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接二连三绽开, 夜空花团锦簇。
王书淮就是在这时,抬手将小小的女儿抱在了怀里。
爹爹个子挺拔高大,珂姐儿在他怀里能看到视野更壮阔的烟花,捏着两个粉粉的小拳, 对着绚烂的夜空咿呀笑。
谢云初看到王书淮时还愣了一下, 丫鬟们见到男主人立即安静下来,七手八脚上前来替谢云初摘掉薄纱, 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众人均退去一侧, 只剩一家口立在台阶上看烟花。
谢云初面颊还覆着一层霞光, 想起午后赐下诰命的事, 主动与他道谢,
“多谢二爷替我请封诰命。”
王书淮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架着她肢窝让她看烟花, 目光不曾刻意往谢云初瞄, 只淡淡道, “你喜欢便好。”
屡屡被拒绝, 王书淮现在面对谢云初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走向她,自抱起孩子, 自决定放弃挣扎, 心里膨胀的那股酸涩感要淡去不少。
倘若这会儿再与她说“重来”, 或明显亲近她的话, 她必定要将他拒之门外,王书淮心里还算有分寸,得慢慢来。
丈夫还是那张波澜不惊,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谢云初自然没多想。
“您用晚膳了吗?”
王书淮抱着孩子漫不经心摇头。
谢云初扬声吩咐林嬷嬷,“让小厨房给二爷做几个小菜,”话落又问王书淮,“二爷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王书淮目光浅淡地从她面颊掠过,“水晶脍,其余随意。”
谢云初听到水晶脍也愣了下,旋即示意林嬷嬷去后厨。
烟花放完了,大家回到春景堂。
王书淮抱着孩子走在前头,谢云初跟在后面。
小珂儿还没看过瘾,在王书淮怀里够着脖子往外指,小脑袋耷拉着靠在王书淮肩膀,谢云初被丫鬟搀着跟在后面哄她,
“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弄不到,过几日再玩。”
小孩子总归也不太懂,只顾着将小脸蛋在爹爹肩骨处蹭了蹭,朝谢云初咧嘴笑。
那模样儿水灵灵的,可讨人喜欢了。
谢云初心都融化了。
珂姐儿好长一段时日没看到爹爹,抱着他不肯撒手,王书淮也没打算放开。
他要看孩子,名正言顺。
谢云初没有理由赶他。
事实上谢云初也期望王书淮多陪陪孩子,她少时,谢晖便是一位极其严厉的父亲,她没享受过父爱,更没享受过母爱,她希望女儿能弥补她的遗憾。
若非王书淮在别苑逼着她开口,她还打算粉饰太平,蒙着那层窗户纸过活,眼下开诚布公说明白了,反而多了几分尴尬。
“二爷带着姐儿玩一会,我累了去躺一躺。”
王书淮偏过眸,便见她轻轻掀开珠帘,扶着腰缓步往内室去了。
内室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琉璃灯,比外间要暗,他根本瞧不见她的身影。
心里微微发堵。
等了一刻钟,小厨房送来了晚膳,林嬷嬷问他摆在哪里,王书淮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女儿,“就摆在这里。”
随后将她放在罗汉床上玩,
春祺腾出一张桌案,林嬷嬷亲自替王书淮摆上菜,四菜一汤,主食是一碗长寿面。
换做以前林嬷嬷必定要提醒王书淮,今日是谢云初生辰,如今也看开了,不再多嘴,悄悄退去帘外。
乳娘过来抱珂姐儿,要哄她去睡,珂姐儿正兴奋着不肯睡。
乳娘担心吵到王书淮夫妇,打算强行带走,珂姐儿委屈得大哭,使劲挣脱乳娘怀抱,王书淮见状筷子一落,发出轻微的脆声,语气也冷了下来,
“出去。”
乳娘吓了一跳,连忙将姐儿搁回罗汉床,跪下来磕了个头,默不作声出去了。
这厢谢云初听到动静掀帘出来,而王书淮也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女儿,温声安抚,
“今日是你母亲生辰,珂姐儿乖,别哭。”
谢云初脚步一凝。
他竟然知道今日是她生辰,还真是为难他了。
王书淮余光看到了谢云初,装作没看到的,继续用膳。
珂姐儿瞧见娘亲出来,伸出手要抱。
谢云初怀着孕不敢费劲,来到罗汉床上哄着她玩。
珂姐儿伸手去抓谢云初的青金十八子压襟,谢云初轻轻拍开她肉嘟嘟的小手,珂姐儿又哭又笑。
母女俩在一旁嬉戏,王书淮时不时看了一眼,画面罕见很和谐。
一会儿,谢云初将女儿放下来,侧过身背对着王书淮,轻轻拍打着珂姐儿的后背哄她睡觉。
王书淮慢慢吃完晚膳,林嬷嬷带着人收拾了桌案,又给他奉了茶,论理这会儿他也该走了。
可他不想走。
也寻不到合适的借口。
正为难....
一张水萌萌的小脸蛋从她娘亲腰身处拱了出来,朝王书淮咧嘴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她似乎还很不好意思,捂了捂小脸。
笑起来神态像谢云初,可眉眼轮廓却与他如出一辙。
王书淮那一瞬间,忽然觉着,什么都值了。
谢云初没把孩子哄睡,把自个儿哄睡了,这会儿听到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被惊醒,模模糊糊翻个身,就看到自己那个冷峻矜贵的丈夫,正与女儿对视,唇角擒着一抹鲜见的柔和。
谢云初迟钝片刻,撑着罗汉床坐起,然后严肃地看着珂姐儿。
珂姐儿感觉到母亲的威严,笑声及时打住,黑漆漆的双眸骨碌碌转了一会儿,激灵地朝王书淮伸手,王书淮从善如流再次把女儿抱了起来。
谢云初发现今日王书淮耐心比往日好太多。
孩子毕竟小,趴在爹爹怀里睡意渐浓,王书淮将睡熟的孩子交给乳娘后,很是从容地起身,“你早些歇着。”赖下来是不可能的,他脸皮还没这么厚,也不曾往谢云初多看两眼,便掀帘而出。
谢云初饿了,唤来林嬷嬷准备夜宵,林嬷嬷早备着粥食参汤,伺候谢云初用时便在一旁轻声嘀咕,“二爷怕是掐着您生辰这一日给您请封诰命。”
谢云初笑了笑,神色淡然,“就当他给我的寿礼吧。”
每每想起前世辛苦操劳半生,正要享受荣华富贵时一命呜呼,被旁人捡了现成的,她就替自己不值,这一世,她什么不图,图享受。
王书淮回到书房,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那个鬼工象牙球上,将之托在掌心细细端详。
他少时曾刻过一个层的和田玉鬼工球,比这个象牙球要小不少,竟也刻坏了好几个小刀,破了不知多少次皮,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更能明白谢云初倾注的心血,可想而知,她毅然决然将这个球卖出去时,心里该有多绝望。
悔恨涌上心头,王书淮按着眉心久久沉默着。
他要还她一个象牙球。
当即便唤来齐伟,“去市面上,买一块最好最大的象牙料子来。”
齐伟领命而去。
*
江南总督府。
乔芝韵今日去城外寺庙上香回来,便看到两位继女默不作声坐在堂屋正中。
南安郡王妃江采灵脸上夹着怒火,而江采如则瘪着嘴哭得正伤心。
江采灵路上问清楚经过,才知道今日是妹妹挑衅在先,不由头疼。
乔芝韵眸色懒懒淡淡,搭着婆子的手臂上了台阶,淡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二女连忙起身。
不知为何,江采灵每每见到这位继母,心里便生几分胆怯,明明乔芝韵是个极温和的人,可她眉梢里那一抹漫不经心又让江采灵觉着,这世间似乎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被她挂记在心。
哪怕对着年幼方才八岁的弟弟,她亦是如此。
有的时候她很羡慕乔芝韵,将丈夫拿捏得死死的,自己过得富贵悠闲,几乎没有烦心事。
不像她,丈夫心系小妾,后宅乱成一团糟,若非这次王书淮为了拉拢父亲,暗中替她请封世子,她母子这会儿还不知在哪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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