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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才止住泪。

    曲斯远见状心疼不已:“无妨,在兄长面前,想哭便哭。”

    九妹点点头,又深呼吸了几下,将杂陈的情绪稳定住,方才开口:“相信兄长回京前,已经对局势有所预料。”

    曲斯远点头,抬手指了指北面,问:“已经不在了?”

    九妹哽咽地嗯了声,道:“陛下是在四日前没的,病发于暖阁之中,幸而彼时六部尚书皆在,才把局势好歹稳住。”

    曲斯远皱眉道:“但是按下陛下驾崩消息,秘不发丧的,一定是冯太后。”

    九妹点头,眼里不由露出无限恨意,道:“她自然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好用来谋划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毕竟无论是予她疼爱和纵容的丈夫,还是夺权关键时都不忍杀她的亲生儿子,都不过是她夺权路上的垫脚石,一旦无用,或者反抗,便会弃之如敝履,亦或是毫不留情地害死。”

    关于先帝的死,曲斯远当年翻阅大理寺过大理寺封存的卷宗,心里就已经有了些许疑惑,如今听九妹这般说,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郡主可还有别的消息?”曲斯远问。

    九妹闻言顿了下,轻叹一气,伤心地看着曲斯远,道:“兄长还是叫我郡主吗?明明……”

    明明两人早在曲斯远逃离镇远帅府的时候,就已经背着所有人,包括苏洛屿在内,定下了一出深入孟怀晋阵营的反间计。

    “我怕私下喊惯了,在关键时候露馅。”曲斯远解释了一番,但还是温柔道,“九妹别对我记仇。”

    九妹这才露出个笑来,道:“我永远不会对兄长记仇的。”

    说罢,九妹起身,带曲斯远到书房内侧处,取下所挂舆图,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密道入口来。

    “兄长走后,哥他将此间密道封锁,但唯独在书房入口处,留下一方空间。”

    九妹说话间,点了盏灯笼提上,带曲斯远一同往里走。

    “陛下去世前,我正好在宫中,户部尚书时玉山时大人将一封密函偷偷交给我,正是陛下留给兄长的,我怕被太后的人发现,所以就藏到了这里。”

    随着灯笼光晕洒向密道,里面一应摆设被清晰照出。

    曲斯远抬眼望过去,当场愣住,不由讶然地睁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柿子:在密道里给老婆留了点小礼物

    第74章 惊变(二)

    “早就不打算放过对方,势必要纠缠一辈子。”

    整个密道入口留了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 只要一进来,便能看见摆在正中的两件婚服,红如朝霞, 随风而动时如同火焰燃动, 且皆重工繁复, 华美绝伦, 一看便知非一时一日缝制,而是暗中准备已久。

    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曲斯远此刻无法知晓, 但他能够想象,苏洛屿是怀着怎样心情来准备的。

    他曾说, 他想同自己成亲,想同自己白首相守, 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曲斯远内心一瞬间被很多东西填满, 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 抬手抚上婚服。

    九妹没有打断, 只是默默站在入口处, 静静看着。

    曲斯远随后又望向空间的其他地方,才发现内里放了一张案几, 案几上下摆满了雕刻出来的小动物, 大多为各式各样的老虎, 间或藏着几只兔子,皆憨态可掬, 格外讨喜。

    他和九妹都属虎,苏洛屿属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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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

    曲斯远顿了顿,倏地恍然, 不禁笑了。

    其实自己还需要说什么, 问什么吗?他的真心不就摆在自己面前吗?

    “把我引到这里, 是藏了你自己的小心思吧。”曲斯远看向九妹,道,“你放心,我和你哥一样,早就不打算放过对方,势必要纠缠一辈子了。”

    九妹也跟着笑了,道:“那可说好了,你们谁也不能放弃,你们都得好好留在我身边,之前我帮兄出府,可是禁足了好久。”

    曲斯远点头,示意九妹可以去拿密函了。

    九妹轻车熟路地跑到案几后,从下面暗格里将密函取出,然后递给曲斯远。

    曲斯远接过打开,看过一遍,又直接将信函给了九妹。

    九妹看了眼,便将眉头紧皱,直言:“陛下这什么意思?怎么画了只鸟雀,还画得……这么丑,动作好怪。”

    曲斯远道:“你再仔细看看,这鸟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九妹闻言又拿着密函转来转去的看,突然恍然大悟:“这鸟雀的形状,不就是对应了京畿?”

    说罢,九妹当即拿着密函回到书房,对比大楚舆图观看。

    “鸟雀的眼睛这被留了一个洞,大概对应的是玄洞天道观。”九妹得出结论。

    曲斯远点头,提起灯笼走到大楚舆图的后方,然后将灯笼放在,让灯光照透舆图,道:“将密函直接放到舆图上比对吧,如果我猜的不错,陛下所画图纸,和书房内的舆图是可以重合的。”

    九妹点头,借着灯光将密函的鸟雀图放到舆图上,发现轮廓还真和大楚舆图上的京畿地带重合了,而且鸟雀眼睛部分的洞,正好对应玄洞天道观的东北角。

    “看来是在道观的三清殿中。”曲斯远回忆一番,迅速确定了准确地点。

    九妹问:“陛下是在哪里留了什么东西吗?”

    曲斯远点头:“留了传位给你哥的遗诏。”

    九妹了然,问:“那我们是现在就想办法去取遗诏,同时通知我哥回来吗?”

    曲斯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脑海中将现今局势过了一遍,然后皱眉道:“遗诏我会想办法去取回来,但是王爷最好是暂时待在北境。”

    九妹疑惑:“这是何意?”

    曲斯远抬手指了指舆图上北境的地域,直言:“他在北境,掌有十万大军,更有黑骑在侧听命,俨然是一头盘旋在北的猛虎,帝都这群人自然得忌惮些,但要是他离开北境,回到帝都,如今情形完全不同于宫变,他在明,敌人在暗,则成了一只困兽。”

    九妹思索了下,问:“所以兄长的意思是,就算冯太后设法册立信王登基,我们也暂时不必急着出手?”

    “对。”曲斯远手指向下滑动,最后戳在了帝都位置,笑了笑道,“孟怀晋当初想玩坐山观虎斗的把戏,我们也未尝不能反来戏弄他,信王羸弱,不过是傀儡而已,登基与否都对我们没太大影响。”

    九妹疑惑:“但冯太后有了信王做傀儡,岂不是更能为所欲为了?”

    曲斯远不禁讥笑一声,道:“不会,你这位好皇伯虽然愚蠢,但却很有野心,这样的人反而更好利用。”

    九妹明白曲斯远自有安排,便不多追问。

    如曲斯远所料,在他从宸王府带走徐念云的第二日,宫中才传来元景帝驾崩的消息,随之而发的遗诏,则是让信王登基。

    按照祖制,包括苏洛屿在内的一众宗亲需要返回帝都吊唁,并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但消息传到北境时,苏洛屿并未动身,而是换上青服角带的丧服,将一封北狄不日进攻的军报传回帝都。

    关于苏洛屿的这一做法,曲斯远早有所料,并不觉意外,但却意外北狄的动向,而且看样子,北狄该是早就暗中有所动作,苏洛屿也是为了应对帝都的惊变,才选择将这一消息告知帝都,以此为借口滞留北境。

    看来不久的将来,大楚和北狄有场硬仗要打。

    因为冯太后捉急,礼部对登基大典的准备可谓紧锣密鼓,一刻都不停转。

    遗诏颁布的第二日,太后一党带头,信王便接受了百官的劝进奏疏。

    第七日,也就是二月二十一,信王在乾极殿登基为帝,因次年改元,暂称嗣帝。冯太后则进为冯太后,依旧统领后宫,并恢复垂帘听政。

    嗣帝登基后的半月内,冯太后没有立即打击敌对党羽,而是选择招抚。

    朝中不少官吏为了身家性命和仕途前程,纷纷投入太后一党,但也有像户部尚书时玉山这样的直臣,上谏陈述冯太后牝鸡司晨十大罪状,然后一头撞死在乾极殿的石柱上。

    曲斯远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听到时玉山进宫消息后,火急火燎赶到乾极殿,却只看到一摊血迹。

    “时大人呢?”曲斯远面上镇定,问一旁使唤小太监打扫的内侍监。

    内侍监见是曲斯远,便道:“回大人,时玉山触犯龙颜,忤逆妄言,陛下已经下旨将尸首拿去焚烧,幸好这个时辰人少,不然指定又是一番风雨。”

    亲耳听到时玉山的悲壮结局,还有一个太监对他的直呼其名,曲斯远心中顿时一沉,却只能道:“那便好,我还怕他闹事来者。”

    内侍监本就是冯太后的人,见曲斯远好不容易来了,忙趁机谄媚阿谀道:“时玉山做了一辈子官,却是越老越糊涂,不像是孟大人和梅大人,总能顺势而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曲斯远见内侍监刻意讨好,却又话中藏话,心里一阵恶心,但还是从袖中掏出锭银子塞给他,面上带笑道:“都是为冯太后做事罢了,冯太后才是真正的殚精竭虑。”

    “哎呦,正是这个道理,瞧我这笨嘴,我该说太后英明,才值得梅大人这般人物追随。”内侍监熟练地收下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对曲斯远拱手做礼,道,“何指挥使最近的事又没办好,咱家在此先恭喜梅大人了!”

    曲斯远含笑回礼:“多谢告知。”

    曲斯远心里明白,何晰任青鸾台指挥使多年,素来谨慎仔细,最近所谓的事没办好完全是因为冯太后想拉他下位,再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而这个自己人,正是时任青鸾台同知的自己。

    离宫后,曲斯远暗中活动,迅速将时家人转移出帝都,让刑部直接扑了个空。

    同一日,高轶从江南道赶回,已是一夜白头。

    五日后,何晰果不其然被革职,曲斯远升任青鸾台指挥使。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冯太后在百官选择阵营后开始清算的信号。

    此后的三月里,帝都再一次经历了一番动荡,有不少之前的帝党官员致仕,剩下的要么锒铛入狱,要么隐到暗处,或者贬至闲职。

    同月底,阡州知州高瑾调至帝都接任户部尚书,由孟怀晋继任。

    五月十一,北狄突袭的战报传回帝都,冯太后迅速唤兵部和户部官员入宫商榷,随后命冯侄子冯越监军。

    但冯越此人,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偏爱帝都锦绣荣华,不肯去北境吃苦,冯太后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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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派曲斯远做监军。

    临行前,冯太后来了懿旨,召曲斯远进宫。

    曲斯远明白,这是要用筹码牢牢将自己拴在自己阵营了。

    对于青鸾台指挥使梅城来说,这是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不得善终的陷阱。

    但曲斯远并不在意,因为他压根不是为冯太后卖命,想要位极人臣的梅城,也不是潜伏帝都,真心相信孟怀晋,与之合作,为之效力的十七。

    “梅大人,太后就在里面,咱家就不随你进去了。”司礼监提醒一句,侧身做请。

    曲斯远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暖阁,然后提步走了进去。

    暖阁作为大楚历代帝王专属的办公场所,后宫嫔妃自然无权进入,但冯太后眼下架空嗣帝,实际上和帝王并无区别,连户部和御史台都只有少数官吏敢于直谏。

    曲斯远进入时,冯太后正在翻看御案上的奏折,嗣帝则在一旁喝茶。

    曲斯远不难看出,此刻的嗣帝又忐忑,又愤怒,但除了做傀儡,他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说:

    PS:嘻嘻,我们小远救下的时家人里,就有下本文里的受君哈

    所以顺便贴贴下本古耽《敬亭往事》的文案,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点个收藏呀,谢谢大家

    崇合年间,大楚与西戎交好,西戎王为表诚意,送次子乌衡前往帝都做质子。

    谁都没想到,这位二王子人刚踏进帝都,就对左武卫大将军时亭一见钟情,非他不娶,闹得沸沸扬扬。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崇合帝抬袖一挥,还真给两人赐了婚。

    新婚之夜,面对咳得天昏地暗,还非要凑上来和自己亲近的乌衡,时亭冷漠地抬手挡住,直言:“二王子娶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如你我做对表面夫妻,各自安好。”

    乌衡一脸伤心,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张口就来,死死拽着时亭衣袍不放,时亭耐心告罄,转身要去书房,不料乌衡竟是当场昏倒在地。

    时亭:……弱鸡。

    陇西道哗变,时亭领兵镇压,却险遭暗算,新伤旧伤并发,终于病体难支。

    死生之时,一支西戎军杀进重围,神兵天降,所向披靡。

    时亭看着一身劲装,横刀立马的乌衡,哪有半分病秧子的模样?

    时亭靠在乌衡怀里,戳了戳他胸口:“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骗子,连我都骗。”

    乌衡难得没有贫嘴,只是紧紧抱住朝思暮想的人,眼睛红得彻底。

    自此,帝都谋局外的狡狼彻底苏醒,踏入风云。

    “君心似我,我当琴瑟和鸣。”

    “君心不似我,我当死皮厚脸。”

    [食用指南]

    1.cp:假病秧子.顶级醋包质子攻(乌衡)×真病秧子.高岭之花将军受(时亭)

    2.梗概:

    感情线:一个关于“谁动我老婆,我就动谁全家”的故事

    剧情线:一段关于权力更迭,纯臣遭殃的无奈往事

    第75章 惊变(三)

    “但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愿不愿意你这样?

    “微臣参见陛下, 参加太后。”

    曲斯远上前,俯身做礼。

    嗣帝看到他,当即露出几分喜悦, 曲斯远给了个眼色, 嗣帝才忙敛起神情。

    冯太后从奏折里抬头, 上下打量一番曲斯远, 笑道:“瞧,咱们的梅大人来了, 快起来吧。”

    “谢太后。”曲斯远起身,依礼垂首而立。

    “当日乾极殿上, 哀家幸得梅大人救驾,如今北狄来犯, 梅大人又要前往监军, 可谓鞠躬尽瘁, 百官典范。”

    冯太后眉眼温和, 叫人很容易产生亲和的错觉, 故而曲斯远心中更添了一丝警惕,滴水不漏道:“太后乃是国母, 北境战事乃是国事, 都是为人臣子理当尽心尽力的人和事, 微臣不敢妄言辛劳。”

    冯太后颔首,又问:“哀家听说, 梅大人是家中嫡出幼子,因年幼时多病,一直养在道观, 还是去年才接进京的, 可有错?”

    冯太后此番问话, 明显是提前调查好了梅城的详细身世,然后见面时再进行试探。

    曲斯远知道苏洛屿早就打算好了一起,故而并不担心冯太后查出什么异样,便回道:“正是,年幼多病,便由父亲送至玄天洞道观养大,直到去年才自行回京,虽被宸王一时招揽,但并未得其重用。”

    “幸而之后得遇之前游历所见的孟大人,两人一番谈论,以至感触颇深,便选择与之共同追随太后,以安天下。”

    曲斯远这般说,主要透露了四个意思:

    一是他自小离家,独自在外长大,回京也并非是梅家派人来接,而是自己回京,可见他对梅家本家感情淡薄,没什么牵连。

    二是他交代和孟怀晋是之前见过一面,后来在宫变时合作,以共事冯太后,可见他与孟怀晋并不是长期联络的挚友,只因志同道合才走到一起。

    三是奉梅家本家之命做了宸王府的幕僚,但不仅时日颇短,而且不收重用,可见他怀才不遇,壮志难酬。

    四是综上三点,可见他在朝中并无倚仗,却又有向上攀升的欲望,才一心投靠冯太后,所以冯太后完全可以放心用之。

    冯太后听罢,也是颇为满意,但面上并无波澜,继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梅大人如此志向,果真叫人钦佩,就是不知梅大人想要做哪种官呢?”

    曲斯远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下,语气铿锵道:“回太后,微臣之志,绝不在于俸禄千石,而在于效仿吕尚之辈,定国安邦,留万世名!”

    嗣帝见曲斯远这般说,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只觉曲斯远目光如炬,气魄逼人,于是心里疑窦更重。

    冯太后没有立马变态,而是半眯了眼注视曲斯远。

    曲斯远则是从容不迫,蔚然而立。

    待过了些时候,冯太后终于大笑道:“好一个定国安邦,留万世名!哀家最喜欢有野心的人,有野心不敢说,更无力夺取者,才最为可笑。”

    曲斯远当即朝冯太后行上大礼,高呼:“谢太后赏识!”

    冯太后不顾旁边嗣帝青白相接的脸色,搁下朱笔,起身走到曲斯远面前,亲自虚扶曲斯远起身,低声嘱咐:“好好做事,到了北境自会有人相助大人,哀家在帝都

    恭候大人得胜归来。”

    曲斯远道:“微臣明白,请太后放心。”

    冯太后点头,赏赐了些东西,然后又命内侍监亲自送曲斯远回府。

    出宫路途中,有人不长眼的小太监撞了曲斯远一下,被内侍监一顿训斥,但因时日已晚,为了不耽误出宫,并未多纠缠。

    待回府后,曲斯远免不了又给了份好处给内侍监,内侍监倒也识趣,透露道:“太后素羡长生之法,据说北狄有草原巫术最精此道,大人若是回京时能探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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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太后定然高兴。”

    曲斯远面上笑着道谢,心里却想起多年前百芳县的炼丹案子,背脊上不由升起一阵寒意来。

    等内侍监走后,曲斯远打开出宫时,那名冒失小太监偷偷递给自己的纸条,上书,亥时一刻,东角楼。

    于是曲斯远迅速将剩下事情交代,然后提前避开侍从,在亥时到了皇宫的东面,然后果不其然发现远处角楼早就有人埋伏

    ——嗣帝被冯太后监视,很多时候皆身不由己,加之嗣帝行事往往欠妥,很容易被冯太后的人察觉。

    一刻钟后,嗣帝只带了一名随从出现,但上了角楼却迟迟没有等到曲斯远,也没有发现有人暗中埋伏,便怒火直冒,气冲冲地下了角楼,边骂边往寝宫走。

    角楼埋伏的人见并无异样,只当是嗣帝又在发牢骚,便撤了回去。

    “果然,一个个的都在背弃朕!朕明明不再是信王,明明已经做了大楚的帝王,却还是要受人管辖!”

    等走到人迹罕至的御花园,嗣帝更是忍无可忍,抬脚就将路旁一盆虎刺梅踹翻,随行的侍卫跟在后面,并不言语。

    “她冯氏不过是当年父皇从勾栏捡回来的一个妓子,要不是有那些狐媚手段,能偷到今天的滔天权势?竟然当面讽刺我!还有孟怀晋,他在帝都给朕留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个都想投靠冯氏!”

    嗣帝怒不可遏,开始不择言语,这时侍卫才忙上前提醒:“陛下小心言语!”

    嗣帝方才反应过来,脑子清醒了点儿,当即噤了声,末了又换个方式发火,直接给了面前侍卫一脚。

    曲斯远就悄然跟在后面,见状只觉可笑。

    待过了一道宫门,走到寝宫外的一片林木时,曲斯远适时出现,立即换了副恭敬模样:“微臣参见陛下,来迟实属有因,望陛下海涵!”

    嗣帝见一大活人突然现身,不由吃了一惊,但旁边侍卫本就是孟怀晋的人,早就料到曲斯远在临行前,会找机会再见嗣帝一面,当即眼疾手快给嗣帝做了噤声手势。

    “梅城,你这般突然出现,是何居心?!”被这么一惊,嗣帝怒火又冲上了脑门,指着曲斯远质问。

    侍卫提醒:“陛下,梅大人要去北境了,眼下冒险面见陛下,定然是有事相商。”

    嗣帝怒道:“那为何不按时去角楼?”

    对于嗣帝还没反应过来的猪脑子,曲斯远无奈,只能解释道:“陛下,方才角楼那边有太后的人埋伏,故而微臣才不得已在这里面见陛下。”

    嗣帝这才消了几分怒火,但同时又不免多出不安来,问:“朕已经很小心了,装作游玩去的角楼,太后还能察觉出不对吗?”

    曲斯远直言:“太后总理后宫,又垂帘听政,帝都诸事,很难逃过她眼睛,就连微臣此番见陛下,也是冒着暴露危险,所以还请陛下无疑,让微臣尽快将孟大人的话转述给陛下。”

    嗣帝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忙道:“爱卿请讲!”

    等交代完嗣帝,曲斯远在宫里足足绕了两圈,才在不被发现的前提前出宫。

    但回到府邸时,却发现厅堂里的亮起了灯火!

    此处府邸乃是曲斯远临时居所,由青鸾台和户部调拨,平日里,曲斯远基本睡在青鸾台指挥使的值房里,很少回这里,所以按理说该是没人的。

    曲斯远不由顿生警惕,拔出腰间软剑,打算先看看情况。

    一阵夜风拂过,曲斯远身轻如燕地跃上高墙,然后和站在厅前等候的高轶面面相觑。

    “回自家,也要像小偷一般吗?”高轶笑。

    曲斯远有些意外,想了想,一跃而下,走到高轶面前行了一礼,道:“参见高大人。”

    高轶点头,直言:“方才有人来你府外,约莫是要查些什么,我替你想办法解决了,你以后还是要万般小心才是。”

    曲斯远闻言看了眼高轶,瞬间明白高轶已然知晓自己的反间计,但还是继续试探:“多谢高大人,下官欠了高大人一个大人情,日后一定奉还,就是不知高大人此番是为何而来?”

    高轶不禁啧了声,直接从袍袖里拿出两张密函给了曲斯远,道:“行了,别撞了,我高某没什么不知道的。”

    “这两份密函是从当年诱导我回京的探子身上搜出来的,皆是与北境有关,你到了北境就交给仲默,他必然知道怎么查下去。”

    曲斯远接过密函,看了看,便知不可能为假,心里疑虑自然消融,当即朝高轶长拜,道:“高大人大义,晚辈再次谢过!”

    高轶扶起曲斯远,道:“行了,别拜来拜去了,多操心操心以后的事,等到了北境,你们还有的难题要去解决呢。”

    曲斯远颔首表示明白,然后犹豫了下,问:“话说高大人是怎么发现我的反间计的?”

    “不是我自己发现的,你装的那么像,我回京时信以为真,差点就真蹲你府上,要将你砍了。”高轶长叹一气,道,“是北境的某个傻子终于后知后觉,发现真相,特意给我来信告知,还让我多照看你。”

    曲斯远不由一愣,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高轶继续道:“他这孩子自小就这个德行,把握人心一套一套的,却唯独对自己的感情迟钝。”

    “你们俩的事啊,还有段路要走。仲默是承受太多了,见惯了人心凉薄,所以更难相信真心,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早就清楚自己对你情根深种,却并不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深浅,故而你们也才有了这些误会。”

    “你呢,则是什么事都想替他抗些,分担些,所以就背着他使出这反间计来,连他也不告诉,非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但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愿不愿意你这样?有时候,你看似是在替对方着想,实则反而让对方更痛苦。”

    听完高轶这般推至心腹的话,曲斯远恍然明白什么,不由想起之前元景帝所言种种。

    曲斯远嘴唇翕动几下,道:“高大人,晚辈想冒昧问个问题。”

    高轶笑:“问吧,知无不言。”

    曲斯远点头,问:“高大人为先帝守了一辈子东南,就没想过……自己做主,回到帝都,回到他身边吗?”

    曲斯远说得委婉,但高轶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面对元景帝的利用,你还会保持真心吗?

    高轶丝毫没有犹豫,直言道:“我是打过仗的人,所以我才更知道民生之艰难,人命之可贵。”

    “守在东南,为他,也是为大楚。”

    曲斯远知道了高轶的答案,心里不由更生敬佩,忍不住又要朝高轶长拜。

    “停!”

    高轶抬手阻止曲斯远,转身就往外走。

    “我已与他作别,现在要赶回去接着守东南了,不然那群倭寇指定趁虚而入。”

    曲斯远看着高轶身影消失在府门,只觉其已然真正孑然一身,但他并不会觉得高轶可怜。

    相反,曲斯远很欣赏高轶,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元景帝是怎样的人,他清醒地爱着自己不完美的爱人,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且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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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道路,就会一直坚守下去,从一而终。

    北境。

    曲斯远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抬手按住了自己心口,倏地笑了一声。

    是深渊,是危机,但也是机遇。

    生死一搏又如何?

    只要仲默在,哪里都是桃源。

    作者有话说:

    嗣帝:你,你没骗我吧?

    表面的小远:我只骗冯太后,怎么会骗陛下你呢?

    实际的小远:我不仅骗冯太后,我更会骗你,而且你更好骗呢,陛(傻)下(帽)

    高轶:大楚牌恋爱拯救指导员,值得信赖

    PS:莫急莫急,柿子下一章就出现啦

    第76章 蛰伏(一)

    “好俊的娃娃,哪里来的?”

    北境, 樊州城。

    太阳才方升起,昨夜春寒尚存,一处不起眼的巷道小院里, 鸟雀正在啄食地上掉落的谷子。

    屋内, 门户皆闭, 几名商贩被黑骑死死按在斑驳的桌面上。

    “再问一遍, 箱子里的火药要运往何处?背后接头的人是谁?”

    为首的黑骑抓起一名大胡子商贩的头,厉声吼问。

    “军爷, 草民不过是一介普通商人,真不知道箱子里怎么会是……”

    大胡子话没完, 便被黑骑打断:“我劝你老实交代,不然等会儿大帅来审, 受皮肉苦的还是你自己。”

    大胡子闻言不由身形颤抖了一下, 但还是坚持:“军爷, 草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怕是大帅来了, 草民也是这个说法啊。”

    黑骑不再啰嗦,刷地拔刀, 然后将锋利的刀刃刺入大胡子手掌, 直接透肉而出, 钉在桌面上,引得大胡子当即发出惨叫。

    屋外鸟雀闻声, 皆被吓得四散飞走。

    正捡谷子喂雀的老人不由轻叹一声,抬头白了眼身侧神色冷漠的人,道:“你跟阎王似的, 手下人都学你, 也都做了小阎王, 我说的对不对?”

    说话的老人正是镇远军军师万瀚,他自打元景十五年出山,已经跟随苏洛屿八年。

    苏洛屿并不理会他的半斥责半调侃,只伸手将人稳稳扶起。

    “啧,堂堂镇远军主帅哑巴了?”

    万瀚听着屋内又传来一声惨叫,不禁眉头一皱,道:“你说你就不能把人带回都护府审吗?非要在这里,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又在严刑逼供?”

    苏洛屿还是不理会,但是象征性地抬手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

    ——意思是,你这老头可以闭嘴了,烦着呢。

    “行行行,你自己看着办吧,也不知道你这个脾气谁能管得了。”

    万瀚摆摆手,打算自己去审,但苏洛屿却抬手拦住,自己强进一步进了屋。

    “招了吗?”苏洛屿问。

    黑骑皱眉:“回大帅,没。”

    苏洛屿一个眼刀扫过去,道:“审一刻钟了,就这能耐?”

    黑骑看了眼满手血的大胡子,低下头去。

    苏洛屿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朝大胡子走进。

    大胡子本就疼痛不已,见苏洛屿过来,更是本能地开始挣扎,但被黑骑死死按住,动弹不了分毫。

    “审不出东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想给他活路。”苏洛屿语气冷冽,单手拔出匕首,凑近大胡子笑道,“毕竟你们这些人,走私火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是我不在北境,你们快活的很,但是我如今回来,你不会觉得你们还能律外逍遥,然后还是会有人来救你吗?”

    “大帅,草民真的只是——啊!”

    苏洛屿根本不同大胡子废话,直接刀快如影,刺进手腕,然后熟练地挑断了他的手筋。

    大胡子额头留下豆大的汗珠,张嘴都已然叫不出声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到狰狞。

    但苏洛屿压根儿不放过他,而是又将他另一只手抓起按上桌面,大胡子见状瞳孔紧缩,拼了命地想挣脱,手臂上青筋直冒。

    “别急,挑断手筋脚筋只是第一步,剥皮抽骨还在后面。”苏洛屿语气平淡,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宛如吃饭顺序一样的小事。

    大胡子却已经吓得两股颤颤不能站立,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说来吓唬威胁他,而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眼看苏洛屿的匕首就要刺进手腕,大胡子惊恐到了极点,当即喊道:“我招我招!”

    苏洛屿语气冷冽:“招什么?”

    大胡子忙道:“招火药运输一事,从何而来,到何而去,还有中间各层运作!”

    苏洛屿将匕首拿到大胡子眼前,道:“只有一刻钟,如果说不清楚,今天便连皮带骨将你送回家。”

    小远外的街巷拐角,很快便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是名留长髯,着粗布劲装的男子,正是北境樊州都护府大都护,吕大海。

    后面跟着的,是几名刚才随他出去办事的官吏,也都是粗布麻衣装束。

    若非有人刻意提醒,他么看起来不像是大楚身居要职的官员,倒像是一行做苦力的劳役。

    而在他们之间立着的,则是与吕大海几乎并肩而行的曲斯远。

    曲斯远因赶路急,来时还着一身青鸾台的官袍,赤红的颜色在一行人里面格外突出,更不要提他本就相貌独绝,格外惹眼,

    故而一路过来,曲斯远没少被行人偷看。

    “监军大人莫怪,北境不比帝都,难得瞅见大人这般神仙角色,所以才一时失了礼节。”吕大海一边让属下去驱散行人,一边同曲斯远解释。

    “无妨,办正事吧。”曲斯远并不在意,同意吕大海驱散行人,也只是怕他们误了正事。

    吕大海点头,当即加快了脚步,指着街巷尽头道:“监军大人莫急,大帅就在那处小院办案,一进去便可拜见。”

    曲斯远心里不免激动,但面上神色淡淡,只是点了下头。

    “参军大人放心,我们大帅其实好说话得很,等会儿交接的话……”

    吕大海笑吟吟带路,但行至小院门口,自己都不信的话还没说完,里面便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直颤人胆,连早已司空见惯的官吏也是眉头一皱。

    吕大海尴尬地笑了笑,道:“看来今日案子有些难办,哈哈哈。”

    曲斯远直言:“樊州乃是边防重镇,没有这样的日常才不正常吧,万大人你说是不是?”

    吕大海看了眼淡定自若的曲斯远,道:“看来监军大人也是个胆大的。”

    曲斯远笑笑:“不然吕大人以为我是什么?一只只会替主人来此吠叫的狗吗?”

    吕大海闻言收了笑意,忙道:“监军大人这是哪里话?你来此是奉陛下之命,是为北境战事,在下岂敢如此造次?”

    曲斯远突然驻足,不往前走了,而是侧头半眯了眼看向吕大海,道:“我虽从没来过北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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