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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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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剑阁一梦(三)

    太阳还没冒头, 江陵便陪着她?,从无涯海的竹林回到了七剑阁的寝殿。

    他一边哈欠连天,一边看着她?梳妆。

    “只是比武而已, 到了时辰,拎着剑去?便是,干嘛起这么早,特地回来换衣裳。”

    七剑阁有?统一的门派服饰,与江陵初见她时喜爱穿的碧衫不同。

    在这个画卷的记忆中,她?多穿的, 是如白玉璟那般风袖飘摇的淡蓝直裾。

    镜中的谢扶玉特地用羊脂玉簪将长发?束起,眼下?蕴着没休息好造成的一小块乌黑,却仍是精神百倍道:

    “没办法, 武道大会?各宗都会?前来参加, 规矩总是多一些。我打小就不理解为何偏要整日?穿门派服饰, 直到有?一次, 和白师兄他们外出任务时,恰好碰到了旁的宗门。”

    江陵听见这个久违的名字,不禁一怔。

    白师兄,也就是白玉璟。

    自从他来到这画卷中,还从未见过他。

    若有?机会?见他一面, 定要暗暗报了当日?在花妖洞穴内, 白玉璟嫌弃自己沾污了他的衣袍之仇。

    他想着白玉璟届时跳脚模样, 低低一笑, 问?:“后来呢?”

    谢扶玉口中叼着与衣裙同色系的淡蓝发?带,含糊不清道:

    “后来啊, 后来他们言语挑衅,我们便和他们打了一架。两边门派去?的人都不少, 混战起来,未免误伤,还是靠衣裳认人最为方便。”

    他轻轻拽了拽她?嘴里的发?带,她?下?意识松了口。

    “我觉得白师兄就有?点?脸盲。在他眼里,好像人人长得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并?无太大分别。若是不靠服饰识人,兴许连我一起砍了。”

    说?话间,他把发?带编在了她?的头发?上。

    “好了。”

    与她?相处了那么多时日?,他再了解不过,她?一贯喜欢随手将长发?低低地半扎在脑后。

    哪怕碎发?会?随着打斗动?作?随意散落在脸颊旁边,她?也不大在乎。

    虽说?她?怎样都好看,但在她?如此看重的日?子里,总归是不大方便。

    “哇,你竟然还会?扎头发?。”

    她?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高马尾。

    拥有?着同款马尾的江陵扶额:

    “我若是不会?,我的头发?是会?乖顺地把自己扎起来吗?”

    她?冲他嘿嘿一笑,旋即起身,去?衣柜里翻了套外门弟子的服饰,放入他手中。

    “今日?人多,你换身衣服,跟我一起混入其中,也可掩人耳目。”

    江陵没打算与她?一同去?,见她?主动?邀请自己,反倒有?些意外。

    他本想着,等开始时,随意找个高处的房顶或者?山头,远远看着她?就好。

    “为什么要我一起?”

    “师父不在,总要有?个亲近之人,看我一展风采。”她?兴致勃勃。

    亲近之人。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可遇不可求。

    可他一时之间却执拗地想探究清楚,她?是觉得自己足够亲近,还是他编造出来的“哥哥”身份。

    他抬眼看着她?的笑容,却又怕扫了她?的兴致,便将这汪心事憋回了肚子里,听话地换上了衣衫。

    两人一同来到比武的场地,天刚蒙蒙亮起,周遭已经聚集了不少各宗子弟。

    只有?少数几个在临阵磨枪,练习着各类术法,绝大多数则是在闲聊。

    他瞧着那些闲庭信步的修士:

    “嚯,没想到都挺自信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们这个武道大会?,当真有?含金量吗?至于和天魂宗的人勾结,设计杀你?”

    她?站在他身旁,同他小声解释道:

    “你不知道,每届武道大会?,各宗门只许派出三名弟子。大部分人只有?旁观的资格,是不允许参加的。”

    他想起当时追踪那个偷袭者?时,她?在耳边同他说?的话。

    “你说?你知道是谁,便是因?为这个?”

    她?点?点?头:

    “对?。七剑阁今次参加的,除了我以外,便是掌门座下?的师兄,和天玑长老?座下?的师姐。”

    “我没记错的话,那日?夜里来找你的张师兄,不正是天玑座下?的弟子吗?难道是你说?的那位师姐?”

    “不是。”她?摇了摇头,“此次内选,就我们三人拿到了资格,师姐若是想给我使绊子,大可以撇清关系,特地找了直系师弟来,岂非太过刻意?她?没有?这么蠢。”

    江陵欲言又止。

    虽她?口中这蠢货不是形容自己,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那便是你那师兄?”

    “或许是吧,我还没确认,只是觉得他更为可疑。”

    “为何?”

    狐狸莫名觉得,这些年?的江湖算是白混了,还不如一个混迹人堆里二十余年?的人类少女看得透彻。

    她?低头一笑:

    “你不知道。师门里大多弟子都蛮瞧不上女修士,在他们眼中,仙门需要女人,不过是为了繁衍出血统纯正的仙胎罢了。所以你猜,在他们内选败北时,最先恨的会?是谁?”

    她?轻蔑一笑,眉眼张扬。

    “我可是内选第一。”

    江陵这人小心眼得很,听完她?这番分析,打算在一会?儿比武时留个心,得知那人名字和样貌后,夜间去?替谢扶玉报了这设计之仇。

    哦,还有?砍伤他的仇,也要一并?报了。

    辰时,武道大会?准时开始。

    比武选定两两一组,胜者?晋级,败者?淘汰,先以各宗为组进行比试,再在宗门前三中进行个人的车轮战比拼,最终择出优胜者?。

    一轮轮比拼下?来,毫无疑问?,胜出的三大宗门分别是七剑阁,绝音谷,与天魂宗。

    之前江陵观战时还算轻松,如今轮到个人对?战,却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在谢扶玉等人代表宗门出战时,他已经记住了那男子的模样,如今正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免他在台下?谢扶玉使阴招。

    第一场,天魂宗对?阵七剑阁。

    是天玑座下?的师姐应战。

    江陵方才仔细看过,她?的招式不似谢扶玉的快与狠,更为华丽飘逸,令人难以捉摸。虽实战性比她?略差些,可剑术观赏性极强,也算技惊四座。

    台下?,谢扶玉亦屏息凝神,专注地看着。

    只见天魂宗的弟子率先祭出纸人,试图先发?制人。可师姐一个轻旋,便躲开了纸人的袭击,随着那人祭出越来越多的纸人,她?举剑沉着应对?闪避着,并?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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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剑气将这些飞来的纸人聚在一团,师姐的发?丝和衣袂皆被?吹得猎猎作?响。

    谢扶玉唇角微微扬了扬:“一击即破,便可制胜。”

    江陵垂眼望着她?替人紧张的模样,调笑道:“即便她?赢了,你们早晚也会?是对?手。”

    “那又如何?”她?满不在乎道,“若是惧怕对?手过强,永远也成为不了天下?第一。”

    她?这话说?得极为狂妄。

    下?一瞬,台上师姐的剑瞬间击散了这些纸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天魂宗那人刺去?。

    胜负应以定。

    谢扶玉刚想拍掌庆贺,顷刻间,那天魂宗之人在身前聚起灵力,朝师姐的剑锋袭来。

    她?本以为,师姐会?直接斩断他那股灵力,谁料她?忽然一转身形,飞落在了比武台的石柱之上。旋即一改方才的飘逸剑势,不再直接用剑,而是祭出剑灵,瞬间化形成数道剑气,朝天魂宗那人打去?。

    眼见剑气要落至他身上,可天魂宗那人却不为所动?,只又祭出一只巨大纸人化作?挡箭牌,任凭师姐的剑气将纸人扎成了筛子。

    师姐不断释放着剑气,纸人也越来越破烂,就在纸人将要碎裂之时,师姐却突然收了剑,只冷冷地瞧着天魂宗那人。

    接连的变故令谢扶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身旁的江陵:“他们不,不打了?”

    狐狸是惯会?察言观色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连,微微蹙着眉道:

    “那人应是使了阴招。我瞧着他暗暗得意,你师姐倒是有?退让之意。”

    “退让?为何要退让?既知他用了阴招,当在台前把他拆穿,让他自此以后,声名扫地才是!”

    他轻叹一声:“你师姐同你未必是一个性子。总之,一会?儿你万事小心。”

    “知道。”

    她?轻声应下?,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的战局。

    只见两人相对?而立许久,天魂宗那人再次祭出一只纸人,正欲朝师姐主动?出击。

    她?的心微微悬了起来。

    可下?一瞬,师姐果然如江陵所言,收剑作?揖,淡淡礼道:“我认输。”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诸位修士本以为会?见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却未曾想,有?人连点?到为止都不愿,竟当场弃了权。

    虽说?修道者?的寿数较常人而言颇为绵长,可武道大会?十年?一次,错过今次,不知还会?再冒出多少后起之秀,或许一辈子也再无上台之机。

    师姐却没理会?台下?的唏嘘之声,转身走下?了台阶。

    谢扶玉转头见一向好面子的天玑师叔一脸不耐地站起身来,却又被?身旁的弟子强行劝坐了回去?。

    台上下?一回合的比武仍在进行着,突然,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头望去?,见恰是神色淡淡的师姐。

    “师姐好。”

    “小心你的灵修。”

    师姐在她?耳旁小声嘱咐,旋即带着警惕的神情,看了她?身边的江陵一眼,而后嗤笑一声,

    “看来如今七剑阁的守卫越发?松懈,竟给了不少人可乘之机。”

    谢扶玉忙辩解道:“师姐,他不是坏人”

    “随你。我只是来提醒你,不是来干涉你。”

    她?打断了她?的话,旋即张了张口,补充道,

    “以你的剑道,对?上他时,当比我有?优势些,莫让我失望。”

    说?完这句话,她?便提剑匆匆走远了。

    自己的剑道

    谢扶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琢磨着她?的话,不禁更为困惑。

    台上天魂宗那人自师姐主动?认输以后,一连击败数名各宗弟子,且招式越发?地强劲。

    很快,便轮到了谢扶玉。

    她?提着拂华走上比武台,环顾四周,却依然没见摇光的身影,不禁轻叹了一声。

    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重要的比试,师父却不在。

    而后,便扫到了那双温煦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朝她?笑了笑,似是无声的鼓励。

    他们两人的眼睛倒有?点?像。她?想。

    她?定了定心,转过头去?,拔出了长剑。

    天魂宗那人一身黑袍,冷冷地站在她?的对?面。

    她?不是第一次同天魂宗交手了,却莫名觉得,这人更为阴诡一些。

    “她?便是七剑阁定容极早的那个小师妹吗?”

    “对?啊,就是她?!阁中内选之时,还打败了一众师兄弟,成为了内选第一呢。”

    “这么巧?她?对?面那人,亦是天魂宗的内选第一呢!”

    “两大高手对?决,可有?的看了!”

    台下?之人的兴奋之音传入了她?的耳朵,若是平日?里,她?定要自得飘飘然几分,可经师姐方才提醒,她?却不敢大意,也不主动?出招,只静静地持剑防守,静候着天魂宗那人的举动?。

    众人的目光皆凝在台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天魂宗弟子一向听说?过谢扶玉的张扬性子,等着她?向自己主动?出击,谁料她?今日?却迟迟不动?。

    他的耐心逐渐在等待中耗尽,亦不敢轻敌,率先祭出了数只纸人,朝谢扶玉的四面八方击了过去?。

    谢扶玉在竹林中习剑的这段日?子,这样的招式再熟悉不过。

    众人还没看清她?的剑,只听唰唰几道剑声,一瞬间,那些来自各个方向的纸人便应声而落。

    “好!”

    “打得好!”

    台下?有?人在喝彩,台上天魂宗那人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谢扶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纸人。

    按说?,裹挟着灵修的剑气挥出之后,灵修会?再回到自己的体内,可她?的,却没回来。

    若修为都是这样的消耗品,世上便再无得道之人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人的纸人,会?吞噬掉对?方的灵修。

    天魂宗的修习法子,本就是来源于吞噬妖魔鬼怪的灵修,可如今连同族之人也要吸食,与无恶不作?的妖魔,又有?何分别!

    她?思绪飞快运转的同时,他已经聚起了一大片纸人,呼号哀叫地朝她?扑来。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仅有?两条路。

    若是挥剑破了纸人灵阵,自己便会?再损失许多修为,他若再起攻势,自己总要落败。

    可若自己挥剑向他,不顾这些纸人,自己又必然会?受伤。

    纵然此战胜了他,之后的比武该如何进行,还是未知之数。

    刹那间,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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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已将至她?身前。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赢下?一场是一场。

    她?如是想。

    她?持剑飞身朝纸人冲去?。

    正当众人以为她?会?先破纸人,再发?动?攻势之迹,她?剑锋一转,任由那些纸人扑咬在她?身上的无关紧要之处,直直朝那人灵脉上的护心镜刺去?。

    只听“铮”地一声金属碰撞之音。

    胜负既定。

    武道大会?讲究点?到为止,护心镜率先受到袭击者?,便为败。

    “她?,她?这也太不要命了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比武切磋而已,她?受的伤是真伤,可那人只是护心镜一声响,怎么算都是她?亏吧”

    “一个女子,胜负欲这般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扶玉抬手斩下?身上的纸人,听着台下?的话,不禁有?些气。

    明明与他切磋之人甚多,难道除了师姐,便无人发?觉他的招式阴损吗?

    谁料那人并?不在意输赢,反倒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谢道友,在下?甘拜下?风。”

    说?着,他便走下?台去?,换最后一位,也就是她?的师兄,殷逸。

    殷逸走上了台前。

    按说?即便有?纸人撕咬,也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不知为何,如今她?好似身上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又麻又痒。

    她?暗自运起灵力,封住自己的感觉,试图迎接这最后一战。

    先前已经推测殷逸极有?可能是害她?差点?死在无涯海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些轻伤,毁了这场比武。

    两大剑术高手的对?弈总是令人激动?难耐,但她?看着台下?风向,倒是希望殷逸赢的更多一些。

    “师妹,得罪。”

    殷逸露出道貌岸然的笑容,率先持剑出击,身形如一道流光,霎时便朝她?劈来。

    她?虽封了感觉,可终究因?伤而没先前灵活,提剑堪堪挡下?这一击,不禁被?他强大的灵修往后逼退了几步。

    江陵紧紧蹙着眉心,不仅往前迈出一步,却又强压下?自己试图上台的心思,有?些不甘地站在了原处。

    若他此时上去?,用灵血助她?恢复原先纸人的撕咬伤口,纵然谢扶玉胜了,众人也只会?觉得她?胜之不武。

    他不能做那个毁她?梦想之人。

    他只得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只是画卷中的回忆而已,她?一定会?无恙。”

    可殷逸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长剑带着坚不可摧的气势,朝她?退后的地方劈来。

    台下?之人或许只是当作?比试,可她?却已经品出了他剑招中的杀意——

    他的每一剑,都不打算朝着她?的护心镜斩去?,而是带着破空之气,朝她?肉身劈砍,誓要将她?斩于剑下?。

    眼见那剑要劈下?,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身形倏然闪到一旁,如鬼魅般迅捷,定睛一看,方才站着的石砖已被?劈得满是裂痕。

    她?不敢去?想若是这一剑劈在自己身上,该会?是怎样的后果,亦不甘示弱,将灵修凝在剑上。

    拂华带着一抹寒芒,朝殷逸的要害刺去?。

    殷逸到底是掌门亲传,忙抬剑去?挡。

    两剑交接,“铛郎”一声,瞬时火星四溅,雷鸣电闪。

    她?和殷逸共抵着剑,在空中带着杀意注视着彼此,谁也不愿想让。

    “这”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师兄这么急着灭口,是怕我说?出真相吗?”

    她?悬在空中,冷声问?道。

    殷逸自信一笑:

    “你说?了又如何,剑阁之中,除了摇光师叔,也无人会?尽信你。再者?说?,我想杀你,还需理由?”

    “呵,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率先持剑拉开距离,划出一道剑气。

    两股灵力撞在一起,霎时将彼此击飞出去?。

    半空之中,她?猛地调转身形,如游龙一般朝殷逸刺去?,殷逸铛铛几下?,将她?的剑招尽数格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殷逸改变了策略,只防守,并?不出击。

    她?麻痹伤口的灵力在逐渐失效,人也有?些气喘,电光石火间,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若是殷师兄与天魂宗人勾结……

    若是由天魂宗人率先出战,实力弱的,直接取胜,实力强者?,便尽量吸收其灵修。

    最后,再由他作?为第二名,对?上殷逸,主动?败在他手中。

    如此,魁首和名声是殷逸的,吸收若干灵修的实际获益者?,是天魂宗的,实为两全其美!

    可谁曾想,一次除去?没能得手,今日?又是她?逞强,生生搅乱了殷逸的计划。

    天魂宗的人吸收够了灵修,本就无所谓武道会?的名次,并?且乐见受伤的她?与殷逸对?战,殷逸妒忌她?抢了风头,两人注定你死我活,所以,才会?在下?台前,露出那样的神情。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一个明明靠实力的武道大会?,为何要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她?夜以继日?的努力,绝不能在这等卑鄙小人之间葬送!

    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发?麻发?痒,她?内心糅杂着愤怒和委屈。

    拂华剑灵似是有?感应,发?出铮鸣之音。

    她?手中的剑舞得似是活物一般,在周围来回翻旋,快得令人看不清,一招一式,毫无破绽,坚不可摧。

    殷逸应对?间隐隐有?些吃力,渐落下?风。

    见有?些不敌,未持剑的手竟然暗暗捏起法诀,偷偷移开了她?的护心镜,而后将灵力聚于剑锋之上,猛地朝她?刺去?。

    谢扶玉此时的反应力在实战中达到了巅峰,见状,忙瞬间调转身形,人影与剑光似融为了一体,硬生生劈开了殷逸的剑气。

    殷逸的剑气四溅,在她?身上割开了数道小口,她?不管不顾,剑气如虹,带着贯日?的气势,刺向了他的咽喉。

    台上剑光骤熄。

    她?大口喘着粗气,拔出剑来,将剑尖儿抵在地上,强撑着傲然立在原地。

    她?不会?倒下?。

    起码,不会?在敌人面前倒下?。

    鲜血从殷逸脖颈间的动?脉喷薄而出,淋了她?满头满脸。

    殷逸不可置信地看着闪着寒芒的剑锋和浑身杀意的她?,而后圆睁着眼睛,朝前栽去?。

    他的护心镜刚巧砸在他偷偷移开的那块镜上,金属碰撞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台下?一片静默,无人敢出声。

    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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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可对?同门下?杀手!”

    一言既出,众人相和。

    “是啊,这和魔族有?何两样?!”

    “纵使他先使得阴招,也可以及时叫停啊!”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却无人为胜者?喝彩,也无人为逝者?挽歌。

    他们只是想审判。

    审判那个充满胜负欲和扬名心的女子。

    “我觉得她?也没错啊,只是想赢而已。”

    “是她?师兄先不留情的,你看那块石砖”

    “为什么不去?指责先破坏规则的那个人呢”

    也不是没有?支持她?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被?淹没在了人潮的大声指责里,显得太过微弱。

    她?冷冷地望了一眼台下?,脑中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话语,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嚷着疼痛。

    她?拖着剑转身,从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长剑在砖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带血刻痕。

    江陵早早等在阶前,她?走下?台阶之时,双腿一软,当即失去?了意识。

    他当即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没管周遭人的神情,径直捏诀带着她?朝无涯海的那片竹林飞去?。

    “哎?方才那人是谁?”

    “看身形倒是像摇光。除了摇光长老?,也无人敢上去?管她?了吧”

    “他今日?不是没露面吗?没想到竟隐匿在人群里?”

    江陵将他们的话收入耳中,默默腹诽道:

    谣言便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

    武道大会?还得继续进行下?去?,这会?儿七剑阁掌门应该没时间来找她?清理门户,如今最为紧要的,是找块清净地界,为她?疗伤。

    她?靠在他怀中,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虽是神志不清,满头冷汗,仍嗫嚅着问?:

    “我赢了吗?”

    他从前常听她?说?起自己是天才剑修,成名甚早,可从未想过,扬名天下?的背后,竟是如此鲜血淋漓。

    江陵瞧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反握着她?的手,安抚道:“赢了,你做得很好。”

    “我好像杀了人了。”她?靠在他怀里呢喃,“还是我的同门师兄。”

    “他本就该死。不是所有?人都对?得起师兄二字。”他冷声道。

    若是他知道他会?当众发?难,早该在武道大会?前,便该杀了他。

    “那他死了吗?”

    “死了。”他声音轻的像羽毛,只耐心地哄着她?,“坏人死了,阿玉开心吗?”

    “开心。”她?强撑着笑了起来,“想杀我之人,我都会?杀了。”

    “好,那便把他们都杀了。”

    “你不怪我吗?哥哥。”她?殷切地抬头问?。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染的满身血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那死人的,心中一急,声线颇为不稳:“不怪,我会?与你一起杀人,你想杀谁,便杀谁,好不好?”

    “好。”她?满足地弯了弯唇角,安心地合了眼睛。

    “阿姐,别睡。”他的声音有?些颤,抱着她?落在了无涯海的竹林里。

    她?曾经说?过的熊猫正在拔春笋,见两人浑身是血,吓得滚进了林中去?。

    “不睡”她?糊弄着答道。

    他一脚踹开竹屋的门,将她?放在床榻上。

    “阿姐,得罪。”

    他扯开她?的领口,搭眼一扫,见那些伤口深浅不一,血肉都有?些外翻,身上满是咬痕与剑伤,双手紧紧攥着,像是在极力忍受疼痛。

    要尽快治伤。

    江陵并?未多想,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咬破自己的唇舌,将灵血渡进她?的口中,旋即捏住她?的手,将蜷着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与她?十指相扣。

    而后,将自己的灵力混着他的血气,缓缓渡进了她?的身体。

    谢扶玉倏然尝到一股美妙的腥甜,然而这股腥甜,却能让她?的疼痛减轻许多,她?无意识地汲取着,主动?与他的唇/齿/交/缠。

    恍惚之间,陌生的情愫占据了他的神智,江陵默默闭上了眼睛,任由她?贪婪地攫取着自己的血液。

    血流过多时,狐尾和狐耳逐渐冒了出来,黑发?墨瞳亦变成了银发?湛蓝,狐尾缠绕在她?身上,像是攀绕在树枝上的藤蔓。

    而这棵树,如今只是他自己的。

    可她?神识不清,没能看上一眼。

    她?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满身萦绕着他的气息,他一寸一寸地将灵力渡入她?的经脉,就如同她?曾经对?自己那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血气减弱了一些,似乎沉沉睡去?。

    他莫名有?些眷恋两人先前的亲密无间,可如今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春,睁眼去?看,见她?锁骨和脸颊上的伤痕已经渐渐愈合,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他的手伸向她?的衣襟,想去?看看身上的伤口,却在放上去?时,倏然收了回去?。

    阿姐从未说?过心悦自己。

    他不能做这等强求之事。

    他只得站在床前,用识海探过她?的每一寸灵脉,确认无恙后,又为她?整理好衣衫,施了一个净身决。

    她?浅浅睡着,似是不大安稳,可伤情却稳定了许多。

    她?隐隐闻到了熟悉的松木果香,喃喃问?道:“哥哥?”

    这一声轻唤,反倒让江陵愣在了原地。

    “我在。”他轻轻应道。

    “我赢了。”

    她?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袖,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他有?些无奈。

    伤成这样,竟还想着这等事情。

    不过,他依然耐心哄道:“我看见了,阿玉的剑术特别厉害。”

    她?听了这话,满足地弯了弯唇角。

    他忍不住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紧紧地箍在怀中,彼此身上的体温成为了这人满为患却毫无暖意的世间里,唯一的慰藉。

    迷迷糊糊中,她?伸出手,反抱住了他。

    江陵的身形一紧,有?些惊喜,又有?些莫名的害怕,害怕腰间的温度离他而去?。

    画卷中的她?,显然要比画卷之外,离他近得多。

    他在思考着画卷中记忆的终点?会?是什么。

    若是她?在七剑阁中的回忆,那么画卷将会?在仙妖大战中,走到尽头。

    那一战,他灵力俱散,摇光身死魂灭,她?盗剑而走。

    总之,都是不好的结局。

    “阿姐出了画卷,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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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微微阖上了眼睛。

    他如今的心绪十分复杂,有?惶恐,有?不安,有?甜蜜,有?挣扎,而这一切,都源于画卷中的她?。

    他不是真正的画中之人,便只能像一个旁观的神佛,一边清醒地知道一切都是虚妄,却又贪恋着之间的一切温暖,试图永远沉沦下?去?。

    “江陵。”

    不知过了多久,本只有?虫鸣鸟叫的竹林,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一抬眼,便见一袭不染凡尘的白袍,静静站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的语调中带着熟悉的调笑,歪着头问?他:“抱着她?的感觉,可好?”

    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微眯了眯眼睛,将她?安置在床榻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我同你说?个秘密吧,不能让她?听到。”

    “那她?呢?”他转头看了看仍睡着的谢扶玉。

    “她?啊按照回忆里,等她?醒来的时候,会?被?抓回门派受惩的。”那人笑了笑,“你随我来吧?”

    谢扶玉醒来的时候,自己身在竹林,无病也无伤。

    刚疑惑地踏出竹林外,便见黑压压的一众七剑阁弟子。

    于是,她?便被?他们押了回去?。

    现?下?,正被?震怒的天枢罚跪,跪在剑冢禁地,数着天上飘过的云彩。

    云彩飘久了,她?也数累了,便迷迷糊糊地倒了下?来。

    江陵赶来的时候,便恰好看见她?整个人往一旁倒去?,一个闪身将她?拉住,她?便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你既然认为你没错,何故要用他人的强权,来惩罚自己。让你跪你便跪,又没人看着,不会?偷懒耍滑吗?”他摇头轻叹道。

    月光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连日?的折腾让她?似乎疲累到了极点?,即便是被?罚,也能沉沉地睡过去?。

    可她?依旧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蹙着,纤长的睫毛有?些颤动?。

    她?因?杀人而受罚,还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即便她?下?手时再斩钉截铁,内心总是不安的吧。

    江陵想道。

    她?恬静地倚着他,紧皱着的眉眼却缓缓舒展开来,像是终于寻到了一个安心的归处。

    梦中的谢扶玉本躺在冰天雪地里,可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忽然闻到了林间坚果的香气,像是独属于她?的气息,然后,她?便见到了一只大狐狸从她?身旁跑过去?。

    狐狸有?着一身的银白毛发?和湛蓝眼睛,耳尖和尾尖有?几分红。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却见到了又肉又短的拳头。

    该死,自己像是个婴儿。

    她?想开口说?话,可张嘴的话,却变成了哇哇的大哭声。

    狐狸听见她?哭闹,转身折返回来,在她?身边嗅了嗅,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旋即用狐尾盖住了她?的身体,为她?驱散了些寒意。

    待她?渐渐暖和起来,便跃至林间,为她?寻了些保暖的干草,和一些它不爱吃,但人类能吃的果子,都拱好以后,便消失在了雪地里。

    ……

    江陵任由她?倚着自己,想起摇光同他说?的话,忽然生出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若是改变了记忆中的结局呢?

    若是能这般在画卷中陪她?走下?去?,似乎也不赖。

    他就该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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