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国之君,也未必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这坟茔中?的女子,朕爱之,恨之,痛之,想要将她挫骨扬灰,又不愿从此失去她的最后一点东西。于是朕把她留在?这里,这样她便永远也无法离开朕。”
“玺儿,这便是喜欢。君王若只求喜欢,那便不配当一个君王。”
“你是东宫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你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莫要重蹈朕的覆辙,一生饮恨。”
姜玺眨了眨眼:“所?以除了柳皇后和母妃,父皇还?有喜欢的人?她谁啊?怎么死的?”
皇帝大怒离去。
若是在?周涛这里,定会深深感慨皇帝对太?子的宠爱之深,都这样了愣是没想过换一个。
这座坟茔是皇帝的一生这痛,皇帝是揭开自己?的伤疤也规诫姜玺。
唐久安的思路则更离谱些?:“陛下这是……金屋藏娇?”
“……”姜玺,“……你见过这种金屋藏娇?”
唐久安没有。
她停了停开口道:“殿下,联姻之事……”
“不知母妃知不知道……”姜玺像是没听到唐久安的话,起?身便走,“我得去问问。”
关月日日都要艳冠群芳,带来的衣饰塞满了好几辆马车。
因?着阿度闻果的到来,关月颇有一种危机感,对着镜子比了又比,总觉得首饰上缺了点什么。
迦南盛产黄金与翡翠,因?此首饰制造工具十分了得,迦南首饰天下知名?。
每次与使团一起?来的定然还?有商队,关月命人去找迦南商队,看看有什么新鲜货色。
姜玺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关月吩咐下去:“要大的,多的,越闪越好,绝不能输,知道吗?”
宫人领命。
姜玺道:“他们懂什么是好看?等我回京了替母妃好好寻一寻,包管母妃容光绝艳,万人仰慕。”
“玺儿啊,你现在?哪里还?有功夫管这种小事情。”
关月拉着姜玺的手坐下,“联姻之事你可千万不要和陛下对着干,人家迦南好不容易来朝,你是太?子,身上挑着天下,可不能再任性了。”
姜玺问道:“母妃,我是太?子,我也是您儿子,你难道不想我娶一个喜欢的人?”
“傻孩子,母妃比谁都盼着你好。你是男子,三妻四妾只是寻常,除太?子妃外,还?可以娶侧妃,还?可以封美?人,以后遇上你喜欢的,尽管娶就是。哪怕你只同心上人一个天天好呢,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听母妃的,这种事情男子吃不了亏。”
姜玺皱眉:“若我真娶了我喜欢的人,她却不能成为我的妻子,那我不是喜欢她,而是委屈她。世上有谁喜欢一个人就去委屈她的?母妃,这种日子您自己?还?没过够吗?”
关月顿住。
姜玺自悔失言:“我……我就是随便一说。对了,母妃,你知不知道父皇除了聊皇后,还?喜欢一个女人!”
这话成功地?转移了关月的注意力,尤其是听到那个女人被?埋在?西郊农庄之后,关月难以置信。
世人皆知,皇帝唯一心许之人,就是柳皇后。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仍然不能听人提到柳皇后,失去心爱之人的伤痛从未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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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受宠如关月,也深深知道,皇帝心中?有一个位置永远属于柳皇后。
现在?竟有第二个?
留在?京城的关老夫人虽然没能来秋猎,但身心意都在?西山,知道了迦南公主求嫁的消息后,立即派人来找姜玺。
“老夫人说,您万万不能答应这桩婚事。”
传话的是关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亦是从小看着姜玺长大的。
“听说迦南人从小与虫蛇为伍,发髻里都藏着蝎子,和那种女人同床共枕还?能睡得着觉?”
“枕边人务要知根知底,你棠儿妹妹就很好,嫁到东宫,都是自己?人,和你一条心……”
底下巴啦巴啦,一堆姜玺耳朵都快起?茧子的老调重弹。
姜玺耐着性子听完,把人打?发走。
关若飞知道姜玺不乐意,道:“你昨晚不在?席上,没瞧见阿度闻果,啧啧,那可是真正的美?若天仙,真的不考虑一下?”
姜玺:“滚。”
顿了顿,道:“取酒来。”
关若飞道:“唐久安不是禁了你这帐篷里的酒吗?”
姜玺瞪他。
关若飞只得让自己?的随从去取酒,然后问道:“唐久安怎么说?她是希望你娶,还?是希望你不娶?”
姜玺发了一回怔,良久,淡淡道:“我娶不娶,跟人家又没什么关系。”
关若飞知道刚来西山那晚姜玺布置了一整个山谷的琉璃灯,但关于那晚姜玺绝口不提,关若飞问不出半个字,又不敢去找唐久安打?听,这会儿忍不住问道:“你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师徒之名?。
叔嫂之分。
“酒呢?”
姜玺不是好酒的人,但此刻他是真的想喝醉。
“酒来了,殿下。”
帘子从外面被?挑开,泛白的阳光随着唐久安一道进来,外面那个随从手足无措,他拿着酒和盏刚准备进门就遇上了唐久安,你说巧不巧?
关若飞原是赖在?椅子上,一见唐久安,反射性坐正挺直。
再观姜玺,原是瘫坐在?铺着虎皮褥子上,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人却没有动,依旧大咧咧瘫着。
唐久安放下酒盏,斟上酒。
姜玺眼望帐顶:“老师不是说这帐篷里的都归老师吗?”
“是,所?以这坛就算是臣请殿下吧。”
关若飞:“……”
等等,有没有人记得这其实是我的酒?
唐久安递了一盏到姜玺面前。
姜玺顿了一下,还?是接过。
唐久安拿另一盏与姜玺手里的酒盏轻轻一碰,一仰头?,先干为酒。
姜玺看着她,原本惫懒无神的眸子微微有了点光亮,他也一口饮干。
被?晾在?一旁的关若飞:“……”
得,真的没有人记得。
这地?方待不得了。
关若飞起?身。
他的动作并没有房间放轻,但那两个人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关若飞在?外面恨恨地?放下帘子,杵在?门口,低声?吩咐下去:“太?子殿下有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率卫听令,列队布防。
帐篷内,姜玺问:“不是不让我喝酒?怎么现在?又找我喝?”
“人不痛快的时候,喝点酒会痛快些?。”
“我怎么不痛快了?”
“殿下不是不愿意娶迦南公主吗?”唐久安有点讶然,难道她看错了?
唐久安脸上时常是没什么表情的,她自己?纯然是发呆放空,但看起?来眼角眉梢却总有一点肃杀之气,很是生人勿近。
可一旦有了表情,就会特别鲜活。
比如她此时讶异,左边眉梢挑起?,眼睛微微睁圆,眸子漆黑光润,像浸了水的黑棋子。
不知道是不是一碗酒下肚,姜玺心里头?开始有点发热,他问道:“我不愿意又如何?”
“不愿意就不娶。”
唐久安又斟了一碗,递给姜玺。
姜玺接过,扣着酒盏的手有点用力,指节微微发白:“你是武将,难道不知道联姻的好处?”
“殿下,世上之所?以有臣这样的武将,就是为了人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唐久安的酒盏再次与姜玺手里的一碰,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
“殿下也是人,自然也可以。”
她说完,正要喝了那盏酒,手腕忽然被?姜玺握住。
姜玺握得很紧,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唐久安形容不出来他的视线,那眸子深处好像有两团火焰,随时会烧出来似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摁住了那两团火,声?音微微喑哑:“多谢你,唐久安。”
唐久安:“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是臣的本分。”
“那你不是应该听我父皇的?”
“毕竟殿下才是臣的顶头?上司。”
姜玺低头?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唐久安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仿佛那个飞扬明亮的姜玺回来了。
“以殿下的性子,不用臣说什么,殿下也不会答应这场联姻吧?”
“那是。”
姜玺接过酒坛,开始倒酒,“大雍还?没有败落到需要太?子卖身才能稳固社稷的程度,若非得出卖儿子的婚姻才能换来太?平,我父皇还?算什么明君?我可不能坏了他老人家的贤名?,所?以坚决不能答应。”
第44章
随着?阿度婆娑的到?来, 秋猎可以说是正式开始。
之前其它番邦使臣都很有做客的自觉,丝毫没有抢主人风头的意思,姜玺随便射下一只大雁,他们也能夸上?半天, 十分捧场。
阿度婆娑却不来这套, 他来到山林远比在京城时快活, 打起猎来比谁都卖力, 猎物很快需要两三名随从才搬得动。
而姜玺还在那儿摸鱼,懒洋洋追一只兔子。
唐久安问姜玺借了一壶箭,不多时?扛着?好几只猎物过来,交给姜玺身后的率卫。
姜玺当时?正蹲在树下看地鼠打洞,抬头见此情形, “老师,你在作弊。”
“这叫兵不厌诈。”唐久安道?,“反正我?的学生不能输给旁人。”
姜玺笑了。
他束紧箭袖, 摸出了弓箭。
“是,学生定不给老师丢脸。”
*
御帐中, 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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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悄声在周涛耳边低语。
周涛点头, 挥挥手?,羽林卫退下。
皇帝手?里批着?京中送来的折子,口里问:“如何?”
“殿下突飞猛进,所得?猎物已在迦南王子之上?。”
皇帝停下笔,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关?山荐的人果然不差,唐久安这个老师确实请对了。”
*
被夸奖的唐久安正在树下抢救一只被烤糊了的兔子。
罪魁祸首姜玺一脸委屈巴巴:“我?以为火大一点熟得?快,所以……”
唐久安:“不要紧, 反正回去有酒筵,这会儿随便垫垫。”
阿度婆娑一脸嫌弃:“我?十岁烤的兔子都比这个好。”
姜玺冷声:“那殿下可以不吃。”
姜玺与阿度婆娑狭路相?逢, 两人一路追逐着?一头豹子,皆不肯松手?。
最后还是姜玺占住先机,一箭从豹子的眼睛掼入后脑。
阿度婆娑看着?那箭半晌,点头道?:“殿下是有本事的人,我?不再计较殿下之前的欺骗了。”
他说的是姜玺在牡丹楼冒充关?若飞的事。
姜玺呵呵一声。
你爱计较就计较,谁在意?
两人一路追逐,已经是深入密林,远离营帐,眼看肚子都饿得?咕咕叫,遂准备烤点东西吃。
在迦南人人皆是猎手?,王族也不例外。
每个男子的成年礼便是独自进入深林,凭本事猎得?猎物之后再出来,那头猎物会被纹在身上?,跟随主人一生。
阿度婆娑展示自己的后颈,那里可以看见半截狼头。
“听说你们会把成年礼上?猎得?猎物献给最重要之人,是不是?”姜玺问。
阿度婆娑点头:“确实如此。”
唐久安便问:“那王子献给谁了?”
“自然是我?的姐姐。”阿度婆娑道?,“我?母亲去世得?很早,是姐姐带大了我?。”
阿度闻果只比阿度婆娑大五岁,想来年幼之时?过得?十分不易,难怪留下了旧伤。
唐久安便问起阿度闻果的旧伤治得?如何。
阿度婆娑摇头:“那个鬼医的法子太?过残忍,姐姐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何三?治人有多狠,唐久安再清楚不过,很多人宁愿再受一次伤也不愿被何三?治好。
姜玺起身走开,不一时?,把猎豹拖过来,捆上?绳子系在唐久安的马鞍上?。
唐久安去帮忙。
“元宝最为神骏,可以多拖一些,殿下还可以再分些过来。”
姜玺只顾系绳结,没抬头:“这是给你的。”
唐久安讶然,猎物是实力的见证,姜玺此次达成了皇帝所愿,连极擅箭术的阿度婆娑都自叹弗如。
但如果给了她,姜玺那边的猎物便要打一个很大的折扣,立刻会落在阿度婆娑后面。
她小声提醒:“这也算是两国之争,殿下,莫要任性。”
“我?第一次猎到?这么大的猎物,给你。”姜玺抬眼望着?她,眸子黑白分明。
阿度婆娑道?:“姐姐,收下吧,他是把猎物送给很重要的人,如果被拒绝,说明那个人不觉得?他重要,那就有点惨。”
“混叫什么?哪儿都是你姐姐,你姐姐在营帐里头!”
姜玺脸上?有点涨红,不知道?是怒的,还是其他,“唐大人是我?老师,把猎物送给自己的师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阿度婆娑脾气倒是蛮好的:“我?没有说不对呀,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姜玺不再理他,系紧了绳子,飞快向唐久安道?:“总之,没有什么重不重要的,就是想送给你。”
说完他就走去树下,开始啃那只烤糊了的兔子。
唐久安摸着?那枚绳结,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在心里面也被打了一个结。
很清晰,存在感极强。
她回头看向树下的姜玺,心里面有点软软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好?
*
后来回到?御前献上?猎物,阿度婆娑却没有占这个便宜,当众承认姜玺的箭术在他之上?,猎物本也比他多,只是后来送人了。
没能拒绝掉那只豹子,唐久安有点坐不安稳。这要是在北疆,大督护定要说她不顾全?大局。
但她真的有点喜欢那头豹子。
结果众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人们都称赞姜玺不但箭术了得?,更兼谦和宽宏,待客如此,四海怎不宾服?
这一夜,姜玺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皇帝拈须,十分满意。
关?月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幕关?月早就梦过无数遍——儿子威镇四方,威名远扬,皇帝满意嘉许。
但每次梦的时?候,自己也知道?这是梦罢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梦想成真了。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唐久安。
关?月表达谢意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席散之后,她把唐久安唤到?近前,摘下头上?的钗子手?上?的戒指就往唐久安手?里塞。
“若不是大人,玺儿怎能有今日?!”
唐久安忙道?:“殿下的箭术本来就十分厉害,臣实在没有多大功劳。”
唯一在教的偏羽箭,这么久还没教会,实在汗颜。
关?月更满意了,瞧瞧,不单能干,还这么谦虚。
于是又往唐久安手?里塞东西。
走出帐篷的时?候唐久安双手?沉甸甸地。
心里的滋味却有点复杂。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姜玺名扬四海,她亦算是扬名立万,因为姜玺逢人便说箭术是她教的。
此时?只是关?月的赏赐,后面论功行赏,大的只怕还在后头。
但有也有一丝惆怅。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是武将,总不能一直在东宫当文?官。
就是这点惆怅混合着?欢喜,混合成一种很奇怪的滋味,就和白天在密林里姜玺把猎物送给她时?一样。
席散人收,夜挺深,营帐里静悄悄,唐久安不知不觉走到?姜玺帐前。
她感觉好像有点话想跟姜玺说,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面前帐篷里的灯灭了,姜玺估计是要就寝。
唐久安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开,却发现?那帐篷缝里的光似灭未灭,依然隐隐有一道?流转不定的光。
她走近前。
守卫正要通报,唐久安做了个噤声手?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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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掀起一线帘子。
姜玺靠在高枕上?,床头挂着?一盏琉璃灯,他伸手?轻轻摆弄,琉璃灯便开始旋转。
灯中玉珠清脆作响,淡青色微光笼罩在帐内,像是把整个帐篷变成了梦幻般的水底世界。
而姜玺仿若龙宫中的仙人。
*
第二日?一早,阿度闻果公主派人请唐久安到?帐中。
公主的美貌,近看更加惊人。
“听说大人不仅是太?子殿下的箭术老师,也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为亲近得?力之人,妾欲修两国之好,愿向大人请教。”
公主请教的范围很广,唐久安在帐内留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一出来便见姜玺大步往这边赶。
出来狩猎,姜玺穿的不再是在东宫时?常穿的宽袍大袖,而是和唐久安一般,系着?抱肚,束着?箭袖。
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紧紧裹在小腿上?的黑牛皮靴,以及笔直修长的腿。
唐久安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不是走向她,而是带着?刀枪剑戟向她冲锋,给她一种杀气腾腾的冲击感。
但问题是她什么时?候面对冲锋时?怂过啊,此时?却是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有没有事?”姜玺将唐久安上?下打量,“她可有找你什么麻烦?”
“没有。”唐久安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正经问,“公主为何要找臣的麻烦?”
“毕竟你是——”
姜玺一句“毕竟你是我?喜欢的人”生生咽住。
他生在后宫,对于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很是知道?,因此一听到?消息便立即赶来。
“——毕竟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我?拒了婚,她恐怕会迁怒于你。”
“公主为人倒挺好,只是找臣问了些话,还给了赏赐。”
唐久安给姜玺看手?里的礼盒,盒子皆是紫檀木,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很是贵重。
“问什么话?”
“问殿下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读什么书,爱做什么事。”
姜玺闻言倒是一笑:“那我?倒想听听,你都知道?多少?。”
“殿下,据臣在沙场上?混了这多年的经验,敌人但凡没有被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气,无论求和还是联姻,都不能太?过放心,须时?刻提防有诈。”
唐久安正色道?,“殿下是大雍未来的主君,喜好岂能轻易说与人知?臣随便编了些话去扰乱对方军心。他们真想知道?,就看迦南斥候的本事了。”
“不愧是唐统领。”
姜玺来了兴致,“但我?还是想知道?,唐统领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臣随侍日?久,这等事岂能不知?”
唐久安认真道?,“殿下爱吃烤羊排,爱玩鸟,喜读坊间话本子,爱给部?下钱。”
姜玺:“……”
你实话实说,说不定更能扰乱对方军心。
“殿下还有别的事吗?”唐久安道?,“没事的话臣还有事。”
姜玺顿了一下:“没事了。”
唐久安躬身一礼,离开。
她其实没什么事。
就是想避开姜玺,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分析起来,应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看一看新到?手?的赏赐吧?
于是她回到?自己帐篷,打开礼盒。
迦南盛产翡翠美玉,礼物也以玉为主,有把件,也有首饰。
其中一只翡翠镯子,通体碧绿,如一泓从迦南深山中掬出来的春水,迎光透亮,价值深为不菲。
唐久安立刻收好。
然后出发去打猎。
唐久安只要下场,头赏基本就包圆了。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打打不过,骂的话要顾忌东宫,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唐久安全?当夸奖,并?且一脸真诚的鼓励之色地劝众人:“我?只是箭术比较好,诸位多练练一样也可以的。”
众人:“……”
被阴阳怪气的原来是我?们?
众人刚出山林,就见周涛带着?一队羽林卫快马而至。
“圣上?有旨,传太?子宾客唐久安觐见。”
唐久安心说她正想去献上?猎物领赏。
“不知陛下传唤末将做什么?”
周涛起初没答,待行出一段距离,低声道?:“唐久安,你为何如此糊涂?”
唐久安懵。
“我?知道?你缺钱,但万万不该将主意打到?迦南公主头上?。迦南时?隔五年终于来朝,陛下有意拢络,十分优待。又因太?子拒婚,陛下多有补偿之心,偏偏却在你这里闹出了事情,这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唐久安细问方知,迦南公主声称自己帐中丢失了一只镯子,今日?进入公主帐内的人皆受到?盘问搜索。
镯子最后在唐久安帐中找到?。
正是那极让人心动的翡翠镯。
唐久安骂了一句,将原委说给周涛,然后道?:“她有心陷害我?,我?这就去与她当面对质。”
周涛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勒住马头,道?:“久安,你不能去对质,只能去认罪。”
“为什么?”唐久安难以置信,“您不会觉得?镯子是我?偷的吧?”
“你既然说了不是,我?自然信得?过你。但如果镯子不是你偷的,便是迦南公主有意陷害。迦南公主陷害我?朝臣子,陛下必然要处置。迦南公主一旦被处置,今年便是迦南最后一次朝贡了。”
周涛说着?,叹了口气,“为着?两国邦交,你只有忍下这一口气。如若你好好认罪,陛下应该会罚你离开京城,返回北疆。但这只是表面上?。你为国认下污名,陛下必然有赏。明贬暗升,来日?大有可为。”
周涛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他的话便几乎代表着?皇帝的旨意。
唐久安想了想便接受了这个现?实。
也罢,反正她正想回北疆。
只是她想不明白:“迦南公主为何要这么对我??把我?弄走对她有什么好处?”
周涛看她一眼:“因为太?子殿下喜欢你。”
唐久安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将军误会了,殿下对我?只有师生之谊,全?无儿女之私。”
当然她还省掉了一个“叔嫂之情”。
周涛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
到?了御帐,皇帝与阿度婆娑分宾主而坐,关?月陪着?阿度闻果坐在一旁,不住安慰。
阿度闻果拭泪道?:“若是旁的镯子,我?绝不会多提一句。但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万万不能有失,所以还请唐大人赐还。”
唐久安之前在阿度闻果的帐中,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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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闻果喝茶聊天,阿度闻果语笑晏晏,犹在耳前。
这些人怎么就跟活在戏台似的?人人都能唱上?一出。
皇帝喝问:“唐久安,你可知罪?”
唐久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跪下,叩首:“臣知罪,臣不该——”
“她没有错,要知什么罪?!”
姜玺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唐久安回头,就见姜玺急步而来。
他还是之前那身装束,也还和之前一样,他大步而来的样子,又让唐久安生出一种他好像要一直冲向她的感觉。
羽林卫出手?拦下姜玺。
姜玺停也没停,一手?抽出羽林卫腰间刀,搁在羽林卫颈边,一脚将另一名踹飞,瞬间便将两名羽林卫放倒。
“喔。”原本靠在椅子上?没精打采的阿度婆娑坐正来,看起来甚至有点想鼓掌。
唐久安没说话。
其实她也有点想。
“唐久安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诬陷。”
姜玺大踏步而来,视线刀锋一样直接斩向阿度闻果,“那只镯子到?底是赐的还是赏的,公主心知肚明。”
阿度闻果没有开口辩解,只是垂泪。
阿度婆娑不悦了:“你这是在骂我?姐姐?”
皇帝喝斥:“太?子不可胡闹。”
关?月也急得?连使眼色。
姜玺梗着?脖子,冷然道?:“唐久安甫离公主帐篷,儿臣便亲眼瞧见她打开礼盒,那只镯子赫然就在其中,言明是公主所赐。”
唐久安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急得?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殿下,”唐久安开口道?,“那只镯子确实是——”
“闭嘴!”姜玺厉声道?,“唐久安,你知不知道?认下这个罪名,你就永远都是个贼!这骂名要跟着?你一辈子!”
唐久安不在意,骂她的人从来没少?过,可她一样加官进爵,升得?比谁都快。
于是低声道?:“被骂一下也没什么……”
“没有做错事,为何要担罪名?”姜玺道?,“只要我?还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冤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阿度闻果,而是直接看向皇帝。
视线锋利,毫无畏惧。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视线了。
这种仿佛拿刀锋向着?他的感觉,让他开始震怒:“太?子,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父?”
“臣子顺从君王,君王亦要庇护臣子,若以臣子为刍狗,为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臣子的名誉——”
“玺儿!”关?月惊慌起身,想要阻止姜玺。
然而姜玺还是说了下去:“这样的君王又怎配被人放在眼里?!”
一时?间,满帐俱静。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呼吸似乎都已经停止了。
“陛下恕罪,殿下说在公主帐外看到?过臣打开礼盒,镯子已在盒中。这其实是臣有意为之,故意让殿下看见,殿下心地良善,一向以师礼待臣,这样一来,必会为臣说话。”
唐久安开口,声音在帐篷内响起,字字清晰,“确实是臣因身负外债,所以一时?起了贪念,顺手?拿了那只镯子。”
“唐久安!”姜玺怒喝。
“臣知罪,认罪,甘愿受罚。”
唐久安恍若未闻,说完,俯身以头触地,“臣万死,请陛下发落。”
姜玺愤怒已极,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巴不得?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唐久安莫不是吃错了药!
道?理讲不通,姜玺直接抓起唐久安的手?,就想把她带走。
不管她脑子里进的是什么水,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那就是不行!
唐久安没有起身,反握住姜玺的手?,紧紧地、用力地、极快地握了一下,旋即甩开:“是臣蒙蔽了殿下,臣请殿下责罚。”
那一下握手?极其短暂,但唐久安掌心的温热准确无误地传进了姜玺的手?心。
他整个人顿了一下,然后,火气像是都顺着?那一下被唐久安掏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向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的皇帝行了一礼:“父皇恕罪,儿臣方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皆因受人蒙蔽之故。”
“是啊是啊,”关?月连忙帮腔,“你这孩子,就是性子急,就算你敬爱师长,生怕自己的老师被冤枉,也要好好说话才是,快好好给你父皇赔不是。”
姜玺倒是从谏如流,立即跪下给皇帝磕了个头,乖乖巧巧的,好像方才指着?皇帝鼻子大骂的人不是他似的。
“儿臣知错了,儿臣愿意将功折罪,为父皇分忧。”
皇帝勉强喘匀了气:“你要怎么为朕分忧?”
“唐久安是东宫的人,又承认了罪行,儿臣是东宫之主,这便将她带回去,好好惩处。”
姜玺说着?还向阿度姐弟俩道?,“定会给二位一个交待。”
阿度婆娑脸上?微有不忍之色。
阿度闻果含泪道?:“全?凭殿下做主。”
*
姜玺带着?唐久安回到?自己帐篷,方问:“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唐久安:“臣会递上?辞呈,辞去太?子宾客之职,远离京城,返回北疆。”
姜玺点头:“然后呢?”
“然后臣会在北疆好生立功,争取将来爵位加身,衣锦荣归。”
姜玺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打算一去不回了?”
唐久安老实道?:“京中已经没什么事需要臣回来了。”
“不是,你刚才……那样……就是捏了我?的手?,难道?不是你有后手?安排的意思?你当真心甘情愿认罪,不打算还自己清白?!”
“……”
唐久安没有任何意思。
是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过于汹涌,宣之于外,不自觉地用了一下力。
“殿下,清不清白,臣没怎么在意……”
“我?在意!”姜玺厉声道?,“没有人能陷害你,没有人!我?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个阿度女人早晚要完!”
……就是这种感觉。
唐久安胸中激荡,眼眶甚至有点酸胀。
我?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却这样在意。
“殿下,您那日?在琉璃灯谷说的其实是真的,对不对?”
唐久安问,“您是不是很喜欢臣?”
第45章
姜玺僵住。
时近黄昏, 满天都是霞光,层林尽染,两个人的脸颊都被映成了绯红色。
姜玺知道自己应该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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