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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穿也行◎
高中篇(四)
回到自己房间, 夏冉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缓了好一会才稍微平复下来,她以跪坐的姿势靠在墙上,耳朵贴过去, 不愿放过隔壁任何细微的动静。
让她失望了, 她的躁动难耐反倒衬得他那边分外平静, 跟他这个人一样,规规矩矩的穿搭,看起来冷静自持到了外界无从招惹的地步。
她都这么没羞没臊地主动了一回, 他怎么还是一副坐怀不乱的君子模样?
他真的喜欢她吗?
那他的喜欢未免太内敛。
夏冉跳下床,去浴室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还觉得不够, 在盥洗台放了满满的水, 将脸埋进水里,不到半分钟,她就遭不住了,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也胀得通红, 好在经过这么自虐般的一茬,心里那点不痛快烟消云散。
她擦干脸, 回到卧室,敲了敲墙壁——一片寂静。
两分钟后, 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她点开靳司让头像:【靳司让!】
又过了差不多五分钟, 左侧弹出新消息:【干什么?】
夏冉:【你干什么去了?】
靳司让:【洗澡。】
她没有多想, 回了个哦, 然后敲下:【哥, 我在想……】
省略号一打,加上长达两分钟的空白,无疑做实了她故弄玄虚的罪名。
靳司让得承认,他那点浅薄的好奇成功被她挑起,言简意赅地回了个问号过去。
夏冉这才慢悠悠地续上话题:【我在想,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只亲你的耳廓。】
“只”这个字眼在某些句子中有它独特的魅力,尤其在它出现得猝不及防的时候,靳司让心跳漏了近两拍,还来不及回击,就看见她又传过来一条:【虽然我早就想亲你那地方了。】
这就要命了。
他身体突然紧绷了下,呼吸随之加重加粗,值得庆幸的是,她听不见,更察觉不到他此刻反映在一举一动中的卑劣心思。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能暂时歇下她那张嘴,但也知道她就是个爱蹬鼻子上脸的人,在这时刹住车不符合她一贯的做派。
夏冉确实没让他如意,大胆又直白的挑逗层出不穷:【光亲好像不够,我应该用舌尖轻轻再勾一下的。】
【当然我也不是只对你的耳朵情有独钟,说起来我更喜欢你的眼睛,特别是在看向我的时候。】
【你的嘴唇我也挺喜欢的,薄薄的两片,看着挺薄情寡义的,就是不知道尝起来会怎么样。】
耳边消息提示音不断,靳司让越听越烦躁,直接关了静音,趿着拖鞋敲响她的房门,“夏冉。”
语气沉得让人心惊胆战,夏冉后知后觉自己做过了头,不敢开门,隔着一扇厚实的木门,梗着脖子回了句:“干什么啊?”
“你先把门打开。”靳司让的声音变得模糊,难辨情绪。
“你先说干什么。”
突然安静下来,夏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听见响动,以为他已经不耐烦地走了,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道缝,先看到他的双脚,然后才是他在阴影里沉黯的眸。
来不及关门,他的手抢先扶住门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夏冉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照实回答:“十二点半。”
“那还闹什么?”
“没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夏冉底气不足,嘟嘟囔囔地说:“都是有感而发的实话。”
这说法短暂地逗笑了靳司让,他往前两小步,站在地板收口处的扣条上,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攫取住对方:“你想尝尝?”
他沁凉又清爽的气息一下子笼过来,搭配暧昧不明的话,夏冉变得更加慌乱,舌头都打结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回了句:“试试也不是不行。”
她紧紧闭上眼睛,抬高下巴,迎接即将到来的能将她吞没的汹涌浪潮。
回应她的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大约两秒后,响起靳司让含糊的嗓音:“不急。”
不急?
说的她好像很急一样。
敢情就他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呗。
夏冉又气又笑,头一次将门锁上,上床前熄了灯,忽然想起和闫野的约定,她又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大意是说自己这周六晚上去不了美食街了。
收到消息那会,闫野正在跟小五闹,这简单粗暴的一句话,让他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临时有事啊?】
她回复得很直接,不给对面一点希望:【我要跟我哥一起去。】
闫野从她这简单的一句话里窥见到了这场三人电影的最终结局,心里一阵慌乱,敲击键盘的手指几乎不听使唤,对话框里的字符被他改了又删,成品带点委曲求全意味:【加我一个,不成?】
夏冉犹豫了会,敲下:【不太行。】
隔了半分钟,又补充上一句:【应你那会我有点走神了,其实我也没多想去,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问题。】
她道歉态度极好,让人生不起责怪的心,但说一点恼火都没有是假的,闫野没再回复,将手机扔到一边,用力扯了扯被角,罩住整个脑袋-
第二天上午,夏冉在教室外的走廊遇到了林乐优,右眼角贴着创可贴,眼底有两团明显的青黑色,恹得毫无精神。
夏冉叫住她,指着她的伤口问:“出什么事了?”
林乐优脑袋转了一圈,压着音量说:“不是我出事了,是我表姐。”
她语焉不详,夏冉只能猜出个大概,憋了一肚子的困惑熬到午休时间。
林乐优详细地复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天晚上我姨来我们家堵我表姐了,因为我表姐夫那事,两个人没聊几句就开始吵起来,我姨实在气不过,直接抄起家伙,我当时没多想替我表姐挡了下,运气好,没伤到眼睛,就擦破了点皮……不过也多亏了我这一挡,两个人的火气歇了大半,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聊了,没多久,我表姐夫也来了,虽然没再吵起来,但当时那气氛别提多微妙了。”
夏冉有些好奇:“最后怎么样了?你姨她同意了吗?”
“这哪是聊一次就能同意的?更何况我姨跟我姨夫最好面子,他们觉得这事传出去太难听,一家人还会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
夏冉点评道:“现在的人,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为什么总想着管别人的事?看别人的笑话就这么让自己痛快吗?”
“可不是嘛。”
两个人齐齐沉默下来,夏冉低头看向自己在半空晃动的双脚,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是两分钟后的事,“我还是不明白,面子就这么重要吗?”
林乐优故作老成地长叹一声,“重要啊,它要是不重要,人又怎么会活得这么累?”
夏冉没接话,纷飞的思绪尽头连接着靳司让的脸。
现在她能确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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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喜欢上了靳司让。
整整十七年,她都活在方堇坚固的保护壳下,养出了天真又愚钝的性格,做什么事情都是想当然的,现在听说了赵沫这事,突然有些意识到自己对靳司让的这份感情,一旦曝光,就会遭到无数的非议和唾骂。
即便她自己心里没觉得这有什么。
这就是她理解中的初恋,美好又真挚,不应该参杂任何冷漠无情的现实因素。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该再藏着掖着。
夏冉看着林乐优说:“前不久我跟你说过我哥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事,你还记得吗?”
“冲击力这么大的话题,我怎么可能忘记?所以,你打探到是谁了吗?”
夏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其实我撒谎了,苦恼我的确实是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事实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林乐优好奇地瞪大眼睛,“谁啊?能说吗?”
夏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半会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我哥。”
林乐优因震惊沉默了好一阵,“你目前应该就一个哥吧。”
夏冉点头。
“那唯一的哥应该是叫靳司让吧。”
夏冉还是点头。
“他知道吗?”
“知道。”
林乐优也做出吞咽口水的反应,“这信息量太大了,你先让我缓缓。”
夏冉又把头埋了下去,声若蚊蝇:“这是不是很奇怪?”
林乐优有些莫名奇怪,“是挺让人震惊的,但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哥性格是跟冰霜一样,不过你看啊,他又高又帅,年纪第一,家里条件也好,又不会和其他男生一样乱开女生的黄腔,身上光环这么多,喜欢上他比不喜欢他要困难吧。”
听她这么细细罗列着靳司让的优点,夏冉不受控地升起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没几秒,嘴角又耷拉下去,“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事,我妈跟靳叔会不会也被人当作笑话看啊。”
林乐优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俩又不是亲的,他爸跟你妈也没在一起了,你俩现在连挂名兄妹都算不上了。”
夏冉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暂时将心里的顾虑抛之脑后,愉悦地抱住她,“除了我哥外,我在这个学校最喜欢你了。”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嘞。”
林乐优把话题拐回去,“你哥知道后什么反应啊?”
夏冉叹了声气,“一副挺欠扁的反应。”
林乐优让她把话说详细明白些。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懂他,他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永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拿我告白这事说,他的反应可比我想象中的平淡多了,也不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但又不反感我的亲近。”
他的态度称得上模棱两可,要不是她相信他的为人,这会已经将他当成了钓她的死渣男。
但她也不能完全确定,如果他一直持这种半推半就的姿态,她会不会产生其实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怀疑。
林乐优摸着下巴,思忖了好一会,才说:“你哥那性格,要是不喜欢你,估计早就把你推得远远的,附带一个字:滚……既然他没这么做,那他应该也是喜欢你的,至于没表现出来,那也只可能是——”
她神秘兮兮地闭上了嘴。
夏冉问:“可能是什么?”
林乐优自信满满地说:“害羞了。”
夏冉成功被她的话洗脑,转头就去问靳司让:“你是不是在害羞?”
靳司让淡淡瞥她一眼,不知道她突然又哪根筋抽着了。
夏冉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咱俩谁跟谁?在我面前就别害羞了吧,爱不就是要坦荡荡地表现出来嘛。”
靳司让突然停下脚步,面朝她,弓下腰凑近,距离近到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
让人防不胜防的一击,夏冉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气差点没顺过来,反应过来后,迅速别开脸,磕磕巴巴地问:“突然这么盯住我看做什么?”
靳司让迟缓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包住她的下巴,将她白皙的脸转过来,“耳朵又红了。”
他轻笑,“究竟是谁在一个劲地害羞?”-
十二月底,桐楼下了场大雪,夏冉坐在教室里,心已经飞了出去。
那天是周六,高三补课到下午三点,最后一节照旧是自习,夏冉早早收拾好书包,一打铃,抓起包袋跑到靳司让座位旁边,催促道:“你快收拾。”
靳司让:“急什么?”
“我想玩雪。”
“你几岁?”
“比你小一岁。”她一本正经地说。
靳司让默了两秒,“等我两分钟。”
“好。”
听见这段对话的王林意味不明地冲着何照说了句:“这俩关系是真好啊,好到都不像半路出家、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兄妹了。”
何照眯了眯眼,冷冷笑了声,“没准这俩早就不把对方当兄妹看了。”
出校门没多久,有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他们的去路。
闫野问:“你俩回别墅?”
最近这一个月,夏冉都没见过闫野,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陌生极了,头发长了些,不再是干脆利落的板寸,整个人多了种难以形容的颓丧气质,似乎也瘦了些,纯黑色棉袄里空空荡荡的。
夏冉点了点头,“你特地来找我们的?”
闫野目光扫过靳司让:“来见别人的。”
夏冉哦了声,闫野不紧不慢地接上:“顺便来见见你们……跨年夜要一起出去玩吗?”
说后半句话时,他的眼睛又落回到靳司让身上,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靳司让:“那晚有事。”
闫野转头问夏冉,似笑非笑的:“你也有事?”
靳司让抢先说:“我和她一起。”
闫野笑容慢慢消失了,“行,那到时候你俩好好玩。”
闫野走后,夏冉拉住靳司让问:“哥,闫野他是不是——”
她没把话说全,换了个话题:“我想喝奶茶了。”
这一刻的靳司让很好说话,两个人更改目的地,这个点人不少,光排队就过去十来分钟,出奶茶店后,靳司冉看见夏冉站在一家西装定制店的橱窗面前发呆,被擦到锃亮的玻璃倒映出她呆滞的模样。
听见动静,夏冉扭头,接过他递来的奶茶,右手指了指正前方模特架子身上的条纹西装,内搭一件黑色衬衣,“这套西装有点帅,穿在你身上会更帅。”
她停顿了下,看向靳司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说:“当然穿着这么一身,躺在床上最帅。”
他腰窄,要是把衬衣束进西裤,再用皮带一勒,视觉效果一定极好,加上他腿也长,大腿肌肉恰到好处不显夸张,平躺在床上,曲着半条腿,半隐半现勾勒出的身体线条多半性感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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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司让注意到她高高扬起的唇角,“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的口吻里含着几分不理解,几分无可奈何,还有微妙到几不可查的宠溺。
夏冉狡辩了句:“我没有。”到底还是心虚的,说完她就低下了头。
片刻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靳司让说:“等到高考结束吧。”
夏冉一愣,迅速抬头,眼睛里闪着亮光:“高考考完,你就穿西装给我看?”
他极轻地嗯了声。
“床上也行?”
“……”
“到时候我可以解开你的领带和纽扣吗?”
一句比一句过火,甚至已经到了毫无分寸的地步,靳司让绷不住了,用低低沉沉的嗓音警告了句:“夏冉,你要跟我在这里谈论这种事?”
夏冉敏锐地揪住他话里的bug,直视他的眼睛对着他正儿八经地发出一记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来,“那换个场合谈论这事就行了?”
迎来数秒的沉默,靳司让先是偏头看了眼橱窗,紧接着拿微凉的手掌毫无征兆地覆上她的脸颊。
夏冉呆住了,回过神来的前一刻,右脸触感消失,只剩下他更显薄寒的嗓音:“可以,你要是真的不怕,晚上来我房间。”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似乎不含任何装腔作势成分,然而这种坦荡反倒让始作俑者先犯了怂,夏冉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我晚上会去你房间找你辅导功课的。”
靳司让对她的装模作样表示不屑,从鼻尖哼出一声,半威胁半怂恿地说:“我会把门开着,随时欢迎你。”
夏冉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最终无一例外被他堵到哑口无言。
靳司让没再往下说,撇开她先迈开腿,夏冉快步跟上,中途靳司让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低垂着脑袋,魂不守舍,“又在想什么?”
夏冉目光还停留在他手上,“你的手掌宽大,手指又瘦又长,看上去很好牵的样子。”
靳司让脚步一顿,夏冉不受控地跟着停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他借着此刻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同她进行长达数十秒的对视,忽然轻笑出声。
他笑得从未有过的自在随和,也笑得夏冉脸上发烫,果然不经意的撩拨才是最让人难以招架的。
她挠了挠鼻尖,刚想开口问他笑什么,他抢先问:“试试吗?”
夏冉呼吸滞了几秒,心动的感觉卡住她的嗓子眼,只有手脚勉强还能听从她的使唤,她沉默着牵住他的手,跟想象中的一样,他的掌心薄而瘦,紧握时却有一种能给人无穷安全感的厚实。
在靳司让的视觉盲区,夏冉无可抑制地笑弯唇角。
“确实挺好牵的。”她说-
跨年那晚,靳泊闻有事不在家,夏冉先和方堇通了近半小时的电话,提前祝她新年快乐,然后光明正大地走进了靳司让卧室。
来的次数多了,她没心没肺地将这当成自己房间,走到床边,准备一屁股坐下时,忽然想起他洁癖的小毛病,屁股就那样翘在半空,要落不落的。
这姿势落在别人眼里分外怪异,靳司让多看了几秒,“我床上放了钉子?”
夏冉实话实说:“我怕你骂我弄脏你的床。”
靳司让眸光一跳,什么都没说。
在他意味不明的沉默里,夏冉慢吞吞地坐下,“哥,我能——”
靳司让直接打断,“不能。”
“我还没说完。”
“你什么算盘不难猜。”
“……”
“新的一年都快到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臭德行?”她鼻尖动了两下,“不过身上倒是挺香的。”
又开始了。
她的安分果然永远不会超过五分钟。
靳司让眼睫微颤,搭在椅背上的手指也有了小幅度的抖动,这是对她刚才那句话极具杀伤力的证明。
他正要开口,夏冉语气骤变,带点小委屈:“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靳司让说不出跟她一样直白的话,但又没法否认自己的情感,最后只能换一种婉转的表达:“你和别人不一样。”
夏冉笑起来,“那就是喜欢咯。”
靳司让选择沉默,半会起身挨着她坐下,夏冉背倏地僵硬几分。
她这会穿着条针织连衣裙,及膝的长度,坐下时,裙摆往上缩了一截,露出莹白的肌肤,靳司让挪开视线,静了几秒,开口道:“你就这么想看我穿?”
夏冉大脑卡壳了一瞬,“不穿也行的。”
他睨她,一针见血地挑明:“不穿西装,还是什么都不穿?”
她装傻充愣,“那得看你怎么理解。”
又安静了会,靳司让淡淡说:“可以,高考后吧。”
夏冉愣住了。
她猝不及防地扭头,两个人的嘴唇只剩下咫尺距离,窗外烟花升空,胸腔的鼓噪声混在其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夏冉暗暗吸了口气,想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碍于有氛围烘托,到嘴边的话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哥,新年快乐。”
每个音节间的停顿在他的注视下骤然变得短促。
靳司让脑袋稍稍偏了几度,错开她的呼吸,紧接着抬起下巴,在她额头上印下他嘴唇的温度,一触即离。
他们的心脏像在比谁跳得更快,交汇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织成一道网,兜住从云端跌落的他们,等呼吸节奏平稳后,靳司让轻声说:“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高中篇可能还有一章,篇幅较短的~
🔒62 ? 62
◎把衣服脱了就不热了◎
高中篇(完)
高三下学期, 平时本就不充足的假期被学校以补课的名义缩减到几乎没有,上完晚自习回家,夏冉还得应对靳司让的二轮补习,其中数理化成为补习的重点内容。
靳司让房间的木桌换了一张, 大小没有变化, 就是质地换成了大理石, 光裸的肌肤贴在上面,像浮了层冰,寒气能渗进骨头缝。
一直到晚春, 夏冉才习惯这种冰凉的触感。
夏冉默背了会课堂上摘录的万能作文句式,接过靳司让递来的一沓试题,她飞快翻动几页, 皱眉说:“又是物理?能不能换成英语或生物?”
“不能, ”靳司让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偏科太厉害,尤其是物理。”
“我觉得这得怪你?”在他半警示的眼神下,她的语气变得不太确定,尾音都是上扬的。
靳司让的眼神霎时带点疑惑, 甚至称得上是莫名其妙。
夏冉说:“你老是说我笨,还总是说得理直气壮, 再来几句,我都能给自己心理暗示''我真是个大笨蛋''了。”
“你不笨。”靳司让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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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比你更聪明了。”
她太知道怎么样才能弄乱他的心, 当然这也只有她能做到。
夏冉将他这句话来回复盘十遍, 没听出任何阴阳怪气的成分, 当他是诚心诚意说的, 没忍住咧嘴笑起来,靳司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角跟着泄出一点笑意。
他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夏冉连一丝一毫的残存痕迹都没捕捉到,只觉得他安安静静笼在阴影里的表情莫名深沉,看得她心口直跳,瞬间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未来。
“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你说哪个学校?”
“B大——”她拖着腔,故弄玄虚地一顿,“隔壁的师大啊。”
靳司让没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另起话头:“当初为什么要选理科?”
以她的能力,选文科更为稳妥。
夏冉理直气壮地说:“不想背那么多本书。”
靳司让语塞两秒,“只有这个原因?”
夏冉摇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选了理科。”
他一顿。
怕他曲解她的意思,夏冉忙不迭补充了句:“这可不是小说里面女主暗恋男主,为了他强行改变自己志愿那种戏码啊。”
她小声嘟囔:“那会我可还没喜欢上你呢。”
靳司让难得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那又是因为什么?”
夏冉低头看向他搭在腿上的手,没忍住伸出小拇指去勾了下,“我自制力不够,没人在身边陪着管着,可能就学不下去……有你在的话,要是半路走岔了,你也会及时拉我一把,不管怎么样,在学习上,我都没有不进则退的道理。”
靳司让喉咙被她的尾指勾得莫名干燥,腾出右手,抿了口凉白开才说:“我都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夏冉纠正他的说法:“是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她声音轻下来,分不清是在回忆,还是感受到了几分难为情,“你看着不近人情,也总是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刺激我耳朵,但我知道,你是在这个世界少数不多对我好的人,也是真正会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的人。”
她没说的是,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走在悬崖边,忽然一脚踩空,摇摇欲坠之际,靳司让厚重的声音从深渊底下浮起:“松手,我会接住你。”
她没有多想直接松开了手。
这个梦昭示着她对他的依赖和迷恋,或许早就超过她自己的想象。
他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但在某些方面又出奇得相似,他们只有一个亲人,母亲都是被流言蜚语狠狠中伤的受害者,这让他们成为了命运共同体,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要是跌下悬崖了,他会在底下牢牢接住她,相反情况,同样适用。
想到这,夏冉往靳司让那瞄了眼,“你最近还会把脑袋埋进水里吗?”
“没有。”显然靳司让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很快岔开:“夏冉,要是你这次没考上,我也不会停下来等你。”
夏冉默默在心里将他这句话拆碎,再重组,眼睛忽然一亮,“我可以将你这句翻译成你想带着我一起变得更加优秀吗?”
靳司让顿了两秒,伸出食指抵住她额头,往后推:“别凑那么近。”
“我耳朵不灵敏,凑近点听得清楚。”她当然不会满足于此,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掐了把他的腰。
靳司让混身一僵,刚想警告她安分点,就听见她说:“哥,你是不是瘦了些?”
“你的错觉。”
“那你别动,让我好好摸一下。”她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靳司让隔了几秒才开口,嗓音带点不太容易察觉的沙哑:“别乱动。”
夏冉罕见地听了他的话,双手高高举在半空不动了。
数不清是第几次,她长叹一声气,又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靳司让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用沉默回应她的质疑,片刻才反问:“我又是哪个行为让你产生了这种猜忌?”
“你要是真喜欢我,不应该时刻想着跟我——”她也觉得难以启齿似的,委屈巴巴的声线戛然而止。
窗帘拉着,窗外夜色沉沉,几颗星缀在空中,靳司让迟缓地将视线转回来,毫无征兆地对上她的眼,里面的亮光迅速蔓延成一片星海。
漂亮得不费吹灰之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游刃有余平白让人心脏狂跳。
他慌乱别开脸,微微仰头,看见桌角上的日历牌,April,四月。
奇怪了,明明才四月底,怎么就已经热得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时,夏冉学得更卖力了,林乐优十次约她去小卖部,九次能被她放鸽子。
实在好奇,有次林乐优没忍住问:“你现在这劲头,是改志愿了,打算跟你哥一样去B大?”
夏冉摇头,带点自嘲意味地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就算超常发挥我也去不了B大。”
“那你的第一志愿还是师大?”
“对。”
林乐优分析了一通,“以你现在的成绩师大应该挺稳的吧。”
“临场发挥的事,谁能说得准?”
随后夏冉将靳司让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林乐优,“他就那脾性,口嫌体正直,说得跟做的永远不一样。”
林乐优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如果我发挥失常,没考上那几所学校,他一定会陪我重来一年的。”
林乐优正要说什么,远远捕捉到一截熟悉的侧脸,“那不是靳司让?”
夏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靳司让跟一女生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第一反应是好奇他们在聊什么,直到看见女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平静的神情有了长达两秒的崩坏。
这反应让林乐优笑到不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往火上再浇了把油:“看样子是在告白,该说不说,你哥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高。”
夏冉意兴阑珊地哦了声,掉头,准备换条路走。
林乐优快步跟上:“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哥和许白微——”
夏冉突地扭过头,在她阴沉沉的表情里,林乐优没敢把话说全,该表达的意思却还是完完整整地表达出来了。
夏冉扭头看了眼身后那两道被距离拉扯到模糊的身影,将嗓音压成低低哑哑的一声,“你别把他俩扯在一起。”
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尝试扯开一个笑容,没成功,最后改用平缓的语调补充上:“我哥他值得别人喜欢,谁都可以,但许白微不行,我讨厌她,更讨厌她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看着就膈应。”
关于上学期一班闹得沸沸扬扬的两条传闻都出自许白微的嘴巴这事,林乐优也有所耳闻,这会挺能理解夏冉对她的不待见,“行了,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起她,不过你说的''讨厌他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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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着在一起''这事有点困难。”
林乐优指了指公告栏里上次摸底考试的年纪排名,靳司让第一,许白微就排在他后面,这种情况从许白微转学到一中后维持到现在。
话一说完,林乐优就看见夏冉神色一下子变得黯淡,她重重啧了声,紧接着撒腿朝教室跑去。
“干什么去?”
“回去自习。”夏冉风风火火地说,“我要往死里学,把她给挤下去。”
那一整个下午都是自修课,夏冉屏蔽了耳边一切声音,满脑子都是“做题”两个字,最后学到头昏脑胀,脚底跟踩在云端之上一样,轻飘飘的。
靳司让看了眼她发白的脸,“不舒服?”
“脑子有点累。”夏冉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眼冒金星,好像还有点缺氧了。”
靳司让低下头,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块,像是随口一问:“需不需要我背你?”
夏冉下意识想点头,余光扫到周围人来人往的画面,改为略带遗憾地摇头拒绝。
靳司让没再说别的,无声放慢了步调。
微风习习,吹散夏冉心头没来由的烦闷,大脑清爽些,想起一件事,“今天中午是不是有人跟你送情书了?”
靳司让承认得坦荡:“嗯。”
她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兴师问罪,现在见他这么光明磊落,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努力憋笑的模样,落在靳司让眼里,倒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愉快,他明知故问:“你不高兴?”
夏冉这才有点被他气到了,“我应该高兴吗?”
她不间断地发出灵魂叩问:“有人送你情书,跟你告白,我还得放个鞭炮、开个香槟庆祝一下吗?”
“在你眼里,我已经没心没肺到了这地步吗?”
靳司让没回答,将沉默延续了足足五分钟,突然来了句:“我没想过别人。”
声音实在轻,夏冉听得模模糊糊的,还原不出完整的六个字,但他这会的眼睛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节奏。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她揪住他的衣摆。
靳司让本来想说“没听清就算了”,到最后还是没出息的重复了一遍,附带另外一句:“虽然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高考那三天,夏冉正常发挥,如愿被师大录取,靳司让没什么意外地超出B大分数线几十分。
一班和二班是兄弟班,老师都是同一批人,谢师宴定在同一天。
饭桌上,夏冉自觉坐到靳司让身边,同一桌的还有何照,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他阴阳怪气地讽了句:“你们兄妹俩关系是真好,一刻不粘在一起会死吧。”
夏冉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气氛凝滞不少,班长出来打圆场:“在座的基本都成年了吧,那应该都能喝酒了,要不我找班主任申请一下,再叫一打啤酒,趁这好日子,大家伙来干一杯。”
他张罗的时候,夏冉凑到靳司让耳边,“我刚才注意到你嘴巴动了下,要是班长没有出来,你准备怎么呛那姓何的?”
靳司让一脸平静地说:“会死。”
夏冉一顿,笑到差点直不起腰,等到班长挨座出来倒酒,才停住嘴角张扬的弧度,酒杯刚递出去,被靳司让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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