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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 认错爹的第三十天 他也想生气啊可……(第2页/共2页)

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待在官学里,好些年呢。”

    这话细品也没错,但放在这个对话里就很要命了。

    天生反应慢一拍的小郎君在消化了这话的意思后,当即就扯着嗓子先哭为敬了。怎么又把他剩下了啊,他不行的,他没有那么坚强!

    这就是之前装了一口袋花的那位小郎君,名叫叶之初,祖上三代耕读,祖父是有名的大儒,父亲如今外放在南方做学政,主管天枢、玉衡两省的官学及岁、科两试,简单来说就是主管教育和科考的官员。指不定哪天就会高升回京成为房杜二人的大领导。

    两人面对这位叶小郎是轻也不得、重也不得,但哪怕喊来了候在外面的奶娘也没用,他非要刚刚才走了的祖母回来接他。

    叶小郎君实在是太伤心了,阿爹外放,带走了阿娘、姨娘和阿弟阿妹,就是独独没有带走他。他才和阿爷、大伯一家住了几天啊,他们怎么也不要他了呢?是因为他反应太慢、今早吃朝食又用了好久吗?他也不想的啊,他肯定会改的。

    几个大人团团把叶小郎围住,想把他快点哄好,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时间久了……

    伴随着不知道谁的一声“我也想我娘了”,整个学斋就迅速成为了一片眼泪的海洋,嚎啕声此起彼伏,其中尤以司徒犬子哭得最大声。

    只有絮果和少数几个孩子没有哭,但也有被吓得即将开哭的趋势。絮果和司徒犬子挨得极近,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他探过身子,关心地问新朋友:“你哭什么呀?”他和他爹关系很好吗?那刚刚为什么一直在吵架?

    司徒淼中气十足地表示:“我们不是在比赛谁哭得更大声吗?”他一定是第一!

    絮果:“!!!”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感觉哭一下?

    这个真不用!两个夫子赶忙上前阻拦。

    不过,小孩子的情绪哭得快,笑得也快。当解释清楚他们虽然会一直上学,但只是每天白天来外舍读书,晚上还是会回自己家后,小郎君们的情绪就再一次稳定了下来。杜直讲很会比喻:“就像你们阿爹每日要上早朝、去衙署坐班一样,大家这是在为以后的生活练习哦。”

    絮果等人纷纷信服,甚至有点小激动,他们已经不是小朋友了,是正在扮演大人的大朋友!只有司徒犬子很不服气:“我阿爹也没有天天去兵部啊,他经常溜号的。”

    两位夫子:“……”我们其实不是很想知道这种不该我们知道的秘密呢。

    外舍新生的课程还是很简单的,广义上一共就三门学问,音韵、文字以及训诂,都不需要请五经博士来讲。书本也就发了五本,《仓颉篇》《训纂篇》《凡将篇》《滂喜篇》以及《急就篇》。是基础中的基础,启蒙中的启蒙。

    这天上午絮果等人学了仓颉的四言本,下午则学了训纂和急就的三言本。

    说白了,仓颉就是教大家识字,训纂则是教大家如何正确地阅读。絮果想起来阿娘曾头疼的说过,没有标点符号,全靠句读可真要命。

    要是阿娘还在就好了,那他就可以教阿娘句读了!

    急就则更加实用些,是包括了姓氏、虫鱼、地理等知识的综合书篇,容纳的范围非常广,涵盖的知识非常多。夫子可引申发挥的地方也多,教《急就篇》的夫子是隔壁海树斋的经学助教,风趣幽默,旁征博引,像说书先生一样,是个非常会讲故事的人。

    絮果聚精会神一直听到了下课,不知不觉就已经满脑子的“宋延年,郑子方,卫益寿,史步昌”了。

    急就助教不仅有教学天赋,还有讲八卦的个人爱好。他下午的第一堂课是去了对面的苍穹斋,据说那边吃饭午休的时候差点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械斗。起因是有些郎君家里遵循古礼,至今还是一日两餐,但官学已经是与时俱进地一日三餐了。为了到底该不该吃午饭的问题,三十个小郎君各自站队,硬生生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团体,从吵架一路进化到打架。

    说起来这个也是先帝造的孽。

    先帝为了节流,对官员一律实行一日两餐制,这样各衙署的花销就都能各自再省下一顿午饭钱。但也是先帝,他为了开源,又强硬规定官学必须一日三餐,这样才能多赚一顿午饭钱。

    也就有了如今割裂的局面。

    “那最后谁赢了啊?”助教的重点是山花斋的小郎君们真团结,他来上课前正看到他们趴在一起不知道玩什么。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友善,不要学习苍穹斋的内斗。但他万万没想到,小朋友们的关注点却只有谁赢了,谁更厉害。

    “自然是小霸王赢了啊。”助教不好直接讲孩子的名字,就编了几个名号来糊弄,他再次叮嘱,“你们可不能学他,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是不对的,尤其还是打自己的同窗。不能仗着人高马大就去欺负其他矮小的朋友,知道吗?”不知道是不是司徒犬子的错觉,助教在讲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在他和絮果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下学后,司徒犬子才自我领悟了夫子的意思,至少他觉得夫子是这个意思。他忧心忡忡地对自己瘦小的新朋友道:“要是苍穹班的小霸王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力气大,我帮你揍他!”

    说完还不忘挥了挥自己豆沙包一样的小拳头。

    絮果也明白自己的小体格在普遍高大的北方同窗中是不占优势的,全斋三十个人,他排倒数第二矮。絮果重重的点点头,还要与司徒犬子拉钩。

    “拉钩上吊……”

    一百年还没说出口,这场郑重其事的约定仪式就被一道童声强硬地打破了。

    “你们干嘛呢?”梳着高马尾的闻世子一放学,就撒丫子似的往山花斋跑了过来。他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让新收的小弟的婢子去打听清楚了斋院的位置,保准不会出错。并且,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了絮果。

    只不过如今这相认的场面和闻兰因想的有点不一样,絮哥儿身边这小黑胖子是谁啊?他凭什么能勾絮果的小拇指?他都还没勾过呢!絮哥儿是不是把他忘了?

    闻小世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想他北疆小霸王,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就在闻兰因准备发飙“黑化”的前一刻……

    絮果已经一脸惊喜地上前,开心地打起了招呼,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热情又发自肺腑:“闻兰因,你也在这里上学啊?那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真好!”

    那一刻,小小的世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最燥热的盛夏,被阿爹偷着猛喂了一大口的梅子冰,酸酸凉凉又禁忌刺激,整个人都通透了。但不管他的内心里有多少千回百转,他最后也只是很没出息地说了一句:“絮、絮哥儿,好久不见。”

    啊啊啊,好气啊,他怎么突然就打磕绊了。闻兰因当场表演了一个对笨嘴拙舌的自己的大崩溃。

    絮果这边却根本没注意到,因为他已经积极地开始为两个朋友做起了介绍。他先是对闻兰因说:“这是我的同桌,是我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哦。”对不起,他至今还没记住对方的名字,不过很公平的是司徒淼也不知道絮果的。然后,絮果又对司徒犬子说:“这就是我之前对你说过的,经常和我一起画画的好朋友,闻兰因。”

    是的,在絮果看来,和他交换了好几回画的闻兰因,肯定已经是他的好朋友了啊。开源寺的不愉快他早就忘干净了。

    闻兰因这回是彻底没了脾气,身体里只剩下了好像快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淹没的快乐。他其实也想生气的,想和絮哥儿好好说道说道他怎么能对别人好,他对他之前都没有这么好呢。但……但他说他们是朋友欸!

    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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