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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170(第2页/共2页)

上的小莲道?:“别停。”随后拉住要爬上去的日本兵胳膊,将人扶下?来,用日语好声好气道?:“太君,这儿危险,您别摔了。”

    这个更漂亮。

    日本兵东倒西歪地看着她,又要上手摸脸。

    邬长筠退后一步,躲开那?腥臭的爪子?。

    日本兵迷糊着,听台上的小莲又唱起来,那?小腰扭得人心痒痒,又要爬上去:“花姑娘。”

    若在旁的地方,邬长筠不把他砍了也得卸条舌头,奈何这么多双眼看着,不能意气用事,为戏院惹麻烦,只能再上前扶住人:“太君,您醉了,我给您上份茶解解酒,您坐着慢慢听戏。”

    日本兵被她缠得烦,用力一甩,骂了句“混蛋”,紧接着拔枪,对天?上放了一发。

    吓得周围的戏迷抱头逃窜。

    台上的小莲也停了下?来。

    邬长筠朝她看过去一眼:“唱你的。”

    “欸。”

    唱声续上,小锣也接着敲打?起来。

    柴田树一直在二楼观察邬长筠,临危不惧,从?容又松弛,卸了妆,一脸素淡,没?想到比影片里还要好看。

    演技不错,会日语,还是唱京剧的,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就是她了!

    邬长筠瞧这小鬼子?左摇右摆、脚都立不稳的样子?,上前两步,压着性子?耐心道?:“太君,我带您去那?边——”话未说完,一个男人挡到她身前。

    柴田树按下?日本兵的枪,对他耳边说了句话。

    日本兵像是顿时醒酒似的,端正站好,行?了个礼,立马拽上坐在茶桌看热闹的同伴一块儿出去。

    柴田树回头,与邬长筠微微鞠躬:“两位士兵喝醉酒,冒犯了。”

    听这说话的腔调,准是个日本人,邬长筠勉强点了个头,向四周还留下?的观众说:“不好意思,惊扰了大家,没?事了,稍后为各位送上免费的茶点,大家继续听戏。”

    柴田树也回去坐着。

    散场后,人去楼空。

    邬长筠拎着包走出来,见他还在座位上,便走近问:“先生有何指教?”

    柴田树从?二楼走下?来,朝她伸过手:“你好,邬老?板。”

    邬长筠没?有动弹。

    柴田树笑着收回手,又递过去一张名片:“我是个编剧,写了部新戏,正在配合满铁映画电影公司物色演员,希望你可以来试镜。”

    小鬼子?的公司。

    邬长筠没?接,淡淡道?:“抱歉,我早就退出影界。”

    “我看过你的电影,觉得你是个很有特点的演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放下?了过去的荣誉?因为战争?”

    “这些问题无数个记者问过,您若有心应该看到过报道?。”

    “我喜欢你的性格,直接,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柴田树满意地看着面前这张英气的脸,“有隐退,就有复出,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人也一样。”

    “我暂时没?这个打?算,您请回吧,我要关门了。”

    “邬老?板,你很符合我心目中女主角的特点,如果能选上,我们会给你无法想像的片酬和荣耀。”柴田树将名片放在桌上,“我是提前过来与你见面的,后面还会有我的同事过来与你对接,你是放映局看上的人,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邬老?板,你误会了。”柴田树始终保持微笑,“我只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吓着你,这部电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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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时一年的心血,我不想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懂我的意思吗?”

    邬长筠没?有回应。

    “有的时候,接受与否并不是个人可以决定的。”

    邬长筠盯着他,虽没?有一句胁迫,但字字都是警告。

    “今天?冒昧打?扰,望邬老?板见谅,早点回去休息。”

    见他转身离开,邬长筠叫住人:“大概是个什么故事?”

    “讲的是一位中国女孩与日本军官,通过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宣传‘和谐’、‘亲善’的中日关系,它将是一部非常有意义?的影片。”

    邬长筠沉默片刻,只觉得好笑,僵硬地弯了下?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手边的名片拿起来,撕碎扔在地上:“谢谢你的邀请。”

    柴田树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恼怒,再次颔首:“没?关系,邬老?板,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

    邬长筠到家后,没?有立马将这件事和陈修原说,其中利害,她还得再深入思考一下?。

    果不其然?,次日傍晚,又来一群日本士兵,说他们的戏有问题,涉嫌宣传抗日,把戏院查封了。

    一贯的作?风,邬长筠习以为常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

    第三天?早上,她在玉生班大院里带人练功,来了三个片方的人,后面还跟着四个日本兵。

    没?什么令人惊讶的,他们本就是蛇鼠一窝。只是怕吓着戏班子?里的人,邬长筠只能与他们出去谈话。

    同上次柴田树说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嘴上虽为邀请,但实则不容你拒绝。

    邬长筠知道?他们看上的并不全是自己的样貌、过去的成就或是那?点儿不足称道?的演技,而是她当下?名伶的身份,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扬者,若是去为日本拍粉饰侵略的电影,会有一定的说服力。

    她更明白,表面上那?就只是个电影,可实则却是日本军部的文?化武器。

    “过几?个月,公爵大人会来到中国视察,这部影片意义?重大,将选在新年那?天?上映,到时候还会有内务省的长官来。”

    听到这,邬长筠忽然?有些心动,这么多鬼子?,要是一锅端了——

    “到时候,名还是利,都可以轻易地得到,希望你再权衡权衡。”

    对方滔滔不绝的,而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杀人。

    “邬老?板,希望你尽快给出答覆,我们的时间有限。”

    邬长筠注视着面前一个个笑面虎:“我会慎重考虑。”

    ……

    瞒不住了,等?陈修原回来,邬长筠便同他详细说了这件事。

    陈修原也没?法立刻给出决定,只说得跟组织汇报,明天?先告诉杜召一声,毕竟他是直接上级。

    可邬长筠知道?,一旦告诉杜召,必然?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会倾尽所?有保全自己,或是直接把自己送走。

    眼前堵路的,是虎穴。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上次行?动暴露,她藏在狗窝中的电台被杜召成功取回来,一直放在家中的暗室里,自打?火车劫野泽后,至今未启用。

    清晨,一等?陈修原去上班,她便自作?主张给组织发了密电。

    ……

    陈修原下?班后,去了趟杜召那?儿。

    晚上,杜召过来商量这件事,顺便吃个饭。

    田穗最近总去戏班大院住,方便夜里和晨时练功,今日又没?回来。

    家里只有他们三,简单煮了锅面,凑合吃。

    话得饭后聊,免得吵架,气得吃不下?。

    直到最后一个人落筷,杜召才严肃道?:“免谈。”

    陈修原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没?吭声。

    “晚了。”

    杜召和陈修原同时看向邬长筠。

    “我已经上报,组织允许了,确认人员名单,视情?况刺杀。”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了。

    杜召一脸阴沉:“谁允许的?”

    “我自己的决定。”

    “越级上报。”杜召拍桌而起,震得碗差点滚落,“你还把不把纪律放在眼里!”

    “告诉你只有一个结果。”邬长筠凛然?地望着他,“有意义?吗?”

    杜召拿她没?办法,气急了,拎起一旁陈修原的衣领:“你怎么看着她的!”

    陈修原不及他高,脚后跟离地,被勒得脸色胀红。然?事已至此,再多苛责都是无用的,他只能尽量减少摩擦,只论以后:“如果此次刺杀成功,将给无数军民士气。”

    “失败了呢?”

    陈修原扯开他的手,落地不稳,撞到旁边的饭桌上:“没?有必须成功的任务,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她不行?。”杜召气红了眼,再次攥住他的衣领,“她不行?!”

    见惯了一向隐忍的、沉稳的他,这还是陈修原第一次见杜召如此将愤怒爆发出来。

    “杜召。”邬长筠起身,拉住他的袖子?,“放开。”

    杜召撒开手,不想凶她,按耐住不断升腾的怒火,直接走了。

    碗里剩余的一点面汤仅有的温度也消散。

    邬长筠杵了会,看向陈修原:“没?事吧?”

    他松了下?领口:“没?事。”说罢,拿起碗筷,“我去洗,你跟过去看看。”

    邬长筠走出院门,望向两边空荡荡的黑巷,哪还有杜召的身影。

    算了,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

    深夜。

    陈修原与邬长筠分头而睡,皆难以入眠。

    “我做错了吗?”她忽然?问。

    “你自己觉得呢?”

    “没?错。”

    “你的初心是好的,只是不该越级,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至少该和我说一声。”陈修原平躺着,见她不吭声了,又道?:“凡事问心无愧就好,已经做了,不必论对错。阿召也是关心则乱,才有些冲动了,在爱人面前,很难保持十?分的理智。”

    “我懂,连累你了,也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我们是搭档,不必说这种话。”陈修原叹笑了声,试图缓解下?气氛,“阿召这孩子?,没?大没?小,再怎么说也不能跟长辈动手。”

    “可能在他心里,长辈只是最浅的一层,比起血脉,你们更像挚友。”

    “是啊,挚友,战友。”

    话音刚落,院里传来窸窣的动静。

    两人刚往窗口看去,便见一个黑影翻了进来,像座高大的山似的压过来,一把将床上的陈修原拉起来,拽到屋外。

    “砰”一声,门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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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修原赤脚站在地上,摇摇头,到隔壁客房睡下?。

    杜召回首,见邬长筠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她的声音略显疲惫:“别闹了。”

    他走到床边搂住她:“我不同意。”

    “你阻止不了我。”

    杜召松开她,捧起她的脸:“说好的,只唱戏,赚军需。”

    “我就是个小人,说话不算数。”

    杜召看她这一脸倔样,无可奈何,头抵住她的额头:“你知道?会承受什么吗?”

    “知道?。”

    “你会像现在的我一样。”

    “嗯,汉奸,卖国贼,日本人的狗。”

    杜召看她嘴角的笑意,轻嗔道?:“还笑。”

    邬长筠抬手搂着他:“我不怕骂名,让他们骂呗,我不在乎。”

    “我在乎。”杜召眉头紧锁,“不仅是骂名的问题,还会有很多不明真相的自己人来杀你。”

    “我那?么厉害,谁杀得了我。”

    杜召用力撞了她脑袋一下?:“强嘴。”

    “疼——”

    “还知道?疼。”他又心疼地吻了吻她被撞的部位,“像从?前那?样,自私点不好吗?”

    “好。”邬长筠仰起下?巴,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里,“可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杜召,我师父死后被挂在牌坊上两个多月,田穗的奶奶为了保护我们,就死在我的面前,我老?是梦到他们的哀嚎和求救声。”

    杜召将她更紧得搂入怀中。

    “我可以逃掉,避免这一切,甚至可以跑得远远的,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什么都不管了。可是我不去,他们也会用其他演员,拍出所?谓的宣传中日友好的电影,去欺骗国内外所?有的人,让他们国家的百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他们制造出来的假象,掩盖他们在我们的国土犯下?的种种罪孽,美化战争,好叫他们继续在外面保持着礼仪之?邦的形象。”邬长筠攥紧他后背的衣服,“杜召,你能忍受那?样的事情?吗?”

    杜召没?有回答。

    “你心里明白,我是最适合的人选,至少我是可控的。”邬长筠推开他,抬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即便出了意外,我一条贱命,不足挂齿,就算死,我也得多拉几?个,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不会屈服。”

    “中国女孩和日本军官的爱情?。”她难以置信地哂笑一声,“士可杀,不可辱。滚他的中日友好,侵略就是侵略,虐杀就是虐杀,都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这层虚伪的脸,我就算死也要撕下?来。”

    杜召静静看着她,眉心逐渐舒展,眼里浮上一丝疼惜的笑意:“筠筠,你跟我刚认识时那?个见钱眼开、六亲不认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那?,哪个好?”

    “都好。”杜召握住她的手腕,拉下?来,十?指相扣,“我陪你。”

    “你死,我给你垫背。”

    ……

    第164章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邬长筠将他额前耷拉下来的碎发理?好,顺势覆上他的脸颊,“杜召,我曾经讨厌这里的所有,这个充满压榨、人吃人的社会,所以一直想去书里看到的世界看看,当年回来给师父收尸,我是打算再回法国去的,直到后来遇到老陈,他跟我说‘因为过去所受的压迫和遭遇的不公而让你心生怨恨,可哪里又没有剥削和压迫呢?环境很?难改变,当每个人都只选择逃避,这个社会只会更加腐烂,为什么不试着去建造一个美好的、平等的理想中的社会呢?’”

    听到这些熟悉的话,杜召眼前似乎已经能浮现出陈修原那时?的表情?。

    “我一度问自己,我这样?的人也配吗?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爱财如命的小人,还是?个给钱就杀人的女魔头。”

    “怎么能是?女魔头?”杜召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看是?个女侠客,你杀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

    “你知道?”

    “陈公馆,四姐。”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他有权有势,想查一个人太容易了,邬长筠落下手,握住他的拇指:“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

    “你不怕?”

    “怕什么?你吗?”杜召弯了下唇角,“喜欢还来不及。”

    “为了钱,我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邬长筠回忆起那些做赏金杀手的日子,“那时?唯一的念想就是?赚足够钱,逃离这里,换个环境好好读书,做个光鲜点的人,一根筋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那么拚命,究竟是?真心还是?一直以来不断暗示自己的执念。”

    “现在清楚了?”

    “嗯,清楚了。”邬长筠微笑起来,“老陈对我来说,不仅是?搭档、朋友,更是?一个引路人,他教会我很?多东西,给我看了许多党内的书籍,带我接触共-产.主义,能遇见你们,是?我的幸运。”她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所以,不要顾及其他,继续并肩作战下去,为了那个美好的未来。”

    “好,为了美好的未来。”

    两人对望着,此?刻不仅有爱人间?的情?深似海,还有战友间?的惺惺相惜。

    邬长筠忽然蹙眉推他一下:“快去给小?舅赔罪。”

    冷不丁的一下,让杜召哑然失笑,他点点头,下了床:“好。”

    杜召走出?去,到隔壁客房敲敲门。

    陈修原还没睡着,说了句“进”。

    一开门,见人站在小?板凳上,正在修松了扣的窗帘。

    杜召走到跟前帮忙提一把:“没憋住火,对不起了。”

    陈修原往下睨他一眼,只说:“好好提着。”

    杜召朝他看过去,两人彼此?心谙,并不需要说这些,不约而同?地笑了。

    他将帘子提高些:“快点,手酸。”

    “别急,不急。”

    ……

    杜召当夜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邬长筠如往常去戏班子,只不过今日是?去告别的。她知道自己一旦和日本人合作,必当千夫所指,她不希望玉生班受牵连、遭世人唾骂,所以必须暂时?做个了断。

    院子里放着高高矮矮的木箱,供大家?练功所用。

    邬长筠和班主聊完后,把所有人招出?来,坐在箱子上直接挑明了话:“我要回去拍电影了,以后没精力管理?戏班子的事,也暂时?不会再唱戏,我会尽力让青会楼早日解封,正常营业后交由赵班主全权管理?,虽然我不在了,但还是?希望大家?越来越好。”

    唱花旦的小?莲震惊问:“为什么?怎么忽然又要回去拍电影了,拍什么电影?”

    “和日本人合作,具体内容,我还没看剧本。”

    话一出?口?,大家?目瞪口?呆,随即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站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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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演老生的老周严肃地盯着她:“和日本人合作?长筠,你忘了自己的初衷了?忘记曾经对我们许下的诺言了?忘记自己一直唱的什么戏了?更忘记我们这些人受过日本人多少的罪!”

    “记得,所以我会让他们善待你们。”邬长筠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就当是?跟错了人,现在是?走是?留全凭自己,走的人从账上领一百大洋,留下的话,由赵班主领着继续唱。”

    大家?伙面面相觑,一时?也无法下决断。

    班主眉头紧锁,虽然她已跟自己交代清楚,还是?不忍问了句:“你真的决定了?”

    “我本来就是?个商人,赚钱嘛,跟谁都是?赚。”

    人群里传来一声叹息:“老板啊,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是?啊,你怎么能亲日!”

    “就是?,他们这么对中?国人,还把我们戏院封了!”

    田穗蹲在檐下,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冲着邬长筠,只有自己明白,师父所作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一家?三口?全死在鬼子刀下,长筠,你不能这么做啊。”

    “上次那帮鬼子还差点把小?莲抢走了,那就是?帮畜生,你跟他们拍电影,那是?助纣为虐啊,是?汉奸啊!”

    “不是?!”元翘忽然从房里冲出?来,眼泪糊了一脸,拨开众人挤到邬长筠面前,哽咽道:“不是?,那天几个日本人来院里,我跟上去听到了,是?他们逼迫你的。”她转身面向大家?,“之前封戏楼的也是?那群人,就是?为了逼长筠姐去演他们的电影。”她又回眸看向邬长筠,“你是?为我们好才这样?说的,是?吧?”

    阿渡难过地看着她:“长筠姐,是?吗?”

    邬长筠没有应声,也没有否认。

    老周见状,觉得误会她了,回想往昔大家?在一起唱戏的日子,她怎会去当汉奸,其中?定有隐情?:“长筠,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担,这里唱不了,大不了换个地方,或者先?不上台,多练练功夫、排排戏。”

    “去哪?哪都有日本人,只要他们还在这里一天,我们就永远无法踏踏实实唱戏。”邬长筠也不想伪装了,“一部电影而已,小?事。”

    “可是?会被骂!”

    “骂几句,又死不了。你们顾好自己就行,我亲日,你们必受波及,想走,还是?刚才那个话,想留,就继续好好练着,总有拨云见月之日。”

    一个小?武丑道:“太窝囊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们保护你!”

    “拿这些假刀假枪去以卵击石吗?”邬长筠看着大家?诚挚的面孔,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不废话了,我还有事。”她从木箱子上下来,往大门口?去,“走了。”

    众人目送她远去。

    忽然,班主高声唤了句:“长筠。”

    邬长筠停住,背对着一班人。

    “保重。”

    大家?一同?跟他朝前方的背影鞠躬,齐齐一声“保重”。

    此?时?此?刻,邬长筠多想回头,再看他们一眼。

    可越是?心软,越是?牵绊,她狠下心,长提了口?气,大步走出?去。

    ……

    自打沪江沦陷,在日方的干预下,创作受限,大批从事电影行业的人员都去了大后方,少部分留在这里的只能拍摄些故事简单的商业片,以应对日方严厉的审查制度。

    邬长筠从前合作过的陈文甫的美华电影公司便是?不愿迎合日方,所以才被迫关门。

    此?次要拍摄的电影叫《东郊遗梦》,由满映和日本人操控下的樱花电影股份有限公司联合出?品,就在沪江及周边取景,其他角色都早就定下来了,女主角一到位,便开始准备开机事宜。

    邬长筠来到樱花电影公司,找到驻扎此?地的片方人员。

    说是?试镜,实则只是?让她试妆走个过场——上妆、盘发、换和服,最后往头发上插两朵淡雅的大粉花。

    在六个不知道分别都是?什么人的一番审视下,转两圈,就确定了下来。

    合同?已经备好了。连衣服都没换,便送过来让她签字。

    是?份中?文版的,邬长筠大致浏览一番,写?下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们早就认定了自己,就配合演下去吧。

    与其抵抗到鱼死网破,不如把握好这个机会,好好和这些意?图颠倒黑白、歪曲历史的文化鬼子们碰一碰。

    柴田树将剧本交给她,中?日双文版,厚厚的三本,大概有二百多页,还派了位助理?,协助她后续拍摄事宜。

    邬长筠快速翻阅几页,居然有两个中?国女人同?时?爱上一个日本男人的戏码。

    恶心!荒谬!不堪入目!

    她的心里窝了团火,不停地往上冒,不停地往下压,不停地告诉自己忍耐,早晚一锅端了这些虚伪的畜生。

    邬长筠合上剧本,平复一下情?绪,想出?去透口?气,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据她调查,是?满铁映画那边的社长铃木佐。

    铃木社长一见她,双眼发光。

    邬长筠微微鞠躬,礼貌道:“铃木社长。”

    “邬女士,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把你的电影全部看完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邬女士比影片里还要漂亮,而且,更加有韵味了。”铃木社长满意?地上下打量她,“据我所知,拍那些电影的时?候你还不到二十岁吧。”

    “是?。”

    “真是?国色天香啊。”铃木社长眼睛细小?,带了副黑框眼镜,眯着眼、咧着嘴一直在笑,猥琐得很?,“顶这副容颜隐退真是?太可惜了。”

    “您过誉了。”

    “我们初到沪江,就听说邬女士的戏唱得也非常好,改日有机会一定要去听上一场。”

    “那真是?遗憾,我已经决定暂时?离开菊坛。”

    “哦?为什么?”

    “您不知道?贵方士兵把我的戏楼封了。”

    “居然有这种事,放心,我会联系相关部门,一定给邬小?姐一个交代。”

    邬长筠眼里浮上一丝笑意?:“开个玩笑,戏楼我是?不打算开了,做一行就得专心做,两手抓会分心。”

    “邬女士真有意?思,能在两个行业来去自如,也是?能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世道,各位才是?最大的靠山,能这么捧我的场,是?我的荣幸啊。”邬长筠朝他伸过手去,“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烦您照顾了。”

    铃木社长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背:“当然,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邬长筠收回手,再次颔首:“一定。”

    ……

    两天后,满映和樱花电影公司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诸多中?日方名流与记者到场。

    邬长筠在后台化妆,头发高高盘起,戴上一顶珍珠发箍,身着坠满墨色亮片的丝绒黑礼裙,长的盖住镶钻坠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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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跟鞋。

    自打退出?影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盛装打扮了。华冠丽服,有如枷锁,又重又累赘。

    助理?敲门,告诉她该下去了。

    邬长筠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站起身,戴上黑色袖套,走了出?去。

    幽长的走廊里,只有高跟鞋刺耳的声音。

    大厅明亮的灯光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一旦重新踏入,聚光灯便也成了明枪暗箭,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可是?,万事皆有代价。

    每一点儿付出?都会有结果,好的,坏的……

    她收拾好心情?,清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假笑。

    戏,又该开场了。

    杜召也受邀来到晚宴,他正倚在彩色花窗边同?一个日本商人喝酒,忽然身边一片躁动?,密密匝匝的人头往大厅正中?间?涌。

    循着喧哗声望去,只见邬长筠一袭黑裙,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环梯,明亮的光笼罩在她身上,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她真美啊。”旁边的日本商人道。

    杜召没有回应,静静注视着她,像孤傲的苍鹰,缓缓飞了下来。

    ……

    第165章

    胜村导演立在环梯下方,见邬长筠这身惊艳四座的打扮,甚是?满意,欣喜地伸去手迎接。

    黑色袖套将她的小臂和手指衬得更?加纤细,无名指上还戴了颗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在华灯下流光溢彩。

    邬长筠指尖微微搭上胜村导演的手,与?人走向右侧的大平台,面?向无数双惊奇的、赞叹的眼睛和接连不断刺眼的闪光灯。

    胜村导演同大厅里的众人鞠了个躬,开口道:“感谢各位来宾和记者朋友于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剧组的晚宴,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我要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东郊遗梦》的女主角,相信诸位对?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都不陌生,她就是曾经风靡一时的电影明星,邬长筠,邬女士。”

    台下的人们多多少少都看过一两?部?邬长筠的电影,即便没看过影片或是?听过戏,也都曾在报纸、杂志画报和月历牌上见到过。

    邬长筠与?大家颔首:“十分?荣幸能再次以演员的身份跟各位见面?,感谢满映和樱花电影公司的导演、编剧以及制作人们给我这个机会,与?电影阔别三年,如今重新入行,是?机遇,也是?挑战,我会尽全力演好这个故事。”

    再鞠一躬。

    厅内掌声连连,却也不乏谩骂者,藏在人群中窃窃私语。

    胜村导演继续发言:“我们不仅请到当年的影后出山,还邀请了我们大日本帝国著名演员鸣海一郎来到中国加入《东郊遗梦》的拍摄。”

    鸣海一郎不会讲中国话,立于其畔用?日语打招呼。

    助理为其翻译:“很高兴来到中国,我很喜欢这个国家,它?非常的壮阔,非常的漂亮,等影片拍完,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这也是?我第一次与?中国演员合作,希望一切顺利,大家能留下一个愉快的拍摄经?历。”

    说完,胜村导演让位,让两?位主演握手,等记者拍完照后,又介绍另外几个演员:“我们还请到了当红演员冯蔓蔓,和……”

    杜兴到处瞎转悠,见杜召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说话的几人,拿酒杯走过去,与?他同倚窗台。五彩斑斓的玻璃印在酒杯上,叫人眼花缭乱,他幽幽叹息一声:“果然人靠衣装啊,看她这身打扮,怪不得你们舅甥俩争先?恐后的。”

    杜召没看他,抿了口酒,笑道:“这是?攀上大人物了,以后你说话得小心点,女人记仇得很。”

    杜兴挑眉轻笑,又与?他碰了个杯,“光”一声,撞得酒水快荡出来:“谢五哥提醒。”

    胜村导演挨个介绍完演员,又大致讲了几句影片内容,便请铃木社长上台讲话。

    一套官腔,无非是?“五族协和”、“大东亚共荣”这类,明眼的都知道这就是?部?国策电影,日方政治和外交上的宣传武器,编造一个他们假象中的“理想社会”来蒙蔽外界,并用?以教化中国人民。

    “我们将?制成?多语版本,向英法德美等各国发行。”铃木社长握拳举手情绪高亢地说了最后一句,“让全世界看到大东亚共荣的景象!”

    ……

    晚宴正式开始,铃木社长首先?邀请邬长筠共舞一曲,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比邬长筠矮了小半个头,搭配起来实在奇怪。

    “邬女士真是?越来越漂亮,这么年轻,还有大好前?途,早早嫁人实在可惜啊。”

    “婚姻与?事业未必不能共容,我先?生待我很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追求多了太累,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听说你的丈夫是?位医生,今日有没有到场?”

    “他工作繁忙,很少参加宴会。”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没能见证妻子如此美丽风光的时刻。”说着,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向下探去。

    邬长筠倏地抓住他的手,放回?原位:“社长,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还有记者,被拍到什么,招人口舌就不好了,听说您和夫人感情也很好。”

    铃木社长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笑笑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当然。”

    杜召虽一直与?人谈话,余光却片刻不离地落在邬长筠身上,本来和鬼子跳舞就足够让人不爽,看那?不规矩的手,更?加窝火。

    他饮尽杯中酒,随意邀请一位日本女人,牵着也走进舞池。

    杜召带人绕过一对?对?共舞的男女,来到邬长筠不远处。

    旋转之际,两?人的视线碰撞上,只一瞬,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杜召将?手中的女伴推送出去。

    邬长筠也在同一秒转过来,搭住他的手,落入温暖的怀中。

    铃木社长想抓,已?经?晚了。

    他们已?淹没在攒动的人海里。

    邬长筠强压住嘴角欲欲上扬的笑意,抬眼注视他俊朗的面?孔:“小心点,裙摆太长,别踩到。”

    “那?你踩着我。”

    未待邬长筠回?答,杜召握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踩在自己的皮鞋上。

    一动一转,裙摆像浪花翻滚,打在地上,扫过周围的男男女女,同样,也裹住两?颗情深似海的心脏。

    这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杜召嘴巴靠近她耳边轻语:“要不要我帮你剁了他的手?”

    邬长筠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半边脸埋在他肩内,看向周边静观默察的记者,保持一脸恬淡的笑:“先?留着吧,来日方长。”

    跟爱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一首曲子稍纵即逝似的。

    舞也该停了。

    邬长筠站落在地,同他看似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顷刻,几个记者簇拥上来,采访拍照。

    杜召见杜兴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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