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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会亏待这个孩子。”

    潘胜含泪点头。

    虽说尚未册封储君,但后宫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太子之位恐怕就是他们伺候的小皇子了。

    但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年仅三个多月的小皇子,没有母亲。

    现在小皇子才几个月大,并没有完全认人,若是这时给他找个母亲,想必是能轻易接受的吧。

    正在这时,紫宸宫内传出不小的声响。

    殿内。

    谢缚辞坐在御案后,将手中的折子猛地扫在地上,奏折落地发出噼啪声响。

    他怒斥一声:“朕如今还是天子,那些大臣竟敢不将朕放在眼里,还敢要朕考虑娶妻封后一事?他们是朕的老子吗?竟敢指手画脚朕娶妻一事?”

    跪在下首的五名心腹大臣连声喊着:“陛下息怒——”

    谢缚辞站起身来越出御案,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奏折:“皇后?你们告诉朕,这些上折子的臣子,除了将手伸向朕的房里事,还会些什么?”

    其中一名大臣道:“陛下,虽说魏大人提议封后一事是操之过急了,可……”

    顿了顿,他还是大着胆子继续道:“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后宫别说皇后了,就连妃子都没有,这,放眼望去无论是哪一任帝王都没有此等事的啊!”

    本身两个月前,皇帝的后宫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得宠后妃,虽说无人知道那位娘娘的身份,但看在仅仅只是未封号的妃子加上她孕子嗣有功的份上,也没有朝臣敢有怨言。

    可是整整两个月了,那位后妃忽然从后宫消失,陛下也不对外给个说法。

    娘娘就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除了留下了小皇子这个子嗣,其余一点痕迹也没有,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打那位后妃消失后,各位大臣都起了一些小心思,纷纷盼望将家里头养的闺女送进皇帝的后宫,怎么说也能捞到个妃位谋点好处呀。

    是以,近期才以魏大人为首的朝臣开始上折子请求陛下立后。

    谢缚辞冷笑几声:“娶妻纳妃,不过都是为了皇家传宗接代罢了,朕没有儿子吗?朕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们这是盼着小皇子不好?”

    大臣跪地:“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在场的诸位,即使是谢缚辞在太子时便是他心腹的大臣,也少不了想要将自己女儿送进后宫为妃的心思,是以对于皇帝封后一事,他们也巴不得早日提上日程。

    指不定后位就出现在他们家女儿其中呢?

    谢缚辞自是看穿了这些人的想法,踱步走了几圈,全身散发危险摄人的气息。

    大臣纷纷汗颜,心知陛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手段,便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殿内氛围森然,如霜雪凝固。

    正静得吓人,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啼声从殿外传了进来,潘胜抱着小皇子入殿,回禀道:“陛下,小皇子方才在台阶处磕伤了……”

    谢缚辞脸色微变,“快去传张太医过来。”

    舒舒嚎啕大哭,见他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谢缚辞冰冷的眼神骤变阴鸷,“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看着小皇子竟然也能伤着?”

    潘胜苦哈哈地回道:“奴婢知错——小皇子方才听到殿内的动静,便自己爬上台阶想要进来找陛下,一不小心这才……”

    大臣听完,脸色尤其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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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议政竟然也把小皇子带在身边?历代以来,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帝王,这是对小皇子的宠爱毫不掩饰啊!

    加之这是陛下的独苗,恐怕……

    恐怕储君之位,非小皇子莫属了。

    张太医背着医药箱赶来,暖阁内,谢缚辞坐在榻沿,一错不错看着张太医给舒舒清理伤口,黑眸浮起自责。

    倘若缘缘知道这孩子伤了,她得多心疼?

    遂又转而想到,她会知道吗?那她会知道他每个夜里有多想她吗?

    一盏茶后,舒舒的伤口被清理干净,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随后便睡了过去。

    张太医道:“回陛下,陛下无需担忧,小皇子只是轻微的磕碰,但婴孩的肌肤娇嫩,恐怕会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

    谢缚辞淡淡颔首,安抚好舒舒后,便出了暖阁,继续与大臣商议朝政。

    五名大臣等了许久,就为了等到陛下的答复。

    其中一名大臣更是趁着小皇子方才受伤一事,大做文章,道:“陛下,就因后宫无后无妃,也没个女子可以当做母亲一样照顾小皇子,才会导致小皇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若是早日立后,也是为了小皇子着想啊!”

    谢缚辞负手踱步走了几圈。

    最后眼神投向暖阁,黑眸眯了半晌,方淡声道:“也好,皇后之位,朕会考虑的,要不了多久,朕会公布于众。”

    大臣得到满意的回答,登时欣喜不已。

    夜色如墨,寒风凛凛。

    谢缚辞哄好舒舒入睡后,便独身出了寝殿,踩着夜色去往紫宸宫的地下室。

    如今正直寒冬,阴凉的地下室内比起外面冷冽的空气,竟还要冰冷,谢缚辞往深处去,每走一步,周身都升腾着袅袅白雾,带着外头明显的寒意。

    阴暗的墙壁上点着昏黄的烛光。

    烛光拉长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背影孤寂得渗人。

    推开石门,四周都是黧色的墙壁。

    谢缚辞缓缓走到一处白玉石砌成的榻上,榻上是一套已被损坏到不成型的淡蓝色长裙,和几支缠枝嵌宝的金步摇。

    他伫立在白玉石榻旁,深深看了良久,黑眸里蕴满了悲戚。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上那已经污脏不堪的衣裙。

    向来洁癖成性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嫌弃,来回触碰,方淡声道:“他们都认为你死了,可朕总觉得你没死。”

    “缘缘,你看,你那疼爱得要命的嫡亲弟弟,他都没有朕了解你。”

    他如捧着至宝一般将裙子放置自己的侧脸蹭了蹭,轻语呢喃:“朕对你的身体是那样的熟悉,又怎会认不出你?你没死,对吗?“

    “若是还活着你就快回来,骂朕无耻之徒,告诉朕,你不是有意抛下朕和孩子的。”

    谢缚辞声落,陡然间,地下室墙壁上的烛火都被窗外的凛冽寒风毫不留情地尽数吹灭。

    谢缚辞眼前蓦然漆黑一片。

    他紧紧攥着那支金簪,久到手掌心溢出了鲜血。

    血水顺着掌心一滴一滴往下落至他的龙袍。

    顷刻间便洇湿成一团暗红的血块。

    寒风呼啸,不停吹打最上方的雕花窗,细小的雪籽透过吹开的窗口接连飘落进来,转眼化为冰水。

    他单膝跪地,拳头攥满了殷红的血,双目赤红,死死看着眼前幽黑的一切,久到毫无动弹,最终从喉间溢出森冷的笑意。

    “你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朕,你不在人世了?”

    半晌,他含着诡异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缘缘,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朕。朕若是想要你,即使你变成鬼,朕也无惧。”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

    男人长身而立站在白玉石打造的床榻前,对着空气,冷声道:“即使你真的化成了鬼魂,朕也要将你拖到朕的怀里,永生永世困着。

    “你想摆脱朕?终其一生,都是妄想!”

    他攥着金簪沉步出了地下室,带着阴狠的戾气进了御书房,奋笔疾书写下圣旨,甩至吴毓的怀中,吩咐道:

    “明日早朝就将这圣旨内容公布于众。”

    吴毓正诧异着,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眼,紧接着,瞳仁渐渐睁大,满脸跟看见鬼似的。

    陛下,果真是疯了。

    转眼便到了除夕,扬州塘水县,温府。

    吃过了年夜饭,温府的下人便呈上了一些瓜果,精致糕点摆了上来。

    今日除夕佳节,温府客人众多,温家分为三房,温锋则是长房嫡子,继承了家业,二房与长房同样为嫡出,三房则为庶出。

    除了长房只生了温林松这个嫡子之外,二房三房皆是儿女双全,与姜沐璃年岁相差无几。

    因着过年,二房三房这才回了塘水县陪温老太太守岁,温府内氛围热闹温馨,姜沐璃因身份特殊,温锋事先与老太太编了个身份,说是白氏在外头捡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白氏常年在外捡无父无母的孤女,但带回家的还是头一个,老太太见姜沐璃长得招人疼,便也喜欢极了,默认了她是远方亲戚的这层身份。

    夜里守岁,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大堂内说说笑笑,姜沐璃也在其中,看着这温馨的大家庭,笑意盈盈的眼眶蓦然湿润了起来。

    未免被别人察觉,她微微侧身,装作去看窗外的景色。

    今日除夕,想必皇宫内会举行除夕晚宴。

    舒舒作为皇长子也定会出席,潘胜和雅彤定会好好照顾他,也不知他现在长得多大了,每日有没有调皮捣蛋?

    她不担心宫里会亏待舒舒,可仍是禁不住想自己的孩子。

    月色朦胧,圆圆的月亮仿佛也变成了舒舒圆润的脸庞,脸上布满了灿烂的笑容。

    虽说舒舒的容貌与那个男人相似,可她知道,他从不会有舒舒那样充满善意又温暖的笑容。

    他今晚想必也在除夕晚宴上,时间过去那么久,恐怕册封皇后的日子已定下了。

    他的皇后无论是谁,与她也没什么干系。

    姜沐璃淡淡一笑。

    既然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不该再怀念那遥远到不可触及的一切。

    整理好方才凌乱的心绪,姜沐璃便转回身,沉浸在温府欢快的氛围内。

    家宴散了后,温林松便护送白氏和姜沐璃回院子,路上母子二人交谈。

    “你这次回扬州,你上峰可就这样轻松批了?”

    温林松在大理寺任职一年便破下多宗奇案,大理寺卿直呼遇到了栋梁之材,是怎么说也要将他留在大理寺,不允许其他人挖走温林松。

    平日里节假日都不准额外休沐回老家,就怕他回了扬州就不愿来长安了。

    温林松笑道:“自陛下登基后,日夜勤政整治了许多贪官污吏,今年大理寺轻松了许多,只剩一些毛贼小案了,寺卿大人特许我在家多休息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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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拉着儿子的手抱怨:“你就好好继承你爹的家业不行吗?当什么官,一年俸禄还不如你爹收个铺子租金赚的多。”

    温林松无奈:“母亲又来了,既然这么怕没人继承家业,您和父亲再生个孩子不可?”

    白氏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姜沐璃被这母子俩逗得笑出声,道:“温大哥在大理寺办差破案是为民除害呢,姨母应该开心温大哥有这番有作为。”

    说起这个,白氏忽然笑意盈盈,满脸喜悦:“阿璃,姨母前阵子与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姜沐璃有点犹豫:“姨母,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害怕做不好……”

    白氏柔声道:“不碍事,没有谁生来就会做什么,都是从中学习到经验,主要是夫君他过阵子要回扬州了,我得跟他一同回去处理一些生意,正巧塘水县这边我没时间管理,你代替姨母就好,况且你荷姨也会帮衬你一把的。”

    姜沐璃对上白氏希冀的眼神,很快,便下定了主意,认真地颔首道:“那好,我愿意试一试。”

    白氏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除夕过后,翻新了一年。

    自谢缚辞登基后已改年号为元盛,今年便是元盛二年。

    温林松休了除夕假后就要返回长安了。

    在回长安之前,他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些事告知了白氏。

    “嗯,据我打探到的消息,陛下的确已经封后了。”

    白氏皱眉:“他可真够急的,阿璃这“死”了还没半年吧,就这样迫不及待吗?”

    温林松面色古怪,“不是的……母亲,陛下的皇后……正是阿璃。”

    闻言,白氏双眸睁大:“你说什么?!”

    温林松将白氏往廊下角落里拉,担心她反应太大引起了姜沐璃的注意。

    随后又皱眉道:“不会有假的,这段时间我都让手下的人时刻盯着长安的消息,因我们离长安太远了,我收到消息的时候,陛下立后都有半个月了。”

    白氏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又楞楞追问:“怎么会?他们不是以为阿璃已经死了吗?这死了的人,如何封后?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温林松道:“陛下颁发的圣旨说是因小皇子谢望舒的生母生子有功,便立为皇后。但从立后圣旨颁发起,朝中并无任何一个人见过这个皇后。”

    “朝臣纷纷吵着要皇后出来见人,陛下便搪塞朝臣称小皇子的生母因生育小皇子导致身子孱弱,平日里不能吹风,所以只能在紫宸宫住着。但部分朝臣不依不饶,后来陛下又大发雷霆,怒斥众人是想害死皇后,又降罪了其中吵得最厉害的大臣,其他人这才歇下要皇后出来见人的心思。”

    “虽说没有一个人见过皇后,但陛下十分笃定对外宣称皇后在紫宸宫里居住着……”

    白氏听出了其中的怪异,“所以实则并没有人见到皇后?那你又如何确认那是阿璃?”

    温林松觉得母亲的话很奇怪,问:“怎么不是阿璃?阿璃不正是小皇子的生母吗?”

    白氏冷哼一声:“你说是就是了?皇帝既然以为阿璃死了,又怎会册封一个死人为皇后?还对外宣称皇后住在紫宸宫?”

    “啧,想必是别的女人吧,定是那狗皇帝想要他的新女人成为舒舒的生母,便编造了这个理由,等时间久了,年幼不知事的舒舒也把那个女人当做自己的母亲,狗皇帝的目的便达到了!”

    白氏越想越气,怒骂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舒舒是从阿璃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狗皇帝这是借阿璃腹中的子嗣为他的新女人巩固地位!”

    温林松总觉得自家母亲说的不对,反驳道:“儿子觉得不至于……他可是皇帝,想要多少女人给他生孩子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至于将舒舒看的那么重要?还必须要皇后成为舒舒的生母才能册封?”

    白氏朝他怒拍了一掌:“你们男人永远只会帮着男人说话!自私自利又薄情寡义的东西!”

    温林松忽然被母亲泄愤,忽然觉得很委屈,嘴巴瘪了瘪,小声道:“那父亲不也是男人吗……”

    白氏瞪他一眼,温林松也不敢反驳了。

    紧接着,白氏思忖了会儿,道:“这件事,你可别跟阿璃提起,我怕她知道了会难过,那丫头虽说整天笑盈盈的,但是心里的苦楚都往肚子里咽,从不会跟任何人说,本来孩子没能带出来,她已经够难过了,若是让她知道狗皇帝立了皇后还让舒舒认那皇后做母亲,她得多伤心啊。”

    温林松也不忍姜沐璃伤心,自是应了下来。

    所幸塘水县距离长安千里之遥,繁华的长安城任何事情都与这忙碌淳朴的小县城没任何关系。

    甚至塘水县内,很多人都不知道先帝早已驾崩了呢。

    百姓们每日为了生活奔波,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打探遥远的长安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暮去朝来,岁序更新,转眼便到了元盛三年。

    舒舒从两岁起,谢缚辞便开始带着他上御书房议政。

    朝臣起先极其不适应,现在已经习惯了议朝政时有个两岁大的孩子在闹腾,甚至随着耳濡目染,那白白胖胖的小太子已偶尔能听懂些什么。

    虽说现在也表达不出任何意思。

    但每当陛下正要推出什么为国为民的政策时,小太子都会满脸认真地赞同,导致大臣都认为这不仅仅是什么天资聪颖了,恐怕生来便是做太子的。

    说起来,在去岁舒舒一岁生辰时,陛下便册封他为当朝储君,但因陛下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子嗣,便也没有任何人敢有什么怨言的。

    只因当初那些对从未露面的皇后有怨言的都被陛下以其他罪责处罚了,学聪明的人如今自然不敢再忤逆独断专行的陛下。

    夜里用完晚膳,谢缚辞便又出了寝宫。

    舒舒刚咽下奶乳甜品,睁着一双漆黑的鹿眼,奶声奶气地问吴毓:“我父皇每个晚上都要消失一段时间,是去了哪里呢?”

    两岁的孩子说话断断续续,舒舒虽说语速很慢,但胜在口齿清晰。

    吴毓面色忧愁,又不好对小太子直说,便瞎编了一个理由:“陛下这是去看小殿下的母亲皇后娘娘呢。”

    吴毓觉得自己也不算扯谎,并没有犯欺君之罪。

    谢缚辞的确每个晚上都会去看姜沐璃。

    虽然并不是真人……

    舒舒歪着脑袋,眼里蕴满光芒:“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母后?父皇说我现在太小了,担心母后过病气给我,可我身子明明可强壮了!”

    说完,他又站在椅子上,摆了几个证明自己身体康健的姿势,喊着:“吴公公你快看,本太子可健康了!”

    吴毓哎哟了几声,生怕小太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忙将他抱下来,无奈哄着:“小殿下最健康了,可是陛下也是为了小殿下着想呀,娘娘病的太重了,轻易可不能见人。”

    舒舒听完,失望地朝榻上翻滚了几圈,仰起圆短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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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叹一声:“好想见母后啊……”

    姣姣表姑才大他几岁,表姑都有母亲。

    可是舒舒没有。

    “我母后到底长什么样子,吴公公知道嘛?”

    吴毓回忆道:“娘娘是奴婢见过最貌美的女子。”

    最貌美啊……

    舒舒怎么想都不是滋味,便从榻上蹦下来找了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可怎么看都是缩小版的父皇。

    他根本无法从自己的长相里推测出母后的容貌,顿时很是失落。

    作者有话说:

    下章狗子就自己发现女鹅还活着了,很快就重逢。

    第63章 活着

    谢缚辞一进入暗沉的地下室, 便被姜沐璃围绕。

    四周的墙面,挂的皆是姜沐璃的画像。

    大多都是她孕期熟睡时,他看了心里悸动,便私下里找了知名画师将她入睡时的模样皆记载于画像。

    当初本想着, 孩子生下了后, 今后给他们的孩子看。可没料到, 这些画像却成了这两年他支撑下来的唯一动力。

    谢缚辞背脊靠着白玉石榻,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手中还紧紧攥着当初在悬崖边捡到的那支金簪。

    因两年的抚摸,金簪的簪身已极其的光滑, 可见抚摸它的主人对这支簪子有多么看重。

    墙面上挂着多副姜沐璃的画像, 有她怀胎五个月时熟睡的姣好面容,也有她对他气急时暗暗瞪他的娇俏。

    还有, 少数对他乖顺无比的温柔。

    这两年里,好似只有在这个封闭的地下室, 对着这满墙的画像,他方能显露几分脆弱。

    “缘缘,你究竟在哪?”他漆黑的眸微微闪动,低声呢喃。

    整整两年, 他都没有放弃搜寻,甚至已经扩大了范围,在整个大晋每日每夜的派官兵搜查。

    然, 两年过去, 她就像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再无踪影。

    除了那具完全不像她的尸体, 什么也没有。

    倘若她还好好活着, 现在在做些什么?

    她那样纤弱, 今年也才二十岁,流落在外也不知有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若是冻着饿着,受伤了又该如何?

    他从前那样恨过她,都担心她会饿着,可她离开了两年,到底过了什么日子,他全然不知。

    她性子虽说倔强极了,实则又很爱哭,受了委屈定是会躲起来流泪的。

    谢缚辞无声淡笑,眼底浮起悲凉。

    那个小混账,那样挺讨人喜欢,或许她会认识更多愿意照顾她的大善人。

    可这个想法一旦从他脑海里滋生,忽然便是陌生男人进入了她的生活,照顾她,接近她,毫不掩饰地爱慕她。

    ……若是缘缘也对那个男人动心了。

    岂不是会嫁给别的男人?

    谢缚辞猛地站起身,顷刻间周身戾气升腾,掌心攥紧的金簪又一次扎伤了才痊愈的伤口。

    鲜血一滴一滴流下。

    距离长安千里之遥的塘水县。

    姜沐璃从两年前起接管了白氏手头上的生意之后,便从温府搬了出来,白氏便另外给她买了一栋二进二出的宅院和一些下人护卫安家护院。

    白氏自嫁给了温锋后,便跟着自家夫君一同做生意,温锋平日走南闯北,做的都是大买卖,而白氏便私下帮助一些无父无母,亦或是被父母抛弃,被男人休弃到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

    塘水县东街一带都是温家的铺子,铺面的掌柜及店小二皆是白氏特许让那些流离失所的女子来帮忙做工之地。

    毕竟有一个可以每个月领工钱的活干,也会让人对生活有些希望。

    扬州是盛产瘦马之地,自然连小县城都没有逃脱。多户家人,若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只要家里头有个姑娘,无论长什么模样,家中的长辈都会想尽办法送进勾栏院。

    白氏从十年前起,为了阻止更多悲剧的产生,便悄悄在塘水县开了缀月楼,明面上是勾栏院,实则暗地里是帮助那些不得已堕落风尘的女子能有一个家。

    被送到缀月楼的,若是无家可归想留下的便可以继续在楼里帮忙打杂,不想留下的,白氏会给一笔银子让她离开扬州从新开始。

    但大多数被家人卖到勾栏院的姑娘最大的都只有十几岁,更别提一堆尚未成年的小丫头,姑娘们无处可去,大多都会选择留在楼里。

    而姜沐璃便是接手缀月楼,成了幕后东家。

    两年过去,姜沐璃从当初什么都不懂,到现在处事起来游刃有余,甚至将缀月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阿云,今日咱们楼又被王大人家的公子包了呀!”灵玉亲密地贴到姜沐璃身侧,笑着道:“我瞧着,那公子多半是看中你了。”

    姜沐璃睨她一眼,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就不准人家来听听小曲,尝尝我们楼里的美食吗?”

    灵玉揶揄道:“可不嘛,咱们楼虽说都是姑娘,但都卖艺不卖身,哪个男人敢动手,马上有护卫将他扔出去,时间久了大多数男人都不愿来了,如今还愿意包场子的,定是爱慕咱们楼里的某位姑娘。”

    灵玉向来心直口快,又道:“那王公子上回无意间看到你,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傻乎乎的,哪还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这段时日这种话姜沐璃听得多了,轻轻推开她淡声道:“灵玉,你可别闹我了,你知道我是个独身寡妇,又会有哪个男人会看上我?”

    灵玉在她对面落座,柔声道:“寡妇怎么了,允许男人死了媳妇再娶妻纳妾,还不准女人死了男人再另嫁啊?”

    姜沐璃道:“是我不想嫁人,你别再说这种话了,目前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在缀月楼里帮助一些姐姐妹妹,一起过好日子挺好的。”

    灵玉撇了撇嘴:“你真是气死我得了!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怎能天天闷在酒楼里?”

    姜沐璃懒得与她多说下去,唤了几个姑娘过来,一同商议今晚王公子包场的事。

    酒楼正值休息时间,门外忽然传来急躁的拍门声,楼下洒扫的小妹高声喊:“来了来了,别拍别拍了!”

    大门打开,门口立着一名花容月貌的姑娘,怀中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婴孩,她垂泪哑着声冲二楼的姜沐璃唤了声:“阿云,求求你帮帮我。”

    姜沐璃面色震惊朝她走去。

    长安紫宸宫,此时正值盛夏,夜里极其炎热,小太子舒舒很早便入睡了,却忽然从梦中惊醒。

    紫宸宫夜半点燃了宫灯,听到响亮的哭啼,谢缚辞从书案后起身,抱着突然大哭不止的舒舒,面色微沉问雅彤:“怎么回事,他不是早就睡了吗?”

    雅彤递上干棉帕,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小殿下是忽然……”

    接下来的话雅彤不敢说下去。

    谢缚辞拿棉帕擦了擦舒舒冒了诸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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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的额头,忽然,听到舒舒唇齿溢出一声:“母后……”

    他手上动作顿僵。

    “母后……母后……”舒舒紧紧闭着双眼,流泪呢喃。

    谢缚辞整个人僵滞住,许久没有动弹。

    雅彤这才不得不继续道:“小殿下已经好几次睡着后哭醒一直在唤娘娘了。”

    谢缚辞动了动薄唇,遂一言不发,将舒舒哄好了后,又放置在榻上,慢慢顺抚他的后背。

    许久,雅彤不知是不是该退下去时,便听陛下问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雅彤道:“小殿下会开口说话后,便时不时会这样的,但因先前也就小声唤了两声,并没有大哭,奴婢便没有同陛下提及。”

    谢缚辞淡声道:“你下去吧。”

    明黄的帷帐内,谢缚辞靠在床头,眼眸沉静看着榻上睡着的舒舒,凝视了良久。

    舒舒哭醒后,并没有熟睡,感觉到父皇的视线一直在看他许久没有挪开,这才缓缓睁开眼。

    “父皇,你不睡觉吗?”

    谢缚辞面无表情看着他:“从今日起,再也不准想你母后。”

    舒舒脸色一变,奶声奶气道:“为何?父皇每日每夜都在想母后,为何不准我想!”

    谢缚辞冷笑:“你见过她吗?你记得她的声音吗?你熟悉她的气味吗?你想她又有何用?”

    想她也只会这样哭,平白把嗓子哭哑了。

    舒舒圆润的脸庞浮起困惑:“母后不是在紫宸宫的偏殿住着吗?我去看看她,不就知道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和气味了?”

    谢缚辞不悦道:“怎这样喜欢反驳朕?朕说了不准见!”

    简直跟他那个娘一个德性,他的母后是小混账,他就是小小混账。

    舒舒瞪大了眼,一时也是气极了,又猛地躺下来,圆滚滚的后背对着谢缚辞,奶呼呼地哼了一声:“父皇又凶我,等母后病好了,我定要好好跟母后告状!”

    父皇冷眼看他几次,瞪他几回,凶他的次数他可是都记在小账子里,就等着今后给母后看呢!

    谢缚辞乜了一眼他小小的背影,轻哼一声,便继续回了书案后处理政务。

    第二日天一亮,谢缚辞去上了早朝,舒舒便趁吴毓等人没注意,忙不迭从门缝溜出了寝殿。

    到了地下室,门口有几个太监值守,忽见着小太子来了,忙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舒舒微抬圆润的下巴嗯了一声,又拿出谢缚辞的御用令牌,许是第一次做坏事,嗓音都心虚得拔高:“父皇让我进去取件东西。”

    太监们看到令牌自然不会怀疑,忙打开门放小太子进去。

    进了地下室,舒舒侥幸地呼出一口气。

    幸好他先前有悄悄跟踪过父皇,知道他每晚会来这个神秘的地下室。他今天定要好好看一看,父皇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告诉他!

    甫一进入,寒凉之气便萦绕四周,舒舒脸色发白地推开了最里处的一扇门。

    忽然间,眼前视线尽被墙上挂着的画像而吸走注意力。

    四周的墙面挂了多副女子的画像。

    有入睡时的乖顺柔美,有撑着后腰扶住大肚子在花园散步的清宁恬静,有水盈盈的眸子含怨瞪着一个人的娇俏多姿。

    多到舒舒眼花缭乱,一时间都看不过来。

    画像中的女子容貌更美到他傻傻呆滞住,小脑袋瓜愕然。

    舒舒想上前去抚摸画像中的女子,才伸出胖软的小手,身后便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谢望舒,你是想死吗?”

    舒舒打了个哆嗦,缓缓转过身,“父皇……”

    谢缚辞沉步靠近,眸如含冰看着面前的舒舒,良久不语。

    舒舒忍不住开口问:“父皇,这是我的母后吗?”

    “为何母后只有画像?父皇不是说母后病了在养伤吗?可是我怎么进来也没看见母后的人呀。”

    谢缚辞看着他这副天真无邪的面容,震怒下的心绪有片刻出神,方淡声道:“当真跟你母后一个德性。”

    当初姜沐璃便是偷拿他的令牌出的东宫,现在这孩子竟也做了他母亲曾做过的事。

    舒舒听不懂自己父皇在说什么,可看到满墙的画像,内心禁不住好奇与隐隐的兴奋,便一直追问:“父皇,快回答我的问题,我母后呢?”

    谢缚辞走过去提起他的后衣襟,又干净利落地单臂将他抱在怀里往外走,警告道:“你若下回再敢偷拿朕的令牌,就罚你抄书十遍。”

    舒舒气哼一声,不想再理他。

    他就知道,按照他父皇这性子,定是不会告诉他的。

    关于母后的事,定有秘密隐瞒他。

    元盛四年,谢望舒三岁了。

    崔继后自从前往护国寺进修,整日吃斋念佛为姜沐璃祈福起,整整三年未回长安,又因今年的端午将至,这才从护国寺返了回来。

    白日里,崔萱特地进宫来向太后请安。

    自三年前起,崔萱便嫁给了安国公世子冯亦源为妻,虽说二人起先并没有感情,但婚后相处算是和睦。

    冯亦源性子温和,话比较多,很懂得照顾女子,崔萱又不爱讲话,一闹一静的性子也算互补了。

    去年崔萱诞下一女,名唤冯杳儿。

    崔萱这番便是带着自家女儿看看太后,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崔继后喜爱极了,一连赏了诸多奇珍异宝给杳儿。

    午时过后,因杳儿才一岁半大,就闲不住时刻闹着要出去玩。正巧冯亦源来了,崔萱便让他带着女儿在皇宫四处转转。

    孩子离开后,姑母和侄女二人这才方便说些体己话。

    “三年未见,姑母清减了许多。”

    崔继后笑道:“护国寺斋饭清润爽口,不比宫里的御厨差,不过这寻常人啊,还是得吃点荤食。”

    崔萱又道:“姑母这回回来就不离开了吧?”

    提起这件事,崔继后微叹一口气:“实则我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瑾澜父子俩,不过……想必三年时间,瑾澜也要走出来了。”

    崔萱抿唇淡笑。

    崔继后又想起她的女儿,只觉得乖巧可爱得不行,笑道:“哪日你抽个空,让世子带着杳儿去向瑾澜请安。”

    崔萱诧异:“为何?陛下每日操劳国事,哪有空跟我夫君叙旧,再者说这君臣之间,每日早朝都能见面。”

    “你这丫头,是让杳儿同小太子亲近亲近懂吗?”

    崔萱思绪稍转,就明白了崔继后的用意,便也应了下来。

    那厢,冯亦源正抱着冯杳儿在御花园玩耍。

    一岁大的小丫头在草地里胡乱爬了起来,冯亦源深怕宝贝闺女摔了,忙小心翼翼跟在后头护着。

    “父皇,父皇来这处,我特地为父皇找的好位置,定能……”舒舒说到这儿,待看到他先前找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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