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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朱门宠妾》33-40

    第33章

    晚上, 甄家东厢房里,菱月以问代答:“娘,那……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梁氏问女儿喜不喜欢许茂礼。

    女儿的意思很明显了。

    梁氏叹道:“要说许大夫这个人, 自然是没得挑的。宁家丫头的事儿, 人家许大夫身上白担着干系, 硬是一分银子也不要, 人品上自然没说的。他人又长得俊。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 总不能找个丑丈夫来配。他又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受人尊重。这和那些开个门店做个小生意的还不一样, 许大夫有一技之长,不管以后这世道怎么变,有一技之长的人总不会饿死,也能养活家小。”

    梁氏又道:“再说了,许大夫的心意都是明摆着的,人是他自个儿看中的, 这门亲真做成了,也不怕他不好好待你。”

    梁氏说的都是好话, 但是菱月听出下面还有个“但是”。

    梁氏说出自己的顾虑:“只是, 许大夫家境好是好, 就是太好了一点。人家家里住着大宅子, 家里有仆人有马的,比咱家家境好了一大截子呢。这还在其次。关键咱家是贱籍,便是老太太愿意放你, 咱到底也不是良家出来的, 就怕他家里不同意。”

    菱月不是良家女, 她是贱籍,是婢女, 身份上的缺陷是洗刷不去的。

    这和董家的情况还不一样。

    董家是自己上赶着想给自家找个靠山,为了这个宁愿求娶大户人家的婢女。

    人家许家可没有上赶着。

    再说大夫是个体面的行当,和那些开油坊做生意的也不是一个路数。

    一番话,把菱月说得怔怔的。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许多事情菱月还没来得及去考虑。

    或许下意识里也逃避去思考这些。

    屋子里安静下来。

    梁氏并不去催促女儿,她等着听女儿怎么说。

    梁氏还是了解女儿的,她家月娘性子虽然温柔,却是个有主意的。

    过了好一会儿,菱月的声音终于在屋子里清楚地响起来:“自古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若是他家中父母不同意,就说明我和他没有缘分。我不会强求什么。娘亲尽管放心,果真如此,我以后不会再和他见面。”

    做出这种设想,菱月并非不难受。

    但她生来不是外放的性格,有情绪也能压在心里。

    说这话的时候,菱月态度上并不见激动,却是拿准了主意的。

    梁氏见女儿如此,这颗心才算是放下来。

    女人家,最怕就是在感情上犯糊涂。

    现在见菱月能克制自己,梁氏在高兴之余,忽然又觉心酸。

    若是只论她家月娘自身,什么样的人配不得?

    偏偏婚姻之事,世人看的是出身,重的是家世。

    梁氏心酸地在想,若是她家月娘能托胎到个普通人家就好了,做个良家女子,没有身份上的污点。

    说到底还是自家身份太低,拖累了她了。

    同一时间,顾府内院。

    菱月的事情,晴叶还真知道,倒也不用特意去打探。

    晴叶当即告诉七爷,菱月并不是生病了,而是回家去了,又把这里头的事情,如实跟七爷禀报了。

    顾七一哂。

    心知那丫头这是把二奶奶给得罪了,不消说,必是为了宁姨娘了。

    胆子倒是挺大,主子也敢得罪。

    这当口,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晴叶,一时间心中难免激动,神情间也难掩热切。

    这可是喜事。

    还是难得的喜事。

    晴叶忍不住向主子谏言:“要不,七爷给老太太说一声?”

    凭她二奶奶戏唱得再好,七爷真想把人弄回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依晴叶的意思,正好赶年前把喜事给办了,到时主子们必然高兴,赏赐只有更大方的,底下的人得了赏赐正好过年。

    顾七不置可否。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人间清辉一片。

    顾七负手望向天上的明月。

    他虽是做惯了主子的人,却也知道一些下面人的不易。

    他们是难得能和家里人团聚的。

    如今又马上要过年了。

    顾七心想,能和家里人一起吃团年饭,一起守岁,那丫头会很高兴吧。

    别的事情,过了年再说不迟。

    白色的月光清清冷冷地洒在青砖路面上,顾七复又往前走了。

    当晚。

    梁氏和甄二两口子在东厢房里,梁氏把许茂礼的事儿同甄二说了。

    甄二嗤笑一声:“怪道说不要银子呢,原来是看上咱家丫头了。”

    梁氏翻个白眼,也不跟他在口舌上争锋。

    她知道自从张六高升了,甄二心情就没好过。

    梁氏叹道:“咱家姑娘别人是再挑不出毛病的。怕就怕人家嫌咱家出身低,不愿意。”

    这么好的一个姑爷,要是因为这个原因错失了,梁氏能心疼死。

    甄二可没有梁氏这么多复杂敏.感的心思,他当即答道:“他家不愿意,后头自然有更好的。咱家丫头这样的,你还怕挑不到好女婿?就怕你到时候挑花了眼哩。”

    梁氏道:“说是这么说。”

    吹灯睡下,得有一个时辰,梁氏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甄二都要烦死了:“我说丫头她娘,不就是个看病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也值当你这样?”

    甄二口气很冲。

    被他这样一冲,梁氏忽然也硬气起来,道:“她爹,我也想明白了。我也用不着老看着别人家的好。咱家姑娘这样的,他们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去!不愿意咱家姑娘,说明他家没这个福气!咱家是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个店,没了这个,咱家照样挑好的!”

    第二日上午。

    甄家的小院子里站满了人,大伯一家、梁氏的几个大外甥、别的亲戚们,还有左邻右舍也来捧场。

    辰时,蔡妈妈到了。

    梁氏把蔡妈妈奉为上宾,安排在堂屋上座,茶水点心都用好的招待。

    巳时,董家的家丁抬着聘礼到了。

    整整八大抬,一一在院子里铺开。

    第一抬是银子,整十个大元宝,整整五十两银子。

    第二抬是布料,四匹绸缎,八匹细棉布,整整十二匹布。

    第三抬是首饰,银簪、银钗、银梳、银项链、银耳坠、银镯子、银戒指,个个分量十足,是一整套的银头面。

    第四抬是一只大猪头。

    第五抬是六条大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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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抬是八大坛酒。

    第七抬是六盒茶叶。

    第八抬是一只活雁。

    甄家小小的院子,给八大抬聘礼铺得满满当当的。

    这是很丰厚的聘礼,又丰厚又体面。

    男方女方都有面子。

    院子里大家都是交口称赞的。

    梁氏也是笑容满面,又让两个侄子招呼董家的人去吃饭。

    西厢房里,几个亲戚家的妇女陪着红药坐在床头,外头送来什么聘礼,这时候她们也都知道了。

    大伯母汪氏笑道:“这聘礼可真丰厚,以后咱家红药嫁过去可有福享了。”

    红药既和梁氏认了干亲,大家说起来也都是亲戚了,汪氏说起话来也随意许多。

    另一人眉飞色舞地道:“那可不。整整十个大元宝呢,光这一项就五十两银子了。细棉布有整整八匹,还有四匹绸的,这么多的布,这得穿到哪年哪月去哟!还有那一堆的首饰,一样样都沉手。光这三样加起来就得多少银子哟!”

    大家围着红药七嘴八舌的,人人嘴里都是夸赞的话。

    棉帘子从外头掀开了,蔡妈妈走进来,听见这些人嘴里在说什么,心里不禁一哂。

    这些东西也就放外头能看一看罢了。

    到底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菱月见蔡妈妈进来了,估摸着她许是有话要单独跟红药讲,菱月这便站起来,招呼亲戚们随她去堂屋里坐。

    一时人都走光了,东厢房里就剩下红药和蔡妈妈两人。

    蔡妈妈也在床头上坐下来,她轻声问红药:“过几日你就要出嫁了,嫁妆画你干娘给你了没有?”

    红药认了梁氏做干娘的事儿,蔡妈妈已经知道了。

    红药脸一红,低下头去点了点。

    蔡妈妈笑一笑,道:“这有什么可害臊的,人人都有这一遭。”

    蔡妈妈又问红药还有什么缺的没有,有的话她给准备。

    红药谢过了蔡妈妈,说她这里什么也不缺,该置办的都置办齐全了。

    嫁妆都点齐了,董家给的那些聘礼也都加进了嫁妆单子里去,到时候会作为嫁妆的一部分,一起抬到董家去。

    蔡妈妈点点头,也觉得诸事妥当。

    对时人而言,男方来下了聘礼,女方没有异议,整个婚礼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补个仪式了。

    蔡妈妈问道:“菱丫头也一切都好?老太太老念叨她。”

    这话蔡妈妈也就是白问一句,菱月的人蔡妈妈也是亲眼见到的,气色不错,她又是住在自个儿家里头,能有什么不好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红药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狠狠地颤了颤。

    自从知道蔡妈妈要来,红药内心的斗争就没停下来过。

    红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菱月放着七爷这样的人物不要,偏要和一个镇日为生计奔忙的小人物在一起,这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去趟那羊肠小道。

    这不仅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她身边亲朋好友的不负责任。

    红药觉得老天爷让她来发现这件事,似乎就是让她来阻止这一切的。

    为了这个,昨晚红药觉都没有睡好。

    没听见红药的回答,蔡妈妈觉得奇怪,她仔细地盯着红药的脸,问道:“菱丫头,有什么事吗?”

    年二十七。

    今日是红药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的,红药就给喊起来了。

    洗过脸,全福人给红药梳头,一边梳一边唱:“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菱月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梁氏笑道:“你姐姐还没怎么样呢,你倒哭上了。”

    菱月拉起红药的一只手道:“我舍不得你。”

    这么多年大家都在一处,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可是说散也就散了,忽然之间,就各有各的出去,各奔各的前程。

    这好像是女子的宿命,长大之后就要离开原本熟悉的地方,离开原本熟悉的人,飞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去,她须得努力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扎下根来,长出枝丫,茂盛起来。

    菱月湿着眼眶,不由得在想,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要是能够永远不长大,那该多好呢?

    红药也红了眼睛,她爱惜地把菱月的鬓发捋到耳后,语气中饱含亲昵:“傻瓜。”

    外头天光渐渐明了,红药梳好头,上好妆,头上上好插戴,换上了一身的大红嫁衣,甄家的亲戚们都陆续到齐了,女性亲属都进来西厢房陪着新娘子,大家欢声笑语的,都在说着喜庆的话。

    忽听外头远远地有炮竹声响起。

    大伯母汪氏笑道:“哎呀,新郎官来了。”

    甄家的小院子里也放起了炮仗。

    噼里啪啦的,渲染着喜庆的气氛。

    院子外头早围上来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看热闹。

    红药一身大红的嫁衣,她端坐在床头,由着全福人给她盖上大红色的盖头。

    菱月去外头看了一眼。

    几个堂表兄弟拦着大门口不让新郎官进,嘻嘻哈哈地给新郎官出着难题。

    菱月远远地站在一边,透过人头缝隙仔细地打量了新郎官。

    新郎官也是一身大红的衣裳,胸前用绸布扎着一朵大红花。

    蔡妈妈说此人和红药年貌相当,这话倒也不算错。

    菱月抿唇一笑,她重新回到西厢房里,附耳对红药轻声道:“我刚刚远远地看了一眼新郎官,新郎官长得可俊,和姐姐正相配。”

    红盖头微微晃动。

    外头有动静,大家都听出来了,大伯母汪氏笑道:“哎呀,新郎官要进来了。”

    正说着,新郎官的声音隔着棉帘子在外头响起来,叫着来接新娘子了。

    汪氏隔着棉帘子,对着外头大声道:“你得大声地求上三遍,不然新娘子不能给你!”

    新郎官一听,当即在外头大声地求起来。

    屋子里一片笑声。

    菱月也不由得抿唇一乐,她和全福人一人一边,扶了红药起身。

    正说要往外头走呢,红药却停住脚,她伸手握住菱月一只胳膊,菱月还道她是紧张,红药却撩开红盖头一角,附耳上来轻声道:“这些人哪能跟七爷相比,你可别做傻瓜。”

    蔡妈妈过来的那一日,红药到底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红药的态度和想法会有所改变。

    菱月一怔,红药却已经把红盖头重新放下去,由全福人扶着,人往外头去了。

    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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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章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红药的亲人都在金陵老家, 在京城,甄家就是她的娘家。这一天,红药和她的丈夫董三郎雇了一辆马车, 带着一堆礼品, 体体面面地上了门。

    红药气色上佳, 面色红润, 一看就知道这些天过得不错。

    她丈夫董三郎长得又俊俏, 两人站在一处十分般配,整个会面的场合十分融洽, 大家都十分欢喜。

    同一天,许茂礼的姐姐也带着丈夫和一对儿女回了娘家。

    许家姐姐的一对儿女和许家小弟差不多的年龄,双方很能玩到一处,不一时小舅舅就带着外甥外甥女到院子里疯去了。

    许家姐姐忙让奶娘跟去看着。

    孩子们一去,大人们顿时轻松不少。

    许家姐姐之前已经从许太太那里听说一些事情,这回总算逮到弟弟, 可以好好审问一番。

    许家姐姐走到许茂礼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双方只隔了一道高几, 许家姐姐一手托着下巴, 开始审问弟弟:“听娘说, 我弟弟总算开窍了, 有喜欢的姑娘了?”

    许茂礼没什么好否认的:“正是如此。”

    许家姐姐马上问道:“是哪家的姑娘?我认不认识?”

    对这个问题,许茂礼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许家姐姐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毕竟他对许太太也不肯透漏实情。

    不过在许家姐姐看来, 不肯说这种态度本身就意味着这里头是有问题的。

    许家姐姐问道:“你不告诉我们那个姑娘是谁, 那她家里大概的情况总能说说吧?她父亲是什么行当的?家里做什么营生?”

    许茂礼不上当:“别想骗我说。等时机到了, 自然会告诉你们。”

    许家姐姐什么也没问出来,越发觉得这里头有鬼。

    许家姐姐提出最低要求:“这姑娘至少也得是个良家吧?”

    许茂礼从高几上的碟子里捡了块油炸江米芝麻球出来, 一边吃一边起身去院子看外甥外甥女去了,对许家姐姐的问题置若罔闻。

    许家姐姐给晾到了一边,干瞪眼。

    正月初三,许茂礼登门给甄家拜年。

    甄家一家三口都在。

    甄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茂礼,神情间有些挑剔。

    之前他一直在听说这位许大夫,今日总算见到真人。

    知道就是这个人之前非要搞高风亮节那一套,实际上是觊觎自家丫头。

    梁氏对许茂礼就热情得多了。

    兴许比头次见面还要热情。

    上次梁氏还只是对许茂礼这个人满意,后来打听到他家里情况,梁氏现在是对整个许家都很满意。

    至于说许家父母的态度,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梁氏态度上自然不会发生变化。

    许茂礼在甄家呆了有一刻钟左右。

    期间,菱月也在堂屋陪客,不过,她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兴许比许茂礼上次登门还更安静一些,全程只是听到另外三人相互应酬罢了。

    倒是许茂礼谈话的时候会不时地看一眼菱月这边,情意绵绵之余,似乎也有话想说。

    梁氏都看在眼里。

    等许茂礼不得不告辞的时候,梁氏找了个腿脚不舒服的借口,让菱月代他们二老去院子里送送客人。

    甄二闻言撇撇嘴。

    菱月也心知这是梁氏耍的花招,倒也没有异议。

    许茂礼更是喜出望外。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许茂礼红着脸发出邀请:“菱月姑娘,过几日街上的灯市就开放了,到时候咱们挑上一日,一起去街上赏花灯可好?”

    元宵节又名花灯节,京城的花灯节又格外热闹些,虽说正月十五日才是正日子,京城的花灯节却从正月五日便开始了,要一直热闹到正月二十日才罢休。

    时下未婚的年轻男女时常会相约花灯节去外头街市上赏灯游玩的。

    自然,这些未婚男女都是对彼此有意的了。

    花灯节,花灯节,说是花灯节,都快成情人节了。

    许茂礼发出邀请之后,红着脸等着菱月的回答。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菱月低垂着的漂亮眉眼,还有柔软的脸颊。

    有着女孩家的矜持,格外的动人。

    过了片刻,菱月抬起眼睛,清凌凌的视线对上许茂礼的,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道:“我和我娘说好了,初八晚上要去长雀市上看花灯的。”

    许茂礼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全懂。

    待要确认,又觉不好意思,也唯恐显得自己蠢笨,连对方的意思都领会不到。

    院子很小,说话间就到了大门口。

    若是换了别人,菱月会看着人走远了再关上大门。

    许茂礼就不一样,要是按照原来的做法,未免显得人太不矜持。

    半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在许茂礼面前缓缓关上。

    关上大门,菱月转过身去,背倚门扉,在这个无人的小院子里独自安静了一会儿。

    一颗心跳得有些快,昭示着心动的滋味。

    菱月不禁在想,许家父母会同意吗?她和许茂礼会有未来吗?

    一切都不明朗,菱月必须时时提醒自己,克制自己。

    想到未来诸多的不确定,菱月心中泛起一丝惆怅。

    正月初八晚上。

    长雀市上灯亮如昼。

    京城的花灯节是名不虚传的,千百盏灯笼齐放,好像千百盏的花火,映照在周遭熙熙攘攘的赏灯人身上,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菱月和梁氏母女二人胳膊挽着胳膊,随着人流慢慢地往前走着,边走边赏灯。

    菱月很觉赞叹:“咱们京城的花灯节可真够漂亮的。以前的我都不记得了,今个儿倒好像头一回见。”

    梁氏道:“不是好像,就是头一回。花灯节上每天都有丢孩子的,你小时候我怕拍花子的把你拍去了,从没带你来过。后来你就去了内院,更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菱月“啊”了一声,蛮惊讶的:“我一个地道的京城人氏,这么漂亮的花灯节,竟然是头一回见。”

    走着走着就看见一座临时扎起的高台,高台上俨然搭起了一座灯笼山,灯笼上搭着灯笼,灯笼上又摞灯笼,粗略一数足有数百之多,每一盏灯笼里都亮着烛光,蔚为壮观,也煞是好看。

    忽然,菱月定睛往一处看去,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他相貌出众,站在人群里,那叫一个玉树临风。

    他显然早就发现她了,一双眼睛直望着这边。

    梁氏很快发现了女儿的异样,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周遭人群熙攘,烛光掩映,梁氏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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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仔细地瞅了瞅,明白了。

    梁氏笑道:“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我可走累了。那边有个元宵摊子,我去吃碗元宵去,顺便歇歇脚。”

    说着,梁氏抬脚便走开了。

    许茂礼今日天还没黑就来了长雀市,在各条街市上来回寻找,可以说是这些灯盏都是他看着亮起来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想找的人。

    许茂礼原本已经打算过来了,都做好了要连同梁氏一起三人一道逛街赏灯的准备。

    不想梁氏忽然走开,如此良机,许茂礼不懂得把握就傻了。

    许茂礼连忙过来了,在周遭的抱怨声中,红着脸挤占了菱月身边的位置。

    “菱月姑娘……”许茂礼红着脸打招呼。

    菱月抬起眼睛看他一眼,今日难得出来赏灯,眼前有遮挡的话多有不便,加之身边又有梁氏陪伴,菱月故而没戴幕篱,清澈如水的目光清凌凌地投过来,许茂礼只觉得里头似有无限情意,他整个人有种被击中的感觉。

    菱月从人群里出来,慢慢地往别处走去。

    许茂礼微红着一张俊脸,陪在她身边。

    花灯节上,每一家的摊位上都扎着许多灯笼,以用来招揽客人,卖什么的都有,有卖胭脂的,有拉糖人的,有卖书画的……还有各种小玩意儿。

    不过最多的,还是趁着花灯节卖灯笼的。

    各种形状的灯笼,小兔子的、荷花的、土地公公的……还有各种精致的四角或六角的宫灯,上面有的提着诗词,有的或画仕女,或画花鸟,不一而足。

    不过,对菱月来说,跟梁氏在一起的时候倒有兴致慢慢赏玩,如今身边换了个人,就变成了走马观花。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许茂礼倒是有心说些什么,只是身边如此佳人,眼前如此胜景,倒好像一开口就惊扰了什么似的。

    最后还是菱月先鼓起了勇气。

    花灯节上人流如织,他们站在人流中间。

    菱月鼓起勇气抬起眼睛,清澈如水的目光直直地对着许大夫的,菱月以一种只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声音,认真地问他:“许大夫,你……是真心的吗?”

    许茂礼心如擂鼓,慌忙答道:“许某对姑娘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不敢有一字谎言。”

    菱月脸颊发烫:“许大夫,你当明白,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不是你我可是私自做主的。”

    许茂礼忙道:“我回去便禀明父母,择日便遣媒人去府上提亲。”

    菱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盛满了无数花火:“我出身卑贱,令尊令堂不同意也是常情。”

    许茂礼忙道:“我会说服他们的,我能说服他们。”

    璀璨的灯火里,玉树临风的年轻儿郎红着脸一再地向她担保,让她尽管放心。

    这一刻,菱月只觉得很值得,在她最青春美好的年华里,她结识了这样一个人,得到了这样一份情意,这是弥足珍贵的。

    哪怕最后没有什么结果。

    菱月低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只见她神态坦然,举止温柔:“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只是万事不可强求。若是令尊令堂不情不愿,我是不能嫁给你的。”

    不待许茂礼说话,又道:“半个月,若是半个月内你家里没有遣媒人来我家提亲,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周遭人流如织,他们是不能够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的。

    两个人只得随着人流往前走去。

    到得一个卖灯笼的摊位上,菱月不期然看见一对高高挑起的灯笼,两个灯笼显然是一对的,造型一致,都是一样的古朴雅致,清漆木的灯笼架子,白绸做面,唯一的不同,就是白绸上面题的字句不一样,其中一个灯笼上题着:今夕何夕。

    另外一个题着:共此灯烛光。

    今夕何夕,共此灯烛光。

    虽略显直白,却正应菱月此时的心境。

    菱月看了许茂礼一眼,上前一步把“今夕何夕”摘了下来。

    许茂礼心头一颤,也把“共此灯烛光”摘了下来。

    摊主报上了价钱,许茂礼正从身上掏银子,菱月却快了一步,把价钱折去一半,自己付了自己手里的“今夕何夕”。

    许茂礼正待出声反对,又正好对上菱月瞟过来的眼神,如水一般的眸子,里头似有无限情意,似乎所有想说的都在里头。

    这下子许茂礼是真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菱月提着灯笼慢慢地往前走去,周遭灯火璀璨,这么漂亮的花灯节,菱月心想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晚,以及,今晚的这个人。

    当晚,许茂礼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实在是不早了。

    许父许母都已经要安置了。

    许茂礼满肚子的话也只能等到第二日再说。

    第二日一早,一吃过早饭,许茂礼把小弟交给陈妈,门一关上,许茂礼跟许父许母摊牌了。

    许父许母都很吃惊,两人面面相觑。

    许太太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出口就是坚决反对:“这绝对不行!我们许家虽说没有大富大贵,可也没沦落到要娶个贱籍姑娘做儿媳妇的地步!不行,绝对不行。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是咱们一家子的事儿。真照你说的办了,到时候不光你一个人抬不起头,咱们一家子都要跟着丢人的!”

    许父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和许太太一个态度。

    许茂礼早就料到有一场好仗要打,闻言也不气恼,他说道:“你们二位平日对我的教导,难道是让我看人只看出身的吗?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平庸女子。你们听完我是怎么和甄姑娘结识的,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许茂礼把宁姨娘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给了父母听。

    听完这个故事,许父沉下脸来:“你胆子可真大!顾尚书府上的阴私你也敢掺一手!”

    许茂礼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做都做了,也没出什么事。”

    又转向许太太,“娘,你怎么说?”

    这个故事显然对许太太冲击很大,许太太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若事情果真如儿子所说,要把事情办成,显然聪明、勇气和情义是缺一不可的,能同时具备这些品质,这姑娘自然是难得的。

    许太太到底还是摇头,虽说不如方才那般坚决,许太太还是道:“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行。她哪怕家里穷一些呢,都不要紧。偏她是个贱籍。这一点绝对不行。我要是娶回家一个贱籍姑娘做儿媳妇,以后我出去没脸见人的!”

    许茂礼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来:“你儿子要是一辈子不娶媳妇,打一辈子光棍,你就有脸见人了?我把话放在这里,我反正是非甄姑娘不娶的。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迈开步子就出去了。

    许父给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他一指许太太:“看你养的好儿子!”

    许家姐姐嫁得不远,又正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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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期间,这日许家姐姐又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

    许太太和外孙子外孙女亲香了一阵,待奶娘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许太太这才端坐下来,通知大女儿道:“你弟弟要娶媳妇了。”

    许家姐姐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工夫,事情竟然取得了如此突飞猛进的进展,不禁精神上为之一振。

    忙打听情况:“是哪家的姑娘?家里做什么的?”

    许太太把菱月的情况讲了,好像怕大女儿不能理解家中的这个决定,又忙忙地把这里头的故事讲给了大女儿听。

    都说完,许太太这才端着架子道:“我是想着,娶妻娶贤,咱做人也不能光盯着人家的出身。既然是个好姑娘,你弟弟又喜欢,那就娶回来吧。给你弟弟娶个贤妻回来,说不定还是兴家之兆呢。”

    许太太这也就是自己拿话劝自己了。

    许家姐姐别人不了解,自个儿的亲娘她还能不知道,一听就知道这里头主要是弟弟的态度在起作用。

    许家姐姐很烦恼:“那天茂礼咬死了就是不说,我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别人要是知道我有个贱籍的弟媳妇,还不把我笑话死!”

    许太太瞪了大女儿一眼:“嫌这个家给你丢了人,你以后可以不登这个家门!”

    许家姐姐一噎。

    正月十五日。

    许家遣了媒人上甄家提亲。

    因甄二上值去了,此时不在家中,是梁氏和媒人谈的,谈了足有半个时辰。

    菱月一个人在西厢房里呆着,只觉得事情美好得不像真的。

    送走了媒人,梁氏风风火火地就进了西厢房,她乐得直拍大腿:“月娘,月娘,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许大夫对你一心一意,现在许家父母也同意了!等你嫁进许家去,这一辈子可真是不用愁了!”

    菱月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她不由自主地问道:“娘,你已经答应了?”

    梁氏高兴道:“那哪能呢?咱们女方该端着的还是得端着。尤其你爹又不在,我哪能一口答应下来,那多不矜持。我跟媒人说了,这事儿得问你爹的意思。过几日给她答复。”

    菱月抿唇一笑,心里很是快活。

    当天下午,甄二还没回家,许茂礼倒先登门了。

    今日不同往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梁氏高高兴兴地去了厨房,留下一对小儿女在堂屋里单独说话。

    许茂礼高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爹娘听说你的事儿之后,可喜欢你了。他们非常欢迎你来做我家的儿媳妇。”

    许茂礼说这话的时候,嘴里磕绊都不带打一个的。

    菱月脸颊发烫,如今两人已是论及婚嫁,她发现许茂礼说话比以前大胆多了,这种话他以前哪里敢说的。

    菱月嗔了他一眼:“我信你才怪。”

    想也知道许家父母是不可能非常欢迎她去做许家儿媳妇的,不过,许家能这么快遣了媒人上门,这就说明许家父母确实同意了,这对菱月来说就足够了。

    这对小儿女在堂屋里隔桌而坐,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以后一辈子就是跟这个人了,心中俱是十分欢喜。

    好像光是这么看着彼此,就能看一辈子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菱月才想起来还有事没跟许茂礼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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