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五点, 按理说伽因还有两个小时才从军部下班,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回家, 但不难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一定糟糕透顶, 眼底好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韩宴见状脚步微顿,干脆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淡淡瞥了眼地上狼狈的佛伦,忽然有些好奇伽因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动手打架。
伽因用精神力掀开佛伦后, 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内,黑色的军靴落地发出一阵轻响, 压抑而又沉闷。
佛伦被掀在墙上的时候显然撞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当他发现伽因面色阴沉地朝自己走来时,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 下意识就想回头去寻求韩宴的庇护,连滚带爬跑到了韩宴脚边:“阁下!阁下救我啊阁下!”
韩宴显然不会搭理佛伦。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 神色从容闲适,灰蓝色的眼眸一直似有似无追寻着伽因的步伐,然而那只雌虫在走到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时就停住了脚步。
“……”
伽因什么都没说, 他眯了眯那双危险的红色眼眸, 面无表情盯着佛伦攥住韩宴裤脚的那只手,直盯得对方触电般缩回去, 最后才看向韩宴——
男人一直无动于衷, 既不拒绝, 也不主动。
他一贯如此冷漠, 那颗心就像石头做的,怎么也捂不热。
伽因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 睫毛控制不住颤抖了一瞬。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也没做, 只是在韩宴面前静站了片刻,最后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沉默转身上楼了。
“咔嚓——”
房门被关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韩宴听见动静,似有所觉地看了眼楼上,却见房门紧闭,安静得让人不适应。他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终于肯看向佛伦,倾身蹲在对方身侧,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话:“怎么样?”
佛伦不明所以,脸上慌张未退:“什……什么?”
韩宴笑了笑,那张斯文温雅的脸庞却并未让人感到亲切,只给人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感:“还想给我当牛做马吗?”
韩宴破天荒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你如果想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他话未说完,就见佛伦一边摇头摆手,一边欲哭无泪的慌张后退:“抱歉,阁下……请您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什么都没说过……”
佛伦语罢近乎腿软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离开了这里,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堪称落荒而逃。
韩宴见状淡淡挑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大抵觉得佛伦嘴里的喜欢也不过如此,风一吹就散了。
而韩宴最讨厌这种比云烟还要虚无缥缈的东西。
还是沉甸甸的金钱更讨人喜欢。
男人轻笑一声,玩够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抬手扶了扶眼镜,这才转身上楼。他推门进屋的时候,就见伽因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从这个视线角度,恰好能看见佛伦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
屋子里太暗了,韩宴打开灯,像往常一样坐在光脑前准备工作。他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或许是因为没必要,或许是因为没这个习惯,明明他从来不会向谁解释什么,贸贸然开口,就好像……
就好像显得很在意伽因似的。
于是韩宴什么都没说。
伽因站在窗前,回头看向韩宴,却见男人已经坐在光脑前忙起了公事,听不出情绪的低声问道:“您想娶雌侍了吗?”
韩宴并未抬头,视线专注盯着屏幕:“为什么这么问?”
伽因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拉上了窗帘,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底无边蔓延的阴霾与暗沉,自言自语道:“真可惜,我好像坏了您的好事……”
韩宴握住光标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伽因,对方却已经开始打扫起了房间卫生。他们很快就要搬到新的住宅区,有很多零碎东西现在已经可以收拾起来了,伽因正用收纳盒把那些东西一个个装进去。
伽因总是很喜欢收集那种零碎的小东西,摆件,石头,娃娃,手串。这种东西小且精致,就算被他独占藏起来,也不会有任何虫发现。
韩宴见状收回了视线,觉得这种事与自己无关,然而没过多久,伽因就忽然换掉床上的被单与枕套,抱着脏衣篮经过了他身边。
伽因:“雄主,您有要换洗的衣物吗?”
韩宴:“没有。”
“……”
空气中一片静默,伽因并未离开,他的目光落在韩宴裤脚上,总觉得那一块地方有些碍眼。
伽因提醒道:“您的裤子好像有些脏了。”
韩宴随口嗯了一声:“晚上再换。”
伽因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洗衣间,轻轻关上了门。
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觉,在此之前他们两个谁也没和谁主动说话,韩宴是心不在焉,伽因却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韩宴闭着眼睛,一直在思考今天白天的事。他其实并不介意佛伦勾引自己的小心思,也并不介意谈生意的时候用一些下作手段达到目的,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为什么对佛伦生不起欲望。
是因为对方不够漂亮吗?
那张脸蛋明明还算可以。
是因为性格不够讨喜吗?
但佛伦显然非常听话,必要的时候可以卑躬屈膝到一定地步,伽因也要略输一筹。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韩宴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却不是因为他想明白了答案,而是因为有一只银发红眸的雌虫悄无声息跨坐在了他身上,眼眸微垂,目光清冷料峭地盯着自己。
韩宴淡淡挑眉:“做什么?”
伽因一言不发握住他的手,然后顺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滑进去,他让雄虫的指尖去触碰一切所能触碰的东西,柔韧的腰身,细腻的皮肤……其含义不言而喻。
韩宴的呼吸乱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克制住了。
伽因极尽勾引,俯身亲吻着韩宴,然而雄虫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他最后犹如一尾脱水的人鱼,红着眼尾无力伏在韩宴怀里,低低出声问道:“您就不想要吗?”
韩宴已经有了反应。
但他今天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面前这只雌虫掌控了他的欲望。
这个问题对于韩宴来说有些可怕,因为对于他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来说,欲望就是一切。谁掌控了他的欲望,就意味着掌控了他的心。
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韩宴闭目躺在床上,有些抗拒这个认知,他把伽因轻轻推到一旁,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淡淡出声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触碰伽因。
也可以控制自己不去亲吻对方。
韩宴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证明他依旧可以掌控自己的欲望,却忘了这种东西本该随心所欲,假使需要刻意“控制”,就已然输了大半。
伽因显然没想到韩宴会推开自己,以至于他跌坐在床边,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回神。他下意识看向韩宴,却见雄虫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为什么……?
明明以前都不会拒绝自己的……
为什么今天忽然这么反常……
因为那只雌虫?
伽因的脸色在月光下透着病态的苍白,眼中阴沉翻涌,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在黑暗中缓缓靠近韩宴,用冰凉的双手捧住男人斯文俊美的脸庞,抵着韩宴的额头低声认真问道:“您已经对我的身体感到厌倦了吗?”
这具残疾的、无趣的身体……
已经令韩宴感到厌倦了吗?
伽因笑了笑,心想这怎么行, <center><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center>
他当初给过韩宴选择余地了不是吗?
他提醒过韩宴的,自己是个残废,要么就别娶,娶了这辈子都别想松开手……
除非死。
伽因垂眸吻着韩宴,一下又一下,相当用力且凶狠,一股腥甜的血气在唇舌间弥漫开来,让他暗红的眼眸看起来愈发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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