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去。
她适才插话,在皇帝面前把那醒酒汤的事情掐头去尾、春秋笔法地讲了,帝王稀里糊涂应下她要好好管教下人的话,是讨了鸡毛当令箭。虽然不很中用,但也足够做一篇文章,回去杀鸡儆猴,把那群人震慑住,未来总能中点用。
她这么想着,很快到了府里,腿上裹着氅衣不好走动,她把那氅衣解下来,递还给裴行阙。
绿芽要去拿新衣服来马车上,叫她替换,梁和滟想着来回走动,也是麻烦,干脆把湿衣卷下去,直接下了马车。
偌大的定北侯府里,依旧是一派萧条的样子,几个人坐在廊下,嗑瓜子,说闲话,几把扫帚在腿边东倒西歪放着。
裴行阙看一眼那几个人,把氅衣重新搭上肩头,看向梁和滟。
梁和滟也正看着那些人:“我适才在陛下面前说,会好好整治下面人,但这侯府,毕竟是侯爷住这么多年的,这事情,还是要问一问侯爷的意思。”
“他们的确误事,我有心无力许多年,县主若要整治,放手做就行。”
裴行阙点点头:“县主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若没有,我去收拾东西,回前院。”
这是他们今天早上说的话,但今日谢恩时候,她对着梁韶光把话说成那样,若今晚就分房睡,似乎是将把柄往人手里送,她看着裴行阙,略沉吟:“侯爷一起回去吧,这事情,等等再商量商量。”
她抬一抬手,示意他一起往两个人新房去。冻僵的腿已经回温,虽然贴着那湿衣依旧难受,却也好过适才从里到外都被冻透时的感受,走起路来没有那么艰难,她摇摇头,示意芳郊和绿芽不必再扶她,和裴行阙比肩走着,继续道:“今晨原本是说了要分房睡,但陛下既然问起圆房的事,回来我们就不在一处休憩,似乎有些不好。”
裴行阙偏头看她,慢慢问:“所以呢,县主准备要和我圆房吗?”
他对人讲话,没有这样直接的时候,此刻却说得毫不遮掩,梁和滟一时愣住,不知怎么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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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如今她是裴行阙的妻子,倘若他要求圆房而她拒绝,落在旁人议论里,也是她理亏。
但她原本就对这婚事毫无期待,又因为帝王、梁韶光等人刻意的手段,叫本该喜庆、热闹的婚仪变得乱七八糟,全然成了折辱她和定北侯的手段。一直到现在,梁和滟都还没有自己已经成亲、和眼前人已是夫妻的明确认知。
她对这位定北侯,更像是平日里生意往来、互相算计的东家主顾,而非至亲至疏的夫妻。
她连和他同床的事情都还没有适应。
更不要说,圆房。
“不然,县主准备怎样给宫里交代?”
裴行阙偏了偏头,视线低下去,凝视着她脸色的变化,笑了笑。
“我都可以。我晓得我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也知道县主嫁我,很委屈。我们明里是夫妻,暗处里,县主说了算,我听你的,都可以,我都无所谓。”
他站在风口处,因为个子高,把梁和滟整个挡住了。她仰头看他的时候,只看见他发丝、氅衣被风轻轻吹动,说出的话怅然无比。而他永远是那个神情,似笑非笑的,温和客套,姿态低低摆着,不去违逆任何人。
和这院子一样萧条又凄凉,叫人觉得……
很可怜。
这念头来得没头没脑,在梁和滟脑海里一闪就过,她看着他,不可避免地看见他氅衣,有些心虚。
梁和滟自认绝不曾像旁人那样轻视蔑视他,也晓得他的身不由己、无能为力。但连她自己都不敢担保,她没有因为赐婚的事情迁怒这个人,以至于对他有些偏见。
她跟上他:“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县主要怎么解决圆房的事情?”
裴行阙往前走着,步子不太快,梁和滟也放慢步子跟他走。
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和侯爷究竟有没有圆房,宫里人查验的手段,其实也只在于喜帕有无沾血而已。今日你我依旧同寝,到明日,无论用什么法子,有一方带血的帕子可以交上去,这事情就算敷衍过去了。”
“那帕子上不是只有血……”
裴行阙话说到一半,看一眼她,叹一声,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对着梁和滟望来的视线,剩下那一半话,怎么也没讲下去。
他偏过头,咳一声:“这事情稍后再说,先快些回屋罢——县主腿还冷吗?”
梁和滟微微弯腰,摸了摸自己膝盖:“尚有一些,但好多了,可以忍受,多谢侯爷的氅衣。”
“那也还是要快一些。”
裴行阙唇微微抿起,笑一笑,撩开氅衣,把自己膝盖处指给她看。
他今日穿玄色衣裳,因而水打湿后并不明显,要他指明了,梁和滟才发觉,他衣摆上,也有着隐隐约约的水痕——所以他为了叫她保暖,湿着衣摆,没穿大氅,冻了一路。
他微笑,说得稀松平常:“我腿冷得有些厉害,快要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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