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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日仙(三合一)
夜色泼墨, 偌大的皇城灯火昭昭,如同白昼。琉璃瓦顶折射出莹润的光亮,显得格外辉煌。
静谧幽暗的太液池,池面如镜, 倒映皎洁的弯月, 夜风吹拂, 漾起层层涟漪。
苏烈冷汗涔涔,因面前那无形的压迫感,更是不禁瑟瑟发抖。
直感觉头顶那道视线更加阴冷,匍匐在地的身躯弯得更低, 忙不迭以额贴地, 哭喊:“太子殿下,微臣方才已经将所有都招了出来。阿璃顶替侍妾入东宫这事, 微臣真的真的全然不知情啊!您就算借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做出这等忤逆之事啊, 殿下若是不信,微臣这就回去将这阵子与阿璃通传的书信尽数呈上,信中内容绝对足以证明微臣的清白!”
谢缚辞目光沉沉,看似镇定自如, 实则怀中抱着的那人正裹着他的披风,频繁在他腰腹间无法无天地乱蹭,弄得他实在无法静下心来。
久久没等到太子殿下的发落, 苏烈心情沉重, 哭得全身颤抖,跪着凑上前求饶。
谢缚辞步伐微挪, 嗓音明显更低哑了几分, 冷声道:“你们昌陵侯府上下几十人口, 都给孤回家把脖子洗干净等着。”
苏烈脸色煞白,叫苦不迭,连连哭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微臣真的是无辜的啊。殿下与昌陵侯府的血海深仇,难道阿璃姐弟还不够吗?阿璃是苏嫣姑母嫡亲的女儿,她才是最应该替苏嫣姑母抵罪的啊!”
谢缚辞被他的哭声吵得头疼,猛地一脚踹上苏烈的肩膀,苏烈即刻滚做一团,旋即又乖顺地跪回原先的姿势。
树影婆娑声沙沙响,太液池边夜里时常刮起大风,怀中少女披散的幽香发丝,迎风吹拂在谢缚辞的眼前。
他蹙眉,垂眸看去。
姜沐璃阖上的眼睫还在轻轻地颤,随着细细弱弱地娇唤又一次次传入他的耳畔,怔神间,那双纤柔的绵软手心不知从何时已从他的衣襟口钻了进去。
所幸有宽厚的披风遮挡,并无人能窥得里面的光景。
可谢缚辞的俊脸已然沉得能挤出水来,正欲低声斥责,忽感到左边胸膛被轻抚按捏,那动作分明毫无经验,却能轻易地点燃了他心头的火。
谢缚辞浑身僵硬滞在原地,随着她的胡乱游移,他手中力道情不自禁收紧。
昏迷中的姜沐璃顿觉痛感,下意识地摆动双腿,脚踝的金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泠泠声响,勾地他心头一颤。
谢缚辞阴沉着脸,冷声问苏烈:“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
竟能将那个平日里呆头呆脑的人也化身成为妖精。
苏烈额头紧紧贴地,不敢抬起,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谢缚辞问的什么意思,可即使再害怕,也只能老实答道:“回殿下,阿璃服下的药名叫“三日仙”,是民间花街柳巷之地……专门给那些不听话的姑娘服用的药物,此药效能维持三天,且每夜发作,会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猛。”
他话说完,便觉得空气都凝固起来。
苏烈一颗心七上八下。
“孤看你是想死。”谢缚辞声音阴恻恻,仿佛带有杀气。
吴毓听完苏烈这席答话,面色惊愕看向那已经在太子怀里,没有露出任何一面的姜沐璃。
姑娘家中了这种虎狼之药,想必……
吴毓不敢去细想。
谢缚辞真想亲手掐死苏烈,倘若不是怀里这人缠的太紧,他的手暂时无法分.身。
“可有解药?”
闻言后苏烈惊讶了须臾,颤声回道:“回殿下……这种药物的解药,自然只有男人啊。”
堂堂太子殿下竟连这都不懂?
并且有部分权贵男人去花楼里玩女人,反而不喜欢经验熟练,身经百战的,他们总是热衷于找那些生涩清纯的女子,喂了这种猛烈的药物再好好调.教一番,享受于亲手将纯得像一张白纸的人活生生折磨成荡.妇。
“三日仙”又名三日带你成仙赴极乐。
这药如今市面上极难寻到,他为了让阿璃主动献身能成功成为圣上的女人,可找了许多关系才弄到了这么一粒。
现在竟便宜给了这个太子!
苏烈苦哈哈地正后悔不已,忽感觉心窝一痛,惨叫一声,显然这一脚比方才的还要猛烈了许多!
姜沐璃还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昏昏沉沉,被药物控制地急切乱蹭,已经从这一边滑到了那一边,谢缚辞不想让那该死的苏烈看到她中药的状态,转身之前又猛地踹了他心窝一脚。
“管好你的嘴,若是让孤知道外面传了一点流言,孤会立马抄了你昌陵侯府满门!”
苏烈捂住心口爬了起来,哭着应道。
良久,一直感觉没有人说话,他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才知道太子殿下已经离去。
夜色深沉,除夕之日昌陵侯府却没见半点过节的喜色。
昌陵侯半年前一次外出办事,途中突发意外,马车被冲撞倒地,从而将他摔成了瘫痪,如今已卧病在榻半年有余。
虽说他们都知道此事是太子殿下暗中指使,可如今昌陵侯府早已没落,除了靠陛下对苏嫣存留的怜惜之情,早已不复以往,哪敢与太子抗衡?便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苏烈一回府便来了昌陵侯的主卧,跪地流泪道:“父亲,是儿子无能。”
昌陵侯府这回恐怕是真的要灭亡了。
昌陵侯正值不惑之年,但因卧病半年略显老态,声音亦沙哑干涩:“为父说的什么,你为何就是不听?阿璃即使长得再像你姑母,那你也不可做出这种事出来啊。”
他们侯府本身就有愧那个妹妹,可没想到他的儿子,还要利用妹妹的女儿来保侯府的命。
“父亲,陛下对姑母一往情深您何尝不知?男人倘若对一个女人执念太久,突然出现一个极其相像的人,又怎会不陷进去?陛下是天子,阿璃就算成了陛下的女人,那也是入宫为妃,倘若她能诱得圣上独宠她一人,指不定还能封后,再不济也是贵妃娘娘,那届时可是咱们昌陵侯府的荣耀啊!”
昌陵侯气得咳嗽几声,颤着手指他骂道:“糊涂啊!糊涂!你祖父当初就不知天高地厚,为了让你姑母坐上皇后之位,逼迫了你姑母,弄得现在昌陵侯府还惹了崔氏这门仇!”
苏烈脸色惨白,低头道:“父亲,儿子还有一事想与您说。阿璃,她,她落在太子的手中了……”
昌陵侯气得险些吐出血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若真的事情办成了,我也就忍了,大不了咱们苏家再靠一次女人,可你竟然,竟然把阿璃送进了豺狼的腹中”
苏烈自觉认错,脑袋快低到地上去,心里更是无数次暗骂家中那个妒妇!
打从一开始,都是他家中那个妒妇的错!
若不是她偷偷将阿璃打晕送进了东宫,又怎会轮为如今这副状况?
东宫前殿,巨大的鎏金雕花炉鼎溢出淡薄的熏香,惠和小郡主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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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姣高坐在描金书案上,一双短胖的小腿不住地来回晃荡。
殿内寂静,无人讲话。
崔姣姣黑葡萄似的圆眼在一众太监宫女身上来回扫,最后兴致缺缺地撇嘴:“你们都不好看,上次那个漂亮的姐姐呢?本郡主还是想要见她!”
何嬷嬷手心贴腹,耐心答道:“奴婢不知郡主说的是谁,今个儿除夕,郡主为何不同公主殿下一同守岁呢?”
崔姣姣小脸皱成一团,小掌心拍了拍桌案,不悦叱道:“大胆嬷嬷,竟然连本郡主也糊弄!”
这东宫里还有比上回那个漂亮姐姐还要漂亮的女子吗?何嬷嬷竟还说她不知道?
哼,恐怕看她是小孩子,想要糊弄她!
何嬷嬷也讶异地心惊,没料到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后来也有一个月都没有再见面了,小郡主竟还惦记着阿璃那丫头。
她正踌躇着怎么答话,忽见殿外,邹平带着几个东宫侍卫正押送一个幼童从殿前路过。
崔姣姣眼睛尖,自然一眼看到个在这东宫里格格不入的小男孩,哧溜一下,就从书案上蹦了下来往外跑。
“站住”
邹平和几名侍卫止步,向崔姣姣行礼,随后便要带着那男孩下去。
崔姣姣及时拦了下来,嗓音响亮:“这是谁?”
邹平如实答道:“回郡主,这是太子殿下吩咐要带回东宫的罪犯。”
崔姣姣细长的眉毛皱成一条,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瞪他,跋扈道:“你也当本郡主是小孩子好糊弄不成?他还这样年幼,又怎么会做坏事?”
姜沐臻从在邵宅被这群人抓到后,本一直害怕无助低着头,忽然见有个仿佛年幼他一两岁,穿着十分华丽的小女孩站出来质问将他带到皇宫的那群坏人,心里浮起阵阵暖意。
“我不是罪犯,他们才是坏人!他们突然来我家里,控制了我朗哥哥和玲姐姐,还把我抓到这里。”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姐姐了,尚且不知姐姐现在身在何处,结果今晚又突然冒出一群凶神恶煞的坏人来抓他。
从事发到现在的,姜沐臻即使再害怕都忍着没有流泪,但对上小女孩清澈关怀的眼神,眼里突然蕴满了委屈。
邹平本身因为调查姜家姐弟的事拖了好几日才交差,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太差,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人交差,又碰上这小郡主来无理取闹。
他面无表情,冷声道:“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卑职,卑职只是奉殿下的命令做事。”
崔姣姣嘟唇,甩了甩腰间的宫绦,腰板挺了挺,拔高声量喊道:“你们欺负小孩子,我要找皇帝舅舅评理!”
小女孩尖悦的嗓音在夜色里异常响亮。
谢缚辞才踏入东宫,就见到这焦灼的场面,他只淡淡一扫,便知发生了什么,最后审视的眼神看向邹平。
“不必管她,你把那小子带进去。”
邹平自然只听从太子的命令,忙应了下来。
他抬手一挥,就要侍卫抓姜沐臻离开。
姜沐臻还没明白突然出现的一个冷冰冰的男人为何这样对他,侍卫朝他走来,他脸色大变,哭喊了一声:“放开我!坏人,大坏人放开我!”
谢缚辞皱着眉看姜沐臻,嫌他声音太大,正要吩咐侍卫将他嘴巴堵住,怀里这人却仿佛感受到弟弟在受苦,在他胸膛前动了动,唤了声:“殿下……”
姜沐臻耳朵极其灵,小身板晃了晃,很快听出声音,所有害怕委屈的泪水尽数都涌了出来:“姐姐,是姐姐吗?姐姐,阿臻在这”
而姜沐璃还处于迷迷糊糊中,自然听不进弟弟的声音,只一个劲在谢缚辞怀里胡乱地拱。
她动作越来越大,缠得越来越紧,谢缚辞的脸色愈发难看。
随着她挣扎的动作,从雪色披风里隐隐露出半张面容。
姜沐臻看到了眉眼,一眼认出方才那个冰冷男人怀里抱着的人正是自己的姐姐,顿时喜笑颜开地落泪:“真的是姐姐,呜呜呜……”
崔姣姣也看清了太子怀里的女人,登时怔大了嘴,愣在原地。
寒风徐徐,东宫夜里静得吓人,谢缚辞耳边只余那勾人心魂的软声。
姜沐璃脸颊酡红,难受至极,这一路的忍耐,怀里的男人由着她任意妄为,可无论她怎么缠,她仍觉得自己仿佛快化成了一滩水。
那双手还在衣襟内触碰她想要的冷意,可她浑然不知,她的举动弄得谢缚辞浑身燥热。
谢缚辞忍无可忍,掐紧她的纤腰,微微垂首在她耳边低语:“别动,再动孤就丢你下来。”
很快,怀里的人像听懂了一般,果真安分了许多,但那双火热的手心仍然在他身上里乱抚。
从崇华殿里药物发作起,这一路她已经做了无数过火的事,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耐力,为了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耗费时间。
谢缚辞双臂牢牢扣紧,稳当抱着她往上托,旋即长腿一跨,往延元殿的方向行去。
冰冷的夜色中丢下两句话:“邹平,把那小子先好好安顿下来,再派几个人护送郡主回去。”
邹平心里微紧,连忙应道。
安顿,那便不是关押起来。
这两个字相差极其大,邹平很快品出其中的区别,紧接着不由庆幸自己幸好当时没有对阿璃姑娘下手。
姜沐臻还怔怔望着谢缚辞离去的方向,流泪哭喊:“姐姐,姐姐……”
他身形瘦小,身板看似极其瘦弱但胜在挺直,长相也十分秀气精致,哭起来一双浓密的眼睫像濡湿后的扇子,漂亮极了。
崔姣姣一向极其欣赏美丽的事物。
就像她的太子表哥,还有上回见到的漂亮姐姐,以及现在这个小男孩。
她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走上前,踮了踮脚,颇像大人似的,拍了拍姜沐臻单薄的肩膀:“孩子,你别担心,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姜沐臻湿润的眼睫一颤,转而见鬼似的看崔姣姣:她分明比他还小几岁,还一脸成熟喊他孩子?
一场闹剧在太子一句话之下解决。
邹平对姜沐臻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见天色太深了,忙带他去安顿休息。
何嬷嬷一直在站树下,眼睁睁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心里沉重不已。
延元殿。
谢缚辞飒飒踏了进来,浑身带的肃杀气和面容久久消散不去的冷冽,活活把殿内值守的宫人吓得浑身一抖。
其中一名宫女见太子回殿,想要上前伺候,替太子取下他身上的披风,手还未来得及触碰,便被他眼神警告,怵得后退几步。
“都滚下去,一个都不准入殿。”
吴毓见他的嗓音一直在压制着燥火,心下了然,急忙挥起拂尘,将殿内宫人皆赶了下去,最后也识趣的退下,关紧殿门。
潘胜见太子怀里像抱了个什么人,却也看不清长相,紧张追上去问:“干爹,殿下那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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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毓哎哟一声推了推他,小声提醒:“少问几句。”
话音才落,就听殿内传出噼里啪啦类似物件匆忙扫落的巨大声响。
二人心里同时咯噔一跳。
谢缚辞挥开黑漆描金书案上的所有物品,顷刻间,堆积成山的公务,书卷以及砚台毫笔纷纷滚做一地。
他掀开披风抛掷在地,双手按在姜沐璃腰侧,将怀里早已经衣衫松散的人放置在书案上。
姜沐璃软得直不起身的腰臀是稳当坐上了书案,可那双纤细的腿还盘在他的腰间,紧紧缠着,怎样都不愿撒开。
谢缚辞眼前是一片迷乱的绯色,太阳穴突突跳,滚烫的手心按上她的小腿。
半晌,他咬牙道:“松开。”
姜沐璃脖颈处香汗淋漓,发丝凌乱,贴在精致的锁骨,谢缚辞触碰上去,她脚踝的金铃铛便随着动作发出蛊惑的声响。
在这偌大的寝殿来回荡漾。
谢缚辞怔了怔,旋即低笑,修长的手指捻上她的一缕青丝。
清润的嗓音较之前更为低沉喑哑,他凑近了去,轻嗅她体内散发的幽香:“想引诱孤?”
随着他的贴近,修长的五指顺势覆上她纤细的脖颈,慢条斯理地一阵按揉,蓦然发了狠劲掐上去。
“孤看你有几条命这样玩。”
姜沐璃浑然不觉男人的狠戾,将酡红的脸颊仰了起来凑到他面前,不停地呢喃:“热,黏……”
他蹙眉,很快明白她说的黏是指脸上已经混乱的面纱。
绯色的面纱因为她滚烫的身躯已经濡湿一片,黏糊糊地贴于她娇美的面容。
烛火浮动,更添妩媚多姿,像是专门吸取男人精元的妖魅。
只要一想到她这副诱人的模样是为了那老头子准备的,谢缚辞心头的火更是一簇一簇燃烧起来,越烧越猛。
他眸色幽暗,掌心抬起,挥下那抹面纱。
面纱离去,这张姣好面容没了遮挡,眉眼含春,香腮红润,仿佛升腾着热气的小脸便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
“殿……下,阿,阿璃想要去,水……”
看来是找回了点理智,还知道去冷水泡着冷静冷静。
谢缚辞嗤了一声,用力掐上她小巧的下巴,发狠道:“孤为何要满足你的要求?小骗子。”
她呼吸紊乱,气若幽兰,摇了摇头,纤细的双臂缠上他的肩颈,“水,热……”
见她又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谢缚辞也觉得现在发泄怒火的样子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加之她灼热的身躯再这样下去,恐会更加严重,到底担心这该死的药物会把她活活折腾死,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她,岂能让她死的如此轻松?
谢缚辞站直身子,掌心拍上她的后腰。
姜沐璃的双腿便缠了上来,他单手将她托起,转身走向浴池。
因今夜宫里的除夕宫宴,延元殿的宫人便还没来得及放热水,此时浴池内的水在寒冬腊月里,称得上是冰冷。
但那冰冷于姜沐璃来讲,正如救命之水。
谢缚辞垂眸看她,无声冷笑,下瞬间便将她抛至浴池。
他站着,烛火拉长他高大的身影,凤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睥睨姜沐璃:“清醒了?”
姜沐璃浑身湿透,乌发披散,在刺骨的凉意刺激下,清醒仿佛回来了两分,只是湿润的水眸还是迷离恍惚。
谢缚辞慢条斯理地行至池边,单膝一屈,掌心就攫住她的下巴。
“看着孤。”他面色冷沉,眼神透着摄人的狠劲。
姜沐璃难受地呜咽了几声,又在他的蛮力下被迫转过身,仰起红润的脸庞。
她一双水眸忽闪忽闪,眼尾媚态波生,眼神清纯透澈,就这样迷离、无辜地看着他。
谢缚辞只觉得心头的满腔恨意,恍惚间仿佛被她现在这个神态浇了个透。
心软,刹那间闪过。
他心口的恨顿时堵着不上不下。
分明想好好惩治她,可人如今已神志不清了,无论他现在做了什么,她也丝毫不会记得,又有何用?
他冷哼一声,旋即用力甩开她。
姜沐璃身子本身发软,没有着力点,被他冷不丁的放手动作,甩到险些砸到浴池坚硬的壁面。
谢缚辞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跳下浴池将她一把捞入自己的怀里。
这才碰到她的身子,又跟不要命一样,手脚并用缠了上来,滚烫的气息接二连三洒在他的喉结处。
耳畔那娇颤微微及鼻息间甜腻的清香,活像无形的束缚将他狠狠得勾缠,脱不开身。
谢缚辞不由想起苏烈说过的话。
这不过才是第一夜,便有这样的功效?
“热,想要……”
嗡地一声,谢缚辞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旋即阴恻恻看着她,“你说什么?”
姜沐璃红唇不经意地蹭到他的喉结,呢喃细语:“要……”
谢缚辞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仿佛再用力些就能掐断她的纤腰。
须臾,他沉声逼问:“你看清楚我是谁。”
倘若不是他阻拦,她现在这句话是否就对着那个老头子说的?她也会在那个老头子怀里身上乱蹭?乱抚,细细软软地说她想要?!
思及这层,谢缚辞霎时便失去了仅有的耐心,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阴鸷发狠地问:“姜沐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从药效发作起,姜沐璃便处于火热的姐姐,如梦如痴似的,根本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究竟是何人一下发狠掐她的腰,捏她的下巴,又是谁一路走来都稳稳抱着她。
她全然没有知觉。
浴池的冷水都已渐渐温热,她脑内仍然混乱得不行,所有的念头皆凝聚成一处,只清楚知道自己急切地需要释放。
在那只掌心又捏上她下巴时,她又一次被迫仰起脸。
眼前男人轮廓模糊,辨不清模样,他嗓音低哑又极具磁性,身上的清冽好闻的香气和触感,她又并不觉得陌生。
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那模模糊糊的影子,越靠越近,一张湿润的薄唇,开开阖阖追问个没完。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这么凶?
姜沐璃摇了摇头,已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开始往后挣脱,发髻上的嵌珠流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从乌发上脱落。
顷刻间,满头青丝倾泻披散,衬得肌肤更是莹润光滑,白皙如玉。
男人似不满她的挣扎,掌心跟着又用力钳了上来,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将她按在浴池逼仄的角落内喘不过气。
“姜沐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一声一声发狠地问,有着誓不罢休般的执着。
然而身前那极具诱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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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才是她想要接近的,她颤着,想也未想地凑了上去,温柔又缓慢地轻拭了几番。
所过之处,带有阵阵酥麻,男人一怔,浑身猛然升腾起热气。
在她想要继续时,男人用力掐上她的下巴,又不知厌烦,再一次追问那个问题。
她眼尾一抹洇红愈发深,通身的肌肤已经火热发红,意识全然混乱,又怎么看得清面前的人。
但越挨得近,她越能感觉这具身体,仿佛她曾经触碰过……
她胡乱地蹭了许久,男人钳在她腰间的力气大到将她泪水逼了出来,势必让她回答出来。
“瑾……”她红唇微微轻启,嫣然而笑,魅惑动人。
男人忽然僵住,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
她又细细唤了一声:“瑾……”剩下那个字消失在她唇齿间,语落,她又顿了顿,靠近去贴上他的喉结。
谢缚辞不知方才自己是如何控制住杀气,才忍着才没有掐死她。
她不仅为了引诱那个老头子献身,竟还将他认成了邵景?
景??
邹平说她和邵景从小青梅竹马,她神志不清到了这个地步,第一个想起的男人竟是邵景??
“你有几条命?在孤的面前,竟还敢唤别的男人?”
谢缚辞的眼底暗色瞬间被骤生的戾气吞噬。
旋即,他用力推开怀里一直往上凑的人,可那人仍是时不时缠上来,勾着他。
她绵软的手握上他的掌心,迷离地看了他半晌,才痴痴地笑了起来:“想不想……要……我……”
她完全跟疯了一样。
全然看不出平日里那动辄羞赧,薄脸皮的模样,反而握着他的手在她的地盘上引领。
谢缚辞满腔的愤怒,愠恼,狠戾,全因她神迷意乱的举动而无处发泄。
一下又一下,最终被迫转为郁结之气。
“求孤。”
姜沐璃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缠上去亲着,忽然她脚底一滑,又一次跌入水中。
绯色纱裙湿透后黏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谢缚辞喉结滚动,眼底暗色汹涌,手中动作像带着怨恨,一把捞起她的腰肢。
他薄唇贴近她的耳畔:“想要的话,自己来。”
那一刻,姜沐璃感觉心脏都滚烫滚烫的。
温热的池水荡漾,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嗓音喑哑,抱着她时呼吸情不自禁加重。
除夕的烟火,在深沉的天色绽放成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砰砰声,响彻天际。
夜深人静,凤仪宫。
除夕这夜皇帝夜宿凤仪宫,紫檀雕花描金榻上,帝后并排躺着,规矩而卧。
寝殿内烛火惺忪,皇帝长眉紧紧皱成一条,薄唇一开一阖地呢喃:“嫣儿……嫣儿……”
睡梦中,有一名红衣女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起初,脸庞模模糊糊,隔着一层面纱,他只能看见那一双美丽的眼睛。
舞毕,女子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他控制不住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前,揭下她的面纱。
那是一张令他魂牵梦萦了多年的玉颜。
苏嫣,果真是苏嫣。
她果然还是选择了他。
皇帝颤着伸开双臂,将苏嫣揽入怀中,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正在他情难自控时,蓦然感觉自己双肩被轻轻推动。
“陛下?陛下?”耳畔传来熟悉的女声。
皇帝容色疲惫,缓缓掀起眼帘,顿了片刻,平息了方才梦中的失态后,道:“怎么了,皇后。”
崔继后蹙眉,侧过身子看他:“应该是臣妾问陛下怎么了。”
睡个觉还在叫心上人的名字,叫个没完没了,吵得她都无法入睡。
皇帝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声道:“朕无事。”说着,他从榻上起身,身披明黄寝衣往临窗前走去。
崔继后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心里一阵厌烦。
她的阿姐死了十七年,她就从未见过皇帝有想过阿姐一次,而今晚不过见到一个很像苏嫣的舞女,皇帝就这样魂不守舍,睡不安宁。
崔继后低垂着眼,手心紧紧攥住锦衾。
翌日,天光明亮,清晨的风依旧冷得刺骨,东宫延元殿石阶处的积水,倒映金漆雕纹廊柱。
姜沐璃翻了个身,浑身跟散架似的,难受得她黛眉蹙得发紧。
待身体适应了那酸痛的感觉,她颤着羽睫挣开眼,而后就着床铺的支撑点缓缓坐起身,甫一起身,顿觉得头昏昏胀胀,像是喝多了酒一样难受。
可她昨夜并没有饮酒。
昨夜?
太子殿下?
她怔大了眼,四处一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延元殿,忽然间所有的回忆如泉水涌出。
太子拿阿臻威胁她。
既然她能活着在东宫,那阿臻呢?
担忧弟弟的安危,姜沐璃慌慌张张从软衾中钻出,忙要落地。
这时,沉稳的脚步声从落地屏风后走来。
谢缚辞一袭暗紫蟒袍,腰间玉带勾勒出挺拔俊逸的身形,逆着日光行来,他半张脸都隐匿于暗中,神色不明。
他伫立在榻边,眼底仿佛含着炼狱,居高临下地睥睨她:“醒了?”
威慑力极强的压迫感,逼得姜沐璃下意识地抱起锦衾后退,背脊靠在墙壁,怯怯地看他。
谢缚辞冷笑:“怎么,醒来就知道怕了?”
昨夜还跟不怕死似的,一次又一次缠上来。
她清醒后这副纤弱怯俱的仓皇神态,成功勾起谢缚辞心底的恶劣。
他屈膝上榻,高大的身躯逐渐凑近。
狭长的凤眸一错不错,死死盯着她。
姜沐璃退无可退,背脊紧贴着墙壁,侧首避开身前的压迫感,小声道:“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谢缚辞轻嗤一声:“孤说了,等你醒来再收拾你。”
他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嗓音令她心头颤动,随即,心里发慌,猛地攥紧谢缚辞的衣袍。
“殿下,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谢缚辞垂眸扫了一眼紧紧拽住他衣服的那双小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喉间忽然溢出一抹可怕又诡异的笑声。
姜沐璃愈发惊慌,眼底泪水弥漫,哽咽道:“殿下我求你,若是你真的想要泄恨,你针对我,针对我就好。求你放过我的弟弟,他只有七岁,还是个小孩,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缚辞倾上身,捏紧她的下颌,嗓音冷沉:“姜沐璃,欺骗孤很好玩?”
她含泪摇头,“殿下,我并非有意隐瞒身份,是表哥他,他先欺骗我再先。”
她的这番解释,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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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足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罪魁祸首只因为她是苏嫣的女儿罢了。
谢缚辞满腔恨意正愁没地方发,凝眸看着她滑落的泪水,轻笑:“你说孤该如何收拾你?嗯?”
姜沐璃害怕地退缩,他力道大到仿佛要把她下巴捏碎了,疼痛下,她情不自禁将手覆上去,想要挣脱。
谢缚辞纹丝不动,又看着她贴上来的手心,眼底掠过讽刺:“苏嫣的女儿就是这样引诱男人的吗?多番厚颜无耻的贴上来,孤真是甩都甩不掉。”
姜沐璃不懂他说什么,一颗颗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殿下,您先松开我……”
她要他松开?
“呵,昨夜你可不是这样的。”
谢缚辞在她疑惑含泪的神情下,继续出言讽刺:“昨夜你可是缠着孤,闹着了孤一整夜,扯都扯不下来。你这双手在孤身上游走了一整夜,这番主动且放下身段的勾引,倒是让孤起了一丝怜惜之心。”
闻言姜沐璃脸色煞白,连忙否认地摇头,“不可能,我不会做这种事!”
她不是那样不知羞的女子。
并且若是她做了,怎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且明知太子殿下那样恨她,她又怎么会主动缠上去?
见她脸色陡然难看,面白如纸,谢缚辞顿时舒坦了许多,旋即又贴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在孤的耳边一直吵着说你要孤,你的双腿一次又一次不知羞地缠上孤的腰。姜沐璃,这些都是你主动做的,怎么,睡醒了后就以不记得的理由来搪塞孤?”
他说的话实在难堪到不能入耳。
姜沐璃脸上的血色唰的褪去地一干二净,下一刻,猛地伸手用力推开他。
“不,我不信——”
手心才触碰到他的胸膛,蓦然诸多难言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次又一次上演。
谢缚辞见她呆怔,脸色一下白一下红,生动有趣极了,猜想她定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满意地轻笑一声。
姜沐璃愣着不动弹,他抬起右手给她看。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干净白皙的手,在光亮下隐约泛着润泽的玉色。
“你知不知道,昨夜若不是有孤帮你,就你表哥给你下的那药,你早就死了。”
真是没良心的小骗子!醒来便翻脸不认人。
她脸色涨红,谢缚辞抬眸乜她,指尖有意在她眼前微动,继续轻飘飘道:“你知道孤昨夜有多累么?”
轰隆一声,又是诸多难以启齿的画面在姜沐璃脑海里频道闪现。她手心和脚趾蜷缩发紧,羞耻感顿时席卷全身,让她羞愧到不敢见人。
谢缚辞轻啧一声,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掰了掰手指。
因他这个举动,她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身躯不住颤抖,泪眼氤氲,气愤地哭喊:“无耻!”
谢缚辞脸色骤寒,启唇反讽了回去:“无耻的人究竟是谁?除夕夜攀着孤,扯也扯不下来的人,不是你又是谁?”
“怎么,是想在孤的身上守岁?”
姜沐璃哭得浑浑噩噩,哑着声道:“你胡说,我是中药了,可倘若昨夜是别的男人在我身边,那我亦会缠上去的。”
话音才落,谢缚辞面色极其难看,身躯倾下,将她扑倒在榻上,哑着声音发狠道:“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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