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林瞧见那淡青襦裙,虚弱地便要起身朝她见礼:“钰......咳咳......问殿下安。”
他那席皎洁白衫如微卷的云,压出几道繁乱的褶皱,不复昔日那温润的模样。
许钰林的唇略有些干涩,面色苍白却唇色极艳,锁骨骨节处还泛着淡淡薄红,眸光更是有些朦胧。
李婧冉没想到他居然是真病了,连忙按了下他的肩:“不必起身。”
隔着单薄的衣衫,许钰林微烫的体温灼着她的指尖,李婧冉下意识蜷了下手指,后知后觉地发现许钰林烧得很厉害。
她蹙眉问道:“这好端端的,怎生忽然病倒了?可是昨晚吹了风?”
许钰林避开她的目光,微敛眼眸抿着唇,从李婧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如画的眉眼,分外勾.人。
阿清适时在旁边接道:“殿下昨日罚公子于雪中跪着反思。殿下不让公子起身,公子自是跪了一夜。”
许钰林低声斥:“阿清,多嘴。”
他掩唇轻咳了声,咳得面上一片红晕,那双水光涟涟的眸子轻抬,自下而上注视着李婧冉道:“钰犯了错自当领罚,谁曾想这小病竟还惊扰了殿下,钰深感歉疚。”
李婧冉也有些局促,她昨晚只是为了摆脱许钰林,生怕被他蛊惑了去,随口道让他思过,说完就抛到了脑后。
谁知,许钰林瞧着通透聪慧,竟当真在那冰天雪地里跪至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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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觉得良心不安,一句“对不住”已经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咽回去了。
李婧冉犹豫片刻:“知错便好。你......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毕竟人家因为她发高烧,李婧冉还是想尽可能地弥补。
旁边的阿清听了,看向许钰林的目光愈发钦佩。
钰公子昨夜只着单衣,于庭院中眼都不眨地拎着冰桶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眼睫衣角都濡湿。
阿清接过木桶,光是看着水珠顺着许钰林的鼻梁滑下,都感觉自己能体会到那彻骨的凉意。
即使明知钰公子并非良善之辈,阿清也不禁被他那脆弱易碎的外表迷惑,开口劝道:“晚间风大,公子快些回屋吧。”
许钰林瞧他一眼:“你先回。”
他嗓音里虽因骤凉的体温尾音轻颤,但语气去仍波澜不惊,瞬间拉回了阿清的理智。
他不敢多言,抱着木桶退下。
晚间起夜时,他才见许钰林在寒风中吹干了亵衣。
阿清当时还心觉许钰林这苦肉计的代价太大,如今却由衷感慨钰公子那洞悉世人的心。
长公主俨然是对公子生怜了啊。
许钰林闻言,垂下眼轻声道:“钰别无所求,只盼殿下怜我。”
怜他?
李婧冉在心中琢磨了下这个词,料想许钰林应当是想让她多待会儿。
许钰林榻边空间很大,像是早就料到李婧冉会留下,特意给她留了个坐下的位置。
李婧冉却有些局促。
来别人家做客,坐在他们的床上不礼貌吧?
她朝四周看了眼,试图找一个更好的坐处,却见最近的椅子都离她几米远,把它扛过来也不现实。
李婧冉分外纠结,就在她想狠一狠心往榻边坐下时,许钰林却淡声道:“阿清,把胡桃木椅搬过来。”
他这句话顿时解了李婧冉的困境。她诧异回眸,本以为许钰林看破了她的不自在,却见许钰林并未瞧着她,似是只随口吩咐了句。
感受到李婧冉注视着他的目光,许钰林侧眸,弯唇浅笑:“殿下头一次来钰院,阿清不够熟练,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长公主平日只传唤男宠去她寝殿,除了舒院从不踏足任何人的住处,就连被她如此宠爱的许钰林也不例外。
许钰林语气里却分外恬淡,无怨无悔,将自己的地位摆得很正。
他只是长公主上百个男宠中的一人,适当拈醋是闺房之趣,过了度反而逾矩。
李婧冉总会在不经意间被许钰林的分寸感惊艳,她说了句“无妨”,随后又找不出话题了。
两人静默片刻,许钰林正想再次挑起话题时,芙蓉却走到李婧冉身侧回禀道:“殿下,裴公子已在马车上候您多时,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刺杀人手已经安排好了,眼见时间渐逝,芙蓉按耐不住地委婉催促李婧冉。
李婧冉在任务和许钰林间摇摆一瞬,起身道:“现在。”
只是她还没走出两步,却因许钰林的话驻足。
“殿下,钰是故意将自己折腾至高烧的。”
他语气平淡,承认了自己的心计。
坦白说,若许钰林只是以普通的方式挽留她,李婧冉是断然不会犹豫的。
只是,他这狼人自曝的行为却勾起了李婧冉的好奇心,她回眸瞧着病容无损风华的男子,眉梢轻挑:“为何?”
许钰林眼睫轻颤,似是想到了什么,脖颈蔓上绯红:“殿下先前颇为遗憾,说男子高烧时想必......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他措辞很隐晦,但听如暖玉般温润的男子对她说出“高烧助兴”这样的话,李婧冉仍是不由呼吸一窒。
许钰林一身亵衣,满脸病容,却均无损他的光风霁月。
他闭了闭眼,不敢迎她的注视,只强行忍着羞赧道:“钰如今高烧,殿下不想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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