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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指婚(第2页/共2页)

br />     高顺答道:“奴婢是伤心,小王爷不懂圣上您的苦心,小王爷四岁进宫,从来的第一日起,就是圣上您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吃穿用度、开蒙读书、拳脚骑射,无一不是您一一过问。奴婢还记得,小王爷六岁时出天花,您不顾群臣反对,贴身照顾小王爷,给他擦身喂药,怕小王爷半夜受不住痒,挠破水痘,以后长大了破相,您愣是几宿没合眼,可今日,您的腿……圣上,听奴婢一句劝,您以后可千千万万别再动手了……”

    “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钰儿他还没懂事呢,你见着他方才看朕那个眼神没有?有他父王昔日的影子,臭小子,一提他爹就跟朕来劲。”

    延和帝轻轻地笑,转眼看见高顺还在流泪,又皱起眉:“好了,别哭了,让你那些干儿子干孙子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高顺连忙将眼泪擦干净了。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错嫁良缘》20.指婚

    延和帝道:“去把沈如海给朕叫过来。”

    高顺准备去吩咐人,又被延和帝叫住:“对了,上次在马球场上,那个要拿刀抹脖子的人叫什么来着?”

    “韩越,翰林院庶吉士,还未授实职。”

    延和帝点头,沉吟道:“朕记得他说自己是韩琦的十四世孙,曾祖父是宪宗朝的首辅韩士寄。韩士寄此人唯唯诺诺,半生毫无建树,只知迎奉上意,以此为晋升之道,早年还卷入党争,因站错队被杖责免官,谪戍云南,既然这个韩越这么崇敬他曾祖父,那就授他个云南右参政的官罢。”

    高顺:“……”

    右参政是从三品的官职,一省掌管民政的佐贰官,从一介没有实职的庶吉士乍然跳到从三品,这在大晋朝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按理说应当算高升,然而去的地方却偏偏是云南。

    云南地处边陲,林多瘴深,境内少数民族居多,不好管理不说,政治生态还十分复杂,只因这里不仅有朝廷设置的三司,还有各部世袭的土司与云南沐王府,稍有不慎便容易被架空,成为光杆儿司令,但凡是想多活几年的大晋官员都不愿去那块地盘,这便是“明升暗贬”,韩越去了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除非被调回,从此基本就远离政治中枢了。

    寒窗苦读十余年,只因一时没管住嘴,说错一句话,便此生再也仕途无望。

    高顺惋惜地摇摇头,总结出一条真理,在这大晋朝,宁得罪皇帝,别得罪怀钰-

    揽翠阁。

    沈葭跪在地上,所有的下人都被赶出去了,只剩下沈如海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地质问:“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干出这等不要脸的勾当?”

    沈葭小声道:“没有谁……”

    “说!”

    圈椅上的沈如海重重拍桌,一声暴喝,吓得沈葭双肩一缩,立时收了声。

    沈葭呆了片刻,嘴巴一咧,孩子似的哭起来:“我要找嬷嬷,我要回家,我要回金陵去……”

    沈如海冷哼一声:“没有你的嬷嬷了,你也别想着回金陵,你是我沈家人,你不姓谢,这里就是你的家!”

    沈葭愣愣地抬头:“什么意思?”

    沈如海道:“贾氏已被我打发回山东老家了。”

    沈葭彻底陷入呆滞,沈如海的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嬷嬷走了,从小带大她的乳母走了,她再也回不去金陵,她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京城,除了听从沈如海的安排,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

    沈葭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瞪着沈如海大喊。

    沈如海一愣:“你说什么?”

    沈葭双目通红,咬牙切齿:“你不能赶走嬷嬷,因为你没这个权力!嬷嬷不是你沈家的人,她是我娘聘来的,她的月例银子是舅舅发给她的,你不是她的主子,我才是!不止嬷嬷,沈园也是我的,这是我娘买的,我娘建的!你看不起我娘是个商户女,不能像孙姨娘一样,为你红袖添香、灯下读诗!可如若不是我娘,你当初不过是个落第穷秀才,你连上京赶考的路费都没有!”

    气头上的沈葭完全失去了理智,把平日从贾氏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一股脑说出了口。

    她生起气来,咄咄逼人,气焰嚣张,明亮的双眸被怒意充斥,像燃着两束旺盛的小火苗,倔强的面容,与她娘谢柔的样子像了个十成十。

    沈如海气到发抖,面部痉挛,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跟妻子争执的数个夜晚,她也是这样不服输地看着他,对他冷嘲热讽,他这个朝廷命官回到家,到了她面前,连腰板都直不来,硬生生矮了一头。

    谢柔,这个名字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就是一团火焰,生来就是为了烧伤别人。

    沈葭还在口不择言地骂着:“你这个陈世美!你这个负心汉!我要写信告诉舅舅,让舅舅来收拾你……”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打断了沈葭接下去的话。

    沈葭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无法出声。

    沈如海愤恨地看着她:“你这个逆子!干出那下贱勾当来,还辱骂生父!天理人伦,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继续留你在这儿也是丢人现眼,你给我滚!改日你就剃了头发当姑子去,我沈如海没你这个女儿!”

    沈葭的半张脸火辣辣的,这不是她第一次挨耳光,却是感到如此的疼痛。

    沈如海的话在她耳边回荡,她想起三年前,初来京城时,她对多年不见的父亲其实还抱有一丝幻想,她记得小时候那个抱着她上街玩儿的儒雅男子,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所能倚靠的,也唯有这位生父而已。

    可等她来到沈园,却发现她幼时居住过的芙蓉榭拨给了沈茹,她只能搬到东北角的听雪阁去,她娘住的鸳鸯馆也被沈茹的母亲孙氏鸠占鹊巢,沈园还是那个沈园,却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沈园。

    直至今日,这一巴掌才彻底将沈葭心中那点血缘亲情给打散了。

    有些父亲,不如没有的好。

    门被人敲响,沈如海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谁?进来!”

    槅门打开,一个白净脸的年轻太监走进来,满脸堆笑道:“沈阁老,这天儿这么热,您老呀,少发点火气。”

    沈如海认出这是在御前伺候的内侍曹安,还是司礼监掌印高顺的干儿子,当即迎上去道:“曹公公,您怎么来了?”

    曹安看一眼旁边落泪的沈葭,道:“圣上找您呢,阁老大人,跟咱家去澄心堂走一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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