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跟上。
程鹤领他来到一家茶室门口,主人家命人在棚下摆了各色茶水点心招客,锄云一见就两眼放光,程鹤走到摊前,问道:“想要哪样?”
锄云指了一圈,挨个念旁边小牌上的名字,“芙蓉饼、桃花酥、翠玉豆糕、蜜饯菱角,还有……”
程鹤拦住他的袖子,道:“你吃不了。”
“我能,”锄云不理他,“吃不了可以带回去,”一顿,低头瞧见后头伙计又摆上来一样,小心地插上小牌,“还有这个,鱼茸方糕,都包起来,他付钱。”
程鹤还要再说,掌柜的生怕丢了那么大生意,连忙扯纸袋,一边装一边道:“哎呦客人您看这小公子都馋成什么样了,我们家糕点可是这条街上最好的,你放心吃!”
锄云跟着点头,接过刚打包好的芙蓉饼,拈起一块就往嘴里送,掌柜的看他头发散乱,吃相鼓囊囊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可面貌却白皙俊俏,忍不住往程鹤身上多看两眼,道:“客官,这是您……弟弟吧?出来怎么也不收拾齐整,让人家瞧见了还以为府里不得宠,被苛待了呢。”
“……”
程鹤眉头跳了跳,方才一出来锄云就被满街新奇玩意儿迷花了眼,把去首饰铺束发的事抛到脑后,他看他高兴也没急着催,没想到这就被人误会了被苛待,接过打包好的点心,面无表情道:“我们并非兄弟。”
锄云吃完几块芙蓉饼,回身看到他怀里还有更多,便伸手:“鱼茸方糕。”
程鹤没给,伸手拈去他嘴角的渣子,道:“先去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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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看着,锄云难得生出了那么一丝赌气撒娇的心理,抱着点心袋子晃了晃自己的头发:“你不是说不会吗?”
桌后掌柜和几个伙计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程鹤不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但是直觉无论怎样都应该先离开此处,于是抽出一只手牵住锄云穿过人群,头也不回,锄云在后头跟得踉跄:“慢点儿师兄,我们去哪儿啊?”
后头掌柜的几人还在看,一边看一边冲周围的客人道:“看看,这就是富贵人家,养个小子就这样对待,出来抛头露面都不给好好遮一遮脸,不知道从哪家客栈出来的……”
程鹤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朵,没想到锄云竟被当做了他养的娈童,衣袖底下握着的手登时热起来,锄云在他身后笑道:“师兄,他们在骂你呢。”
程鹤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他神色无辜,故意道:“我被骂,你很开心?”
锄云摇头:“没有没有,”目光一低又被他怀里点心吸引了过去,“那些我也要尝尝。”
程鹤看他一会儿,然后一伸手把所有纸袋全塞进了锄云怀里,转身走掉了。
那掌柜的倚靠台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不远处那位富贵公子连脸面功夫也不作了,所有糕点都搡给了少年,自己在前面走,可怜少年被人撞了一下,衣袍一绊险些跌倒,那公子回身一把将他捞起。
怀里的点心散落几块,公子只看着少年,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掌柜的提心呆胆地看着,又听那公子模糊半句:“……抱着。”更加嫌弃对方富贵做派。
被欺负的少年却十分稳重,不见半点羞恼,掉在地上的糕点也没有捡,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搭在了那公子的手臂上。
渐渐走远了。
踏进首饰铺的时候,程鹤稍微停了一下,刚想说话,老板娘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热情招呼道:“客官里面看——”
话说到一半看到他后面的少年,果然神情微怔,随后又作出见怪不怪的样子,笑道:“小公子也快进来,好东西都在里面呢。”
程鹤这回终于明白她误会了什么,首饰铺一般女客人居多,就算是男子来逛也都是先言明是为府里娘子所买或是带着自己的妻妾来亲自挑选,像他这般携少年而来的恐怕罕见,叫人不能不多想。
锄云只是一脸单纯地随老板娘看柜格上的梳篦,对于他人猜测懵懂不知,程鹤瞧他半晌,默默揪了揪旁边门帘垂下来的穗子。
最终挑了一把雕莲花瓣的玉梳,程鹤付钱,竟要二两银子,他此行出来只带了一点银钱,这回又买糕点又买玉梳的,已经花去了大半,从首饰铺出来,锄云在门口揉眼睛:“师兄我困了。”
程鹤道:“我带你去寻客栈。”
走进一家客栈,布袋里的银子果然不够,只能订一间房,锄云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房牌,对程鹤笑了笑:“我还没有和师兄一同住过呢。”
程鹤只觉心中一痛。
店小二将他们引上楼,来到房门口,程鹤看着锄云进去,转过身就不让小二再往里走了,道:“劳烦送些晚饭上来,不要牛羊肉,猪肉鸡蛋也少做,若有鱼可熬些汤送来。还有时令水果,再提一盏风灯上来。”
小二得了吩咐下去,程鹤关上门走到屋里。
点心袋子堆在桌上,玉梳和锄云都瘫在床榻上。
程鹤道:“可是累了?”
锄云脸色红扑扑的,倚着床柱,轻轻蹙眉,颇有些美人轻愁的模样。
程鹤坐到床沿,抬手探探他额头,并不热,只是锄云看着十分没精神,便叮嘱道:“累了就睡吧,别撑着了。”
锄云晃晃小脑袋,他不敢睡,怕像上次一样一睡就不再醒过来了,强打着精神道:“师兄,我今晚很高兴。”
程鹤低头看着他的小脸,看了许久,“高兴就好,”他帮他把肩上的头发挽到背后,“师兄就希望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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