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自己的异能足够了解,那么异能体对本体发出的攻击也不是不能预测,这一路过来的路上,魏尔伦已经足够了解这个没有智商只有本能的异能体了,只是就像它杀死自己很难一样,自己杀死它也很难。
但面前的异能者给魏尔伦带来了一点转机。
在躲避异能体排山倒海的攻击间隙里,他利用异能体对他的仇恨心一个一个将偷袭者送到重力球下,直到他即将杀死最后一个偷袭者时,一道重力因子行成的黑球直冲他而来——不是他的异能体。
魏尔伦侧过头,昏暗的街道尽头,一个同样狼狈的身影走了出来。
“我说过的吧,”中也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我会回来报仇的。”
魏尔伦沉默了片刻。
“为那几个差点被我杀死的黑手党?”
中也露出狠厉的笑:“现在,会被杀死的是你啊。”
简短的对话里,魏尔伦的异能体再度发起了攻击。
中也也动了起来。
就像上一次对战一样,两种截然不同的重力互相扭曲着,极致的破坏力几乎将这个空间摧毁成平地,房子坍塌了,脚下的水泥路龟裂成无数的碎片,不见天日的泥土倒翻而出。
在裹挟着浓重杀意的攻击里,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魏尔伦变得无比狼狈,他踉跄地站起来,停在街道的中央,在他的身后是异能体搓出来的重力球,身前则是中也爆发出狠劲的极致压制,浓重的死亡压力扑面而来。
“还真是……”
魏尔伦笑了起来。
下一瞬,三声轰鸣声交叠到一起。
和暗红色的重力因子不同,第三道能量是璀璨的金色。
中也愕然地回过头,看到了缓缓走出来的兰波。
第83章 “如果我是兰波的话。”
“兰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兰波,中也差点没跳起来。
走到光明处的兰波先是用亚空间将魏尔伦和魏尔伦的异能体关到一起,然后才和煦地转向中也,示意不用着急,魏尔伦突破自己的异能至少还需要十分钟,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梳理现状。
“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兰波微笑道,“不然,难道异能特务科要靠那几个异能罪犯笑死魏尔伦吗?”
中也:“……”
“所以,准确的说,我就是本场异能特务科投放的,除了涩泽龙彦之外的,唯一打手。”
兰波的声音有些疲惫,身上的装扮也狼狈,看得出和彩画集的异能体对战的痕迹,但和无数次死里逃生的魏尔伦、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中也比起来,他看起来优雅地像收拾一下就能出席五星级酒店一样。
中也沉默了,他想起出门前,森先生把他喊到首领办公室,和他说虽然组织同意了他以个人的报仇意愿协助异能特务科行动,但为了组织未来的发展,让他有机会务必把魏尔伦偷回组织。
“所以,”中也艰难地吐出话来,“异能特务科是意识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打算,所以提前收买了你?”
这二者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与合作,但一个归属白天一个归属黑夜的身份永远不会改变,所以,他们也永远不会停止竞争和互相算计。
“唔,差不多。不过你可以想得再深一点,比如,从你们砸了我家的那天开始想。”兰波瞥了一眼还在异能体的攻击下艰难逃生的魏尔伦,用哄小孩的口气说道:“不提别的,你能察觉到吧,太宰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中也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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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港口黑手党,太宰的身份总是更倾向于小别墅的,所以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檀真昼。”
早在去年咒术界内乱,关于檀真昼不分白昼黑夜地运转着‘风的眷属’的情报就已经传遍横滨——这也是五条悟在第二次对手时,笃定檀真昼没日没夜给自己加训了的原因,而这种方式是他六岁之后就维持的常态。
这种异能的极致运转就像呼吸一样,能保证他的战斗能力而又不至于损伤身体,偶尔使用过度,还有每月稳定为他提供体检的医生,所以,如果非要说副作用,那只能说过度使用异能增强了他对风的感知。
风是能带来很多讯息的,虽然大部分讯息都杂乱无章无法取用的,但只要其中某一个要素足够强,檀真昼就能提前察觉到不对劲。
就比如突然出现在横滨的魏尔伦。
攻击性过于强烈的超越者就像不定时炸弹,他踏足横滨前,试图购买情报带起的等一系列的举动,就已经被敏锐的檀真昼所感知到了——虽然那时的檀真昼自己都说不上来具体缘由。
“所以,同理可推,你也知道武装侦探社的号称世界第一名侦探的态度了吧。”兰波继续点拨,“他和太宰的主张是一样,只不过一个剑走偏锋,一个主张平和,据说他们为此想了两套截然不同的方案,然后靠猜硬币选择,这回剑走偏锋的太宰稍逊一筹,输给了主张平和的江户川乱步。”
虽然现在的局面也称不上多平和就是了。
只能说,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仨。
至于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这两方恨不得把自己的意图写在脸上。
那么,从目的往前推,那么所有人的行动都会变得合理起来:太宰和乱步是为了檀真昼推动三方商谈,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为了人手不惜下血本通力合作,而被迫苦逼打工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兰波发出社畜的声音。
中也:“……”
维持着最后的倔强,中也瞪着眼睛不肯踏入兰波的阵营:“那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的目的就更简单了,你要一个人去打他?”兰波指着前方。
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金色的亚空间内部,魏尔伦独自站着,重力异能体已经被他杀死,黑红色的光以他为中心如同藤蔓一样爬满金色亚空间的四壁。
中也收回目光,怒道:“哈?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让我一个人去打他,你没看到他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而且他看起来已经气得要死了!”
兰波:“不,中也,不止要你一个人打他,你还要一个人打败了他,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谁询问你,你都要这样回答。”
中也咬牙切齿:“……你们这群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还想要再问,但已经没有时间了,金色的亚空间瞬间在面前崩塌,重力和魏尔伦一同袭来。
重新吸收异能的魏尔伦攻击性变得更强了,行动间的每个动作都带着能把人送到黄泉彼岸的凌厉感,没人敢说自己能百分百接下这样的攻击,而兰波不愧是能和魏尔伦齐名的人,金色的亚空间再次升起,空间内部的一切都悬浮了起来,无数的金色立方变成子弹一样的高杀伤性武器,它们以视线难以捕捉的速度,和重力因子碰撞到一起。
几乎是随着呼吸流转,黑红的重力场和金色的亚空间互相碰撞,互相交融,谁也不让谁,巨大的冲击力把一切物体都消融了。
发出攻击的两人在半空对峙着,另一边是中也,因为这两个人的攻击性都太强,中也也只能在远处协同攻击,一边帮兰波防守他兼顾不到的地方,一边在魏尔伦抽不出手的时候近身补刀。
魏尔伦变得更愤怒了,怒火从他眼里冒出来,就好像面前的一幕让他无法接受一样。
兰波却很平静,“保尔,我教过你的,无论做什么,先确认自己的目的。”
魏尔伦:“所以,你还是会阻止我,是吗?”
兰波没再回答,但愤怒的魏尔伦已经从他的行动中读到了答案,风暴降临了。
完全插不上手的中也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力量的孩童突然遭遇父母互殴,人微言轻阻止不了,甚至还不能报警,只能忍着刺痛的良心干看着。
原本就残破的街道连碎石瓦砾都找不到了,能看到的只有光秃秃的地表和数不清的坑坑洼洼,某一个瞬间,忽然地,中也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这对挚友为了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目的当场反目的现场。
金色的亚空间里,重力因子不停地撕扯着,某一刻,势均力敌的冲突发生偏移,漫长的战斗时间让魏尔伦的行动还是变得迟缓,然后他被击中了,就像八年前,他曾用子弹击中兰波一样。
魏尔伦坠落地上,身体在废墟中拖出长长的痕迹。
兰波也落了下来。
“结束了?”
中也刚想走过去。
“等一下。”
兰波的话刚出口,废墟的另一边,带着愤怒和憎恨的声音响起了,如同吟唱诗句般。
“汝将仇恨、麻木、绝望……”
在中也震惊的目光中,魏尔伦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这时候的他与其说像人,不如说更像怪物。
“战斗才要开始啊……”
兰波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总部。
能俯瞰整个横滨的巨大落地窗前摆着两张沙发。
“看来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了。”森鸥外晃动着手里的葡萄酒杯,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红色的葡萄酒如同绸缎一样诱人。“说起来,我还真是被兰波君摆了一道呢,太宰君此前有发觉什么痕迹吗?”
“说出这种话的BOSS真是叫人伤心啊,”另一张沙发上的太宰懒洋洋地升了个懒腰,“虽然偶尔摸鱼,但我可是很真心想要帮助港口黑手党获取战力呢。”
森鸥外:“……”
太宰旁边凶狠的檀真昼缓缓探出头来。
森鸥外义正严词道:“并不是怀疑太宰君的意思,而是,明明提供衣食住行的是我们港口黑手党,但兰波君还是轻易地就被异能特务科收买了,真是太叫人伤心啊。”
檀真昼打了个哈欠又神色恹恹地缩回去。
森鸥外:“……”
警报解除,但已经没有心情摇酒杯了,森鸥外冷漠地把红酒搁回茶几上,“呐,太宰君,你说兰波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森先生你自己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吧。”太宰瞥了他一眼:“兰波先生是一个明面上已经死去的人,他现在的身份是雷钵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但是魏尔伦不一样,他在欧洲的暗杀事迹让世界瞩目,所以无论他能不能从横滨带走中也,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正义追杀,而兰波的目的,很明显,他是要杀死‘魏尔伦’。”
准确的说,他是要让中也杀死‘魏尔伦’这个身份,然后再通过和异能特务科合作,赋予魏尔伦新生——就如同多年前,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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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赋予魏尔伦新的人生那样。
森鸥外没有说话,他确实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只是不太能接受。
兰波的态度翻转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多疑的人总是相信人心多疑,兰波是被背叛的一方,森鸥外可以接受兰波因为憎恨扔垃圾一样将魏尔伦扔掉,并导致港口黑手党的行动失败,但他却很难接受他摒弃前嫌,一心帮助魏尔伦。
再强大的人是存在弱点的,森鸥外想,魏尔伦曾朝着兰波开枪,兰波也曾像丢垃圾一样把魏尔伦丢掉,那么,以彼此为根基的太宰和檀真昼呢?
这两人的终点又会落在世界的哪一条道路上?
“这么说来,兰波君确实是个很温柔很浪漫的法国人,就和檀君一样。”森鸥外低声笑道。“啊,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太宰君了。”
森鸥外起身离去。
遥远的城市霓虹透过落地窗照进眼眸里。
准备迎接谢幕的檀真昼站起身,却很久都没等到太宰。
“阿治?”
“啊,”太宰恍然回神一般,跟着朝电梯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森先生的眼光变差了呢,真昼和兰波哪里像了,完全不会!”
檀真昼思索了两秒:“确实不像,他是欧洲人的长相。”
太宰:“不是说的长相!”
檀真昼:“性格也不一样。”
太宰:“……”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是兰波的话,你不用拿枪,拿枪太累了,你只需要动一动念头,我就能从你的眼神里察觉到,然后率先一步把那什么基地轰成平地的——只有这一点完全不需要质疑。”檀真昼一边说一边试图用动作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比划着手,太宰的目光也落在他的手上,忽然,太宰伸出了手。
两只手交叠在半空中,就如同第一次沉入津轻的水塘一样。
熟悉的温度传出来。
平稳下降电梯变得十分安静。
“轰成平地什么的,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先休息一下,这几天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太宰的声音依旧平稳的,好像没什么变化。
檀真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低着头晃了晃自己的手,太宰的手也跟着晃了晃。
“忽然想起还在津轻的时候,那时候你就很讨厌牵手放学,所以每次下课,我都要卡着时间占据倒数第二的位置,然后把最后的位置留给你,在只用牵着我的情况下,你才不会变得不高兴。”
太宰侧目看向他,就好像也看到了那些冬夏流转的画面。
“欸,你就只记得这些事情了吗?在你脑海里记得最清楚的事情居然不是我考试考第一名吗……”
抱怨声远远的传来,最终随着少年们吵闹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港口黑手党的大厅外。
还是那片厚重的雾。
中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以他为中心,周围三千米区域的建筑都变成废墟了——如果这里不是涩泽的异空间,这里或许会变成第二个擂钵街。
在中也前面的是同样狼狈的兰波,他的衣服和洁白的兔毛耳罩都沾满了灰尘,黑色的长发也无比凌乱,他走到躺在地上的魏尔伦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保尔?”
魏尔伦怔怔地看着遥远的夜空,无数的情绪涌上来,又随着逐渐冷却的身体落下去,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彩画集’造成的,最致命的是擦着心脏的贯穿伤,那道伤口几乎让他去掉半条命。
疼痛传来,血液流逝,魏尔伦能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但此刻他逐渐迟钝的思绪想的却是,这道伤口或许能比得上他对兰波开出的那一枪的十分之一了吧。
“有。”魏尔伦的声音很沙哑,“你询问我今天晚上出现的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想问问你你的夜空里还有几颗星星,你能回答我吗?”
兰波停了很久,久到魏尔伦都不再期待了,说起来,他本就是不被祝福的降生,而唯一带给他温柔的是被他背叛的兰波,但兰波也不想理会他了。
算了,就这样吧……
魏尔伦平静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进无边的寒冷的黑暗里。
盘桓着的大雾终于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学鸡檀真昼(排队,然后起跳挥手):这里!阿治,回家了!
小学鸡太宰(施施然出来,看到位置,露出不太明显的高兴):那行吧。
老师和其他小学鸡:……
今日更新,下一章必定是魏兰的爱情终点站和宰昼的起点站,我保证!
第84章 “就是你想的那样。”
……
…………
魏尔伦又做梦了。
梦里是他们在北欧的落脚点,一栋靠近山脚下的木房子,房子里有个壁炉,他们最常做的就是坐在炉边读书——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这样的场景他梦见过无数次。
梦里的兰波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少年的模样,戴着保暖的兔毛耳罩,捧着书,读到开心的地方眼睛会发光,然后就光着脚在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保尔保尔。
阳光会透过窗檐洒进屋里,让尘埃都变得无比耀眼,少年的兰波会一间间推开木房子,然后找到躲在某个角落的他,然后陪着他一起蹲下,他们会开始谈话,会说早上出去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又对他露出畏惧又排斥的让人讨厌的目光,兰波就会一遍一遍地强调你就是人类,你的反应就是人类会有的样子。
怎么会呢。
他不是人类,他并非来自父母孕育,也是不被神祝福的存在,兰波并不能理解他,尽管他一直在努力。
但这些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死了,他无法再在那栋木房子里愤怒地对兰波表示自己的观点,兰波也不会再一间间房子的寻找他……啊,是啊,因为那一枪,这个世界上唯一会腼腆地笑着为他庆生的人,这个人……他再也不会低头眷顾他。
只有梦里……等、等等!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做梦?!
这个念头就如同破晓之光,顷刻击碎所有的黑暗——
——
魏尔伦猛地坐了起来,躺久了的晕眩感让他无法看清周围,但嘈杂的声音已经自顾自地在耳边响着了。
“……宫野先生?宫野先生?您还好吗?”
魏尔伦终于看清了周围,在他面前一脸担忧地是穿着护士装的女士,她脸上还有些惊讶的神色,显然是被猛地坐起来的他吓到了。
“宫野先生?您……没事吧?”
魏尔伦愣了一下,“宫野?你在叫我?”
“对啊,”护士对照了一下病例表,“宫野先生,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公立医院人员,绝对不会弄错病人的身份的……”
护士还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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