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打自己的脸。
然而这些事也由不得他,宫宴后不久,宫中便传来信,说是七日后太后宫中设宴,让温月声务必进宫赴宴。
如此一来,温寻就是不想打这个脸都不行。
他拉不下这张老脸,只得让管家去接。
公主府车马到天慈寺的时候,赵嬷嬷已经吃了几天的斋饭,人都瘦了。
乍一听这回事,还有些懵,问温月声:“郡主,这是何故?”
温月声手持檀木佛珠,淡声道:“卖佛经的报酬吧。”
赵嬷嬷:?
公主府管家,一改往日不耐的嘴脸。
亲自登门请温月声。
怕温月声不应,张嘴就道:“院子里的秋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拆除了,老奴也跟天慈寺的主持商议过,会从这边运送一尊佛像回府。”
温月声:“金的?”
管家噎住,可念及温寻的吩咐,还是耐心地点头。
镀金也是金的吧?
温月声这才点头。
于是这公主府的车马,便从天慈寺,拉着一尊两米多高的巨大佛像,载着险些出家的思宁郡主,一路浩浩荡荡地回了京城。
至公主府前,改换软轿。
软轿华稠为顶,粉黛紫色烟纱罗为帐,隐隐能看见里面端坐着的人。
这顶轻纱软轿,奢华贵重又彰显身份,是早前温月声命人所打造。
后来温玉若身子不好,温寻便让她将软轿‘让’了出来。
阔别许久,今日竟又用来接她了。
可惜温月声对此没有任何感受,端坐在软轿中,被人高高抬起来,行动间,只能看见她那双冷墨般的眸,还有素白手间滚动的佛珠。
却未想到,软轿还没进门,就在府外被人拦住。
来人是个眼熟的丫鬟。
突然撞出来,将走在软轿旁的赵嬷嬷都吓了一跳。
“谷雨?”赵嬷嬷缓过神来,认出了她:“你这是怎么了?”
谷雨是温月声院中的二等丫鬟,温月声躺着那几日,曾几次想进屋看看温月声,皆是被其他的大丫鬟拦住。
她年纪尚小,还梳着双丫髻。
这会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嬷嬷定睛一看,才发觉她衣衫不整,领子都叫人扯破了去。
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有一道恐怖的血色抓痕。
谷雨声色悲凉,不待身侧的人做出反应,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郡主!求你为谷雨做主!”她死咬着唇,在无数目光下,深觉难堪。
然而事已至此,她没有了退路,只得高声道:“府中管事刘慎,此前几次三番对奴
婢言语轻薄。”
“奴婢几次推拒,他却越发得寸进尺!今晨起,更是突然闯入奴婢的房间,欲行不轨!”
“奴婢奋起反抗,却遭他暴打,幸得同屋的夏至姐姐回来,撞破此事,他才未能得逞!”
谷雨抬起脸,许多人才注意到,她脸颊红肿非常,显然是遭受了他人毒打。
赵嬷嬷轻叹了口气:“这等事情,你当去回禀主母才是……”
谷雨当即高声道:“奴婢已将一切事由禀告主母,可那刘慎却道是奴婢蓄意勾引。”
“奴婢尚未及笄,那刘慎却早有妻室,他家中长女只堪堪比奴婢小两岁,奴婢便是被那猪油蒙了心,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她话毕,身后冲出来了几个健壮的仆妇,皆是温寻如今的妻室陈氏院中之人。
为首的,是陈氏身边的蒋嬷嬷。
上来不由分说,便叫人将谷雨拉开。
“你这是要做什么?”蒋嬷嬷黑着脸,怒声道:“你说遭受凌,辱,主母已经将那刘慎发落,你却还要跑到这外边来闹!”
复又转身朝软轿内的温月声道:“奴婢一时失察,叫这婢子跑了出来,惊扰了郡主,望郡主恕罪。”
又道:“此事主母已有定夺!刘慎已被发落,府中下人,不得再提!”
回头扯着谷雨要走,不想这婢子实在刚烈,这会力气极大,不顾一切地往前扑,高声道:“刘慎仅是丢了差事,并未被逐出府中,奴婢是郡主院内的人,此事当由郡主定夺!”
声音尖利,在这条道上回响。
蒋嬷嬷当即冷下了脸,她朝旁边的仆妇使了个眼神,对方当即会意,用帕子堵了谷雨的嘴。
蒋嬷嬷回头,面不改色地对温月声道:“郡主,这丫头如今失了理智,胡言乱语。”
话虽如此,可如今闹到了外头来,那丫鬟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温月声的丫鬟。
让她不得不开口询问温月声的意见:“她是您院中的丫鬟,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话落,便见软轿的帘帐被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拂开。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温月声漂亮的侧颜,还有手中那一串檀木佛珠。
蒋嬷嬷想到这几日关于温月声及佛缘的事,眼眸微动。
可她们夫人陈氏,这些年也静心礼佛,若问慈悲,这府里可真找不着比陈氏还要慈悲的人。
她正出神,却听温月声语调平直地道:
“那便杖毙吧。”
蒋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不可思议的抬头。
这下,她对上了一双冷墨如霜的眸。
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将刘慎拖于院中,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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