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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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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等来了王娡,他的生母,此朝太后。

    这一次她端正地站在殿上,刘彻高踞主位,不曾降阶相迎。

    这对母子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王娡低下头,她对刘彻说,“我出身微末,所以我的兄弟也没有什么本领,你封他君侯拜他为相,他却只知道收受贿赂和索要田宅。窦婴给他设下一个圈套,他就蠢笨地跳进去,再也不能脱身。”

    刘彻没有说话。

    他等了三天等来王娡,不是要听这些话的。他其实只是要王娡的一个态度,是要认输,还是要以太后的身份鱼死网破。

    持景帝遗诏的窦婴是一条疯狗,他的狗绳牵在刘彻手里,刘彻到现在还没放开这条绳子,是因为还不确定,放出这条狗,是仅仅撕咬田蚡,还是连王娡一起咬。

    是的,无论如何田蚡都要死,从他着手设局开始,田蚡就注定是个死人了。

    王娡还在说,“你幼小的时候,我并不受宠,你舅舅奉承少府的小官,求他们在冬天多给我们添几块碳。后来你地位不稳固,你舅舅千方百计地奉承窦婴,求他在你父皇面前为你说一句好话。”

    窦婴不死,则窦氏外戚不死。田蚡不死,则王氏外戚不死。

    “如今你长大了,坐上了皇帝的位置,窦婴都要听你的话。”王娡抬头看向刘彻,不知何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彻儿,你一定要你舅舅去死吗?”

    她说刘彻长大了,只有这几个字是刘彻想要听到的。

    孩子长大了就不再需要母亲的管教,君王长大了,就不再需要太后插手朝政。

    这话说出口,王娡就已经是在认输了。

    刘彻说,“我幼小的时候,母后给我逢过一只老虎布偶。”

    “母后请先回吧。”他最后说,没有向王太后承诺任何关于田蚡的事情。

    王娡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她不再哭了,擦干净眼泪,转身往外走。

    将要走出清凉殿时,刘彻说,“恭送母后。”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仍然没有要走下来或者仅仅是站起来的意思。

    而王娡忽然回过头。

    此时日近黄昏,皇帝与太后对峙,宫人不敢进来点灯,宫室之内昏沉一片,宫室之外还余有金红两色的霞光。

    王娡就踩在这条明暗分界线上,回头时她的发髻被光照亮,脸孔却埋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她说,“彻儿,你和你父皇真像啊。”

    刘彻的面孔像石头一样毫无表情。

    王娡就把头转回去,走出清凉殿。她是个纤瘦的女人,走路时的姿态叫人联想起攀在树上的藤蔓,她曾经也确实如同藤蔓一般攀在大树上。

    景帝死后,她的树就倒了。

    刘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直看着,一直没有表情。

    侍女来往着在宫室中点上灯烛,煌煌明光照彻宫室,而外面天色漆黑,明与暗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一次替换。

    就在这样的灯火下,刘彻慢慢低下头,以手展开一张丝帛,开始书写他的旨意。

    烛焰晃动着,他的手指在丝帛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他写,景帝遗诏系子虚乌有,窦婴以矫诏治罪,斩首,余下窦家人皆受诛连。

    系统怅惘地叹了一口气,“昔有赵高李斯伪造始皇遗诏,今有窦婴伪造景帝遗诏。他这样死,确实算是轰轰烈烈。”

    写完窦婴的结局之后,刘彻换了一张丝帛。

    他起笔,笔画曲折,先写了一个“密”字。

    与窦婴那封明诏相比,现在他写的是一封密诏,顾名思义,秘而不宣,不为人知。

    在“密”字之后,他写下“田蚡”两个字,又写下“鸩杀”两个字。

    明旨斩杀窦婴,密旨鸩杀田蚡。

    至此窦、王、陈,三姓外戚土崩瓦解,来日宣室殿上,唯刘彻朝纲独断。

    “王娡说刘彻像他父皇,汉景帝刘启,刘彻像吗?”系统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久说,“窦婴那一封诏书是怎么来的呢。”

    纵然有文景之治名传千古,但景帝实在算不上是个雄伟的君主,他是被窦氏外戚包围的皇帝,而在他百年之后,他的儿子以一封遗诏杀窦氏满门。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系统说,“此前我觉得窦太皇太后不过如此,现在我要郑重向她道歉,能镇压刘彻这种皇帝那么多年,她何止是狠人,简直狼灭。”

    “但我又想起她死前,不问活人问死人。那时窦家人都跪在她面前,像天塌了一样惶恐。”

    系统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想一想,那时她也是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再照顾活人了吧。”

    “你说那时候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王娡的呢?她看到了王娡的隐忍和野心,但更看到了王娡的结局吧。”

    最后系统看着刘彻说,“她是她亲孙子行玺摄政之前的最后一块磨刀石,她磨砺出了一把寒光照彻千秋万世的利剑。”

    刘彻的帛书写完了,两张帛书,他一一推到林久面前。

    林久不看帛书,她和刘彻对视了一会儿。

    刘彻说,“神女有什么话要说吗。”

    说这话时,他看起来,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

    林久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个时间。

    “见我,”她说,“许以,不朽。”

    系统说,“……啊?你跟刘彻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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