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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 第 18 章 不知妻美王书淮(第2页/共2页)

bsp; “还有这枚印信。”

    国公爷又将一血红的寿山石小印递给王书淮,王书淮眸眼一眯,并没有立即接过来,“祖父何意?”

    国公爷笑,“傻孩子,祖父被拘宫中,常年待在长公主身边,不便调动这些人手,从今往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

    王书淮怔愣了下,毫不迟疑接了过来。

    翻过印信,两个篆字映入眼帘,看清那两个字,王书淮脸色一变,“祖父?”

    国公爷面容含笑,带着几分怅惘,“孩子,委屈你接祖父的班。”

    王书淮捏着印信心底五味陈杂,不过一瞬间所有情绪被他藏得干干净净,

    “那样东西真的在祖父手中?”

    国公爷摇头,“并不在我手中,在何处我亦不知。”

    王书淮眼神锐利分明,“所以,当年先皇后下令将王府并入公主府,便是假借修缮之名,寻那样东西?”

    “是。”国公爷手搭在膝盖上,长叹一声,“但她没有找到,今后托付给你了。”

    王书淮垂眸看了一眼那印信,握入掌中不再做声。

    国公爷不宜久留,起身时,温和地拍了拍孙子肩身,“对了,今日你生辰,好好陪陪你媳妇,记得安抚她。”

    王书淮想起谢云初嚷嚷和离的话,脸上情绪淡下来,应付道,“祖父多虑了,谢氏很好。”人家高高兴兴喝酒去了,哪还记得他的生辰。

    看着王书淮毫无波澜的面庞,国公爷便知他与谢云初是怎么回事,叹了一口气,“年轻时奔前程固然是重要的,可待你老了,却发现功名大业也不过那么回事,有些风景错过了,再回头不一定是原先的风景,孩子,莫要太孤执了,也莫要走祖父的老路。”

    王书淮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国公爷晓得他不愿意听自己唠叨,转身往外去。

    王书淮立在廊庑下目送国公爷远去,今夜无月,苍穹一片深黯,他掌心摩挲着那枚印信,开始寻思那个流传在王家的久远传说,这时,明贵从侧面的柱子旁露出个脑袋,笑嘻嘻望着他,

    “一爷,今日初一,是您的生辰,您是不是该去后院呀,昨个儿不是没去嘛,今夜补上。”

    明贵明里暗里试探春祺,已猜到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意味着什么。

    哪知他话音一落,那好脾气的主子忽然冷若冰霜,转身往屋内去,只扔下两字,

    “不去。”

    几位太太老爷坐马车陆续回府。

    大太太亲眼见识了孟鲁川的武艺,暗想那把长刀若坎在自己儿子身上,八成没了命,她无比庆幸王书淮挺身而出,挡了儿子的灾,住在王家本就够窘迫了,若是再惦记旁的,纯属自个儿没事找事,大太太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是以这一日安安生生回了府。

    姜氏则一改往日温吞懦弱,趾高气昂进了一房的地盘,她毫不掩饰地跟丈夫说,“淮哥儿争气,今后咱们夫妻也能昂首挺胸做人。”

    一老爷倒是兴致不高,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得了吧,这种拿命换来的荣耀我宁愿不要。”

    姜氏不说话了,越想越气,“你方才听到老四媳妇那话了没,听那意思,得幸亏是长公主摆了这一局,我家哥儿才能出人头地,我呸,我儿靠得是自己真本事,倒是她儿子,没有长公主提携,我看他能做什么。”

    一老爷心情不佳,不耐烦摆摆手,“行啦行啦,少说些有的没的,我要是你,还是花心思在自家儿媳媳妇身上,催着他们早些生个孙子出来。”

    这话指的是谢云初与王书淮。

    姜氏于是又开始数落儿媳妇,一老爷听不下去了,“你就不能像三弟妹那般稳重些嘛,那可是自家儿媳妇,你不疼着护着,哪有编排她的道理,她近来确实不够勤勉,可那不是急着生孩子去了吗?”

    姜氏一听一老爷拿她跟三太太比,怒火窜了上来,眼泪巴拉巴拉掉,狠狠揪了他一把,“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不如三弟妹能干?那你干脆休了我,再娶一个能干的去。”

    一老爷也知自己失言,好哄歹哄将人劝进去了。

    至于他口中的三太太周氏,将将沐浴更衣,舒舒服服靠在罗汉床上假寐,丫鬟在一旁替她打扇,

    三太太撑额问道,“老爷还没回来?”

    丫鬟正要答,外头传来丈夫低沉的嗓音,

    “回来了。”

    三太太抬眸,见三老爷面含沮丧迈了进来,连忙摆手将丫鬟使出去,坐直了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

    三老爷见三太太脸上挂着笑容,反讽道,“你倒是很高兴。”

    “我不应该高兴吗?”三太太摊摊手,“书淮抵御外辱有功,替我大晋争光,也给我们王家攒足了脸面,我不但高兴,我还骄傲呢。”

    三老爷冷哼一声,“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三太太看着一副伪君子作派的丈夫,轻蔑一笑,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才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孙,王家的祸事他担,自然该给的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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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也要给,难不成世间好事都让你们兄弟占了不成。”

    “你想要那个位置,今日就该拿你儿子去出这样一番话,嘴角隐隐发颤,语气僵硬道,“我才是父亲和母亲的嫡长子,王家的爵位该我来继承。”

    三太太看笑话似的盯着他,“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前头的老夫人是个妾?还是她是人家买来的?人家是父亲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不能因为你的母亲尊贵,便可枉顾世俗礼法。”

    “你简直不可理喻!”三老爷只觉得三太太一根筋轴得很,不屑于她争执下去,气汹汹地甩了甩袖,夺门而出。

    心腹丫鬟在外头听得分明,进来见自家太太气定神闲的,不由苦笑,

    “我的好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即便不看着老爷,也得顾着哥儿啊,国公府爵位归了老爷,回头不是咱们哥儿的吗?”

    三太太摇头看着她,“人哪,靠山靠地靠父母,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挣来的才是安安稳稳的,爵位给了他又如何?整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只有什么都没,哥儿才懂得奋发上进。”

    “我这辈子呀,不求荣华富贵,但求问心无愧。”

    “若不是国公爷与长公主非要按着我掌中馈,我还真就撂开手。”

    三太太压根不管丈夫,转身睡大觉去了。

    这一夜各房各怀心事,翌日晨,婆子吱呀一声推开门,打着哈欠扶帚清扫庭院,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因国公爷今日在府上,林嬷嬷早早便把谢云初给唤醒,谢云初宿醉刚醒,头昏眼花,喝了一碗蜜糖水方才好受些,她庆幸国公爷与长公主不常回来,否则整日没个消停。

    好不容易拾掇停当来到门口,问仆妇,“一爷呢?”

    以往国公爷在府上时,王书淮会与她一道去请安。

    今日,那仆妇摇头,“回奶奶话,一爷早就过去了。”

    谢云初只当自己晚了,匆匆往清晖殿赶,这一回大门洞开,提前到的晚辈已被唤了进去,谢云初一眼看到鹤立鸡群的王书淮。

    片刻,国公爷的小厮出来传话,叫大家散了。

    不一会,王书淮也出来了,谢云初恰恰看到他,夫妻俩隔着攒攒人头对视了一眼,王书淮眼神没了往日的温和,而是淡漠而凛然的。

    谢云初丈一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得罪他了?

    莫不是昨晚没给他准备长寿面吃味了。

    不对啊,王书淮可不是气量狭窄的人,除非是卖寿礼的事被他打听到了。

    也不对,王书淮对这些一贯不上心。

    这个时候,谢云初突然垂眸,入目的是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再轻飘飘瞄了一眼王书淮,王书淮眼神果然越深了些。

    原来如此。

    谢云初摇着宫扇,优哉游哉转身,只留给王书淮一道冷艳的背影。

    王书淮:......

    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拧。

    谢云初回了春景堂,打算今日出了一趟门,她想到做什么生意了,于是便遣林嬷嬷去上房帮她跟姜氏知会一声,那姜氏正春风得意听得谢云初要出门,脸色便拉下来,吩咐身边的明嬷嬷,

    “你派个人去外面拦住她,就说我要她来伺候。”

    儿子出息了,在皇帝与百官面前得了脸,给了姜氏底气。

    明嬷嬷是姜氏陪房,也是明贵与明阑的母亲,她倒是没有应声,只使了个眼色将小丫鬟们使出去,随后来到姜氏跟前屈膝,语重心长道,

    “我的好太太,你仔细想一想,哥儿是您的儿子,也是她的丈夫,您觉得体面,她何尝不是这样?再者,咱们终究熬不过年轻人,将来府上..至少咱们一房定还是她做主的。”

    姜氏不服气,“那也可以休了她。”

    明嬷嬷苦笑,“您看您,净说些傻话,这门婚事是谁定下的,您要抗旨不成?”

    姜氏闭了嘴。

    明嬷嬷趁热打铁道,“国公爷与长公主都很看重她,她和少爷未来一片光明,您呀,把心思踹会肚子里,好好待她吧,若是把人得罪狠了,未来的路可就窄了。”

    姜氏猛地一顿,再也不吱声了。

    王书淮被皇帝召去了皇宫,接手商贸和谈一事,俨然已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而谢云初也早早登车出门。

    夏安问她,“咱们去哪儿?”

    谢云初回道,“去一个很好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旁荒原上,脚下一条宽阔的小溪一直沿向东面城郭墙外,绕过一片绿竹森森,远处几间农舍,分畦列亩,果园菜苗,一望无垠。

    夏安小脸垮起,“姑娘,这般荒凉,算什么好地儿?”

    谢云初笑,只吩咐随行的林叔,“您想法子打听一番,这河流两岸的田地屋舍可否出售,若能,咱们盘下来。”

    林叔与夏安脸色均是一变,此地青山斜阻,水流往东通往城外广渠门,往西延伸至崇南坊与崇北坊交界的安化寺附近,不能说毫无人烟,却远远称不上热闹。

    林叔与夏安同时投来疑惑的表情。

    谢云初一时无法与他们说明白缘故,只道,“我自有深意,您只管去办。”

    大晋入京的漕运共有两条,一条便是临近玄武门的北门水门关,此处专供官运,另一条便是从东便门水路入京,专供民用或商用。

    可惜天禧九年夏讯来势汹汹,东便门外的漕河被严重阻塞,河堤垮的不成样子,后来工部官员勘测此地,发现附近泥沙淤积过多,修不出牢固的河堤,若是将泥沙全部清理出去,再建一条河堤,耗费巨甚,与其修建一条不太稳固的漕堤,还不如另辟蹊径。

    朝廷几番决议,最终商议重新疏浚一条漕河来,恰恰广渠门附近这条河流溪宽水深,且两侧多青山,树木繁荫,河堤十分牢固,便重新将漕河接到此处,又在广渠门附近新建水关,从此内城乐游原一带人烟阜盛,商肆耸立,成为京城新一处商贸集市。

    谢云初要做的,便是先下手为强。

    随后谢云初寻到最近的茶楼喝茶,林叔带着心腹小厮明察暗访,至下午终于得到消息,

    “内城门南岸是朝廷空地,若是想买,得去户部问一问。北岸共有十来户民户,问过了,他们原是一大户人家的奴仆,替主子种些果树蔬菜,主家姓刘,是一行商,并不常在京城,不过咱们运气好,近日那主家在京城盘生意,听意思打算南下金陵,想售出这一片山林田地,老奴路上粗粗盘算过,若是想买下北岸这片宅地田亩山林,怕是不下一千两。”

    “买下吧。”谢云初当机立断道,

    “再问问那几户奴仆,若是愿意,一道留下来,咱们也有了使派的人手。”

    “至于朝廷那块地,你也去问一问,能盘下来就盘,盘不下来再说。”

    谢云初心想,先把南岸占住,若回头朝廷征收,少不得要给她几倍赔偿,至于北岸,她可售卖亦可自己建铺子,怎么算都是赚的。

    林叔喝了一口茶,吃些点心,转背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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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王书淮这一夜也没回来,谢云初一腔心思都扑在商贸城上,压根没过问王书淮的事。

    到了次日下午,林叔带回来地契和官府文书。

    “北岸农户及山林田地全部盘下来了,对方出价一千四百两,老奴掂量着他们急着兜售,压价到一千两,不算很实惠,倒也不至于吃亏,农户也问过了,都愿意留下来,共四十口人,额外出了三百两银子,把卖身契都给拿了回来。”

    “至于官府那块地,老奴方才去了一趟户部,说是要五百两,主子,您那一千五百两,总不能就这么全花了吧,这些短时间内都看不到效益,老奴的意思是,您不如去求求姑爷,姑爷就在户部当差,这事只消他开个口,两百两银子顶了天。”

    毕竟那块地杂草丛生,毫无用处。

    谢云初斩钉截铁,“五百就五百,先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才不去求王书淮,“再者,此事隐蔽,无需叫旁人知晓。”

    林叔也从林嬷嬷口中得知,谢云初与王书淮感情不太好,谢云初又没有生个儿子傍身,长此以往不容乐观,只是今日一瞧,小主子自有她的打算,林叔也舍不得让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去贴别人冷脸,终是什么都没说,连连应声,

    “老奴这就去办。”

    谢云初刚得的一千五两银子就这么花了个精光,甚至还贴进去三百两,可把夏安等人心疼坏了,那么多银子呢,打了个水漂就不见了。

    谢云初却是前所未有的快活,夏讯便在明年,到了明年下半年甚至后年,她必定能攒下一座小金库,于是当日乔装去官府办好手续,又带着林叔与丫鬟们在外头海喝胡吃。

    彼时,王书淮先她一步回府。

    平日院子是静谧而井然的,哪怕偶尔传来孩子几声啼哭,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祥和。

    今日回府,薄暮如烟,灯火被青色的天幕映衬得还不够明亮,他置身其中,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皇帝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玉器绵帛尚堆在廊庑下,王书淮皱着眉问明贵,

    “怎么还没收拾?”

    换做往日,这样的小事谢氏早已打点得妥妥帖帖,不会是真的打定主意和离,万事皆休了吧,王书淮脸色虽是寻常,语气却不复温和。

    明贵过来打了个千儿,苦笑回,“东西是今日巳时赏下的,少奶奶早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小的们不敢擅动,想等少奶奶回来做主。”

    王书淮唇角微微绷紧,昨日他纵马出巷子时,就瞧见她慢悠悠登车出府,今日又出去了?

    换做以前,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如今知道她有和离的念头,心里就不太是滋味。

    王书淮实在没有管教妻子的习惯,越过那些箱盒进了书房。

    明贵伺候他换洗,王书淮顾不上用晚膳,开始翻阅文书,皇帝又交了新差事给他,他没功夫在意这些后宅琐事。

    大约是一刻钟后,外头石径处隐隐传来笑声,

    像是谢氏的声音,王书淮笔头一顿,这是他第一次因谢云初分神。

    外头谢云初施施然回来,明贵连忙过去请安,顺带往廊庑下那礼箱指了指,

    “一奶奶,这是今日上午陛下给咱们一爷的赏赐,还请奶奶清点清点,瞧瞧该如何归置。”

    谢云初立在书房月洞门外,慢悠悠往里望去一眼,五六个大红描漆的礼盒整整齐齐排列在廊庑下。

    王书淮看不到她,却听得到她的清脆的嗓音,

    “行,都抬去库房吧,着管家与冬宁登记造册再入库。”

    明贵陪笑,“听内侍唱名时,里头有不少绫罗绸缎,奶奶不亲眼瞧瞧吗,挑着好的给您和一爷做几身夏裳秋衣也是成的。”

    明贵是暗示谢云初该给王书淮置办行头了。

    谢云初心思都被商贸城给充滞着,没听出明贵的言下之意,懒洋洋摆手,“再说吧。”

    不在意的口吻。

    王书淮眯了眯眼,目光萧索地落在面前的虚空,

    说她不识大体,她过去实在是贤惠殷勤,任劳任怨。

    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

    罢了,随她去。

    一个女人而已,还不至于乱了他的心,王书淮继续忙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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