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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一岁一喜欢》20-30

    第21章 矛盾

    程诺回去的时候尽量小声了, 可依然不可能完全没动静,等陈长风再进家门的时候,还没睡觉的陈奕安从房间里出来看情况。

    就看见陈长风领口晕染一摊血, 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有些暗沉。

    他吓了一跳,跑到他大哥身边, 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又去打架了?”

    “没有,流鼻血。”陈长风否认, 然后不满地“啧”了一声, “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去打架了?”

    陈奕安沉默,给他面子没提他当年打架打得被他爸踢出国的黑历史。陈奕安跟在大哥身后进了他卧室, 看他冷水洗了脸, 把脏衬衣脱了扔进脏衣篓里。

    原本是想看看陈长风身上有没有伤的,可淤青没见到,倒是在他背上看见了两道抓痕, 一道长的颜色浅,一道短的抓得深。

    陈奕安眯了眯眼,想起上午要去上学时, 在门口遇到的刚回来的程诺, 她当时表情不虞,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电光火石间, 有什么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形。

    再看陈长风的鼻子,好像就说得通了,确实很像浪花姐的风格, 打人先打脸。

    陈长风换上睡衣, 扭头见陈奕安盯着他的腰出神,一把将衣服下摆解开两颗扣子, 撩起来露出腰,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自己绷起的腹肌,“看吧,理解,谁看都迷糊。”

    陈奕安嘴角扬起,后退一步,“确实让人迷糊,我去睡了,大哥晚安。”

    有的人永远往前看,想通了就不会再纠结,比如已经熟睡的程诺。

    有的人喜欢复盘,一丝一缕的细节都不放过,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活”不好才被人嫌弃了,比如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叹气的陈长风。

    他的人生好像走进了非常重要的拐点,而他好像,走顺拐了。

    不是拐得很顺,是滑稽的步伐引人发笑。

    陈长风几乎彻夜未眠,早上顶着明显的黑眼圈吃早餐,餐桌上见到了程诺,和她对视一眼,默默移开了视线。

    刚好陈家爸妈都在,程诺便跟他们知会了一声,“柚柚姨,我这几天排练时间可能都挺晚的,回来太远了不方便,我就直接在文化馆附近酒店住了。”

    李柚柚先是点头说好,想了想又问陈奕安,“你文化馆那儿有套公寓的吧?介意让浪花住几天吗,外面酒店总归不干净。”

    陈奕安忙摇头,“姐你去住吧,我让阿姨打扫一下,密码我生日,地址我发你。”

    程诺斟酌了一下,谢绝了,“我还是住酒店吧,就几天,吃饭也方便。”

    李柚柚便不再勉强,嘱咐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

    搁在往常,陈长风大概要发表一下高见的,比如什么破剧团那么穷,租不起全天场馆吗,非要黑灯瞎火才排练。

    可他今天难得地安静,像是被侠义之士毒哑了那聒噪的嗓子。

    李柚柚多看了大儿子几眼,关心一下他的反常,“长风,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长风:“没,就是不太想说话。”

    李柚柚:“那看来是真不舒服,我一会儿让张医生来看看,你晚点去上班。”

    这不是老母亲夸大其词,从小到大,但凡遇到陈长风不想说话了,必然是病了,哪怕有时候他自己都没发觉。

    陈长风没反驳他妈,他现在不想在程诺面前刷任何存在感,像个中二病少年,只想要在天涯海角的无人角落自己坐着吹吹风,悄无声息地藏起来,想他的人自然会找他。

    程诺因为母子的对话多看了陈长风一眼,他看起来是有点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等她的时候冻感冒了。

    程诺说了句比他妈还有母爱的话,“这个天可以穿秋裤了。”

    她没搞笑,她就已经穿上了打底裤,不需要演出的个人时间里,她是很注意保护她那一双腿的。

    陈长风依旧没什么情绪,“嗯”了一声算回答,低着头喝粥。

    程诺以为自己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一丝涟漪,小水花一圈圈荡漾开,觉得这个样子的陈长风看着怪可怜的。

    是她昨天的语气太生硬,伤他自尊了吗?

    程诺收拾好行李箱离开以后,医生才来了家里,一套检查做下来,发现陈长风确实有点上呼吸道感染症状,给他留了口服的药,让他先观察,如果发展成下呼吸道感染再用药。

    陈长风也争气,当天晚上就发烧了,烧迷糊了终于睡了个整觉,不知道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程诺不在家,不知晓他的情况,排练很累,常常是回了酒店倒头就睡,没空玩手机发消息。

    一方面当然是她全情投入到自己喜欢的跳舞工作中,另一方面,她也不否认在刻意地跟陈长风断开联系。

    他们像是两块磁铁,在那晚之前,一直试探着向彼此靠近,以为是不可阻挡地吸引。可天雷勾了地火以后,才发现靠近的两端是同极,不仅没有紧密地贴到一块,反而在斥力作用下弹开更远了。

    不带强烈情绪的冷战,这在两人的人生里都是没有过的体验,但又好像顺理成章地就该这样。他们的友谊某种程度上被背叛了,脱轨的关系需要时间慢慢修正。

    程诺要去外地巡演前,回了一次陈家,要重新整理行装。

    她是傍晚回去的,当时家里只有陈奕安,他学校没课,正在家练琴。

    程诺循着琴声,去琴房跟他打招呼告别。陈奕安停下手里的动作,预祝她演出成功。

    程诺不打算呆太久,让陈奕安替自己跟他爸妈传话,“今晚的飞机,我就不在家吃饭了。一个月以后,沪市还有最后五场,我给你们留票啦!”

    陈奕安点头答应,又替陈长风问了句,“那就没法给我哥过生日了,有什么话需要我跟我哥带的吗?”

    程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或许因为面前的是陈奕安,她能更放心地表达不满,“他大忙人一个,一个多星期没跟我说话了,没什么要说的。”

    这期间,连陈奕安都给她发过消息问她酒店住得习不习惯,把自己房子定位发给了她,而陈长风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

    听程诺这么说,陈奕安赶紧替他哥解释了句,“确实挺忙的,你走以后他发了两天烧,烧到四十度,在家歇了歇,后面去公司好像是赶个什么项目进度,早出晚归的,我都经常见不到他。”

    这话其实挺苍白无力的,再忙,真想找她的话,肯定能挤出时间来。

    不过程诺也没立场生气,她也没关心他身体健康不是,毕竟走之前是知道他不舒服的,走了却没问问他病没病。

    算是半斤八两吧。

    拖着行李箱到车库的时候,却又遇见了据说最近早出晚归的陈长风。

    程诺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天都没黑。

    陈长风看她的动作,自己主动说:“回来换身衣服,晚上要出去吃饭。”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公事。”

    程诺朝着自己的车走,神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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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地点点头,丝毫没有刚才跟陈世羽说话时语气里带出来的不高兴。

    陈长风从自己的车边走到她身旁,替她把行李装进她的后备箱,盖上盖子。

    程诺这时才问了句,“听奕安说你发烧了,现在还好吧?”

    陈长风:“好了。”

    程诺刚想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叮嘱他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应酬少喝酒。

    陈长风一句话就结束了对话。

    他说:“我查过了,破处是容易发烧,正常的。”

    这荒缪的理由让程诺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想粉饰太平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刷子。

    可以,这很陈长风。

    程诺匆匆离开,再见都忘了说。

    直到晚上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才一拍大腿回过神来:不是,他有病吧?人家第一次容易发烧说的也不可能是男的啊!

    因为陈长风的话,把那晚的事又拉到了明面上,让程诺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可能再回到没发生过之前的日子。

    他们的关系需要一个明确地界定,可是怎么界定程诺没想好。

    十四岁的程诺会更坦白直率地跟陈长风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三十四岁的程诺或许也会更成熟地解决两个人的问题。

    唯有二十四岁的程诺,以为自己能理智看透一切,要专注巡演做事业咖大女主,现实却是在又累又困心气不顺的晚上,回到酒店无声狂骂陈长风。

    原因是她想给他发消息吐槽今天同伴失误害她出糗的时候,发现他们上次聊天时间是半个月前。

    于是又把一肚子话憋了回去。

    程诺对同伴的怨变成了对陈长风的气,气到泪失禁都没察觉到,鼻子堵塞,呼吸困难了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头脑空空地大哭。

    鱼哭了海知道,浪花哭了长风也知道,因为多半是被他气哭的。

    陈长风的视频电话就在程诺哭得鼻头红红的时候打过来,她也没想要遮掩,直接接起来,镜头开的后置,对着酒店的电视墙。

    陈长风靠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脚搭在桌沿,手机放了桌面支架上自拍,把他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拍出两米长。

    他耍酷,两只手扣在一起放在肚子上,像是年会老总要“简单说两句”,问程诺:“我看今天你那边下雪了?怎么样,走路没摔跤吧?”

    程诺没回答。

    摔了。

    在舞台上被同伴绊了一跤,踉跄着差点酿成演出事故。

    陈长风没听到她声音,疑惑地去按了按自己手机音量键,已经最大音量了。

    他有所感应似的,把腿放下桌子,脸凑到镜头前,“真摔了啊?摔成猪头了?给我看看脸。”

    程诺用力抽了抽鼻子。

    陈长风愣了下,声音放柔了几分,“别哭呀,我看看,摔成啥样了,看还有没有救,我认识九院院长。”

    程诺说了句“白痴”。

    好久没被她骂了,听她这熟悉的语气,陈长风觉得连日来的焦躁都得到了缓解。

    他们可以堵着气好多天不联系,可一旦有一个人和好的信号被释放,便能迅速瓦解之前堆积的冰雪。

    听说最好的朋友之间是这样的,比情侣都坚不可摧。

    陈长风逗她:“骂得真好听,你转过来脸我看看,骂人还是当面骂比较有气势。”

    程诺果真把镜头翻转了,露出来她哭得眼鼻唇都肿嘟嘟的脸,自己先拿近了手机看看现在的样子,“我是不是哭得有点丑?”

    “怎么会呢熊二!”陈长风立马否认,“你绝对是森林里最好看的小熊!”

    程诺:“……谢谢你光头强。”

    陈长风抓抓自己洗完澡柔顺的头发,“我才不是光头强,我可是有duangduang的浓密黑发的。”

    程诺:“嗯,等我回去你就没了。”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其实之前斗嘴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开玩笑,可最近一次这个“玩笑”的后果还挺灾难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别哭了。”陈长风先打破了安静。

    程诺“嗯”了一声。

    再没等来什么软声细语,他丧心病狂地压着嘴角,却满眼笑意,“太像熊二了哈哈哈。”

    长风剑铺又贩一剑。

    程诺气呼呼挂断了电话,去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自我怀疑,真肿成熊头了吗?

    怀疑完了自己都觉得好笑,之前的沮丧情绪也不见踪影。

    而陈长风,挂了电话就打开电脑排行程,硬挤出两天时间,要去滑雪。

    第22章 滑雪

    陈长风在任何一个公司上班, 都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唯独在他爸眼皮子底下,他连假装出差都没办法。

    他索性耍赖,早上起床没晨跑, 去到他爸妈房门口蹲守,第一时间提报领导:“我要休年假。”

    陈世羽:“你工作不满一年,哪来的年假。”

    陈长风:“那我要休病假。”

    陈世羽:“你不是才休的病假么?”

    跟金主兼爸爸装病这招好像行不通, 但陈长风知道中国人总是喜欢折中,开窗不行就拆屋顶, 他跟他爸说:“那我要辞职。”

    陈世羽沉默了一秒都不到, 就点头,“可以。”

    然后转头向屋内梳好头发的夫人说:“你听见了吧, 是他自己不想干了, 我说什么来着?”

    陈长风满头问号和叹号,不能挽留一下吗?!

    李柚柚从屋里走出来,拍了陈世羽一巴掌, “你干嘛,他病才好,累了想休息就休息一下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陈世羽表情满是不屑, 对大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才多少工作量, 你看我这么多年病过几次?你小子,就喊苦喊累最积极。”

    李柚柚不让陈长风继续听他爸数落了,挽着儿子手臂跟他一起下楼吃饭, 悄悄话说给陈长风听:“你爸更年期, 别理他。”

    陈长风点头:“更了几十年了,没事我习惯了, 毕竟是我爸,还能不要他了咋。”

    这两人的悄悄话音量完全没打算避着人的,陈世羽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额角血管直跳。

    陈世羽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总看大儿子不顺眼了,因为陈长风其实是最像夫人的,只是夫人的任性藏在暗处,而长风的顽劣摆在明面。

    两个人都是来治他的。

    虽然妈妈很开明,但陈长风还是瞒了她,骗她说自己跟朋友约着去滑雪。

    怕说多了会给程诺带来什么困扰。

    他拖着全套的滑雪装备,飞去程诺演出的城市,恰好还赶上了一场有程诺上场的演出。

    陈长风的钞能力让他买到了最前排最中央的位置,演出开始之前的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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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节,主持人点兵点将点到他,邀请他上台做互动游戏。

    陈长风看了眼大屏幕上自己被锁定的脸充斥着整个屏,慌忙拿起场刊挡住自己脸,对着递过来的麦克风说:“我腿断了,上不去。”

    主持人面对这样睁眼说瞎话的观众,也只能打个哈哈,赞他一句“身残志坚的舞台剧发烧友”,转向其他愿意互动的观众。

    虽然陈长风的脸只出现了几秒,可还是被来到备台区看一眼观众席落座率的程诺捕捉到了。

    她有些吃惊,演出就要开始了,手机不在手边没法跟他打电话询问,只能带着满腹疑惑开始她的表演。

    万幸,昨天状态不佳的同伴今天换成了B角,程诺全程跳得都很顺利。

    独舞的那一段,陈长风拿起手机拍她,被工作人员拿红外笔提醒,又放下。

    陈长风的云相册里存了很多程诺舞蹈的照片,从小到大各种比赛演出的,只要陈长风有时间都会去看她跳舞。

    小时候还比较浮夸,学人家送花篮花架,把程诺的名字加大加粗,摆在最显眼的迎宾位。

    后来被他妈提醒,说这样高调对程诺未必是好事,毕竟她又不是次次都是主舞,陈长风才改成演出后谢幕时送捧花束。

    可以说,陈长风对程诺的舞蹈技巧熟悉程度不亚于她的指导老师,即使是新的剧新的编排,可他完全能通过她的眼神和小动作预判到她的下一个姿势,能知晓她肢体的伸展幅度——这也是挨打挨踢的次数多了,总结得出的实践结论。

    大屏幕上的运镜用特写展现舞蹈演员的技艺,陈长风看到她绷直的脚背,感慨她比起两年前自己看过的那场演出又进步了一些,看来拍戏并没有让她松懈了舞蹈的练习。

    陈长风喜欢看她跳舞,也支持她把跳舞当成事业。

    可她要拍戏他就不怎么乐意,因为他知道她也没有很喜欢演戏,为了挣钱的话实在没必要走这条路。

    他不止一次提过让她不要拍戏了,可她的规划似乎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的话因为说太多,有一多半是会被她忽略过去的。

    演出临近尾声,演员们登台谢幕,程诺毕竟是演了小有名气的影片,很多粉丝聚在台下踮着脚伸着手给她递花递礼物。

    程诺走到台边,一只手按压在领口,弯着腰跟大家道谢,并没有拿任何人的礼物,包括陈长风的花——他凭借身高优势和非常放得开的划水姿态,成功吸引了程诺的注意。

    怕人群拥挤发生踩踏事故,她没敢多待,近距离和粉丝打完招呼就跑回自己的站位上,跟队友们一起鞠躬谢幕。

    程诺没让陈长风去后台,她拿到手机以后直接给他发了自己的酒店地址,让他去那边等。

    陈长风挺傲娇,抱着花打了辆车去这附近他入住的酒店,“去你那儿干嘛?我已经安排好住处了,不在你那个酒店,我明天要去山上滑雪。”

    程诺:“我也没让你住我这儿,约你吃宵夜而已。”

    陈长风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闷闷的。

    他回酒店拿了行李,不嫌麻烦地又搬去了程诺住的酒店,重新开了一间房,和程诺同楼层。

    程诺回来的时候特别晚了,但她知道陈长风肯定在等着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在哪个酒店,还要不要出去吃饭。

    其实这么冷的天,程诺从外面回到房间就已经不想出去了。

    还好陈长风比她更怕冷,“不去了,你不是就想吃那个什么老太的烧烤吗,我点了一些,刚送到,我拿你房间吃吧。”

    “可以可以。”程诺挂断电话,刚卸了一半的妆,门铃就响了。

    她透过猫眼看到是陈长风,拉开门锁吃惊地问:“你怎么这么快?”

    陈长风抱着个大大的保温箱,给她放到餐桌上往外收拾,“谢谢夸奖,但是男人并不想被夸‘快’。”

    程诺改口:“你怎么这么迅猛?”

    陈长风很满意这个形容词,幼稚地接下好评,把盒子和锡箔纸撕开,将烤串们摆成一盘,“因为我是迅猛龙。”

    程诺想起热场时听他说的话,虽然这么看着是挺矫健的,别有什么隐疾,“迅猛龙怎么着腿断了?”

    陈长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在剧场时自己的胡扯,居然还点点头,“那我干的事要是被你的特种兵老爸知道,不得打断腿啊。”

    又提起那事了,程诺想替自己爸爸辨别一句他并没有很热衷于到处打断人腿,又觉得这种时候开玩笑都不太自然。

    好在烤肉的香料味弥散开来,程诺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快步去冲洗了一把脸,趁着这烧烤还有点温度,着急要吃下肚子。

    陈长风吃过晚饭了,他不饿,只是偶尔吃两口陪她吃个气氛而已。

    看到程诺脸上都被钢签的碳灰给蹭上印子了,陈长风抽了两张纸,一边替她把每串钢签的头部擦拭干净,一边吐槽她,“不是节食吗,大半夜又吃上烧烤了,节的是薛定谔的食是吧?”

    程诺吃得高兴,不理他。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靠着沙发抚着肚子问他:“你怎么跑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看看你。

    陈长风没这么说,也没问程诺昨天在哭什么,他就用的跟他妈说的理由,“来滑雪。”

    可他没说和朋友了,因为程诺几乎认识他所有的朋友。

    程诺对这个理由没觉得意外,因为任性妄为的陈长风经常有这种突发奇想,说走就走的时刻。

    程诺轻轻揉着自己的胃辅助消化,右脚的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想了想,跟他说,“你自己去吗?我明天没事,可以和你一起。”

    这下轮到陈长风诧异了,“你?你不是还在演出期吗,滑什么雪。”

    她最注意保护自己的腿了,这种演出的阶段怎么会滑雪。

    程诺点头:“我不滑,我去看看雪。”

    陈长风想了又想,觉得她应该比自己更谨慎,“那行,那你早点睡,明早我来接你。”

    他送了一趟外卖就走了,也没告诉程诺自己就住隔壁的隔壁。

    来的时候没做攻略,因为程诺的临时加入,陈长风也临时查起雪场的情况,定了辆车,跟司机电话约时间的时候顺便问了问哪个雪场风景好、安全性高还有游乐园。

    司机是本地人,很热情地充当起导游角色,以为他是带小孩出行,建议了场地还介绍了两个附近的饭店。

    第二天上午从酒店出发,程诺拉开车门看见后排的安全座椅时是疑惑的。

    陈长风也疑惑,观察那个儿童椅能不能取下来,不然他不是要坐副驾驶了?

    司机大哥也疑惑,他一大早特意从公司申请的座椅安装,怎么光看见爸妈了,“孩子还没下来吗?”

    陈长风:“……就我俩。”

    司机连忙道歉,拆卸了座椅空出位置来给他俩坐。

    程诺坐在车上听热情的司机讲起来闹的乌龙,带着和善的笑看向窗外风景。

    车子驶离市区,视野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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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大片的白色。程诺闭上眼补觉,几分钟就颠簸入眠,这段时间太累了。

    陈长风在拿手机回消息,他现在也是项目里至关重要的人物了,很多工作要他拍板。

    “哒”的一下,衣料摩擦,程诺的脑袋歪向他这边。

    陈长风挪动屁股往下坐了坐,顶起一侧肩膀给她当枕头靠着。

    等车子停到停车场,程诺幽幽转醒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一路都靠在陈长风肩上,忙着把大衣裹得严严实实,跟在下车搬装备的陈长风后边,进雪场。

    他们出发得晚,到这里都快中午了,陈长风先去过了一把瘾,在山头滑了几个来回,觉得尽兴了,才跟坐在餐厅里等着他吃午饭的程诺商量下午去游乐场玩。

    他们就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陈长风解除装备和冲锋衣只穿着毛衣坐下的时候,热得脑袋冒汗。

    他抽纸巾擦额头,看向窗外的山头,指着自己刚才滑雪的位置问程诺:“你看见我了吗?”

    程诺:“嗯,看见了。”

    陈长风得意地问:“是不是很帅?”

    今天雪场人不多,程诺确实看见他了,他滑得也确实很帅。

    程诺点头,“帅的。”

    服务员把饭菜端过来,陈长风还在臭屁,“有多帅,展开说说,这顿我请。”

    程诺用手撑着额头,歪着脸看他,像开玩笑似的说,“我曾经也是想过让你当我男朋友的。”

    “噗——”陈长风为了缓解口渴刚喝进去的一大口紫菜蛋花汤,从他嘴里喷出来,水柱弯弯的,像鱼尾狮喷泉。

    第23章 懂了

    陈长风喷那一口汤喷得有点远, 把程诺面前的烤肉拌饭都给玷污了。

    他拿纸巾擦着嘴,呛得咳嗽一声,结巴着说, “烫,烫嘴……我再给你点一份。”

    程诺把石锅碗推到一旁去,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桌面, 淡然地说,“没关系, 刚好我觉得腻不想吃了, 我换个铁板豆腐蛋。”

    陈长风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小口喝着, 偷偷打量程诺的神情, 脑子里重复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说“考虑过”,这个“过”是随口带出来的, 还是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陈长风语言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的考虑过语法语态。

    程诺在系统上加了单,放下手机,看陈长风一反常态的沉默, 坦诚地告诉他, “确实考虑过,前几天也在想这个问题。”

    “哦。”陈长风端着冰水又喝了口, 以此掩饰自己的紧张,“那想好了吗?”

    程诺在回答他之前,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有想过吗?”

    陈长风难得正经了一回, “想过,想过很多次。”

    程诺笑了, 用最甜的微笑说出最伤人的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合适。”

    陈长风本来陪着她笑的脸,笑不出来了。

    程诺说:“陈长风,我们不适合当恋人。”

    陈长风的自尊心让他没有低头,他嘴硬地回说,“我刚才是说,我想过很多次人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谈恋爱,哈哈,我要是能当自己的男朋友就好了,我这么帅!”

    他的无聊笑话没有逗笑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嘶——”

    陈长风坐在回程飞机上回忆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替自己尴尬。

    手里的水杯放下,舌头被热汤烫过的部位还隐隐作痛,他猜大概要恢复个两三天才能好。

    广播里说飞机遇到气流颠簸,请乘客尽快就坐,系好安全带。

    陈长风感受着身体的晃动,想的竟然是,如果飞机失事了,程诺会不会后悔她说过的每句话,会不会哭着在他墓碑前让他当男朋友。

    颠簸持续了不长时间,飞机又能平稳运行了。窗外森黑,见不得一丝地面的亮光。

    看来飞机安全了,程诺也不必后悔说过那些伤人的话了。

    论起来,那些话也算不上伤人,甚至还很真诚。

    那个雪场里的饭店没有几桌吃饭的,却又不会太安静地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程诺就放心地跟他说起自己的“心里话”。

    她说她也疑惑过为什么他们俩走不到一起去,直到这次陈长安来找她,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总是晚一拍,错过她的关键帧。

    他们喝醉后的第二天,她想要的是在他怀里醒来的温存,是她负气离开后他立马追过来哄,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与冷战。

    她说还有从前的许多次,也是这样,每当她对他有心动的时候,他总是错过那个point(点),让她的喜欢也成为被戳破的肥皂泡。

    她还说了她的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想要送自己的礼物是“初吻”,她都准备好了草莓味的唇膏,还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想着诱拐未成年的陈长风来帮她完成这个生日愿望,那是那时候的她能想到的最婉转也最直接的试探方式了。

    结果陈长风呢,他非要在那天跑去打架,把对方打进医院,把自己打进警局,连她的生日会都没能参加。

    陈长风听到这一段完全不知晓的少女心事时,心里的懊恼排山倒海,他想要解释,可还没开口,程诺就平静却狠心地下了定论,“你幼稚、嘴贱、冲动,而我想要找的是成熟、温柔、谦和的男朋友,这可能就是我们不合适的原因。”

    一竿子给陈长风打懵了,懵到还嘴都忘了还。

    程诺还没说完,她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话充满了恶意,而这恶意是她积攒了很久不吐不快的,但她说完这些并不是就打算跟陈长风决裂,而是在身体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后,心灵也渴望把那些隐秘的角落暴露给对方。

    有时候坦白是一段关系的开始,但也可能宣告着一段路的终结。

    “你说你想来滑雪,可是滑了没多久,就觉得也就那样,下午不打算滑了。”程诺说着自己的感悟,“我也是这样,我以前也想过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现在试过了,就不惦记了。”

    陈长风沉默着,他以前是不会“说话”,现在是“不会”说话。

    程诺问他:“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依旧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已经发生的事我没法让你直接忘了,但就像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我也没法忘了一样,那些并不妨碍我们继续做朋友,因为我们好像从小就是被绑定在一根竹竿上的两根藤,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就分得清清楚楚了。”

    陈长风:“懂。”

    他点点头:“你拿我当备胎。”

    程诺失笑地摇摇头,“好吧,这也是我很喜欢你的一个点,你总能消化这些不好的情绪让自己快乐起来,这样也好,现在你听我说的不高兴,过几天就忘了。”

    不是的,陈长风心里想,你说的这些话我不会忘记,会想很多遍,反复想。

    然后反复难过。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买单的时候老板问他们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宝贵的意见。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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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把冲锋衣拉锁拉到顶,丢下一句,“不好吃。”

    成功让老板的脸变得跟他一样黑。

    下午程诺没有去旁边的游乐场玩,陈长风也无心呆在这里,他的脑子就像这皑皑雪地一样白,大脑沟壑还没雪上的脚印深,这样去运动容易出意外,惜命的他选择跟程诺一起坐车回去。

    程诺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完,自己舒坦了,还问他需不需要送他去机场,陈长风摇头,想静静。

    程诺说也好,她还要跟着剧团去做下一站的准备。

    陈长风就这样一个人回了家。

    房门口遇到陈奕安问他玩得开心吗,他行尸走肉般躺倒在自己床上,说了句“开心得要死”。

    这句话配上他生无可恋的表情,让陈奕安不敢再多问,心想要跟程诺发消息打听打听情况。

    “我没事!”陈长风在弟弟要出门的时候喊了一嗓子,待他回过头来,强调了句,“别给浪花发消息,以后我的事都别问她,不然我会生气。”

    陈长风从不跟陈奕安生气,哪怕陈奕安小时候打碎了他最喜欢的水晶奥特曼,他也只会关心陈奕安的手有没有受伤。

    所以这是一句挺重的话,陈奕安听了很认真地点点头,替他把门轻轻带上。

    然后在门外给程诺发消息:“浪花姐,我哥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崩溃。”

    程诺:“没事,天要下雨,姐要嫁人,他拦不住。”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程诺已经收拾好行李箱准备休息了。

    她看着陈奕安发来的感叹号笑了笑,回答他“嫁谁”的追问,“只是比喻,还没谁,出现了我会告诉你的。”

    她今天很累,但又觉得很轻松,好像困扰她很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他们被锁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那晚的事是一把钥匙插进锁芯,今天她选择转动钥匙把锁解开。

    她懵懂地喜欢过他,尽管她不愿意承认,甚至把十八岁悸动的记忆彻底锁起来,自己都快要忘了。

    是的,她的十八岁,她的大脑自动保护而刻意遗忘的那段时光。她一面跟陈长风吵架斗嘴当冤家对头,一面偷偷关注他的穿衣戴帽,珍藏着他写的“一岁一喜”贺卡。

    可他那时候总是肆意妄为,逃学打架,缺席了她的生日却一声不吭,后来忽然就出国留学去了,突兀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让她的小心思措手不及。

    程诺也间断地期待过爱情,但是今天她说服了自己也劝退了他,他们真的不合适,不要再浪费时间和情绪,不如就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这样挺好的,新的开始。

    下一站巡演的城市从北地跨越到南城,程诺刚买的棉服都没了用武之地,时间好像也从冬天倒流回初秋。

    在这里,她再次遇上了梁云昇,好久未见的梁生。

    他这次不是工作,是回家休息的。

    看到程诺的社交状态定位,梁云昇主动给她发消息,消息的主题依旧是带她尝尝南城的美食。

    程诺应约了,调侃他是个“老饕”。

    梁云昇回了个震怒的表情包:“哪里老了,最多就是个小饕!”

    程诺:“好的,梁叔叔!”

    她心有企图的时候不喊他叔叔,现在叫回从前的称呼,却把梁云昇叫的有几分恍惚,好像跟她有一些难说的纠缠。

    梁云昇请她吃早茶,是在他从小吃到大的一家,店面不大,满满当当坐着阿公阿婆,尽管他们一家搬走了,但有好多邻居还认得他,也不把他当明星,亲切地跟他唠家常,问程诺是不是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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