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就掀翻了贪腐积烂的官场,谁的情面也不给,带起街头巷尾的热议,何等大快人心。此时一听他亲口承诺,又给黄金耀得眼热,禁不住心头蹿动。不就是当个大头兵?天德军久不征战,又无性命之忧,挨过三个月就能领钱,相当的合算。
陆九郎不疾不缓的又道,“家中有入营者,免租庸调。”
百姓议论纷纷,兴趣越发昂扬。
陆九郎声量陡扬,铿锵如金石,将全场杂声压下,“此次入营者,三年后可申请退营,军中不拘!”
人群静了一刹,哗声如激浪翻涌,震动得难以置信。
老邢怦然心动,侧头一看妻子目光热切,显然想到了一处。
他本就是军尉出身,而今正当壮年,体魄强健,枪法也还能一拾,要是按例六十退营,自不肯去吃这苦头,但三年就能还家,还有什么可虑?
胡娘子念头飞转,这笔饷银足够儿子娶妇,还能另置薄田收租,加上赋税一免,何等的划算。
人人都会盘算,场面沸腾无比,大批青壮争相报名,唯恐落后于人。
梁容冷眼看着陆九郎煽弄众势,实在不解,“他哪来这些金银炫弄,也不怕上头查问?”
魏宏既佩服又艳羡,“谁知道,他有本事催来欠饷,确实是个能耐的,要是当真一举克复凉州,陛下做梦都要笑醒,还查他做甚?”
梁容深望他一眼,“魏大人心动了。”
魏宏抱臂嘿然一笑,“他身处高位,都敢顶在前头一搏,我怕什么?”
梁容不再言语,仍有深深的疑惑。
几箱金银在众目睽睽之下摆了三天,从早到晚围得人山人海,直到募兵的文告撤去,一群壮丁吭哧吭哧的抬进库房,贴条封存。
待到入夜,梁容领着侍卫来到库房,揭了封条开箱,满眼黄澄澄的金锞与金饼。
梁容凝注片刻,目光一跳,抬手触上一枚金饼。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低笑,“自古财帛动人心,梁大人也未能免俗,只要稍加示意,陆某人自可领会,何必在背后行事。”
梁容一僵,转身正见陆副使,这人竟来得如此之快,宛如早有预料。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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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笑吟吟的一挥,屏退了左右。
库中余下二人,梁容只得当面询问,“陆大人的金银到底从何而来?”
陆九郎不经心的踱近,“这点小事,不值得梁大人动问。”
梁容厉了颜色,“陆大人为官不过数年,出手如此豪奢?假如是贪墨或劫夺而来,梁某不敢渎职,必须立刻上奏朝廷!”
陆九郎轻描淡写道,“募兵是为朝廷大计,我为公行事,梁大人横加阻挠,究竟何意?”
梁容怒气横生,从箱中拾起一块金饼,“我曾见过童副使珍爱的一枚金盘,纹样与这金饼上的无异,阁下作何解释?难道是童大人归途偶遇,慷慨相赠陆大人,随即就遭了横祸?”
童绍虽然德行败坏,到底是朝廷大员,劫杀为凌迟大罪,梁容既然挑破,就防着陆九郎动手,随时准备呼喊外头的卫兵。
陆九郎却是不惧不怒,“怎么问我?该问梁大人才对。”
梁容愕然。
陆九郎低了声音,说不出的诡异,“这一只金盘,分明是梁大人在筹募军饷的宴会上,当众捐献出来的。”
梁容一刹那怔仲,他确是捐了一枚素面金盘,记得司礼唱为上等西域雕花金盘,还以为是抬高颜面的饰词,当时并未在意,哪想到竟给偷龙转凤,换成了贼赃。
陆九郎忽然笑了,“要是给朝廷知悉,那就是梁大人对童绍仇恨已久,勾结盗匪劫财害命,反正陆某孤家寡人,不怕撕掳起来,就不知梁大人家中老幼几人,九族可安?”
梁容如冰水浇背,悚然怒视,“你——”
陆九郎从他手中取下金饼,轻松抛回箱中,“所以这块金饼并无出奇之处。”
这人心计深诡,狡毒如斯,梁容强忍怒气,压低了声音,“陆大人到底意欲何为?”
陆九郎显得很和善,“我千方百计替朝廷办事,能有什么坏心?成大事必用非常之法,只要容我施展,半年内凉州克复,众多同僚均可擢升,皆大欢喜有何不好?你既非大皇子一党,何必受他的策动,处处窥制于我。他若得了消息,定是乐意梁大人陪我同死,你自己掂量值不值。”
他面上带笑,却给火把映得阴影浮动,森意侵人,梁容无形中打了个寒噤。
两边的亲兵在库房外大眼瞪小眼,不知里头在做什么,只听得砰砰的砸响不断,着实古怪。
等二位大人从库房出来,已然是语笑如常,一派恭让,不见丝毫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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