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馒头:“若是饿了,就吃这个。”
傅知宁顿了顿,一时间有些好笑:“知道了。”
说罢,便拿着馒头回屋去了。
下午的时候,群臣都忙着准备翌日的祭祀,而官员家眷们则三五成群在东山寺走动观景,只有傅知宁一个人待在屋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每逢天热必是懒洋洋,一家子都习惯了,便也没勉强她出门。
到了傍晚的时候,太阳一落山,山上顿时凉了许多,仿佛白天的燥热从未存在过。傅知宁在屋里待了大半天,感觉到蔓延的凉意后,总算松了口气。
山中的空气本就清新,如今一凉下来,便更加舒适,但也有一点不好……木了一整天的肚子,突然开始咕噜噜地叫了。
她早上本就吃得不多,中午更别说了,一整日了也没有从前一顿饭吃得多,眼下一察觉到饿,顿时就是饿得昏天暗地。
翻来覆去大半天,傅知宁终于想起了傅知文给的馒头,于是赶紧从小柜里掏出来——
可惜下午热了太久,已经有些发酸了。
傅知宁用力嗅了嗅,闻到蔓延的酸意后蹙起眉头,到底没张嘴去咬,而是重新躺在床上。
原本清爽舒适的夜晚,因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突然变得漫长难熬。傅知宁翻来覆去许久,最终还是认命地起来了。
……去找如意吧,她今日来的时候好像藏了吃食。傅知宁叹息,简单整理一番后便出门了。
夜间的东山寺灯火通明,三五步便有禁卫军守着,不必担心夜路是否安全。傅知宁松一口气,急匆匆朝着徐家所在的院子去了。
东山寺的厢房别院都集中在一处,她从自己的偏院走出,再往前经过两个院子,一拐弯便是……
“你怎么来的?”
前方响起徐如意不耐烦的声音,傅知宁立刻停下脚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思念你,便忍不住跟来了。”这是柳言的声音。
傅知宁顿时蹙眉。
“得了吧,说得好像是自己来的一样,肯定是有人带着你吧?”徐如意轻蔑。
柳言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肯带着我,我只能请窦章窦公子带我来了,这样既可以看到你,又不必担心影响你的名声,不正是两全其美?”
徐如意嗤笑一声,对上柳言的视线后,忍着不耐烦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既然窦公子能带你进来,想来也能给你找个住处,我这儿都是女眷,只怕是不方便招待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柳言着急上前一步:“如意……”
“又怎么了?”徐如意蹙眉回头。
柳言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愣了愣后开口:“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你近来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你想多了。”徐如意面无表情,忍住大骂他的冲动。
柳言苦涩一笑:“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明白,自从那日你去过傅家,回来便厌烦我了……可是那傅知文说了什么?”
徐如意板着脸不语。
柳言眼圈瞬间红了:“如意,你也知道那傅知文一向与你不对付,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无非是各种诬陷我,想要你与我离心,叫你我都过得不好罢了,你千万别上他的当,我真的……”
傅知宁听不下去了,径直从阴影中走出来:“如意。”
徐如意正不耐烦,看到她后眼睛一亮,立刻迎上来:“你怎么来了?”
傅知宁笑笑,扭头对柳言福了福身:“柳公子。”
柳言刚才还在说傅知文坏话,没想到下一瞬人家亲姐姐就来了,一时间有些窘迫。好在他也算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便镇定下来:“傅小姐,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傅知宁保持微笑,说完这句便突然没话了。
气氛突然有些凝滞,柳言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了,小生告退。”
接着他又看向徐如意,“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论你有多烦我厌我,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说罢,他不看二人反应,直接转身离去。
傅知宁和徐如意无言地看着他背影彻底消失,才同时看向对方。
许久,徐如意干巴巴地问:“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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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傅知宁好心帮忙:“这么像灶台上洗不净的油腻子?”
“对,就是那种感觉,齁得嗓子眼都堵,”徐如意抖了一下,“我品位究竟是多差,竟然会看上这种人。”
“不是你品位差,是他太会伪装,若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怕真要被他骗过去了。”傅知宁想起柳言刚才痴情的模样,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徐如意也抖了一下,膈应完才想起问:“你还没说大半夜的怎么跑来了?”
“我?”傅知宁想起正事,肚子瞬间咕噜一声。
徐如意懂了,可惜爱莫能助:“你早来半个时辰就好了,我带那点吃的,刚才全部吃完了。”寺内过午不食,她又嘴馋得厉害,哪里能留得住东西。
傅知宁一听全吃完了,顿时丧气道别,步伐沉重地往回走。
今晚的月色格外分明,像一颗会发光的酥饼,咬一口香脆掉渣……她咽了下口水,突然被一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一刻钟后,她出现在百里溪的厢房里,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后惊呼一声,什么矜持礼貌都顾不上了,一路小跑过去。
“注意规矩。”百里溪提醒。
傅知宁顿了顿,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参见掌印大人。”
“我叫你注意桌上规矩。”百里溪无奈看了她一眼,要了根束带帮她系好袖口。傅知宁笑着道谢,等他系好才开始吃饭。
她真是饿坏了,否则也不会专门去找徐如意,这会儿好不容易吃上饭,一时间筷子忙碌不已。百里溪安静坐在旁边,只偶尔给她添一碗汤。
她吃得有些急,很快便饱了大半,于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也有功夫搭理百里溪了:“寺内过午不食,你叫人做这么多饭菜,若是被发现了,圣上会不会大怒?”
“这会儿才想起问,是不是晚了?”百里溪反问。
傅知宁有些不好意思:“我确实饿坏了……”
百里溪扬了扬唇角:“食材厨子都是我带来的,直接在院内小厨房做了,不会叫人发现。”
“怪不得……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带厨子了?”傅知宁不解。
百里溪看她一眼。
傅知宁突然笑了:“一热就犯懒吃不下饭的毛病,确实是从小就有的,所以你是专门为我带的?”
“不过是嫌寺内的饭难吃罢了。”百里溪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莫名不想承认。
“确实是不好吃,跟你带的厨子差远了,”傅知宁点了点头,夹起一块像红烧肉的东西,“不过这素斋做得真好,这肉吃起来像真的一样,应该不是芋头做的吧?那东西做的要么太硬要么太绵,哪有这样的味道。”
百里溪挑眉:“谁同你说着是素斋?”
傅知宁一愣,再看向筷子上的红烧肉,许久才干巴巴开口:“是……真红烧肉?”
百里溪无声地看着她。
傅知宁咽了下口水,颤巍巍控诉:“在寺庙做肉菜,你就不怕将来下地狱吗?”
“若真有地狱,我这些年早就该去了。”百里溪慢条斯理。
傅知宁微微一怔,心里有点不舒服。
“放心吃吧,不知者无罪,神佛罚不到你头上。”百里溪玩味地安慰一句。
傅知宁无语:“方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哪算不知者。”
“那你现在开始只吃素的。”百里溪说完,当真将一叠素菜推到她面前。
傅知宁看了看素菜,又看了看筷子上的红烧肉,果断将肉吃了,就了两口米饭之后才道:“好了,现在若真有地狱,恐怕我要同你一起去了。”
百里溪眼眸一怔,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傅知宁专心吃饭,吃完又将汤喝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今日的绿豆汤我也喝了,很甜。”
“喜欢?”百里溪回过神来,任凭心里翻江倒海,面上看不出半点破绽。
傅知宁笑着点了点头:“又是绿豆汤又是做饭,辛苦了清河哥哥。”
“既然知道我辛苦,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百里溪心情不错,没有纠正她的称谓。
他突然要听好听的,傅知宁赶紧道:“清河哥哥最好了!”
“就这样?”百里溪眼尾微挑,显然不太满意。
“……清河哥哥是世上最好的男人,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个子高相貌好,还会武功体贴人,简直是太完美了。”
傅知宁又连说几句,见他还是不满意,情急之下突然冒出一句:“……清河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你如何厌我烦我,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百里溪眼底闪过明显的怔愣,一直有一下没一下敲桌子的手也突然停下。
气氛好像有一瞬变得不对,傅知宁心跳逐渐快了起来,正想着要不要说几句话打破沉默时,百里溪突然有一丝嫌弃:“从哪学来的,黏黏糊糊,像灶台上刮不净的油腻子。”
傅知宁:“……”
“再说,我何时烦你厌你了?”百里溪反问。
傅知宁顿了顿,脸颊突然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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