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与力量感,衬得她好似风声如涛的竹林里至为青嫩也同样坚韧的竹节。
脱衣,再穿衣,她将动作放慢,这稍稍滞缓的举止愈沉静如画卷,细细品来,竟已有了风流蕴藉的端倪。
阳光铺洒,脸上纤细的绒毛毕现,少女将更衣的困窘抿进薄唇,捏着衣角咳嗽一声,向屋外示意:“我好了。”
再进得屋中的已不只方才二人。
食盒中的蒸饼与羊肉汤依次被端出来,搁置于案,鹿仞与清絮跪坐两侧,其余人等仍候在屋外。
观音奴猜想少女更衣之后又变了模样,否则进屋时清絮何以惊得讶异一声,这引得她愈发好奇,究竟生着怎样一张脸啊?
“照你所说,昨夜实属无奈之举,我与我家仆从也未有人受伤,就当没发生过罢。”
观音奴今日仍是一身胡女服饰,宽袖用金线松松勒在手腕上,小臂至肩膀处垂下了圆鼓鼓的纱料。
鹿仞听着直叹气,这少女果真编了一套有头有尾的故事出来,说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半月前随着父亲从于阗驮运了几车美玉,想到碎叶城卖给中原的玉石商人,哪知途中遭遇沙匪,阿爹被乱刀砍死,她侥幸逃出生天。
她想去往碎叶城寻亲避难,却苦于没有过所,见他们也是长安人,便动了歪脑筋。
“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也要去往碎叶城,这般凑巧,我可以帮你。”
少女深深看着她,知道她又在骗人,心说那便互相骗罢,于是顺着演下去:“需要我做些什么?”
余下,便由鹿仞来说。
观音奴摸索着进食,一口蒸饼一口汤,细嚼慢咽,吃相讲究。
“做戏?奴隶?”少女眉眼之间隐有几分不悦,呵笑一声,“谁的奴隶?”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风月应识我》第18章醒来
眼中似有无形的杀气,清絮坐在她身旁禁不住往旁挪了挪,鹿仞阵脚被她眼刀子剜得一乱,咳嗽着,给观音奴使了使眼色,竟忘了她眼盲。
鹿仞:“……咳咳!”
又拙劣地咳嗽几声。
观音奴并未走神,她揣摩着少女的口吻,察觉出自己被其低看,很有几分不舒服,且放下碗筷,擦拭了嘴,撑地起身,抚了抚衣襟,正待开口,却听见窸窣的响动,那少女作对似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要我为谁奴隶?”少女本想扬起下巴以眼风看人,这般对视却发现根本用不着。
她的声音自高处响起,观音奴不服气地踮了踮脚尖,稍仰头:“我。”
身高不够,只能负手在后,强撑气势,即便面色与声音都平静,却愈显得一张脸蛋摆满了被人嫌矮的委屈。
鹿仞与清絮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一瞬,少女目光深邃,难见其底。
握手作拳,隐忍了她在母妃灵前还学不会忍让的情绪,甩了甩婢女青衣根本甩不起来的窄袖,空落落坐下,却不忘反唇相讥以赢回一局:“李三娘,敢问你几岁了?”
观音奴不知她何有此问,一面抚着裙角也入座,一面踌躇道:“至冬月,八岁。”
隔着案几,少女险些将喝进嘴里的羊肉汤呛咳出来。
七岁过半……就这个头?
“怎么了?”观音奴懵懂问道。
少女的眼神怜悯得令人生气,得亏她此时见不到,将温热美味的羊肉汤咽下,心说这李三娘家中必不会缺衣短食,七岁了还这么矮,说不定是天生的不足之症,也是可怜,我别再刺激她了。
“咳,没什么。”
两人填饱了肚子,清絮将案几收拾,鹿仞从怀里摸出那张木质面具,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困境在前,连奴隶都被迫当了,少女已不觉得这面具还有什么不可戴在脸上的,从善如流道:“可以。”
鹿仞道:“便先请小娘子戴上试试,背后绳索不知松紧,如不合适可再调整。”
她一手将沿小孔而出的绳索牵至脑后,另一只手扶着面具两颊往上推,面具的边沿恰好扣在高挺的鼻梁间,露出下巴和嘴唇。
观音奴想起来问道:“一直没问,你叫什么?”
骨节已见分明的手搭在面具边沿将其扶稳,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隔着面具望向她的“主人”,她懒洋洋扶着案几,嘴唇稍稍勾着将骗人进行到底:“沈三。”
……
发烧整夜的李怀疏将要醒来,她倏然从旁握紧了不知何物,欲借力将沉重的眼皮撑开。
沈三,她在梦里是否呼唤了这个名字?不能再昏睡下去……
好像有人喊她,是谁呢?
过了许久,她缓慢睁眼,还未彻底清醒,有道熟悉的声音先响起来,竟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李怀疏。”
作者有话说:
不是真的买她当奴隶呀,只是演戏,不然进不了城。
李·观音奴·限定皮·槐树:你才侏儒症!发育迟缓不可以吗!跺脚——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