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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跑一趟?”

    “什么?什么车队?”方济之这个一天到晚呆在王府里的人,表情比车厢里的哪一位都震惊,惊完就?很自然而然地看向顾长雪,“下一步怎么办?我们从哪开始?”

    顾长雪:“……”

    顾长雪面无表情:“不如?就?从你们缩回脑袋,让朕下车开始。”

    ·

    遮掩身份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顾长雪没必要再低调行事,直接派了九天去王府叩门,方济之也跟着一块儿溜达了过去。

    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重二神色微妙地回来了:“陛下。”

    “你这什么表情,方老呢?”重一眉头一皱。

    “方老……”重二吞吞吐吐,“嗯,方老被玄银卫带进府了。臣本想?叫门童敞开正门,好迎陛下进府,但门童请示过后,带了句颜王的话?……”

    “你能不能说快点?”重一敦促。

    重二:“……颜王说,不见。”

    他偷觑了眼顾长雪的神情:“臣就?又叩了一次门,这次……”

    “他说什么?”顾长雪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

    重二:“……滚。”

    顾长雪当场冷呵了一声。

    重二缩了下脖子:“臣就?再叩了一次……”

    “……”重一都无语了,你老叩门干嘛?回来啊,再三被拒不丢脸么?

    重二把眼一闭:“门童说,颜王问:你想?死?”

    “……”顾长雪脑内的弦顿时绷断。

    他四下里看了眼,信手拔出?重一腰间的剑,大步走?到颜王府门前。

    “??”被热蔫了的门童被惊得瞬间抻直了身体,“你……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顾长雪眯着眼看了会雪白?的大门,提剑便刻:

    【你想?死】

    【滚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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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雪虽无内力?,却有蛮力?。剑锋在厚重的大门上划过,霎时间在门板上镂空出?了两行笔走?龙蛇的透气?口。

    门童:“……”

    本来还在门里不满地呵斥,现在隔着“透气?口”呆呆望来的方济之:“…………”

    第三十四章

    王府门口鸦雀无声。

    门童目瞪口呆了不知?多?久,才做梦似的?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那两行字迹清峻的?镂空纹路,然后再次被震住。

    跟他一样的?不止一人,王府门口像是陷入了诡异的时间凝滞,所有人都傻在原地。

    只有顾长雪一人行动自如?,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字迹后,眼神睨向一旁的门童:“发什么愣?把朕的回复告知颜王。”

    “……”门童的?嘴徒劳地张了几下,空白的?大脑实在想不出任何字眼,只能同手同脚、跌跌撞撞地推门进去禀报。

    不过景帝在正门刻字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需要等他再慢慢跑过来通报了。

    前院的?玄银卫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跑去和颜王禀奏了此事,因此门童才跑到一半,就和颜王迎面遇上。

    “王……王……”明明是夏季,门童抬起头与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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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着霜雪的?目光对上时,却只觉自己像是忽然坠进了冰窟,寒霜一寸寸侵入骨髓。

    他说?不出话。

    颜王的?神色依旧很淡,面色因为怒火而有些苍白,衬得他乌黑的?眸子越发得冷如?寒铁。

    他瞥了眼门童,没说?话,只迈着长腿绕开,殷凉的?袍角与门童擦肩而过。

    玄银卫跟随在他身后,像是一片沉默着卷席而过的?暴风雪。

    一直到那片风雪离开视野,门童才猛松了一口气,带着死里逃生般的?庆幸擦了擦头上的?汗:“王爷这般生气,那位陛下怕是凶多?吉少。”

    旁边的?众人也?像刚刚从懵逼中清醒过来一般,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都在想景帝的?死法了,开玩笑——在摄政王府的?大门上刻字!

    听一听,整个大顾朝,有谁敢做这种事?!

    即便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在玄银卫传讯时顺便听了一耳朵,这消息也?足够惊吓人。负责扫洗大门的?仆从已经叹息着去准备扫帚抹布了,只等着被唤去收尸,清扫血迹。

    然而大门外,被他们盖棺定论“必死无疑”的?当事人却很悠闲。

    顾长雪欣赏够了刻着自己大字的?门板,此时支使着大脑宕机、一步一指令的?重一,将门童的?交椅搬了来,正对着大门随意坐下。

    “……”方?济之站在门里,满脸麻木地和景帝隔着“透气口”相望。

    他想不明白,真?的?。

    你可以不是人,但你为什么非要找死?求生难道不是生物的?本?能么,难道你连个生物也?不是??

    颜王的?低气压很快就扫了过来,方?济之感?知?到熟悉的?压迫感?,当即想也?不想地伸手欲拦:“王爷——”

    他想帮景帝说?点好话的?来着。不管怎么说?,之前他做出过会帮助景帝的?承诺,目前还……嗯,暂且还没打算失言。

    然而,颜王岂是他这个毫无武功的?医师能拦得住的?。

    方?济之手还没伸到一半,颜王的?内劲已然振开大门,人也?跟着一道踏了出去。

    伴随着颜王一道掠出的?,还有玄剑的?剑芒。

    顾长雪没动,只以一个说?不上端庄,但绝对舒适的?坐姿随意地靠着椅背,任凭剑芒从他耳边擦过。

    玄色的?长剑擦着耳边,深深扎入椅背。几乎是立刻的?,顾长雪白皙的?耳翼就渗出了血。

    顾长雪仿佛没感?觉到耳翼传来的?刺痛,只撩了下眼皮:“舍得滚出来了?”

    “……”颜王持着剑,又俯低了几分身体,看似平静的?神色下暗藏着山雨欲来,“你真?这么想死?”

    “我是无所谓,颜王你舍得?”顾长雪笑了一下,唇畔浅浅弯开的?弧度乍一看竟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美好,但看久了就全是嘲讽,“你想为麾下兵将解蛊,除了我,还有谁能分得出蛊书?”

    颜王手中的?剑又深入几分椅背,仿佛他扎的?不是木椅,而是顾长雪的?血肉:“将你的?四?肢砍断,想必也?不会耽误你做事。”

    “耽误是一回?事,乐意又是另一回?事。”顾长雪嗤笑,“这道理王爷会不懂?”

    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在众人惊恐万分的?视线中捏住颜王的?下巴:“朕不乐意,你什么都别想得到。你的?全部?把柄都在朕的?手中,还敢跟朕摆冷脸?”

    顾长雪冷笑了一声。

    脚边,一团毛绒绒猫猫祟祟地偷蹭了过来。

    顾长雪松开手,信手拎起小灵猫,向后靠了靠身体,打算欣赏一下颜王难看的?脸色。

    却发现?这人紧皱了会眉头,原本?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肆虐寒意竟渐渐消退了。

    那扇莫名关上的?大门,同样莫名其?妙地再次打开。

    顾长雪:“……?”

    为什么?你这人好怪。

    ·

    不管颜王怪不怪吧,一番对峙之后,顾长雪终归能进府议事了。至于王府内有多?少人下巴脱臼、灵魂出窍,那都与他无关。

    摄政王府内也?是雪白的?一片。哪怕是庭院里栽种的?植物,也?是白叶子白花。泥土上还细细地撒了层白沙,保管见不到一丝与肮脏有关的?颜色。

    顾长雪进门没多?久就重重闭了下眼睛:“你们府里每年夏天?能瞎多?少个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不喜欢?”颜王询问的?态度很自然,仿佛又回?到了山重村时的?状态,这几日的?冷战似乎从未发生。

    “……”顾长雪觉得颜王这喜怒无常也?是够诡异的?,连他都琢磨不出规律,“朕对白色没意见,但对雪盲有意见。”

    进门短短一会儿?功夫,他的?眼睛就快被刺得发胀酸涩了。顾长雪随口道:“就不能种点正常的?植物?”

    他只是信口一说?,连脚下的?步子都没停。却没想到一旁的?颜王当真?对玄银卫道:“听见陛下的?圣喻了?将这些花草连夜换了。”

    “……”正在铺沙的?仆人猛地一哆嗦,吓掉了怀里的?沙袋。

    王王王爷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直接被气疯了吧!

    顾长雪也?觉得颜王够疯的?,实在没忍住停下脚步,转身询问:“你能不能正常点?”

    “臣很正常。”颜王似笑非笑地提醒他,“毕竟臣现?在‘全是把柄握在陛下手里’,哪敢不听话?”

    “……”跟在后面的?玄银卫和九天?同时痛苦地闭了下眼睛。

    这对话,听了就感?觉要折寿。

    顾长雪这个当事人也?没好到哪去,愣是停顿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照你这么说?,朕若是说?要同你一起去西?域,你也?是不敢不听话的?了。”

    颜王:“这个有待考虑。”

    行,看来还有理智。就算疯,也?疯的?不多?。

    顾长雪顿时懒得管颜王了,换不换植被关他什么事,这王府也?不是他住:“不必考虑了。如?果颜王不属锯口葫芦,朕还可能让你一人去西?域,但就颜王你的?性格……朕还是跟着去一趟为好。”

    他可不想放人去一趟西?域,回?来以后什么情报都问不着。到时候再让九天?去查,却发现?所有的?痕迹都被颜王抹平了。

    这种事,感?觉颜王完全干得出来。

    顾长雪又往前走了一截,指尖碰到怀里的?那本?蛊书。

    正琢磨着怎么自然地引入提拔官员这个话题,颜王再次奇迹般地、无比贴心地起了个头:“臣与陛下共赴西?域,只怕朝中群龙无首,会酿起灾乱。”

    你倒好意思说?,朝里能酿灾乱的?老虎,有多?少都是你放养出来的?患。

    顾长雪翻了个白眼,却没放过这个好机会:“那就提拔些信得过的?官吏坐镇京都,你与朕便可放心西?行。”

    出宫之前,他便准备好了同颜王做这场交易的?筹码,此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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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以拿出来说?。

    颜王:“也?好。”

    “朕听闻东北……”顾长雪顿住,“嗯?”

    颜王神色平静:“陛下说?要提拔些自己信得过的?官吏,臣说?也?好。”

    顾长雪:“……”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方?老。”

    方?济之:“……嗯。”

    顾长雪皱着眉掩住口鼻:“你来看看他是不是病了。朕觉得他病得不轻。”

    ·

    颜王能下洪水能劈楼山,自然不可能轻易得病。

    不仅没病,还格外有办案的?动力。

    顾长雪才拟完提拔官员的?圣旨,颜王便将人提上马车,早早准备好的?车队这便出发了。

    这次去西?域,颜王并?未带多?少玄银卫,即便加上一支九天?的?队伍,车队也?并?没有多?大规模。

    “朕听说?,你从吴府回?朝后,便开始倒查各地的?死亡案件?尤其?是吴攸推行火葬前后的?案子。可有什么收获?”顾长雪扫了眼满车堆积的?案宗,撸着猫状似随意地问。

    “……”颜王停下动作,沉默了一阵。

    当顾长雪以为对方?又打算守口如?瓶时,颜王重新翻开卷宗:“太多?了。”

    有问题的?案宗几乎遍布大江南北,里面既有吴攸犯下的?,也?有冤假错案。

    夺嫡之争带来的?混乱,滋生了无数的?罪恶,想要从中揪出真?正有用、能推进案情进展的?信息,如?同大海捞针。

    车队从摄政王府驶出,跨越市集。

    穿过景午门时,天?边再次纷扬起大雪。

    顾长雪愣了一下才看清,那不是雪,而是飘落的?纸钱。与车队同行的?还有另一支队伍,是抱着瓷器的?未亡人们。

    为首的?那个眼窝深邃,似乎带点儿?西?域血统,重一见顾长雪一直盯着送葬的?队伍看,便催马凑过来道:“这是那位西?域商人的?儿?子。”

    颜王循声从案宗中抬起头瞥了一眼过来,便看到顾长雪靠在窗边,似乎有些发怔。

    “那商人的?夫人早就病逝了,只是因为不愿承认,才总对外说?他的?夫人又在与他吵架。似乎编得矛盾越大,他夫人就越鲜活。”

    “收到父亲的?死讯后,商人之子立即就赶了过来,这支送葬队也?是他捐了银子弄的?,不然以这些受蛊之难,痛失至亲的?人的?财力,很难承担得起安葬的?花销。”

    大顾的?送葬礼讲究安静肃穆。

    京都的?天?已放晴,这支披麻戴孝的?队伍沉默地从街巷走过。所有的?泪水早已在几天?前流干,他们红着眼眶,却哭不出声音来了。

    顾长雪靠在窗边,久久出神地望着麻木枯槁的?人群,突然想,自己要是能来得再早些就好了。

    赶在这一切都还没发生前来,或许他还能阻止。

    但时间不可追……

    时间总是不可追。

    “陛下?”颜王的?声音将顾长雪拉回?现?实。

    顾长雪沉默着摸了下乖巧团在他膝上的?小灵猫,手突然顿了顿,随后从小灵猫的?脖颈处解下那瓶香油,拨开瓶塞。

    “重一。”顾长雪唤了声,准备让重一去不着痕迹地将香洒下。

    还没说?出口,一直坐在另一侧的?颜王突然探手过来,拿过他手里的?香油。

    “我来。”颜王说?。

    颜王的?轻功自然是最翘楚的?,翻身而出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于是,这支麻木而绝望的?送葬队便在本?该步步痛苦的?路途中,突然逢遇了千百只翩跹飘来的?蝴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缤纷的?色彩乘着光而来,如?同一整个姗姗来迟的?盛夏,掠过大街小巷。

    像一场幻梦,又像是某种显灵的?神迹,突然就有人哭了出来。

    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亲人定是被天?上的?神仙接走了罢?

    一定是被神仙接走,去好的?地方?享清福了。

    痴妄的?迷信不符合科学,却能安慰人心。

    颜王冯虚立在酒楼阁顶,目光落在街巷中良久,才一翻手,将空空如?也?的?瓶子收了起来。

    他悄无声息地跃下酒楼,拢着袖漫步走回?车边,停顿片刻,才又登上车辇。

    小灵猫痛失珍宝,瘫在顾长雪掌心里喵喵悲叫。颜王坐下后想了想,将空瓶子原样给小灵猫戴了回?去:“还在。”

    “……”小灵猫默默翻身起来了,然后对着颜王上车后搁置在座位上的?剑一阵猛蹬!

    顾长雪轻啧了一声:“这猫是贪,不是傻。空瓶还是分得清的?。”

    “……”颜王盯着自己剑鞘上快被挠烂了的?布,片刻后无声地将视线投向顾长雪。

    完全不明白顾长雪这个猫主人是怎么好意思一边看猫糟蹋他的?剑,一边还暗怼他骗猫的?。

    顾长雪懒洋洋地靠着窗台,拖着下颌想了想,伸手将挂空瓶的?布绳解开,勉强展平回?布条。

    他在颜王的?注目下,随手拿起那柄大顾朝人人闻风丧胆的?玄铁长剑,在小灵猫蹬出的?破洞处打了个蝴蝶结。

    娇俏的?小蝴蝶结完美遮住了破洞。

    完成了幼儿?园手工,顾长雪将剑塞回?颜王怀里,敷衍地拍了拍颜王的?肩,态度基本?和给哭闹的?小屁孩塞糖无异:“行了。”

    颜王:“……”

    哪里,哪点,什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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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探头进来,想询问要不要驱散围观人群的?玄银卫:“……”

    他缓缓缩回?头。

    痛苦。恨自己长了眼睛。恨自己的?视野这么大,居然能容得下一整个蝴蝶结。

    第三十五章

    谁也没想到,那个令人见了就如遭雷劈的蝴蝶结在颜王的剑上一待就是好几天,颜王看?起?来半点没有解开它的意思。

    一路上但凡下?车扎营休息,众人就能?看到颜王腰间挂着那柄剑,神色淡然?地在营地间走动,做他该做的事?,丝毫不受影响。

    众人:“……”

    受影响的就只有他们,每看?一回惊悚得都活像白日见鬼。

    相比较颜王这个本该窘迫万分的当事?人,反倒是顾长雪升起了些许羞耻心——因为所有人在惊悚完后,都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他。

    以颜王的性格,肯定不会捯饬这玩意?儿?。那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对颜王的佩剑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一时间,众人投来的眼神纷纷变得微妙起?来。

    本想糗颜王,却未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顾长雪:“……”

    西域之?行,路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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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王和顾长雪都不是虚度时光之?人。两?人勉强平分了马车中的案牍,颜王翻阅过往卷宗,顾长雪则开始尝试分离蛊书。

    这是件令人焦头烂额的苦差事?。

    蛊书每被改过一轮,就相当于上一个版本被删改一次。某些较原始版本的内容,被保留下?来部分本就不多?,还会被肢解成零碎片段,散落在各个篇章。

    顾长雪没管这些原始版本,先将最容易下?手的吴攸修改的部分分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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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夜探吴府时搜到的书信,再?加上旧日奏章,吴攸有大量的样本可供参考。顾长雪熬了两?夜,终于在第三天傍晚,从蛊书中完整分离出了属于吴攸的部分。

    马车在崎岖的路上微微颠簸,小?灵猫瘫在案牍上睡得四爪朝天。

    顾长雪带着?疲色抬起?头,微揉了下?额头,车窗的纱帘恰好被一阵熏热的夜风撩起?。

    坐在对面的颜王仍垂首翻阅着?卷宗,只是在烛火即将被吹灭前,头也不抬地伸手挡住了这缕不期然?掠过的夜风。

    但很快,对方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变化,抬起?头望过来:“分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姑且把吴攸编纂的部分分离出来了。”顾长雪扶着?案牍起?身,“朕给方老送过去?。”

    “我?来吧,”颜王跟着?起?身,抬手按住顾长雪的肩,体贴地道,“你劳累了两?天,休息休息。”

    “……”顾长雪盯着?颜王,缓缓将拿着?手稿的手背到背后。

    从他们的马车到方济之?的马车,前后不过几步路而已,有什?么代送的必要?

    颜王与他警惕的视线对视几秒,蓦然?像是被逗乐了似的,从胸腔深处滚出一声短促低沉的笑音。

    但颜王很快便收敛了这份笑意?,语气诚恳地道:“陛下?,臣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害你的。”

    顾长雪:“……”

    你要不要自己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

    顾长雪绷着?一张脸甩袖下?车,沿着?队伍往后走了几步,便找到了方济之?的马车。

    其实按照身份尊卑来说,方济之?作为门客,怎么都不可能?在顾长雪和颜王共乘一辆马车的情况下?,一人独占一整辆马车。

    但这位大夫还“随身携带”了几具经过首肯、暂未火化的石尸,准备沿途研究。玄银卫实在是怕这位老药师犯起?混来,真把石尸带上颜王和景帝的马车,于是经过颜王的同意?后,忙不迭地给他另寻了马车。

    顾长雪带着?手稿靠近时,方济之?的马车车窗恰好被猛地推开:“滚,滚!”

    顾长雪差点以为方济之?是在驱赶他,定睛一看?,老药师正在赶的是一只不知怎么飞进他马车里的鸽子。

    这鸽子被方济之?挥动的手臂吓得一阵翅膀乱扑,好不容易找回平衡,掉头就飞走了。

    “怎么会有鸽——”顾长雪问到一半,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狠狠皱起?眉头,抬手捂住口鼻,“这什?么味道?”

    方济之?越过窗口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自然?是尸体的气味。大夏天的,哪有不臭的尸体?”

    “那些尸体不都变成石头了吗?”顾长雪硬着?头皮走近,没几步就实在受不住扑面而来的恶臭,立在马车几丈开外的位置,示意?旁边的九天过来帮他递手稿。

    他算是明白为何这么短的路,颜王却主动说要替他跑一趟了。难怪他甩袖下?车时,对方的眼底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我?要做解药,总不能?拿活人直接试药吧?除了老鼠,我?特地带了几具死刑犯的尸首。”方济之?耷拉着?眼皮,居然?在这哄臭之?中打了个困倦的哈欠,显然?对这样的环境非常熟悉且适应,“这是走了正经文书流程的,可不是我?未经允许亵渎尸体。”

    他接过九天递来的手稿,本要缩回头去?,脑袋刚扭了一半,又想起?什?么转过来,扒在窗口兴致勃勃地邀请:“陛下?要不要进来看?看??这尸体的成色相当不错,千载难逢。”

    “……”顾长雪僵着?脸胃直翻腾。什?么叫“尸体的成色不错”??

    顾长雪绿着?脸:“非进不可?”

    真要是有什?么要事?,他也能?忍。

    方济之?纯粹见猎心喜而已:“你要是对尸体不感兴趣——”

    顾长雪当场掉头就走,谁特么的会对尸体感兴趣??

    他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长腿几步就登上了自己的马车,撩开门帘,就对上颜王似笑非笑的脸。

    这人甚至连案宗都特地放下?了,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坐姿和角度,几乎将看?好戏写在脸上。

    看?到顾长雪绿着?脸上车,颜王慢悠悠地问:“香吗?”

    顾长雪:“……”

    顾长雪的语气里不无挖苦:“确实不如颜王。”

    ·

    离开京都前,顾长雪拟好了擢拔官吏的旨意?。

    但拟好归拟好,能?否好好执行又是另一回事?。偏偏这次西行格外匆忙,没给顾长雪留处理后续的时间,顾长雪便留了一部分九天驻守京都,保证即便他远离京城,消息依旧会被快马加鞭地送到他手上。

    在这件事?上,颜王显然?也做了同样的安排。

    玄银卫每天都会将京都的情况传递到颜王手中,于是每天傍晚,两?人都会从马车一左一右的窗口各收各的消息,然?后转回头看?着?对方皮笑肉不笑。

    先前还说什?么“恐两?人离开后,京都无人坐镇,会滋生混乱”,全是放屁。

    这两?人大概都是属恶龙的,即便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巢穴,也要抻个爪子、留条尾巴盘踞在巢穴里,掌控欲强到就差有只蚊子从巢穴上空飞过,都得查清它?的十八辈祖宗。

    出行的第七天。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顾长雪几眼扫完今日的传信,假做无意?地看?了颜王一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王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你没收到?”

    那样的大动作,除非留守京都的九天集体聋瞎了,否则怎会不报?

    两?人打完言语与眼神的机锋,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远方,与霞红连成一片的地平线上,扬起?漫天飞尘。

    银光刺破了缱绻的霞彩,万骑玄银卫大军驰骋而来,马蹄踏得脚下?大地擂鼓般震颤。

    为首的将领一马当先抵达车队边,飞身下?马,在颜王与顾长雪的车边半跪下?:“王爷。奉您的军令,吾等在您率人离开京都后,镇守城池。”

    几名副将紧跟着?赶到,他们的白马已被血染红,银鳞马鞍上悬挂着?六颗面容狰狞的头颅,蜿蜒着?鲜血。

    “意?图趁京都空虚,率兵造反的六名乱臣贼子,已被吾等当场格杀。”

    副将们翻身下?马,摘下?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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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头颅:“有首级在此!”

    “……”顾长雪在将士们洪亮的奏报声中垂下?眼,睨向手中的传信。

    看?完信后,他就折起?了信纸,此时只能?望见无字的背面。

    但信中所写的内容,他依旧历历在目。

    【京都东、北两?郊盘踞着?六大世家,在颜王的纵容下?,近年来逐渐有圈地为王的趋势,当地苦不堪言的百姓将其并称为六姓土皇帝。

    山重村洪水爆发后,颜王抽调镇守京都的玄银卫,投入救洪。六大世家那时便已隐隐有了意?图不轨的势头。

    及至颜王与陛下?离京,六大世家已联合成两?派,北郊三家一派,东郊三家一派,拨调出近三万人马,围困京都城。

    谋反自今晨丑时开始,终于午时三刻。

    留守京都的玄银卫以一万兵马力挫敌方三万兵将,六名主使之?人皆被玄银卫斩下?头颅。

    主上离京前有令,言六大世家必趁京都空虚谋反。玄银卫若袖手旁观,则吾等暗杀主谋而慑退敌军。若玄银卫出战,则吾等力守百姓安危,不被混战波及。

    及至今日午时三刻,乱军被悉数镇压,京都无一名百姓身亡。三十四名伤势较重者,一百五十六名略受轻伤者,皆已送至医馆,妥善治疗。】

    身边,颜王已经挥退了奏报的将士。将领率着?一万铁骑汇入车队。

    这支原本规模不大,考虑到车内二人的身份,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的车队,终于有了帝王与摄政王出行时该有的阵仗。

    颜王回过头,潭渊似的乌眸中掠过几分极为浅淡的笑意?:“山重村救洪时,陛下?曾问我?怎么处理这些‘好大儿?’。”

    他冲着?自己收到的加急战报点点下?巴。

    “谋反自丑时三刻起?,终于午时三刻。京都无百姓身亡,亦无屋舍在混战中坍塌。”

    颜王挑眉:“陛下?可还满意??”

    “……”顾长雪没动,只看?着?眼前似是在邀功的颜王。

    那封他收到的密信,最后还有一段匆匆加上的话。

    【玄银卫离开京都,追赶车队复命前,曾有一支小?队暗中潜入宫中藏书阁。所翻的书籍皆为野史杂记,不知是何目的。】

    顾长雪初入《死城》时,为了糊弄颜王,曾说过:“年幼时,我?曾在阁中翻到一本野史,里面记载了赤脚大夫云游行医,曾偶遇一群非我?族类的蛮夷人。”

    玄银卫潜入藏书阁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凝视着?颜王,只觉面前的人像头批了家猫的皮假作温顺,实则冷静地竖着?兽瞳,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拆之?入腹的猛兽。

    夜风撩起?纱帘,掠过车厢。

    暖色的烛火映照在颜王总是沉淀着?冷静与理性的眸中,为这潭寒彻的乌眸添了几分不知真假的温度。

    顾长雪看?着?颜王,俄然?间笑了一下?,潋滟的眸光下?藏着?兴味与危险的暗光:“朕,非常满意?。”

    第三十六章

    西行的第十五天,车队进入关隘。

    “大漠沙啊啊如雪,燕山月诶诶似钩。”方济之又裹成了一颗球,对着窗外的残月念诗,“谁他娘的把这雪给我烧了。”

    古人说“沙如雪”,是指大漠在月光下银白无际,像雪一般。

    放到今时此地,却不是“如雪”,而是真的鹅毛大雪。

    “你?说喔喔说,这正常吗?”方济之牙齿舌头打着架,问车外的玄银卫,“沙啊啊漠里下雪,你?听过?”

    “听过。”玄银卫淡定地把方济之的脑袋从窗口摁回去,“西域的大漠每逢冬日,温度都?很低,下雪不算罕见。”

    方济之猛捶了一下厢壁:“那啊啊也得是冬日!”

    大夏天的来沙漠,本以为难得舒适,反正自己又不惧热。谁能想到还没期待几天,天边就又飘起?了雪。

    雪是从西行?的第十四天开始下的。

    越是靠近西域,雪下得越大。连绵不绝,毫无停歇的趋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济之实在冷得不行?,撩开车帘钻出来:“我喔喔要去王爷的车上。”

    西行?之前,京都?的雪已经停了。车队做准备时,是照着盛夏出行?做准备的,根本没带什么冬衣暖炉。

    方济之一个人呆在马车里,旁边都?是冷冰冰的尸体,裹得再?多也感觉不出什么暖意?。不如去颜王和小皇帝的车上挤一挤,一来人多暖和,二来还有小灵猫这个天然暖手壶。

    方济之硬逼着玄银卫替他传报了一声,获得准许后,便迫不及待地转移阵地。

    撩开车帘钻进门,方济之一抬头,就看到颜王难看的脸色。

    不过这脸色不是对着他摆的,也不是冲着小皇帝去的。

    颜王坐在车窗边,静默不语地望着窗外,眉宇紧锁,活像和雪有什么深仇苦恨。

    “……”方济之缓缓闭上了本想谢恩的嘴,在车厢拐角坐下。

    其实西行?的第十三?天,也就是车队刚入沙漠,还没进关隘时,他就上过一次颜王的马车。

    那时候恰是正午,天边也还没飘起?白?雪。

    烈日炙烤着黄沙,放眼?望去,热浪翻涌,如同行?驶在一片无尽的金色稻田中。

    那时候小皇帝也是这么靠在窗边,满脸深仇苦恨地看着窗外。

    方济之捞过小灵猫,悄悄翻了个白?眼?:白?天小皇帝脸色难看,晚上颜王脸色难看,你?俩这是约好了时间轮替呢?

    不过真要说的话,方济之还是对颜王的心情更能理解一点。毕竟即便是他,看着沙漠中的覆雪,心情也轻松不起?来。

    夏日沙漠飞雪,这绝非正常现象。

    方济之的心底有种莫名的直觉,雪越是大,心中越觉得不祥,这不祥之下隐隐藏着几分不知?来由的急躁与焦虑,大约源于对这天降异相?的顾虑。

    他不动声色地把冻僵的手指插进小灵猫暖融融的背毛里,顶着小灵猫震惊投来的目光,舒适地喟叹了一声:“陛下,王爷。”

    顾长雪从卷宗中抬起?头,倚窗看雪的颜王也望了过来。

    方济之:“草民已经配出了药方,足以铲除吴攸所做的改动对中蛊者的影响。等进城池后,草民便去抓药,届时直接将配好的药投进水源中,就不必担心再?有人蛊发?身亡了。”

    他恋恋不舍地把右手从背毛中收回来,将抄录好的药方放在案牍上,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把手插回原处:“这药方可以交给信任的人,让他们照方抓药,投入各地水源中,可保未来不再?有人因惊晓梦而死。”

    想了想,方济之还是补充了一句,再?次强调:“但?要彻底根除,还是得拿到最初的书稿或蛊虫。”

    “哈——”被?当作?暖手工具的小灵猫气得一个咸猫翻身,给了方济之一毛爪。

    马车外,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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