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实说,“你家的饭太难吃了。”
“噗呲——”屠杳没忍住笑了出来。
妩媚的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抬手将被晚风吹散的发丝勾回耳后,露出圆润白皙的耳廓,“你这话让屠琴听到非得气吐血不可。”
据说为了好好招待他们一家,屠琴特意托人提前打听好他们的口味与喜好,让阿姨练习了好几天。
甚至晚上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硬菜。
就连她回家的时候,她都难得没有歇着,反而忙着往餐具里摆放她用心折叠好的花式餐巾。
这些一切一切明明可以让阿姨代劳但她选择亲力亲为的行为都在无声证明屠琴到底有多看重这次邀请他们而来的家宴。
不说面子,他是连里子都不给啊。
靳砚北散漫随性的轻耸肩头,无言朝桌上两盆色香味俱全的小龙虾挑眼色,意思明了:
你要觉得好吃还天天在外面下馆子啊?
屠杳难得没否认,搓开一次性手套往手上套。
秦决和沈菡初回来的很慢。
大排档的冰柜里只有酸奶饮品,没有酸奶,他看出沈菡初对里面的饮料都不感兴趣又不敢说,特意带她绕回到巷子里,进便利店里买到了酸奶。
待他俩拎着四瓶酸奶回来,屠杳涨红发麻的唇边早已染上麻辣汤的艳红色。
伺机而动的智齿又开始隐隐作痛。
为了感谢靳砚北方才的开解,她特意将盆中一个个头最肥大的、汤汁最饱满的小龙虾掐掉头,露出极为好嗦的肉头后才放进他碗中。
却没料到。
正对面上一秒还嬉皮笑脸的秦决下一秒摆出一脸“万万不可这么做”的严肃表情,伸筷子要把靳砚北碗中的那只麻小夹走。
义正严辞道,“他才割阑尾没多久,不能吃太生冷的和太重口的。”
靳砚北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在他筷子即将触碰到虾尾前先截走,神色自若的放进自己口中。
一口嗦出里面完整的肉,边咀嚼边夹着虾壳往秦决僵在半空中的筷子上碰。
挑单眉,无言询问他:
你还要吗?
秦决被他不当回事儿的态度气笑,没好气的用落空的筷子指指他,一屁股坐回座位。
“你行,你小子就等着疼吧啊。”
屠杳咽下口中的虾肉,又夹来一个剥。
本想顺着他的话打趣靳砚北怎么没了阑尾,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问出口的话就拐了个弯儿变成:“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发小。”
靳砚北勾着轻浅的笑答。
“去去去,去一边儿去,谁跟没阑尾的人是发小,反正不是我。”
秦决还在跟他赌气。
悄悄瞄了眼靳砚北稳若泰山的神色,见他并没有一丝一毫要来哄他的意思,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除非你也给我剥个虾,要最大的。”
“你幼不幼稚啊?”屠杳咧唇耻笑他,朝他左侧扔去那个刚嗦完肉的虾尾壳,“幼稚鬼秦决。”
他想躲,没躲开。
手脑不协调的想往右面躲,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左面歪。
导致分明可以轻松避开的虾壳不偏不倚的打在他胸膛上,留下一小块不太明显的红油印迹。
靳砚北垂下眼睑,哂笑。
“哇擦,”秦决蹭掉手套,低头拽着胸口那块的白衬衫哇哇乱叫,表情格外夸张,“昨天那套洗了还没干,明天小爷得光屁股了。”
却忘记。
他自己手上也有。
胡乱蹭开一片,搞得到处都是红油。
沈菡初不会吃小龙虾。
有些拘谨的依照她的动作照猫画虎的把龙虾头掐掉,仅剩一个与壳等齐的并不容易往出嗦的肉芯。
内心犹豫要不要给屠杳。
一旁把自己衬衫抓的满是油渍的秦决十分自觉的从她手中夹走,边咬脆壳边炫耀道,“看吧,还是我们天仙妹妹好,小爷以后不跟你们两个好了。”
给他面子的,只有默默剥虾的沈菡初。
以及。
前来上菜的老板。
整份的海鲜拼盘的分量不小,种类不少,七八种时令海鲜摆了满满一整大筐。
以清蒸和蒜蓉为主的做法极大的保留了海鲜的本味,也给足了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发挥蘸料的余地。
靳砚北终于再次动了筷子,夹了只梭子蟹开剥。
屠杳没空欣赏幼稚鬼秦决正摇着看不见的尾巴给沈菡初剥小龙虾,还一定要沈菡初夸他厉害后才给她。
精准的将筷子下到辣炒田螺里,边抽气压下智齿的疼痛,边继续过嘴瘾。
“昨晚就想吃辣螺的,可惜老地方的卖完了,想的我一宿做梦都是吃辣螺。”
“昨晚?”秦决马不停蹄的剥出一块完整的虾肉放进沈菡初碗中,又徒手抓去只鲜红色的肥大梭子蟹剥,“那你早说啊,昨晚我俩就打算去老地方来着。”
“打算?”
她扬起二声调。
突然就理解为什么昨晚只有靳砚北一个人在老地方打游戏,还同意让她拼桌蹭饭了。
原来是被不靠谱的秦决放了鸽子,自己没阑尾还不能吃那些。
想想也是蛮惨的。
“那不是走半路忽然被分手了吗,”秦决不以为意的解释道,“就没去成。”
完全不见一丁半点儿失恋的难受劲儿。
吃的比谁都香。
“这次又因为什么?”
她习以为常的走流程询问。
“她说既然我那么爱打篮球,就去跟篮球过一辈子好了咯。”
“然后你就同意了?”
“不然呢?”他折颈剥蟹腿,理所应当的反问,“她让我跟篮球过一辈子欸,有这种好事儿我为什么不同意?”
靳砚北漫不经心的咬着蟹钳,从胸腔中闷出第二声哂笑。
沈菡初终于掐出一个方便嗦的虾尾,满心欢喜的递给她。
屠杳接过,彻底无语。
人家姑娘是口不对心的想小作一把让他哄哄,然后俩人和好继续恩恩爱爱,没想到秦决这不走心的王八蛋连哄都不乐意哄一下,直接借此为他的不在乎打掩饰,顺势掰掉了。
之后再说起来也是女孩先闹的。
怎么都怪不到他头上。
“风水轮流转,”
靳砚北是不是渣男她不知道,但秦决是正儿八经的渣男没得跑。
她唆着沈菡初递来的咸蛋黄味的虾尾,半开玩笑半提醒道,“小心以后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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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未曾想。
这句玩笑话真的会在日后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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