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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了。”

    重复别人说过的话,林轻染一见她这样就是有心事,也不好直接问,笑语道:“你不是怕输我,才发愁吧?”

    托着腮看二人下棋的沈曦慢吞吞道:“三姐是在担心过几日秋宴上见到陈公子。”

    林轻染耳朵竖了竖,干脆就把棋子放到棋篓里,听沈曦说。

    沈纾清丽的面容上布上一层红晕,嗔道:“休要胡说。”

    林轻染抿了个笑,暧昧的看着她,“这陈公子,是何人呐。”

    沈纾这边还羞于不知该怎么说,沈曦已经如倒豆子似的都讲了出来。

    陈公子是礼部侍郎之子,前些日子两家才为二人定下了亲事。

    沈纾堵她嘴都来不及,恼得去捏她的痒肉,沈曦边笑边躲在了林轻染身后,“表姐救我。”

    沈纾与林轻染年岁相当,沈曦则还未及笄,便唤她作表姐。

    林轻染护着沈曦,假意斥她,“你也是,不就是见未婚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沈曦探着脑袋道:“就是,见未婚夫而已,三姐羞什么呀。”

    林轻染掩着嘴直笑,“嗯,害羞了。”

    沈纾被两人一唱一喝弄得面红耳赤,“你们再这样胡说,我可走了。”

    “不说了不说了。”林轻染连忙打住,扯着她的衣袖,娇糯糯的卖乖,“一个字也不提。”

    微润的唇微微翘起,眼睛更是眨巴眨巴地望着沈纾。

    风吹动着几缕发丝,拂过她笑容嫣然的脸颊,勾着她眼睫一颤一颤的,又多了一分惹人怜爱的无辜。

    沈祁从青石小径上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便是见多了京中争相绽放的娇艳,也愣神了一瞬,他低声问身边的小厮:“这是哪家姑娘?”

    冬平回道:“大少爷这些日子都在翰林院,还不知道呢,这是三夫人娘家的侄女。”

    沈祁有几分印象,之前听母亲提起过。

    “大少爷可要过去打个照面?”

    “不必。”沈祁将目光从林轻染身上收回,“姑娘家玩闹,我过去反倒扫了她们的兴,下回罢。”

    主仆沿着小径往另一头走去。

    沈纾嗔了二人一眼,三人重新坐下,她也不瞒着了,轻抿了唇瓣道:“我与陈公子就只在两年前的上元灯会上见过一面,连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也不知道。”

    林轻染道:“那你更得借这次秋宴好好与他了解才是。”

    沈纾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总免不了紧张,她转而问林轻染:“你我年岁一样,你可曾定亲了?”

    林轻染托着腮摇头,“父兄是给我张罗过几次。”

    也有家中经商的,也有过读书人,可那些商贾人家出生得,多为纨绔子,书生她又嫌太迂,只知道读书,连哪个是天香缎哪个软缎是也分不清。

    就连那土匪都识得……林轻染皱起眉,她好好的想那晦气的人做什么。

    她慢悠悠地说完,“所以一直也没有相中的。”

    沈纾羡慕她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沈曦笑盈盈地插话道:“那不如表姐就与我们一起去秋宴,兴许能有入眼的呢。”

    林轻染只把她的话当玩笑,不过秋宴她倒是还有几分兴致,来侯府有些时日了,她还没出去过。

    略一思索,林轻染便点头应下。

    与林氏用晚膳时,林轻染说起这事,林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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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道好:“你爹在信中就没少跟我念叨,说你这也挑不中,那也瞧不上,原本我还想迟些再跟你说。去,和三姐儿,五姐儿一起去。”

    林轻染细眉微颦,犹疑道:“小姑姑,你让我进京,该不会是存了替我选夫婿的心思吧。”

    林氏看着她点头,“既然在江宁你选不出来,那就来这选选。”

    林轻染小脸一垮,嘴角跟着往下扁,“小姑姑,你这么急着要将我嫁出去,可是不疼我了。”

    林氏瞧她说着眼睛还红了,斥道:“胡说,要是不疼你,早给你挑门亲事就嫁了。”

    林轻染又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林氏没了辙,“好好好,我不催你,回头养成老姑娘了也不催。”

    林轻染收起眼泪笑吟吟道:“老姑娘也有爹爹大哥和小姑姑疼。”

    林氏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吃饭。”

    林轻染从林氏那里出来,已经是星月高挂。

    她与月影两人沿着亮起石柱灯的小径,朝青玉阁走去。

    掠过身侧的细风,揉掺着据霜花几不可闻的浅淡香气,还有几声猫儿的叫声。

    “是雪团。”

    林轻染也不确定府上是不是就一只猫,但莫名觉得就是雪团,那日它只在自己脚边打了个转,然后就一扫尾巴,悠然自得地走开了。

    她还没来得及摸一下呢。

    林轻染寻着声走了一段,就在一个拐角的墙根处,看见正扬着毛茸茸的爪子在扑萤火虫玩的雪团。

    林轻染拢着裙蹲下来,“雪团,喵喵……过来这里。”

    雪团停下来用滚圆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喵”了一声,然后跳起来继续扑萤火虫,两只前爪凌空抓了两下扑了个空,落在草丛里,跟个毛球似的摇摇晃晃了两下。

    林轻染扑哧笑出声,她指指绕在身边的小光点,朝雪团伸出手,“这里亮亮多,雪团来这里。”

    一人一猫发出得断断续续的声响传入耳,沈祁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从半开的窗棂看出去。

    这处书阁白日也显有人过来,婢子更不会在他在时吵闹,是谁?

    林轻染蹲的腿都麻了也不见雪团过来,正打算提着裙子起身,打算过去强摸一把时候,雪团却忽然一下窜出去老远。

    林轻染转眸看去,她怎么叫都叫不过来的雪团,正扑在一人的脚边,由他摸自己顺滑柔软的毛。

    林轻染眼睛都瞪直了,为什么不来她这里。

    沈祁站起身,看到林轻染清澈明亮的眼眸流露出的羡慕,微微一笑,给她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一端绑着羽毛的细枝,“你用这个它就过来了。”

    他将手中的细枝往前一递,雪团也跟着往前扑。

    林轻染瞧得心痒痒,接过细枝弯下腰,诱着雪团扑倒了自己身上,两只肉垫抓住羽毛,在她脚边打滚。

    林轻染趁机一通的摸,仰起凝着笑容的脸道:“果真有用。”

    沈祁也弯唇浅笑,他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姑娘了。”

    林轻染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起身笑着回话,“大公子有礼。”

    沈祁略微诧异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们应该还没有正式见过。

    林轻染神秘一笑,又指指他身上还未换下的,胸前绣有鸂鶒补子的常服。

    方才第一眼,从他的样貌与不俗的气度,林轻染就知道他必然不会是府上下人,定是哪位郎君。

    沈曦与她说过,三公子与四公子都还在国子监念书,要等沈老夫人寿宴才能回来,两个岁数小的哥儿她已经见过了,那便只剩下大公子和世子,再看到身上着的衣裳,一想就能确定。

    沈祁垂眸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哑然失笑,“表姑娘聪明伶俐。”

    月影像是才知晓他的身份,惶恐道:“奴婢见过大公子。”

    她半垂着眸,一瞬眼睛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看着,神色颇为凝重的模样。

    沈祁略一抬手,对林轻染道:“表姑娘也喜欢猫?”

    林轻染一向最爱洁,却破天荒纵容雪团将自己的裙摆抓出一道道印子,她微笑道:“倒是不曾养过,不过不知道为何,看见雪团就觉得特别投缘。”

    沈祁也笑笑,“雪团是很可爱,性子活泼好动,这里花鸟虫多,它平时常在这处玩,表姑娘若是找不见它的时候,可以来此处看看。”

    月影不由得暗自嘀咕,这分明是世子的猫,怎么大公子说得像是他养得一样。

    林轻染轻轻点头,弯腰晃了晃手里的细枝,笑吟吟的对雪团道:“下回知道怎么跟你玩了。”

    月影轻声对林轻染道:“小姐,时候不早了。”

    林轻染直起身对沈祁道:“那我先告辞了。”

    沈祁颔首。

    林轻染看见手里还拿着的东西,走上前想要还给他。

    沈祁玩笑道:“就当是我送表姑娘的见面礼。”

    林轻染看了眼手里轻飘飘的树枝,心安理得收了,“那我就谢过大公子了。”

    雪团还没玩够,扬着爪子一个劲地扑羽毛,林轻染干脆将它哄回了自己的院子。

    深秋的天已经凉得刺骨。

    沈听竹坐在方寸大的小院中,愈见瘦削的身体显得形销骨立,腿上铺了条厚毯,他半眯着眸看向在院中晒药的老者,漫不经心道:“卫先生,我还要几日才能走。”

    卫先生一边晒药,头也不回地哼了声,“世子该来的时候每每推脱不来,如今既然来了,你就安心呆着。”

    沈听竹抬手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先生,我还有要事在身。”

    若是再不回去,小姑娘只怕要忘了自己了,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抚过唇角,又捻了捻发烫的指尖。

    卫先生放下手里的药,回头道:“世子倒是说说,什么事能比你的命还重要。”

    卫先生已过七旬的年纪,除去华发彰显出年龄以外,依旧精神抖擞,看向沈听竹的眸光严厉带着责问。

    沈听竹无所谓地轻抬了眼梢,连唇畔的笑也是懒洋洋的。

    卫先生见他这样便知道再说也是费口舌,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煎药的炉子旁,倒了一碗出来,道:“再喝上三天的药,要走就走吧。”

    作者有话说:

    柿子:再不让我回去人和猫都要被撸走了

    下章就让他出来祸祸吧~

    第023章

    过了十月,天就一日冷过一日。秋宴这日,林轻染特意起了个早,月影推开窗子,灌进来的凉风激得她一个哆嗦,将刚睡醒还有些懵怔的脑袋也冻了个醒。

    林轻染拢紧披在肩上的衣裳,抽着气忙不迭道:“关上关上。”

    月影连忙又将窗子拉上,回头笑道:“小姐头一回来京城,还适应不了,奴婢头回让人将地龙烧起来。”

    林轻染点点头,让月影替自己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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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婢子进来传话,雪团也跟着从门槛跳了进来,绕了到林轻染脚边,用爪子拍拍她的鞋面,仰起毛茸茸的脑袋叫了两声。

    婢子道:“姑娘,三姑娘派人来传话,说在花厅等姑娘。”

    林轻染轻一颔首:“知道了。”弯腰把还在朝她喵喵叫得雪团抱了起来。

    唇边抿出笑意,自从逗了它几日之后,它已经会自己找来了。

    雪团舔了舔她的手背,一只爪子踩在她肩上,另一只伸长了去够她坠在耳垂上的白玉耳珰。

    林轻染忙捏住雪团软软的爪子,“不成。”她从妆匣里找了颗琉璃珠子给它,“玩这个。”

    雪团又喵喵叫了声,跳到梳妆台上,半个身子趴下,尾巴翘起,用爪子扒拉珠子玩。

    林轻染笑了笑,由它在那里玩,起身披上披风出了青玉阁。

    绕过抄手游廊走到前院,远远便看见沈祁从另一头走来。

    沈祁停下步子,尽管已不是初见,可看到她自曦霞半照的长廊下款款走近,仍是眼前一亮,觉得惊艳。

    他很快收敛起眸色,朝林轻染微笑道:“表姑娘。”

    “大公子。”林轻染见他着得是一身简便的鸦青色直裰,笑问道:“大公子今日不用上值吗?”

    那夜他教自己如何逗雪团,再加上他温雅如春风的气度,让林轻染也愿意与他说话。

    “今日正逢休沐。”沈祁看着她装扮精致的面容:“你是要去秋宴?”

    林轻染点头,“大公子可是也要去。”

    沈祁笑着说:“我怕是去不成了,二弟的船一会儿就到码头,我还要去接他。”

    他向来对这样这宴兴致缺缺,大多不会去。

    林轻染愣了愣,“是世子回来了?”

    “正是。”

    林轻染来了这些天,便没少听人提起这位世子,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他的夸赞,还有话里话外都透着的叹惋之意,让她不免也有些好奇究竟是如何一个人。

    沈祁看见她眼底的怔然,秋宴之上都是世家贵女,对于林轻染商户女的身份,哪怕嘴上碍于侯府不敢说,心里怕也是会看轻,言辞怠慢也是可能的。

    担心林轻染不会应付,沈祁想了一瞬道:“时候还早,我就与你们一道去看看吧。”

    林轻染从思绪中抽神,“你不是要去接世子。”

    “来得及。”沈祁已经转过身往花厅走去。

    林轻染也没有多想,提步跟上,反而是她身边的月影眉心拧的松都松不开。

    林轻染与沈纾,沈曦同乘一辆马车,沈祁则独坐一辆。

    沈曦对沈祁突然提出也去秋宴感到奇怪,“大哥不是最不喜欢来这些地方,嫌浪费时间。”

    林轻染觉得他都能有功夫逗猫,应该也不是个无趣的人,歪头看着沈纾随随道:“兴许是想帮着沈纾把把关。”

    沈曦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笑眯眯的朝沈纾挤眉弄眼。

    沈纾见两人好好的又扯到自己身上,羞得别过头,不去理她们。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转眼就到了碧春园外。

    碧春园坐落在妙望山下,是皇家园林,园外有禁军把守,三人下了马车随着沈祁一同入园。

    园中山水是仿的江南园林所建造雅致与精巧,移步易景,如置身在画卷之中。

    林轻染赏着景色慢慢往园深处走去,园中已经到了不少人,男女分席,以一条自山上瀑布汇流而下的小溪而分。

    席间的公子贵女瞧见长兴侯府几人过来,纷纷起身寒暄见礼。

    沈侯爷掌五军,一年前新帝登基,其女又被册封为皇后,长兴侯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不想攀上。

    若是能像陈家那样与长兴侯府结亲,那必然整个家族都要跟着水涨船高。

    不少本就存着这样心思的男子,已经暗自朝着女席张望去,在看到沈曦身旁那貌若月上仙子的女子时,都僵滞了呼吸。

    与沈祁有几分交情的左都御史之子顾显,凑上前问道:“兰亭,那位姑娘是?”

    沈祁朝小溪对面抬眼看去,林轻染面上挂着得宜的微笑,从容大方的与来和她搭话的女子交谈。

    林轻染自小就爱随着父兄到处跑,谈生意做买卖的时候也不例外,与什么样的人,打什么样的交道她最是娴熟。

    至于那些总爱往自己落的目光,她更是早就习惯,只做看不到。

    沈祁见她含笑的面容上不见窘迫局促,便放了心,转眸对顾显道:“林姑娘是我三婶的侄女。”

    顾显眯着眼思索,“我想起来了,可是那江宁织造的林家。”

    沈祁不愿多谈,只略一点头,他没有多呆,只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与众人告辞往码头赶去。

    沈祁到码头时,船只刚巧靠岸,他看见沈听竹独自从船上下来,一贯平和的面容变了色,眉头拧紧,大步上前扶住他,“怎么不见莫辞。”

    沈听竹没有抗拒他的相扶,只一笑道:“莫辞被我安排去了别处,大哥怎么亲自来了。”

    沈祁命人推来轮椅,沈听竹无奈轻叹,“大哥,我能自己走。”

    “我知道你能走,平常我不拦着你走,如今天寒地冻,你的腿还是护着些为好。”沈祁不由分说得将他按到了轮椅上,才继续回答:“我不来亲自来,你一个高兴又走了。”

    沈听竹撑着额头,一时哭笑不得,“马上就是祖母寿辰,我还能去哪儿。”

    沈祁颔首:“既然回来了,你就哪都别去了,来回一趟两个月,你母亲和祖母日日都在念叨。”

    沈听竹仍垂着头,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只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抬起眼眸,淡声道:“我知道。”

    坐上马车,沈听竹才问道:“林姑娘可是已经进京了?”

    沈祁道:“早你半月就到了。”

    沈听竹弯了弯唇,“与我估算的差不多。”

    他贴在杯盏上的食指轻刮过盏沿,“她住得可还习惯。”

    “住在青玉阁。”沈祁谈起林轻染时也微带了几分笑意,“与三妹五妹要好的紧,还有你的雪团。”

    过于细枝末节的回答,让沈听竹撩了眼皮朝他看去,看见沈祁唇边的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他都还不知道,旁人就都知道了。

    沈祁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道:“对了,今日表姑娘三妹和五妹一起去了秋宴。”

    “秋宴?”沈听竹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她去那里干什么,想到林轻染那张招人眼的小脸,不知要惹来多少人的窥看,心口莫名就堵了一团气。

    沈听竹声音清淡的“嗯”了声。

    沈祁摇头失笑,“原是你去接的表姑娘,结果到头来你们竟还没有见过面。”

    沈听竹没什么力气的往后靠了靠,谁说没见过,他们朝夕相处了一月。

    沈祁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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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累了,“路上劳累,你先休息一会儿。”

    宴到中时,女席处的嬉笑声惹的一溪相隔的男子频频看过来。

    就好比是春时赏花,夏夜吟月,哪有不看花,不望月的道理,何况来宴的大多都是还未定亲的男女,虽不好走近,但也不是那么顾忌。

    枯坐无趣,有人提议投壶,壶放在女席,男子隔着溪投箭矢,由姑娘们来记数。

    林轻染被风吹的脸凉,没心思往前面凑,何况这些乐子她在江宁的时候早就玩腻味了,便陪着沈纾坐在一旁看他们玩乐。

    顾显当挑第一,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一时间看林轻染的也就少了,唯独有一道目光,仍直白的大剌剌的瞧着她。

    让林轻染想忽视都不行,她抬眸看去,是一身着墨色衣袍的男子,他没有去溪边投壶,就坐在矮几前,看见林轻染望过来也不躲闪,眸色深深。

    林轻染颦起眉,怎么如此无礼,她侧过脸轻声问沈纾,“那人是谁?”

    沈纾转头看了看,摇摇头,“我也不认得。”她抿唇一笑,“你该不是……模样倒是不错,回头我去问问大哥。”

    林轻染张张嘴嗔了声,辩解道:“不是的。”

    她只是有些奇怪,等她再看去时,那人已经移开了目光。

    林轻染与沈纾嬉闹了片刻也忘了这事,没有再提。

    回到长兴侯府已经快到傍晚时分。

    三人说笑着往后院走,远远看见水榭的坐着两人。面对她们的是沈祁,而那着白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众人,让人看不见容貌。

    沈纾道:“那是二哥吗?”

    林轻染隔着池水望过去,仅能看见男子的背影,偏瘦的身型,墨发用一支玉簪束起,衣袂让风吹的翻飞,只一个背影,远远望着都让人觉得清冷如朔雪一般。

    沈祁望见自廊下走来的三人,朝沈听竹笑道:“是三妹五妹,还有江宁来得表小姐。”

    沈听竹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的口中的茶水咽下,才转身朝后望去。

    林轻染看到那人转过身,过分白皙的肤色,透红的唇,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眼……她浑身猛然一僵,喉间的呼吸顿时停滞。

    作者有话说:

    明晚夹子原因更新延迟到23:30,之后还是正常九点~

    第024章

    一阵风吹过,吹动鬓边的发,林轻染狠狠打了个颤,不敢置信的吸着凉气,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曦雀跃的与沈纾道:“果真是二哥回来了。”

    林轻染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用满是冷汗的手一把抓住月影。

    “小姐。”月影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轻唤,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林轻染微弱发颤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不是眼花了……”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绝望的发现还是那张脸。林轻染甚至已经想逃了。

    他一定是冲自己来得,林轻染心都凉了。

    沈曦道:“我们过去。”

    林轻染连摇头都来不及,已经被她拉住了手腕,往水榭走去。

    林轻染一眼不敢眨地盯着那人,一模一样的容貌,却又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那土匪惯着简练的劲装,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而水榭中的人浑然一股不然俗尘的仙逸矜贵,唇角弯出的笑意温和清雅。

    装的,一定是他乔装了身份,混进侯府!

    见他朝自己投来和善的笑意,林轻染更是头皮发麻,她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这里是侯府。

    林轻染走三步退一步的被带到了亭子。

    “二哥,你何时到的?”沈曦原本清凉的声音在面对沈听竹时收敛许多。

    听见沈曦叫他二哥,林轻染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混乱,他就是世子,他不是土匪,怎么会是侯府世子!

    挂进水榭的凉风吹得她背脊一阵阵发寒。

    沈听竹并没有看林轻染,对沈曦弯唇一笑:“才到不久。”

    越是靠得近,林轻染越是发现他斯文淡雅的气度与那人根本没有一点相似,就连温润清浅的声音也和那人的凉薄不同。

    她倏然抬眼去看沈听竹的眼下,没有,没有那一点泪痣!不是他……

    可除去那一点痣,两人几乎看不出不同。

    林轻染脑中有一百种念头缠在一起,乱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沈听竹与沈曦说完话才朝林轻染看去,四目相对,让她连心跳都停了一瞬,紧接着是飞快的狂跳。

    而他看自己的目光也是那么陌生,丝毫没有林轻染想象中的阴恻骇人。

    沈听竹凝着她紧绷的小脸,漆黑的瞳眸里满是小兽般的戒备,他喉间逸出轻笑:“这一定就是江宁来得表妹了。”

    眸光不着痕迹地落下,窃紫色束腰对襟衫,鸢尾枝纹的软纱百褶裙,腰间坠着珍珠禁步,小姑娘是精心打扮过的。

    沈祁听得他唤林轻染为表妹,不由得转眸看了他一眼,想到三房与大房是嫡亲的手足,叫得亲一些也是正常。

    又见林轻染眸光不安的闪动,以为她是局促,便笑道:“倒是我一直叫表姑娘生疏了,林表妹,这位就是你二表哥,沈峙。”

    林轻染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知道的,长兴侯世子,名沈峙,字听竹,可她如何也不想到是这么一张脸。

    她迟迟不出声,几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沈听竹替她解围,“是我唐突了表妹。”他微点了点头,向她致歉。

    这张脸分明就是那土匪,可偏偏缺了那一点痣,就变得截然不同。

    林轻染知道大家都在看自己,她勉励让自己冷静下来,捏紧手心,轻轻叫了声,“……二表哥。”

    甜软的声音刮过耳廓,沈听竹愉悦地弯了弯眼眸。

    林轻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青玉阁,一进到屋子她就让月影将门关紧,反身无语伦次得问:“你看见了对不对,我没有看错,世子与那个人……”

    她想说沈听竹就是那个土匪,是不一样,究竟是他装得,还是世上竟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而一个是身份矜贵的世子爷,一个是穷凶极恶的土匪,她怎么也无法将这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想到一起。

    这回连月影也拿不准该怎么回答,吞吞吐吐道:“奴婢觉得像是,可又有点不像。”

    林轻染紧咬着唇瓣,皱眉不语。

    门被叩响,林轻染如惊弓之鸟惶然抬起眼眸。

    “小姐,是奴婢。”紫芙在屋外道。

    林轻染怔松片刻,拿起桌上的靶镜牵动唇角,等自己看上去无异,才让月影去开门。

    紫芙走进来,笑道:“世子回来了老夫人高兴,让大家伙儿都去花厅用晚膳,夫人让奴婢来与小姐说一声。”

    林轻染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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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纷乱的心绪,点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走在长廊下,林轻染望着自花厅透出的昏黄光线,踌躇几许才走进去。

    沈听竹还没有来,她暗自松了口气,朝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福了福身,坐到了几个姐儿一处。

    秦氏对婢女道:“去看看世子怎么还不来。”

    沈老夫人道:“不急,让他慢慢来就是了。”

    林轻染安静坐着,屋外传来轮子滚动压过青砖发出的碌碌声,她转眸看去。

    贺玄一直将轮椅推到花厅外才停下,婢子要上前搀扶。

    沈听竹淡道:“不必。”

    他缓慢起身走进屋内,步履很慢,但还算稳,清简的衣袍愈显出他的孱弱。

    林轻染只看了一眼便快速垂下眸,小姑姑与自己说过世子自幼时起便身子不好,而那土匪身手那样了的。

    沈听竹向老夫人问安,“祖母。”

    “快快坐下。”沈老夫人转身吩咐下人上菜。

    沈听竹朝正垂着头暗自纠结伤神的小姑娘看去,不过也就十来天不见,他怎么觉得像是过了许久,久到他竟觉得怎么看都有些不够。

    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淡淡目光,林轻染抬头看去,正撞上沈听竹和煦含笑的眼睛。

    那个土匪每次朝她笑得时候不是有意吓唬她,就是揶揄兴味的嘲笑,她心中越发的不确定,莫非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人,可是未免也太像了。

    林轻染略微挺了挺僵直的身体,装作镇定的去拿筷子,结果第一下硬是抓了个空。

    沈听竹唇角的弧度略微上扬,眉眼间的笑意也浅浅。

    林轻染窘迫到脸颊发烫,垂下眸快速拿了筷,安静吃饭,不敢再朝他看一眼。

    沈听竹轻抬眼梢,就算不看他,脑中想得不还是他。

    用过晚膳,林轻染一刻也不敢多留,出了花厅就往青玉阁去,一直绕过园子,才慢下步子。

    她满脑子都是沈听竹和那土匪的身影,思绪纷乱不堪,就连身后轮椅发出的声响也没有听见,直到沈听竹出声喊住她。

    “表妹。”

    清润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轻染打了个激灵,猛得转过身,她紧盯着几步外的沈听竹,慌乱,无措……种种的情绪接踵而至。

    沈听竹抱歉一笑,“可是吓着表妹了?”

    林轻染微微颤抖的手捏紧又松开,轻声道:“二表哥。”

    相似的脸就已经让她心慌不已,只想远远躲着,林轻染正欲开口告辞,沈听竹已经先一步开口——

    “说来还要跟表妹说声抱歉,原本答应三婶母去接你的,因为临时有事才不得不先行一步。”沈听竹笑了笑,“还请表妹不要怪罪。”

    真的有那么巧,都在上元,还是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林轻染将信将移地抬眸,恰看到他膝上的厚毯,试探着问:“不知二表哥时何时离得上元?”

    沈听竹沉吟片刻道:“应当是九月廿七。”

    林轻染她紧紧望着沈听竹白净的眼下,她是初一遇见那土匪的……

    沈听竹被她看得愣了愣,抬手在脸上轻拭过,失笑问道:“表妹怎么这么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林轻染猛地回神,别开视线摇头,深吸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表哥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离远远的。

    沈听竹还想多听她唤几声表哥呢,软糯糯的,很好听话。

    他点头笑道:“好。”

    林轻染略一欠身,扭头就走,可她走了一路,身后的碌碌声就跟了一路。

    林轻染忍不住转过身,细眉皱起,“二表哥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沈听竹不明就里地望着她,半晌才似想到什么,笑着说:“表妹误会了,我住在远松居,与你是一道。”

    林轻染面颊腾一下烧得绯红,远松居离她住的青玉阁确实不远,都是往这里走得。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消失了才好。

    沈听竹抬着眼帘欣赏林轻染酡红娇丽的面容,在她望过来的时候又不动声色的收起眼里的兴味,恢复了一派温文的模样。

    他体贴的对林轻染道:“我想起母亲找我还有些事,就先不回去了。”

    “贺玄。”他淡声吩咐。

    林轻染反倒不自在起来,贺玄已经推着轮椅掉头,两人的走进黑夜里,碌碌声也越来越轻。

    林轻染越发相信他真的不是那个土匪,毕竟如果是那土匪,这时一定又变着法吓唬她。

    林轻染摇摇头,不作多想,赶紧回了青玉阁。

    沈听竹这回到没有骗她,确实是秦氏找他。

    秦氏坐在罗汉床上,手里剥着蜜桔抬头看他,眉头蹙起,“你眼下可是沾了什么脏?”

    沈听竹漫不经心的抬手轻拭,那一点细小的痣就显了出来,他望着手上的一抹白轻笑,抬眸问秦氏,“不知母亲叫我来,是有何事。”

    秦氏将橘子拨好,正色道:“你现在能跟母亲说说,你去江宁做什么去了吧。”

    沈听竹接过秦氏递来的橘子,笑道:“之前在祖母那不是都说过一遍了。”

    秦氏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敷衍你祖母的,我要听实话。”

    沈听竹抬了抬眉,扒下一瓣橘子正要放入口中,秦氏道:“等等。”

    她伸手捏去上面的一根白丝,“吃吧。”

    沈听竹却没了吃得兴致,将橘子放在几上,道:“儿子真的就是去了卫先生那里。”

    秦氏见他还不说实话,不由得动了气,“你去卫先生那里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还拿接你表妹来当由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去了,”秦氏讲着不由得急了起来。“你是不是非要我去跟你父亲说,你才能听。”

    沈听竹脸上的笑意全数收了起来,“可是阿姐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说得。”秦氏侧过身,眼睛已经红了一圈,“那么危险得事情,皇上怎么能让你去!”

    她抿紧唇,片刻又道:“你自己的身子你就这么糟蹋,要是出什么意外。”

    秦氏哽咽了一下,“平日里你就不在意,卫先生的药你也是吃一顿躲一顿,你是不是连你母亲,连你爹你祖母也不在意了!”她越说越激动,“从今日起,你别想再离京。”

    沈听竹搁身侧的手握紧,又无力松开,他向后靠了靠,无甚表情地开口,“所以母亲就希望我做一个废人,只要活着就行。”

    沈听竹垂眸看着面前的橘子,“一个连个橘子都要人剥了送上前的废人。”

    秦氏震惊地转过头,手掌用力拍在身侧的小几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屋内的下人个个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低头盯着着脚面看。

    沈听竹平缓地吐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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