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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2页/共2页)

道:“外面雨大,去二皇子处告知唐知衡一声,就说世子已经睡下,不必特意过来了,让他等明早雨停再来不迟。”

    “另外让人将药煎了,晚膳送来后不必叫我。”

    仇云应了一声,顾期年未再停留,直接回了内室卧房中。

    房门打开又合上,屋内只剩下楚颐一人,而之前因大夫到来打断的那些话,仿佛梗在心头,让人忍不住就多想。

    怕什么来什么……

    顾期年那副关心的语气,该不会是担心阿衡淋雨,才特意交代他不必过来的吧。

    他脾气向来倔强执拗,因幼时的救命之恩,都能对楚颐说喜欢就喜欢,更何况性子和善的阿衡。

    楚颐靠在软塌上,无力深想,眼皮再次沉重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雨终于小了一些。

    客房所在的那座湖,在夜间因暴雨涨水,将长廊淹没,只能乘舟勉强通行,顾期年房间所在的最北侧,虽地势较高,去往外面却同样一片汪洋。

    楚颐醒来时,屋内炉火上正咕噜噜煮着药,桌旁轻声耳语声悠悠传来,仿佛仍在睡梦中一般,恬淡安然。

    他咽了咽口水,喉间肿痛难忍,发现身上又多盖了一层松软的锦被,睡得僵硬的的身体不再觉得冷,反而烫得难受。

    昨夜楚颐隐约记得睡梦中被人搀扶起身,喂了药,又喂了粥,还贴心揽在怀里替他用温水擦手擦脸。

    只是高热依旧没有退的迹象。

    他看向桌子方向,正欲让人倒茶过来,才刚一偏头,却骤然怔住。

    桌旁的圆凳上,顾期年静静坐着,一只手随意搭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小小的酒杯。

    而他身旁懒懒站着的是一身红衣的阿衡,他眉宇间笑意盈盈,整个身体微微前倾,耳语一般轻声说着什么。

    说完后还不忘轻轻捏了捏顾期年的脸。

    楚颐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如坠冰窖,顾期年说过的话在脑海中顿时浮现,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

    “阿颐你醒了。”桌旁的唐知衡很快走上前,伸手轻轻替他顺着气,轻声道,“你终于醒了,还难受吗?肚子饿不饿?”

    楚颐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朝他身后看去,正好对上顾期年望过来的视线,心底沉了沉,轻轻将他的手推开,问:“你何时来的?”

    “天刚亮就来了,见你睡着就没吵醒你,”唐知衡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皱了起来,“还是很烫,药已经煎好了,我帮你拿来。”

    他快步走到炉子旁将上面温着的药罐取下,小心倒在小碗里,又回到榻前坐下,仔细吹了吹。

    楚颐静静看了他片刻,伸手接过药碗道:“我自己来吧。”

    唐知衡轻轻应了一声,满脸关心地看着他,又问:“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楚颐表情平静,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再睡会儿,你们……”楚颐避开他的目光,喉间干涩道,“若有事情要忙,先去忙吧。”

    唐知衡道:“就算再忙也没你重要,其他事推一推就好了,反正有阿宴在,等你好了我再过去。”

    楚颐仰头将碗里的药喝完,空碗递给了他。

    “那你们随意。”

    他躺回软塌上重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始终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闷堵难受,又有种从未有过的空落感觉,像是所有一切都离他而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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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行事坦荡,他一向喜欢顾期年,楚颐是知道的。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药效上来后,楚颐渐渐又有些昏昏沉沉,耳旁声音渐渐止了,房门开了又合,最终归于平静。

    他忍不住又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冷汗,头痛欲裂。

    他伸手搭在额上,微微叹了口气,耳旁立刻传来一声轻笑。

    “这么难受啊?”

    楚颐睁开眼,偏头看去,这才发现顾期年竟然一直没有离开,依旧坐在桌旁闲散地看着他。

    顾期年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笑容灿烂,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到我和唐知衡在一起,这么难受啊?”

    楚颐没有说话,他的喉间干哑难忍,浑身也提不起力气,勉强撑坐起身下了软塌,自顾自走到桌前倒茶。

    他衣着单薄,只穿了一件寝衣,雪白的软缎色泽柔和,行走间脚腕间响起细微清脆的铃声。

    顾期年手指下意识收紧,静静抬眸看向他。

    “那条链子……你没有去掉?”

    楚颐将茶壶放回桌上,淡淡道:“这是你给我带上的,难道不该你亲自去掉?”

    顾期年话语微窒,好半天才问:“那钥匙呢?”

    “丢河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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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楚颐一口气将茶喝完, 重又回到了那张小小的软榻上。

    雨声在窗外轻微响起,屋内空气沉闷。

    因他的暂时借住,软榻被下人特意更换了更松软的垫子和枕头, 连被褥都是新的, 可楚颐长手长脚,在小小的软榻睡久了,依旧浑身僵痛。

    他没有再看顾期年一眼,感受到桌旁那道目光若有若无地黏在身上时, 干脆翻身背向他。

    怕什么来什么。

    楚颐知道顾期年做事向来随心, 顾家小少主想要的, 哪有得不到的?却没想到他竟然真敢对阿衡动心思……

    当年的雁子岭,他们同组比赛, 顾期年失误跌落陷阱中,在发现他不见后,是阿衡坚持一定要去找他,也是阿衡亲自骑马将他带下的山。

    其实若真算起来, 顾期年真正的救命恩人应该是阿衡才对。

    顾期年性子别扭倔强,楚颐脾气又不好, 若说适合,怎么看都是和善包容的阿衡更适合他。

    看着软榻边缘的浮雕纹理, 楚颐喉间苦涩的药气翻涌, 他心里越来越不舒服,干脆闭上眼睛。

    没多久后,房门被人自外敲响, 有侍女送了早膳过来。

    顾期年问:“肚子饿吗?”

    “不饿, ”楚颐淡淡道, “你自己吃吧。”

    顾期年没有说话, 自顾自拿了碗去盛粥,放下勺子后,缓步走到了软塌前。

    “起来吃点东西。”他静静道。

    楚颐没有理他。

    顾期年忍不住轻笑出声,随手将碗放在软塌旁的矮几上,俯身揽住他的肩膀就要搀扶他起身。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楚颐皱眉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要睡了。”

    顾期年慢慢直起身,好整以暇问:“睡了那么久,还能睡得着吗?”

    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粥碗慢慢搅动着,慢条斯理道:“唐知衡走时特意交代我好好照顾你,不准惹你生气,让你吃些东西,你不听我的,那他的话应该听吧?”

    楚颐胸膛微微起伏着,忍不住冷笑出声,干脆撑坐起身,道:“阿衡交代的你?”

    “你何时那么听他的话了?”

    他表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字一顿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你配得上阿衡吗?”

    顾期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闻言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阿兄怎么回事,不是你说了让我听他的话吗?”他轻声道,“不是你们二人说了只要我听话,就会对我好吗?”

    楚颐皱眉看着他,觉得荒唐极了:“你还真想上半夜跟他下半夜跟我?”

    他冷笑问:“身体受得了吗?”

    顾期年垂眸看着碗里的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盛起一勺小心吹凉,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喂到了楚颐唇边。

    楚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陆文渊,司琴,阿暄,阿衡,楚颐身边的确曾有过许多人,可那些人都是在顾期年之前,而自他之后,他从未再想过有别人。

    而顾期年呢,先是赵思文,再又盯上阿衡,就连三皇子都与他暧昧不明。

    若换成从前的陆文渊或司琴敢这样,早就被他拖下去重罚了。

    楚颐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他手指紧紧抓住盖在身上的绒毯,胸腔肺腑撕裂般地痛。

    好半天,他推开顾期年的手,声音空渺道:“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你爱找谁就找谁,你给我滚,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顾期年静默片刻,将碗重新放了回去,淡淡道:“阿兄好像忘了这是我的房间,你让我滚去哪?”

    楚颐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两人僵持一般注视着对方片刻,他点了点头:“好……你说的没错,应该是我走才对。”

    说完掀开被子打算起身,还未动作,脚腕却骤然被抓住。

    “阿兄还真的没将它取下,”顾期年手指轻轻摩挲着细细的链条,低声道,“钥匙都扔了,打算一辈子戴着吗?”

    皮肤被他用指尖一下一下划过,激起一阵微痒,楚颐下意识瑟缩,却被死死钳在手心,动弹不得。

    “刚才说不想再看到我,是不是真的?”顾期年静静看着他,仿佛对峙一般,却没有给他回话的机会,俯身将他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淡淡香味萦绕在鼻端,顾期年怀里温热,瞬间挡去清晨的寒意,楚颐伸手推了推,却不仅没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

    楚颐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你又玩什么?”他声音涩哑问。

    “不是喜欢我抱你吗?”顾期年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道,“我和唐知衡聊得开心一点,你就这么不高兴,那阿兄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担心我被唐知衡抢走,还是担心他被我抢走?”

    楚颐一时接不上话来,好半天才道:“这两者有区别吗?”

    顾期年笑了笑,柔声道:“那我换个问法,我跟唐知衡你选谁?能选出来了吗?”

    楚颐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许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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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期年声音温柔,可话语中却满是威胁之意,说是让他选,可却根本未给他选择的余地,若是他说舍不下阿衡,只怕下一秒顾期年就会和阿衡在一起。

    他觉得顾期年就是在逼他,先是漠视疏远,再是设下温柔陷阱,让他根本就抵抗不了。

    门外廊下有脚步声远远传来,和着雨声细微急促,仇云推门走了进来,恭敬道:“少主,二皇子和赵……”

    看到眼前的情形,他愣了愣,耳根莫名发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二皇子和……和赵总督,还有、还有唐、唐小将军来了……”

    顾期年扫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放开了楚颐。

    他重新端起矮几上的粥,盛起一勺道:“他们一起过来,大概是为了公事,你先吃些东西,免得精神不好耽误了要事。”

    楚颐静静看了他一眼,听话地张嘴吃了下去。

    顾期年微微笑了笑,耐心地一勺勺喂他,才喂了三五口,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二皇子和唐知衡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紧张的赵总督。

    “阿颐,今日你感觉如……”

    二皇子大步流星地朝软榻走来,话说了一半却骤然顿住,一脸诧异地看着二人。

    顾期年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世子高热反复,一直不见好,方才又不肯吃东西,二皇子不必担心。”

    二皇子愣了愣,以为楚颐是因为与顾期年又起了争执才不肯吃,无奈笑了笑,温声道:“阿年都亲自喂你了,阿颐你不管再有什么气,也要先养好身体才是。”

    楚颐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旁的阿衡身上,见他正皱眉盯着顾期年看,心里沉了沉,推开送过来的勺子道:“不用了。”

    顾期年忍不住笑了笑,听话地将碗放回了桌上。

    屋外小雨下了一阵,渐渐又有变大的阵势,雨声淅沥,不多时又开始电闪雷鸣。

    楚颐问:“案子进展如何了?”

    二皇子看了眼窗外,眉宇间满是忧虑,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道:“进展缓慢,已收押十余人,却仍未审出此案关系网,不过案子也就罢了,近日暴雨不断,多处闹了洪涝,百姓流离,无家可归,我昨日已写了折子令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只是等到朝廷拨款赈灾,也不知还要等上几日。”

    有侍女脚步轻缓地进来上茶,顾期年面容清冷,皱了皱眉:“此事不必等到朝廷定夺,赵大人身为两州总督,应先想办法安置灾民抗涝救灾才是。”

    赵总督恭敬站着,头都不敢抬,口里应着声,额上却不停冒着冷汗。

    唐知衡静默片刻,点头道:“阿年说的是,马上就要入冬,若等朝廷拨款赈灾,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饿死冻死,此事刻不容缓,不宜再拖延下去。”

    那声“阿年”叫得亲昵,楚颐下意识抬眸看他,心里隐隐不舒服,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唐知衡脸色微变,忙走到桌前倒了杯热茶过去,轻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二皇子也道:“阿颐你别着急,身体要紧。”

    楚颐摇了摇头,接过茶微微抿了两口,就虚弱地靠在了软枕上。

    他稳着呼吸,强忍着不去看一旁的顾期年,可顾期年却忍不住低笑出声,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探入棉被将他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

    众人重新商讨着救灾的方法,楚颐头脑嗡嗡直响,仿佛回到抚州那日的客栈里,回到陆文渊出现前的那刻。

    两人依旧好好的,顾期年从未说过放手,他们也从未分开片刻。

    赵总督叹了口气,看向顾期年道:“下官身为两州总督,此事义不容辞,只是……只是……”

    衡州百年前曾是梁国地界,紧邻当初梁国京城,经商往来繁华,农耕广阔,朝廷为了安抚百姓,曾出台不少惠民政策,百年来如初,许多地主商贾都因此得利。

    楚颐手指动了动,看了眼赵总督,缓声道:“若银子不够,就先从官员中募捐,还有那些商贾地主,得了朝廷那么多利,如今到了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也该尽一份心了。”

    赵总督闻言看了他一眼,连连应是。

    楚颐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顾期年脸上,最后又讨论一番后,众人都散了。

    晨起的药吃下才没多久,新的药又煎好送来,唐知衡接过绫罗手中的药碗,亲自送到了软榻前。

    他盛起一勺小心吹了吹,轻声道:“阿颐你吃完药后再吃些东西,我等会儿和阿宴出去,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楚颐应了一声,接过碗:“我自己来吧。”

    唐知衡静静看了他片刻,听话地将碗交给了他,却忍不住笑了笑:“方才的事,既然阿宴在,你又出什么头,赵大人原本无论如何做,他是顾氏的人,好与不好都怪不到你身上,此事毕竟涉及那些官员的利益,就不怕被他们议论吗?”

    “你向来了解我,就别说这些逗我了,”楚颐淡淡道,“即便议论也只能私下抱怨,谁有胆子明面上多说一句,都可以来找我。”

    唐知衡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是为了顾期年吧……”

    他懒懒靠在软榻旁,撑脸看着楚颐,笑道:“阿颐,看顾期年今日的样子,应该已经跟你认错了,既如此,你也不要不高兴了,等你好了,我们将这边的事处理完一起去梁州看看好不好?”

    可是,顾期年对他态度缓和,耐心照顾,还不是因为阿衡的特意交代?他看似好了,可谁知他如今究竟想的什么。

    谁知他是不是突然决定一夜平分,两人都要了。

    楚颐心中烦闷,一口气将药喝完,空碗随手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看向唐知衡,疲惫道:“我有点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唐知衡点点头,站起身替他盖了盖被子:“那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让绫罗过来守着你。”

    他完转身欲离开,还未迈出一步,又被楚颐抓住了胳膊。

    “阿衡。”楚颐道。

    唐知衡回头看他,皱了皱眉,在软榻前蹲下。

    “是不是病了心里烦?我看你脸色始终不好……”他想了想道,“不然我在这里陪你吧。”

    楚颐此时何止心里烦,他此时更想知道阿衡对顾期年的看法,可想到晨起时二人言笑晏晏的样子,一时反而又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静静道:“不用了,你先去忙吧。”

    *

    整个白日,楚颐都是昏昏沉沉的,药一副副吃下去,却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到了傍晚,反而再次发起了高热。

    大夫重新被请来时,他刚好转醒,手臂无力搭在榻上被诊着脉,睁眼就对上顾期年那双乌亮的眸子。

    顾期年眉头皱了皱,对大夫道:“究竟怎么回事?”

    大夫收回手,小心道:“公子他旧疾虽严重,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退热,若再高热不退,只怕……只怕……”

    听他说得严重,顾期年脸色立刻变了,冷笑道:“药都吃了几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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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寻常风寒发热,这点小病都治不了,还敢出来行医?”

    大夫吓得浑身一颤。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两位的身份,可看两人相貌气质,皆是不俗,再者说,既然能住进总督府,又怎会是寻常人?

    他磕磕巴巴道:“老夫医术不精……这位公子体质原因,本就畏寒,吃了药效果甚微,不如……不如尝试下其他法子,以热水沐浴,泡上半个时辰试试,等发了汗,高热自然就能退了……”

    顾期年冷冷扫了他一眼,立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发汗……”顾期年沉吟道,“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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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大夫离开后没多久, 新煎好的药又送了进来。

    顾期年接过药,走到软榻前试了试楚颐的额头,伸手将他揽起, 对一旁小厮道:“热水还没备好吗?”

    他声音虽轻缓, 面色却不好,小厮们吓得大气不敢出,恭敬应了一声后忙着将热水一桶桶送进了卧房。

    楚颐忍不住低低咳着,目光落在顾期年脸上, 有些摸不着他此时的想法, 推开他的胳膊道:“不用, 我自己来。”

    顾期年扫了他一眼,很快放开了手。

    新煎的药黑漆漆的, 正悠悠冒着热气,远远坐着都能闻到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楚颐无力地撑坐起身,在榻上靠好, 满脸抵触问:“都说了泡澡了,还有吃的必要吗?”

    “不想吃?”顾期年静静道。

    他伸手盛了一勺吹了吹, 自顾自尝了一口,面色如常, 又小心盛起一勺, 送到了楚颐唇边:“该你了。”

    楚颐目光迟疑地看着眼前的勺子,最终听话张嘴吃下。

    顾期年面容稍缓,一边又盛了一勺, 一边轻声道:“我们此行是为了贪腐案, 赈灾一事本与你无关, 赵总督主持大局也是他职责所在, 但他是顾氏的人,今日你贸然出主意,若有功,最后是顾氏得赏,可若有过,却能算到你头上……”

    “你不也是顾家人吗?”楚颐淡淡道。

    顾期年轻声笑道:“所以,你是为了我?”

    “不然呢?”楚颐看向他,“谁让你是我的人。”

    强迫官员富商捐款,本就会让他们心生不满,就算楚颐不开口,赵总督还是要看顾期年的意思,难道要等他来开口,招惹那些记恨?

    他说得轻描淡写,话语中却满是维护之意。

    顾期年抿唇看着他,好半天没有说话,直到下人备好了热水前来回话,才继续将碗里的药喂完。

    他将碗随手放在矮几上,拿了帕子帮楚颐擦了擦唇角,动作温柔轻缓,声音也放得极低:“难怪陆文渊对你念念难忘,阿兄对身边的人是真的好。”

    说完手指微顿,清冷的面容隐隐带了丝怒意,不等反应,倾身将楚颐紧紧抱在了怀里。

    “以前便算了,”顾期年将下巴贴在肩上,冷冷道,“以后不准再对他们好,不然,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听他话语中满是威胁,楚颐微微皱眉,心里也开始不舒服,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那你自己呢?”

    你自己还不是从赵思文到阿衡,一个个都惦记着。

    “我?”顾期年放开他,冷笑道,“你指的是谁,赵思文还是唐知衡?”

    楚颐看着他,他看着楚颐,两人对峙一般,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楚颐心底的火气渐渐上来,干脆推开虚虚揽在身上的手道:“不想说了,我去沐浴。”

    浴桶被下人放在了卧房内的屏风后,因至少要泡上半个时辰,一旁还放了热水防止水凉。

    楚颐在绫罗的搀扶下进了内室,连寝衣都未脱,直接进了浴桶内。

    雪白的寝衣在水中飘荡开来,蒸腾的热气立刻包拢全身。

    之前因大雨被困,连廊无法通行,绫罗和江恕被困在楚颐房中,此时好不容易过来,绫罗满是忧心忡忡。

    “主人,”她轻声道,“奴婢估摸着张神医也该回衡州了,不如让奴婢去迎一迎他?”

    楚颐浑身被热水包裹着,皮肤烫得微红,鼻尖渗出些许汗来,可心底却还是冷得厉害。

    这次他病得的确太久,连药都暂时停了,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即便张九重所开的方子不会伤身,却也耽误了不少正事。

    楚颐想了片刻,点头道:“也好。”

    绫罗在一旁试了试水温,重又加了些热水进去,满脸担忧之色。

    泡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楚颐终于出了水。

    他皮肤微微泛红,连睫毛都是潮湿的,更换了新的寝衣后,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冷倒是不冷了,烧却依旧没有退的迹象,随意披上外袍就欲出门。

    下人们送了晚膳过来,恭敬道:“世子,少主说睡在外面不宜养病,让您安心住在卧房。”

    不宜养病楚颐也将就住了几日,顾期年难得好心,想来是因为白日替他开口提议募捐一事。

    倒真是知恩图报。

    他随遇而安地坐在桌旁喝了杯茶,抵不住浑身疲惫,晚膳动都未动,就走到床上坐了下去。

    等绫罗也退下后,他躺在床上,听着暴雨哗啦的声响,头脑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还未睡着,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有侍女端了刚煎好的药进来。

    楚颐口干舌燥,勉强睁开双眼,却与顾期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是不是软榻睡着不舒服?”他懒懒翻个身,假意客气道,“不然床还给你?”

    顾期年道:“不用了,你睡这里就好。”

    他目光落在楚颐潮湿的睫毛上,呼吸渐渐不稳,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偏头看向桌子。

    见晚膳未曾动过,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一点都没吃?”

    说着接过药碗随手放在桌上,伸手探了探汤盅边缘,发现尚温热,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出来,缓步走到床前。

    “自己起来还是要我抱你?”顾期年淡淡问。

    楚颐扫了他一眼,勉强撑坐起身。

    他浑身提不起力气,原本泡浴带来的热意很快消退,浑身依旧发烫,心底却冷得厉害。

    顾期年静静看了他片刻,盛起一勺粥喂他,道:“方才我见江恕送绫罗出府,绫罗说制蛊毒还差一味药,着急去寻,是你让她去的吗?”

    绫罗出府是去找张九重,想来是以蛊毒作借口糊弄他。

    楚颐应了一声,艰难吃了一口粥,推开他的手道:“不想吃了。”

    他懒懒靠在床头软枕上,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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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低低咳了起来,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淡青血管在皮肤下都清晰可见。

    顾期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沿着鼻尖一点点下移,落在殷红的唇上。

    正欲开口,房门却骤然被人敲响。

    仇云在门外低声道,“少主,赵公子冒雨前来,说是有事找你,可要让他在外间等候?”

    楚颐皱了皱眉,脸色微变,抬头看向顾期年,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微微翻涌,一股莫名火自心底腾起。

    深夜冒雨前来,看来真的很想见他。

    楚颐淡淡道:“还不出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顾期年偏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将他的手拢在手心,对门外道:“让他进来说话。”

    仇云应了一声,脚步很快离开,不多时,房门被自外推开,赵思文跟在仇云身后快步进了卧房。

    他似乎出门很急,连外氅都未穿,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衫,衣摆袖摆皆被雨水打湿,整个人仿佛落汤鸡一般。

    “阿年……”

    赵思文着急唤了一声,抬头看到楚颐,脸色微变,连忙行了一礼道:“世子恕罪,思文叨扰世子休息了。”

    楚颐目光冰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淡淡问:“知道叨扰还这么晚过来,你来做什么?”

    “我……”赵思文犹豫地看向顾期年道,“我找阿年有一些私事。”

    “私事?”楚颐笑得嘲弄,“要我先出去给你们腾地方吗?”

    顾期年皱了皱眉,干脆转头问:“是不是兰舟出事了?”

    赵思文点点头,先是对楚颐说了声“世子别误会。”

    才又转向顾期年道:“方才我接到兰舟身边的小厮来传信,说是他的父亲打算为他议亲,对方家住梁州,这两日他们就会路过衡州,阿年你一定要帮我。”

    顾期年看了脸色阴沉的楚颐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我就令人传信给他,绝不会让他娶了别人。”

    赵思文立刻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今日实在是唐突,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很快离开了。

    门再次合上后,顾期年看向楚颐,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阿眠别生气,”他轻声解释道,“我跟思文相识多年,他有心上人,而且也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阿眠应该听明白他方才话中的意思了吧?若非为了他喜欢的人,也不会这么着急过来听我的一句应承。”

    知道他喜欢的是谁还不知避嫌,深更半夜前来,不就是故意给人添堵吗?

    “你跟他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楚颐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这套说辞留给别人吧,别碰我。”

    他尚在病中,浑身浮软无力,刚将顾期年推开,就又被他重新抱在了怀中。

    “跟你没关系?”顾期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轻声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不让我碰你,还想让谁碰?”

    楚颐呼吸不稳,他喜欢的白衣弓箭,幼时情谊的人都半夜寻来了,竟还敢说这种话。

    想到他们二人之前整日混在一起的样子,楚颐心里就不舒服,冷笑道:“我想让谁碰就让谁碰,不是你说放手了吗?以为我非你不可?”

    话音落下,顾期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我真的好喜欢你这样……”他将下巴往楚颐颈间凑了凑,轻声道,“我喜欢你这么在意我。”

    楚颐泡澡后皮肤微微泛着红,半干的头发搭在肩上,浑身都带着潮气,脖颈皮肤细腻,因高热微微发烫。

    顾期年紧紧抱着他,缠绵的吻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肩膀,像是对待珍视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又像来之不易的猎物,一寸寸都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两人身体相贴,轻薄衣料下,仿佛一切隐忍都无处遁形。

    “别闹了……”楚颐心底发痒,皱眉伸手去推他,“放开。”

    “不要。”顾期年扣住他的手腕,将他轻轻压在床上,淡淡问,“不是喜欢我抱你亲你吗?”

    揽在腰间的手指顺着轻薄的面料不轻不重划过,触碰到敏感的神经,楚颐浑身瞬间都瘫软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无力道:“……那你等我好了,一起不好吗?你如今这样,不是火上浇油吗……”

    顾期年闻言微微起身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好半天都没有再开口。

    “你要一起?”顾期年轻声道。

    楚颐被他的目光勾得心里痒痒,呼吸不稳地抱住他的脖子道:“算了,你先委屈点,等好了再一起吧。”

    顾期年情不自禁笑了笑,紧紧抱着他,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仿佛秋风扫荡一般,带着丝拆吃入腹的狠戾,尖利的齿尖在温软的唇上反复轻咬,细细的刺痛感伴着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两人呼吸交织,紧紧相拥在一起,掌心熟悉的温热,再次紧紧攥在心尖,一下下轻柔敲在他的心头。

    楚颐失力地躺在床上,眉头微蹙。

    他高热未退,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头晕无力,更别说能提起别的兴致,虽然顾期年很耐心,可他浑身疲累,根本就等不到那刻。

    “还是不要了……”楚颐有气无力地去推他的手,“我困了。”

    顾期年捉住他推拒的手,轻柔拢在手心,下一刻,将手上的动作温柔地换成了唇舌。

    “嘶……”

    楚颐呼吸微窒,身体几乎僵住,忍不住溢出一丝轻.喘,“顾期年……”

    陌生的感觉刺激着神经,仿佛无数密密麻麻虫子爬上脊背,酥麻的感觉沿着脊椎蔓延至全身。

    他下意识想挣扎,身体却被顾期年按住,禁锢地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烛火晃动,在墙上投上明灭不定的光影,窗外雨声如瀑,伴着电闪雷鸣,将一切声响遮挡,久久未能平息。

    …………

    楚颐身上的寝衣几乎湿透,原本半干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脖间,衬得苍白的皮肤像一块清冷的白玉。

    他懒懒平躺在床上,头脑嗡嗡直响,却又有种被暴雨洗刷过的感觉,通透彻骨。

    顾期年低低咳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抵住唇角,目光落在楚颐身上,凑过去将他轻轻揽在怀里。

    “累不累?”他柔声问,声响却微微沙哑。

    楚颐淡淡“嗯”了一声。

    相较上次马车内,这次虽然他因病浑身无力,可感觉却更刺激更舒服,那种快感像是直接打在神经上,让他双目空茫,让他头脑空白。

    楚颐翻身和他相拥在一起,轻声道:“你怎么这么乖,对我这么好……”

    他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喉间泛起甜腥气,胸腔肺腑又开始隐隐作痛,勉强稳了稳呼吸,才继续开口。

    “你以后听话,不要再气我,我答应你会一直宠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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