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双姝》20、Chapter19
创世第一天,上帝不满无边黑暗,说要有光。
木屋的门吱呀一响,暗黑冷肃的鞋跟踱步到正中,抬手,拉下吊绳,老式的黑色哑光灯罩下的灯泡便亮起,昏黄的灯光,伴随着几声滋滋的电流。
隔着一层厚厚的黑布,男人感受着灯的温暖,浑身颤抖着,抬首去望头顶的灯,企图隔着黑暗去窥见一丝安全感。
踱步的声音向他靠近,人影压在他身上,影子拉长又变短。
在他昂首的一瞬,黑布被那道人影扯开,他与光接触,反倒被刺了眼,啊了声,惊慌地埋下了头。
“还好吗?”
他听见女人这样问。
心中无边的恐惧蔓延,手腕被手铐和绳子磨得发红生疼,低头的几秒,竟生出了泪水。
“老……老师……沈老师……”
“呼——”沈潋滟搬来张摇椅,在他面前坐下,带靠垫的摇椅柔软舒适,她不由地喟叹一声。
她越是自如惬意,李敖越是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想放低姿态,叫她发完了火,好放他走,“沈老师……我做错了什么吗?”
沈潋滟躺在摇椅上,半阖着眼:“我以为一个晚上,你想得清楚。”她不着急,泰然自若,放松到嘴里饶有闲情的,哼唱着一首歌。
李敖听不懂她唱的内容,但好歹上过她的古汉语课,大致能听出是几个词的中古汉语发音。
调子婉转悠长,像在诉说一个故事。
中古汉语有声调,声母系统比上古汉语简化了许多,不过比起普通话,韵母系统又更加复杂,其中单音词占优势,听起来就有点鼻音。
正常说中古汉语,大概不会太明显,也不知道沈潋滟是不是故意的,扬了尾韵,叫听不懂歌词内涵的李敖,只觉出阴森的恐惧感。
她哼唱了半晌,都没再说话,李敖后觉她在给机会,埋着头低低问:“是下、下药的事吗?我没……”
“嘘。”
沈潋滟搁置在扶手上的手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李敖的话压在嗓子里,复又开始想做错事儿的地方。
他承认在沈潋滟问他钓鱼的地方时,他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也做了些准备,但后来他不是没找到机会下手嘛,反倒……反倒还被沈潋滟借机生了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除此之外,他想不明白自己还有哪儿惹到沈潋滟了。
沈潋滟等了很久,没等到学生说话,依旧不着急,“好好想,时间还长。”
李敖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时间就这么耗了过去。
沈潋滟撑着扶手从摇椅上起身,吱呀作响,刺得李敖心慌,他忙抬了头去,迎上沈潋滟俯视的眼,“老师,您去哪儿?”
“回家啊。”沈潋滟眨眨眼,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抬头,表情懵懂,像他在明知故问的模样。
回家?开什么玩笑?
“您在说笑吗……”李敖惊愕地张着嘴,他就这么继续绑着吗!
怒气上头,李敖也不管身份和处境上的差距,硬气了起来,目眦欲裂地大喊:“把我放了!我告诉你,你这是非法拘禁!我爸妈要是找不到我,你就完了!”
沈潋滟颇有闲情地听他吼完,冲他扬起红唇,灿然一笑,便毫不留情地推门离开了这里。
这次,她没在他眼睛上绑黑布,没关灯,借着亮光,李敖瞥见外面是暮色的森林。
之后门关上,落了锁,他在狭小封闭的小木屋里,死寂袭来,似要将他吞噬。
李敖慌张又徒劳无功地大喊:“沈老师,我错了,沈老师!我错了!”
外面连风声都听不见。
“沈潋滟!你个婊/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创世第二天,上帝创造空气,称空气为天,有早晨,有夜晚。
灯始终亮着,带着厚重灰尘的窗帘被拉开,头顶的光明亮温暖,又抵不过外界自由的自然之光。
阳光照在李敖脸上,他动动干裂的嘴唇,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昨晚他太激动,用力过猛,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身体,扯着椅背一并倒在了地上,他就这么过了一夜。
人走近,看见被包裹在高跟鞋里的白皙脚背,李敖没力气生出反抗的心思,“我错了……沈老师……对不起……”
他还是不知道对不起什么。
沈潋滟弯腰,扶着椅背,把人带了起来,顺便加固了他手脚上的束缚。
小木屋里的工具早在第一天就被清理了出去,还是他亲手清理的,手腕、脚踝的紧勒,让他心里徒生荒凉。
对面还是那张摇椅,李敖哑着嗓子,干裂的嘴唇渗出了血:“原谅我吧,沈老师……”
他不停地道歉,眼里却只有害怕和无助。
摇椅嘎吱作响,沈潋滟躺在上面,面对他,打开了一本圣经——红色思高版。
她随意翻了页,竟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录音笔,这时李敖才看到书页里挖空的凹槽。
录音笔摁开,一段暧昧的声音被放了出来。
他太熟悉,仅仅一道仓促的呼吸声,就认出了人来。
这种事做得太多,做爽了,保护欲和施虐欲同时得到满足的,就那么几个。
李敖呼吸停滞,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能被沈潋滟选进论文小组里,不是烧了高香的福分,而是该下地狱的因果。
“……录音?”男人紊乱的呼吸声里,含了几分轻蔑的笑意。
女声说不出话来,咬牙硬撑,压抑着抽泣和痛呼,还有录音被发现一事,带来的无尽的恐慌。
“你随便录,”啪,女生被男人扇了一巴掌,她依旧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以后能拍上用场,我给你当狗,哈……”
录音笔被摔倒地上,断了声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播放结束,李敖对即将到来的遭遇有了预感,忙不迭地更加真诚的道歉。
沈潋滟垂眼看他表演,越是年轻的人,面对错误,越不是后悔的情绪,他们只有错误被发现后,对要承担的后果的害怕。
李敖的姿态,她见得太多了。
扬言要睡服林素汐的男人,曾经就是这样,跪在她脚边道歉。
额头磕出了血,她也像现在这般,冷冷看着。
在沈潋滟这里,没尝到后果的道歉,永远做不了数。
当初要不是表哥拦着她,她高中就会把那个男人的命根子废了,有旁人在,那人才快活了几年。
后来再回京北,偶遇上,看见男人身边多了个乖巧的女儿,沈潋滟才想起这么件事儿。
如今没人看着,男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得了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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