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乐极生悲,他们冒雨前行,不幸走错了一条分路,因而错过了五十里一设的驿站,只能露宿野外。
好在天黑之前,又寻到一块背依山石、旁有小溪的绝佳之地。众人安顿下来,仆从去捡柴生火,开始做今天的晚膳。
阮家三口坐在火堆前,架子上有一罐干菌腊肉汤,火堆上烤着馕饼和一只刷了油亮晶晶的兔子。
阮二爷亲自动手勺了汤,先给丹阳郡主,再分阮灵萱。
“谢谢爹爹!”阮灵萱捧着碗朝着阮二爷一笑,扭头对着丹阳郡主也甜甜道:“谢谢娘亲!”
“谢我做什么?”丹阳郡主一脸疲惫,她本是金尊玉贵的人,如今沦落到露宿野外,还要吃这等粗茶淡饭,心情不佳也是情有可原,故而语气也有些冷淡。
阮灵萱把屁股往丹阳郡主身边一挪,小脑袋挨着她的肩膀,嗓音软软道:“若不是娘把我生得这样可爱,爹爹就不会疼我,也不会给我热汤喝了,所以一想到这,当然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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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娘啦!”
“贫嘴!”丹阳郡主没忍住翘起唇角,又嗔道:“学你爹一样,尽会说甜言蜜语。”
“欸!夫人此言差矣,绵绵可不是学我的,更何况她的话也没有错,都是夫人的功劳!”
丹阳郡主终于被这父女俩逗笑了,心情转好,一家人有说有笑地用起了晚膳。
萧闻璟收回看向阮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前方。
他的晚膳和阮家人一样。
一罐汤,几块饼以及一只烤兔子。
只是他身份尊贵,别说沈家的侍卫,就是谨言和慎行都不会坐在他的身边,和他共享晚膳。
柴火噼啪,菌汤在罐子里骨碌碌滚着,香味随着热气从锅沿涌出,挑逗着味蕾。
不过萧闻璟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碗。
谨言劝道:“公子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有口热食,还是多少再用些吧!”
“没胃口。”萧闻璟正想把碗递出去,却被突然跑过来的阮灵萱挡了一下,她伸头往火中央的瓦罐里瞧了瞧。
“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大一罐汤!”阮灵萱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手里的空碗自然地递给谨言,美滋滋地道:“让我来帮你们分担一下吧!”
萧闻璟收回自己的碗,并没有出声,谨言就给阮灵萱勺了一碗汤。
阮灵萱呼呼喝了口热汤,满足地晃了晃脑袋。
头上的珠链花钗齐晃,叮铃铃响。
“你怎么不喝呀?这个菌子汤很好喝的!越熬越香……”阮灵萱注意到萧闻璟手里还拿着一只空碗,扭头就跟谨言道:“谨言还不帮你家公子再装一碗吗?待会可都要被我喝光了!”
见萧闻璟没有反对,谨言马上拿出大勺给他满满当当装了一碗,生怕他待会真的没得吃了。
萧闻璟看了眼眼睛眨巴的阮灵萱,才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最后阮灵萱不但喝了萧闻璟的汤,还分掉了他小半只烤兔子,吃饱喝足后仍赖着不走。
“这个时候爹爹和娘亲就恨不得没有生出我这个碍眼的。”阮灵萱可怜巴巴托着自己的脸,仿佛是被人抛弃的小狗。
“令尊令慈琴瑟和鸣,是件幸事。”萧闻璟低声道。
这种幸事宫中可少见。
“也对。”阮灵萱认可这句话,握紧小拳头,更坚定要保护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夜风徐徐,虫鸟在林子里叫闹。
阮灵萱没话聊又怕被萧闻璟揪住拷问功课,就指着头顶上的星空问东问西。
萧闻璟也抬起头,视线循着阮灵萱肉乎乎的食指,到处看。
“斗柄指西,天下皆秋。”
“古有营室,东壁之称。营为四星,又称定星。”
无论阮灵萱问什么,萧闻璟居然都能答得上。
“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连星象的书也读啊?”阮灵萱是真的佩服,眼睛随着拔高的音调而发亮,就快和天上闪烁的星星一样耀眼了。
她的夸赞就和流水一样自然,滔滔不绝,并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在意。
可是萧闻璟还是觉得心口有点异动,仿佛是心快了又或者是慢了一拍。
萧闻璟勒令自己收回视线,揪住几根草绕至指尖,让自己心神平静。
“为了应付你源源不断的问题。”
弦外之音阮灵萱听出来了,轻哼道:
“你嫌我话多,我不说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阮灵萱果真安静下来,萧闻璟也松了口气,复抬起眼,看天上群星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阮灵萱枕着自己手臂睡着了。
萧闻璟轻蹙起眉,环顾四周,竟没看见她的女使云片。
“公子,阮小姐就这样睡了,会着凉的。”
不用谨言提醒,萧闻璟也知道现在夜风寒凉。
他起身把自己披着的大氅解下,轻轻盖在她身上。
“你去找她的女使过来扶她,我先回车上休息了。”
萧闻璟裹着单薄的衣,缓步离开。
一直栖身树上的少年跃了下来,指着阮灵萱说道:“你之前说那个频频让公子情绪起伏的小丫头就是她吧?”
少年叫慎行,是一名杀手,听从沈侯爷遗命一直保护着萧闻璟,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他把手按在自己的佩刀上,狠厉道:“可见不是个省心的,不如我现在就把她杀掉!”
谨言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疯了,不说她是官家小姐,而且你也看见了,公子对她又是共食又是披衣,非比寻常,她可是公子的朋友……不能胡来!”
“你怎知非比寻常?”慎行哧了一声,不以为然。
“是我的直觉!”谨言用力点头道:“不信你且等着瞧吧!公子对她就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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