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闻敬找过几次闻明哲说话,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几次之后闻敬知难而退,不打?扰这位堂兄了。
监军们?先在营中安顿下?来,之后是住营中还是县城,得?骆将军回来之后再安排。
营中的将军的确都不在,骆衡和杜晓去了巨野泽,要过几日才会回,喻沣安排了三队士兵“保护”监军们?,旨在让他们?不在营中乱走。
“现?在无战事,监军们?若无事,不如执起耒耜去春耕,与民同乐。”喻沣在闻旭忿忿地找上门指控他监视他们?时,如是说。
闻旭气死,说不过,又只能?忿忿走了。
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看别人种地倒是可?以。
无所事事的闻旭当真无聊到去看农人犁地去了,并还很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用耕牛,耕牛犁地不更快吗?”
放下?农活来作陪的里长欲哭无泪,他们?也?要有?很多耕牛才行呐。
如此溜达了三四天,骆衡和杜晓回营了,闻旭重又拿捏起自己监军的架子,去大帐见二位将军,一进帐就被百战之将的血腥煞气给镇住,缩头缩脑飞快地怂了。
就在这时,有?斥候进营,一脸喜色地报精兵小队瓦亭大捷。
两百人的小队竟把瓦亭的县衙给攻占了,还帮瓦亭县开仓放粮。
离谱中又带着?合理。
“等?等?!”闻旭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次,他说:“不是说春耕无战事吗?为什么骆乔会带队跑去攻打?瓦亭县?”
喻沣冲闻旭微笑:“东海王不高?兴咱们?兖州军打?了胜仗吗?”
闻旭说:“不是说春耕重要,不打?仗么?”
喻沣无辜道:“春耕是很重要,咱们?也?没打?仗,大军都未动,都在农耕呢。”
闻旭:“那瓦亭大捷不是打?仗是什么?”
喻沣:“才两百人就把一个县城攻破,豫州太弱了。”
闻旭:“……”
闻旭被绕糊涂了,因为是监军们?来见将军,随行之人都不能?入帐,严夙没有?跟着?闻旭一起,无人帮他。
闻敬是绝不会帮闻旭的,不仅不帮,还暗自看闻旭笑话,闻明哲还是置身事外的模样。
喻沣最后说:“王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闻旭:“……”
本王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明白你们?在忽悠本王,气死!
第 184 章
精兵小队最初目的是去骚扰瓦亭, 怎么会轻易就占了?瓦亭县衙,还开仓放粮呢?
起因?是这样的。
精兵小队乔装成贩马的商队往瓦亭县走……
严冬刚过,马都掉了?膘, 怎么会有商队在仲春时节贩卖瘦不拉几的马?这能卖几个钱?
别管, 就是乐意卖瘦马。
途中路过一个村落,小队停下来补给, 村中有一富户看中了?骆乔的马, 想买下来。
骆乔肯定?不卖啊, 为了?装得像一点儿,她就给玄青编了?个离奇的身世,再开出天价——黄金千两。
“这可是我要卖给高使君的, 知道千金市马骨的典故吗, 如此神马,天马, 相?信高使君一定?愿意出黄金千两卖它。你买不起就别打听。”
小队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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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非常佩服自家?队长,太会睁眼说瞎话了?。
富户恼羞成怒, 当即就要给“不识好歹的小子?”一个教训,让人把家?丁打手都叫来。
骆乔等?人进村补给,未免打草惊蛇, 只进来了?七人, 大部队都在村外的密林里休息, 富户的家?丁打手呼啦啦竟来了?有四五十,看得骆乔等?人都惊了?。
这如此不起眼的村落里竟还藏龙卧虎的吗?
那可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骆乔几?人把富户的家?丁打手一顿暴揍,再把富户捆了?, 叫来村长询问?。
那富户的妻子?与?高凤岐是同族, 借着这层关系,他生意做得还挺红火, 置办下不小的家?业。
哦,高凤岐同族啊,那更要打了?。
骆乔等?人把富户一家?都给捆了?,把他家?里里外外抄了?一遍。
金银这会儿拿上是累赘,粮食必须带上一些。有马,马通通拉走,羊可以带走几?头下一顿烤了?吃,还有牛,整整二十头,不愧是富户。
骆乔等?人把富户家?抄完,根本带不走多少东西,不过没?关系,可以交给村长分给村里。
尤其是耕牛,小队士兵在抄家?的时候,骆乔则在村里溜达了?一圈,这村落大多是贫户,她跟一位坐在门槛上瞅着她的老人家?聊了?聊,知道这村里虽然家?家?户户都有地,可村里的上田几?乎都在富户手中,有不少的上田都是富户从里人手中强买来的。
“县令不管吗?”
“县令哪里会管,他们?是刺史的族人,管了?岂不就是得罪刺史了?。后生,你们?这么做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我最不怕给自己找麻烦了?,”骆乔笑:“老人家?,您就说您要不要这耕牛吧。”
老人家?:“……要。”
骆乔打手势,叫不远处赶着耕牛的小队牵一头过来给老人家?。
“老人家?安心拿着,高凤岐的族人和瓦亭县令我们?会处理。”骆乔保证。
强买土地这种事在四国屡见?不鲜,高门士族可不管平民百姓怎么活,他们?看中的土地就要圈起来,失了?地的百姓要不去做佃户,辛辛苦苦一整年,种出来的粮食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吃不饱穿不暖,有的人被逼得没?办法就干脆做了?逃户或者落草为寇。
兖州刺史席豫曾颁明令州中不许强买土地,一经发现徒一年,可就算这样兖州也还是有铤而走险的——只要处理干净就没?有人发现。
骆乔幼时去庄子?上玩耍,就遇到过一次,东平郡主簿的妻弟以贱价买上田,别人不卖他就威胁要搞死别人,然后被才?到人腰高的骆小乔一拳打飞。
那人最后自然被判了?徒刑,主簿也因?他丢了?官。
因?小见?大,吏治清明的兖州尚且有此事,豫州又如何呢。
老人家?道了?谢,然后低声说:“后生,你们?不是贩马的商队吧?”
骆乔不动声色。
“哪有人春天卖马的,瘦马卖不上价,”老人家?状似在自言自语,“这几?年山匪太多了?,不让人安生呐。”
山匪?
贩马的确太假了?,那就是山匪吧。
精兵小队从冒充马贩变成冒充山匪,为了?显得敬业一些,他们?遇上村落就抢劫,遇上村落就抢劫,抢了?富户,把带不走的东西都分给贫民,这么一路抢过去,竟意外有了?个“劫富济贫”的美名。
贫民得了?东西十分感激,还会给他们?通风报信下个村落是个什么情?形,还有县城里的情?况,县令和主簿都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诸如此类。
就离谱。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原来是这么个道理,”骆乔大马金刀地坐在瓦亭县衙大堂里,发出如此了?悟:“不愧是亚圣。”
“队长,粮放完了?,县令这些人怎么办?杀了??”一名火长进来问?骆乔。
骆乔想了?想说:“给县令收拾个包袱,让他去白马给郭庭告状去。咱们?做了?好事,也得叫天下人知道。”
“那这县城咱们?就不要了??”
“咱们?才?这么点儿人,你觉得能抗得住郭庭的大军。这县城这么好打,你说轮到郭庭会不会也很好打。”骆乔脸一板,“忘了?我们?出来的任务是什么了??”
瓦亭县实在是很小,进出只有一条路,从西出瓦亭三百多里就是东燕郡,郡里布置了?兵力策应白马,瓦亭到东燕郡没?有官道,都是密林和林中的羊肠小道,不熟悉路很容易被人在林中伏击。
正因?为这天然屏障,豫州的防御才?没?有推进到这个小县城来,战场也轮不到这里,打下白马,瓦亭自然而然就归属了?,打下这里盘踞则会受到白马和东燕郡的两面夹击,且补给也是个大问?题。
精兵小队一路抢抢抢,太顺了?,难免有人会心思浮动,想挣个大功。
“放完粮就整队,咱们?要走了?。”骆乔低头看舆图,“接下来咱们?去凉城。”
凉城在白马北面,他们?去凉城的话不走白马的官道的话就得走山林。
“不走官道,”骆乔对小队说:“咱们?走山林,把白马周围的地形全部摸熟摸透,等?攻打白马时,咱们?就是头功。到时候……”
“嘿嘿嘿……”小队的士兵们?心照不宣地笑了?。
小队离开了?瓦亭县城,还是一路“劫富济贫”,往凉城县方向移动。
七八日后,两鬓尘土、十指黢黑、衣裳破烂的瓦亭县县令一路餐风饮露地终于?到了?白马县郭庭部大营,求见?都尉郭庭。
“郭都尉,救命呐!”瓦亭县令一见?到郭庭,立刻泪如雨下,好不凄惨。
县令进营之前就被盘查过,将瓦亭县的遭遇说了?一遍,盘查的士兵报与?郭庭,他立刻叫人把县令领了?进来,问?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县令将他知道的遭遇的都事无巨细说了?出来,甚至还有不少自我发挥添油加醋。
“山匪?”
郭庭心中起疑,他调任白马大营后,为打兖州做准备,第一时间派兵把白马县周围的山匪清理了?一遍,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股逃户乱民罢了?。
怎么还有山匪,人数还过百?
“你再细说一遍,任何细节都别落下。”
县令便又再说了?一遍,在他说到“领头之人模样俊俏,力气却极大,一脚就把县衙大门给揣坏了?”,郭庭叫了?停。
“力气很大?”郭庭问?。
县令用力点头:“是的是的,郭都尉,您是没?看见?,咱们?县衙的大门也不算轻的,他一脚就把一扇门揣坏了?,插销都断了?。”
郭庭又问?:“你是在门里看见?踹门,还是在门外看见?的?”
县令:“门、门里。”
郭庭:“那你怎知道是被人一脚踹坏的,而不是很多人把门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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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
县令懵了?一下:“可……可我看见?门坏的时候,那个人正好放下腿,没?、没?看见?有檑木之类的东西,不、不是踹的还、还能是……什么……”
县令越说越小声,最后闭上了?嘴,郭都尉的表情?好凝重,他不敢说了?。
“都尉?”副将晁玉出声。
郭庭转向晁玉,道:“我怀疑那领头之人是骆高羽。”
“她?!”晁玉惊了?。
去年秋与?兖州那几?仗,骆乔骆高羽的凶名在东魏军中被印证。
郭庭的副将房询,就是被派去支援离狐的那个,被骆乔带兵拦截,在退守濮阳的途中被骆乔砍落马下。郭庭另一名副将则在兖州打濮阳时,不慎,被骆乔一箭射杀。
郭庭有四名副将,两人战死,耿高游被派去了?东燕郡,现在只剩晁玉跟在郭庭身边了?。
就是郭庭自己都不相?信,一仗下来,他竟连损几?员大将。
现在邺京那边对豫州增兵的态度还是暧昧,有人想和谈不打了?,有人还对豫州趁火打劫,要高使君出让利益才?会同意说服朝廷增兵。
郭庭都想冲到邺京把那些无耻之徒都杀了?。
邺京难道还看不出来宋国要打下豫州的决心,真以为他们?和谈能成?
豫州一旦失守,接下来就是相?州,然后就是邺京是他们?魏国,邺京的蠢货们?到底懂不懂啊!
“都尉,若真是骆高羽,兖州那边这么做,是想激我们?出兵吗?”晁玉道:“现值春耕,斥候不是说濮阳的兖州军都放归田地了?吗?”
骆衡如此不讲武德,春耕都不顾了??
郭庭来回踱步,没?有妄下结论?,先派人去瓦亭打探一番。
这一打探,不得了?,哪里是瓦亭县被抢了?,白马与?瓦亭的大大小小村落被抢了?十几?,被抢村落的百姓还替“山匪”打掩护。
郭庭气笑了?:“行,这么玩儿是吧,那我也来。”
他估计是被这种脏战术给气糊涂了?,竟有样学样,点兵叫他们?伪装成山匪去濮阳附近的村落抢劫。
熟不知这正好落入骆衡的下怀,这拨“山匪”被早就埋伏起来的兖州军一网打尽。
这时,“山匪”骆乔已经带队打劫到了?凉城县附近了?。
第 185 章
凉城的防御比瓦亭可要严密多了, 精兵小队在?凉城县外埋伏了数日,侦查到?的情况是——凉城以战时来严防死守。
“看来?郭庭给凉城传了信,这是在防咱们呢。”火长甘彭压低了声音说。
“正常。”火长杨津遥遥点了几名小贩, 说:“那两个卖薪的, 茶水摊子?的两个,挑货的那个, 都是暗哨。凉城县有两座城门, 东门每日进出的人数在?三四?十, 游食僧道一概不许入内,城中?定然尽数戒严了,城门吏盘查十分严格, 想混进城里去很难。”
“凉城县令有些手段, 还?以为都?跟瓦亭县令一个德行呢。”甘彭啧了声,惹得周围几个都?冲他白眼, 想什么好事儿呢。
甘彭挨个儿白回去?,想一想都?不行哦。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甘彭问:“队长?”
旁边的草垛子?微微一动, 插了一身草叶伪装的骆乔转过?头,说:“咱们?引蛇出洞。”
如何引?
先挖洞。
但凡城池,城内墙下每隔几丈就会设置一个听瓮或水缸, 专门用来?监察城外地下的动静, 比如敌人想挖地道通进城里, 听瓮会听到?怪声或水缸震动。
骆乔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他们?守城的东西来?引他们?出城。
精兵小队测算城墙长度,算着城内听瓮的位置大概会在?哪里, 在?藏身的密林中?找了一个对着听瓮的位置开始挖坑。
挖坑动静要控制在?听瓮能侦查到?, 城墙上的兵卒又不容易察觉到?,这就很考验将领对地形的应用了。
“坑挖大点儿, 土要夯实,地要平整,咱们?不赶时?间。”
精兵小队分成二十人一组开始轮流挖坑,一组挖坑,其他九组警戒。
在?连续挖了三天土后,凉城县终于有动静了——城门轰然关闭,所?有人不得出入。
城门关闭后,城墙、角楼、垛口的兵卒多了不少,但没有兵卒出城巡查,凉城县不比白马县是战略要地,这里只有征发的当地役兵,农忙时?节没那么多役兵可征,凉城县令不能为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耽误了农时?,只能先把城门关闭加强巡查,每个听瓮加派了人手日夜监听。
而?骆乔这边呢,也不能真就挖地道挖到?凉城县内去?,他们?这边一挖通,那边水淹毒烟各种招呼,就真的被瓮中?捉鳖了。
既然一个洞引不出“蛇”来?,那就再挖一个。
骆乔与火长们?商量一番,决定分出大部分人从山林的小道摸去?凉城县西门去?,去?西门那边也挖个洞。
这条山林小道还?是精兵小队为挖洞四?处勘察地形发现的,看这小道的情形,骆乔猜测有可能是避税的商队给走出来?的。
四?国之内的州县,收商税各有各的收法,有的是在?城中?做买卖就收,有的是商队进城收做买卖不收,有的两者都?要收,端看当地长官对税政的拿捏。
这个商税不是朝廷征的杂税,而?是地方的课捐,收的税不交朝廷,充入地方财政,有的郡县官吏贪婪的充入自己的腰包的都?有。
要收复豫州,骆乔自然对豫州各郡县的情况都?了解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凉城县她记得就是入城收。
看来?有不少的商队想要避税就从凉城县旁边的山林过?路,久而?久之开出了一条路。
这样的山林小道过?军队是不可能的,但是过?个二三十四?五十甚至上百的马队不成问题,就是不好骑马,只能牵着马走。
“不知道凉城县令知不知道他们?县城旁边有这么条路。”甘彭砍断了一条斜伸出来?的树枝,路是真不好走,加上昨日又下了雨,一路泞泥,“这些市井徒为了多赚些钱也是挺厉害的,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杨津说:“我们?得谢谢他们?,否则咱们?过?去?可更难了。”
甘彭道:“等将来?打下豫州,我得好好看一眼这凉城县令。”
杨津心说:可不是么,守城做到?这个程度,这凉城县令是个人才。
走了大半日,小队停下来?休整,甘彭打开水囊灌了一口递给杨津,抹了一把汗,囔了句:“娘的,昨天下雨冻死,今天居然这么大太?阳,热死了。这凉城是个什么鬼天气。”
杨津点头:“才三月,天气就这么热,的确不正常。”
“前些天不是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我看凉城这边好多地势偏低的庄稼地都?淹得不成样子?了,”甘彭有些担忧:“你说今年的年景会不会不好?不知道家中?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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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津心里也有点儿记挂家中?土地,但他们?现在?容不得分心,只得硬了心肠不去?想:“先把手头上的任务做好吧,队长把大部分人都?派给了咱们?,不能让她失望。”
甘彭、杨津是同乡,两人同岁,又一同征入兖州军,在?战场上互相扶持配合以军功升上火长,两人还?年轻,还?想往上走。
在?当官看门第的宋国,寒门子?弟要想出头,只能靠军功。
两人与其带的火被点入骆乔的精兵小队,有一个比他们?年轻得多的上峰,不仅没有不满反而?狂喜,只因骆队长够强。
在?军队里就是这样,不看门第,只要你足够强,将士们?就服你。
骆乔够强够猛,把精兵小队几乎都?派去?了凉城县西侦查,她这里仅留了十人吸引城内的注意力。
十人捣鼓出了百人的动静,又是开山又是砍树,凉城县城墙上的兵卒日日紧绷着,听说城外来?的是骆煞星,皆战战。
凉城县令也是脑壳痛得很,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兖州人骆煞星,一边是大雨灌田接盛夏烈日的诡异天气,又要守城又要督促春耕,他还?想出城去?看看各田地的情况,可骆煞星天天在?城外挖坑砍树,他怕他一出城就被骆煞星抓住。
尚都?尉一千人拦不住她,房校尉五千人溃败他身死她枪下,郭都?尉几万大军连失三城被逼得只能守不敢攻,凉城县令不觉得自己这几百人能拦得住煞星。
“派去?给郭都?尉送信的人都?去?了几日了?怎么还?没有回音?郭都?尉究竟在?干嘛,不都?说他骁勇善战,怎么就拿个女流之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凉城县令对主簿一顿狂喷。
主簿弱弱地说:“您说的‘女流之辈’是骆煞星啊,她那蛮力算什么女流。”
凉城县令一噎。
主簿再弱弱地问:“县令,您说,骆煞星会不会真挖通个地道进城来??”
凉城县令哼:“你当我在?城下布置的防御是假的吗,她敢来?,毒烟、火油、金水、狼牙拍,我挨个儿伺候她,我就不信她是铜筋铁骨打不死的。”
主簿用力鼓掌:“县令英明,有您这样英明神武的上峰,下官真是倍感安全。”
凉城县令很受用,压力一舒张,总算能好好说话?,跟主簿商量起后续事宜来?。
城门总是这样关着不是长久之计,关的时?间越久城中?百姓就会越惶惶,别到?时?外面的煞星没打进来?,他们?城里的人先自己被吓出内乱来?。
“要不先把西门打开?”凉城县令说。
主簿迟疑少顷。
凉城县令狐疑:“怎么,开西门有什么问题吗?”
主簿犹豫再犹豫,犹豫再三才下决心把城南的山林有一条小道给说出来?。
这条道已经有很多年了,在?主簿初到?凉城县就有了,也知道这条道的由?来?,还?参与其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了不少好处。
可县令不知道,他才到?凉城县上任不到?两年,不仅他不知道,他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都?不知道。
作为一座在?战略要地旁的,不被重视、没有油水、还?总被战争波及的小县城,凉城县真的只是“有志青年”的无奈选择,所?以县令换得特别快,“有志青年”逮到?机会就会调走,铁打的主簿流水的县令。
凉城县这个针对客商的课捐主簿也不知道是谁定下来?的,反正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办,下头的人合起伙来?瞒着县令捞油水,而?历任县令只想着尽快调走,大多数都?没心思办实事,也懒得管这个延续多年的课捐。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局面——县令两眼一黑,差点儿被气晕。
就在?县令要气晕过?去?的当头,城外传来?一声巨响,把他生生给吓精神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吏来?回报:“县令,那个煞星把一个人那么粗的树,隔老远甩到?咱们?城门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县令眼睛瞪得像铜铃,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外跑,还?被门槛给绊了一下,主簿赶紧扶住他。
县令被主簿搀扶着跑上城楼,眯着眼睛眺望,在?箭矢射程之外一人长身玉立,脚边有一棵半人粗的树。
“胡说八道,那树哪有一人粗。”主簿斥责小吏谎报军情。
小吏苦着脸说:“您别看她脚边的,您看城门下的啊。”
主簿趴在?垛口上使劲儿探着个头,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好大一棵树!
那么大的树,那么远扔过?来?,姓骆的不是人!
主簿收回脑袋,对县令说:“姓骆的如此挑衅,咱们?……咱们?不管吗?”
县令:“你想怎么管?你有什么办法能杀了她?”
话?才落,城墙上的众人就看向远处的煞星单手提起脚边的树,再双手握住,左手后撤半步,腰一拧,双手一提,人旋了半圈,再一甩——
嘭!
树精准砸在?城门上,主簿甚至觉得城墙都?被砸得震了震。
好可怕哇,不是人!
百步外,骆煞星砸完两棵树,拍拍手,潇洒走了。
城楼上,凉城县众人在?直逼盛夏的烈日下,凌乱。
第 186 章
元嘉二十六年的春天, 气候着实?变化?无常,一会儿暴雨如注,一会儿烈日当空, 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不免担忧起今年的收成来。
宋国工部尚书郑葵上奏, 恐今年会有蝗灾,须得早做预防。
此言一出, 式乾殿上起了不小的骚动。
蝗虫过境, 颗粒无收。
别说庄稼了, 野草树叶细枝亦会被啃食个干净。
蝗灾之后就是?大饥.荒,许多百姓被活活饿死。
每一次的大蝗其记载在史书上大多都有这么一句话——人民流移,饥者盈路, 死者十七八。
宋国在先帝升平八年发生过一次大蝗, 自幽、相、冀、江至于?洛、秦、雍,飞蝗为害, 草木牛马毛鬣皆尽。
这次大蝗席卷了二魏和宋国的大部分州县,三国哀鸿遍野, 人口锐减,过了十来年才算缓过来。
现在式乾殿上站着的人还有从升平八年经历过的老人,当年凄惨的景象从记忆中唤醒, 历历在目。
有真心实?意为国为民担忧的, 却?也不?乏在这个时候抖机灵的。
兵部侍郎秦序出列, 言:“蝗乃上天示警,止杀生息,然兖州有女带兵频繁劫掠他国, 妄起兵祸, 臣以为,该重罚此女, 以平息天怒。”
话还未落地,都轮不?到?席党发难,彭城王竟是?第一个忍不?了出面喷秦侍郎的。
“以你之见,我大宋就合该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是?也不?是??!”
“彭城王何?故曲解下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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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解?”闻绍冷笑:“守土卫疆的将?士,你说要重罚,这不?是?要寒了边关将?士的心。没有边关将?士流血拼命,你还有命在此大放厥词?亏你还是?兵部侍郎,你这侍郎如何?升上去?的,真要好好问一问吏部了!”
火一下烧到?了吏部,吏部尚书姚奎握着笏板的手一紧,满心无奈。
吏部实?权在侍中柳光庭手上,秦序是?柳光庭的女婿,想也知道秦序平生唯有一战却?坐到?了兵部侍郎位置上,柳光庭在其中费了多大的力。
可你彭城王要发难河东柳之前也先动一下脑子,吏部尚书是?你家王妃的外祖父,你这不?是?把火烧到?自家人身上么。
姚奎索性装聋,他下头的侍郎是?柳光庭的人,必然不?会认彭城王泼的脏水。
果不?其然,吏部侍郎与彭城王对呛起来,双方唇枪舌剑,但还是?彭城王占上风,因为他廷辩不?靠口才、不?引经据典、也不?摆事?实?讲道理,他靠……耍无赖。
总结起来就是?——反正我不?管,你说什么都是?在心虚,你心虚了心虚了心虚了。
不?知他这一招是?跟谁学的,还是?他自己领会的,就是?说,在廷辩的大多时候还有点?儿好用。
所谓廷辩无非吵架嘛,我不?跟你的节奏,我永远在我自己的节奏,在我的节奏里没有人能吵得赢我,实?在吵不?赢了,我还有个王爷身份可以用来压人,门阀瞧不?上皇室又如何?,把持朝政又如何?,还不?是?见到?正一品的亲王得行礼。
闻绍用这一招在式乾殿上少有人能敌,这种无敌是?叫太子闻端都羡慕的程度,不?过闻端学不?来,因为要脸。
吏部侍郎吵输了,憋屈。
兵部秦侍郎被晾在了一旁无人理了,尴尬。
同为兵部侍郎的席烈倒是?想好心提醒秦侍郎一句:你完了,你看见简尚书恐怖的眼神没有,是?你岳父都救不?了你的程度。
对蝗灾的上奏在插曲过去?后,又重回正题,既然有此担忧,朝廷必须下发政令,叫各地防范准备起来。
升平八年的大蝗,宋国和东魏皇帝都下了罪己诏,西魏皇帝则是?下诏叫国中百姓于?田旁焚香设祭,不?下诏治蝗虫,只让百姓祭祀祈祷,然后等待蝗灾过去?。
宋国和东魏文人士子全都在写?文作诗大骂西魏,纯纯有病。
宋国朝廷防大蝗的诏书既下,邸报下发到?各州县,消息也传到?了其他三国。三国朝廷讨论?之后,今春的气候的确怪异,无论?如何?,也先防范起来吧。
与宋国防蝗诏书一同传到?其他三国,还有秦序在式乾殿的那一番谬言。
不?出意外的,他这一番话被利用起来,渐有传言——煞星在世,天怒之。
还有小童在街头巷尾唱:“欲得天下宁,序拔眼中钉。欲得天下安,黑鬃白马亡。”
《说文》云:骆,马白色黑鬣尾也。
这童谣唱的是?谁,不?言而喻。
在各方推动下,这童谣犹如瘟疫一般在四国四散开来,就连在凉城县外土木作业的骆乔也听?到?了。
“原来天下大乱是?因为我。”骆乔嗤笑。
“无知小儿乱唱的,队长别信,信就是?上了敌人的当。”跟着骆乔一块儿去?附近村落补给?的士兵绞尽脑汁劝她别往心里去?。
骆乔拉着个脸:“我还就往心里去?了,我不?爽快,明天我要多砸几下凉城的城门。”
“好好好,”士兵连连点?头,“小的们帮队长你砍树挖石头,保管让你砸个痛快。”
说起来,精兵小队与凉城县对峙都一个月了,凉城县紧闭东门,精兵小队每天挖坑,看似谁也拿谁没办法?。
然而,凉城县东门外的树堆起来已经有一半城门高了,骆乔隔三差五就去?砸门,城门都有几条不?起眼的裂缝了。
期间郭庭并非没有派军队过来救援凉城县,可骆乔等十来人已经很熟悉凉城外的山林,他们隐在山林中利用地势与郭庭部打起游击,几次下来反而灭了他们二百多人,郭庭部只能先退守城中。
郭庭部一退守,骆乔就又冒出来挑衅,哐哐砸门。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援凉城的校尉站在城楼上看骆乔砸门,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几次出击都铩羽而归,连骆乔带了多少人都没有弄清楚,凉城县令是?个饭桶,连自己辖内的山林地形都搞不?清,还没外人清楚,大饭桶!
凉城县令也很委屈啊,他来凉城上任也不?过一年多,要不?进骆乔打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被下头的人合起伙来欺瞒,他一个过路的县令又怎么比常年在当地的官吏更了解附近地形,那主簿在凉城多年不?也不?清楚附近山林的地形么。
“那你们就不?会找个熟悉地形的人来吗?”校尉大吼。
凉城县令主簿赶忙找在城中找猎户樵夫之类,常去?附近山林打猎砍柴之人,召了十来个,让他们详细跟校尉描述。
可猎户樵夫们还来不?及把自己所知道的地形描述清楚,监听?城西的听?瓮的兵卒来报,西边有动静,疑似有人在挖地道。
“西边也在挖?”县令要昏过去?了。
校尉立刻去?了城西,登上角楼眺望,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总有一处是?虚的。”
“那……东边还是?西边?”县令小心翼翼问。
校尉没理县令,命斥候出城西探听?。
斥候回来后禀:“城西外林中有兖州兵五十来人在挖地道。”
“只有五十几?”校尉再三确定。
斥候肯定回答,只有几十,他们花了一日时间将?周围都查探了一遍,没发现更多兖州兵,更没有骆煞星。
“很好。点?兵,明日随我出城迎敌。”校尉摩拳擦掌,他要给?兖州给?骆乔一个教训,教他们做人不?要太嚣张。
翌日卯正,校尉点?兵五百出城西,他自信满满,区区五十人不?在话下。
在山林中作战不?比在平原,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是?地域,地形地貌、植被、气候、生物这些都有可能会是?军队的障碍,也有可能成为军队的帮手。
校尉之前在城东好几次打骆乔,反被打得落花流水,正是?骆乔他们以逸待劳又比他们更熟悉凉城县外的山林地形。
不?过,校尉这次学乖了,他把主簿召集来的猎户樵夫都带上,由他们这些熟悉山林的人领路,总不?能还迷失在山林里吧。
然后……
然后五百人大军就在那条由脚商踩出来的山路入口五丈处看到?了手持长.枪冲他们微笑的骆乔。
“哟,又来给?我送人头啊。”骆乔手一挽,枪尖对着校尉,说:“我枪下不?杀无名之辈,你要不?要说一下你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校尉强自道:“你只一人,我可是?有五百大军。”
骆乔哈哈大笑:“你难道没听?过,我以一敌千的丰功伟绩,打的还是?你们家尚永年尚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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