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拿起笔记下,抬起头:“菜肴我让后厨准备,先把酒给您打了。”
说着话,徐慧真走进柜台内,冷着脸看着范金有:“范经理麻烦你让一下,我要给客人打酒。”
范金有有些不情愿,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只能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离开了。
走出柜台还狠狠说了一句:“徐慧真,只此一次,以后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
徐慧真闻言脸色苍白,咬了咬嘴唇,脸色凄苦。
她想跟范金有大吵一架,可是看着小酒馆里有那么多顾客在,最后只能当做没听到,开始帮李东来打酒。
柜台里摆着三个酒坛,上面是用红布包裹的盖子。
徐慧真拿起一個长把儿的木制提斗,从酒坛子里舀。
李东来知道木制提斗是有是有规制的,一斗一两。
小酒馆里的自酿酒是白薯酒,每斤七毛钱。
换算成容量是二两才一毛四。
算是物美价廉。
这年头,大家伙都不富裕,好喝酒的有耐不住寂寞的就得奔离家最近的小酒馆。
老话说“一人不喝酒,俩人不要钱嘛”。
也就是李东来这种请客的会炒几个菜,那些老酒腻子就着一盘花生米就能干掉一斤酒。
咗钉子喝酒,不是一句玩笑话。
徐慧真的手很稳,提斗高高举起,侧面微微倾斜,清澈的酒水如一串珍珠般流入酒壶中。
一点都没有洒。
半斤酒只需要5提酒,徐慧真灌好酒,放在托盘里递给李东来。
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表示抱歉:“同志,真是不好意思,刚才那个老板刚来酒馆没有多久,不熟悉业务。”
“老板?我记得你是小酒馆的老板吧?”李东来曾听刘芳护士说过,这个名为徐慧真的小寡妇可不简单,一个人硬是把这家有着百年历史的小酒馆撑了起来。
也许是李东来的话,触动了徐慧真心里的疼痛。
她见热菜还没有炒好,大堂里也不需要帮忙,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垂着酸疼的膝盖:“同志,你有所不知,就在两天前,我被免职了,现在是酒馆里的跑堂的。”
跑堂的...李东来明白大饼脸离开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徐慧真这些天算是受尽了范金有的折磨,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得李东来直皱眉头。
这个范金有根本不懂经营,仗着自己是公方经理,处处针对徐慧真这个私方经理,一劲儿的打压徐慧真,搞得小酒馆生意惨淡,还跑去徐慧真家里偷酒。
这样的人当公方经理,简直是给街道办抹黑。
徐慧真哭诉完,擦了擦眼泪,强笑道:“同志,我今天有些失态,耽误您的时间了。”
李东来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范金有是吧,估计伱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后厨把热菜端了出来,李东来帮徐慧真一起摆在餐桌上。
当听到李东来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的时候,徐慧真乌黑眼眸中尽是钦佩。
她转身回屋,又抱来了一坛子老酒。
酒瓶口是用泥土封着的,乌黑的瓶身上的瓷釉已经斑驳陆离,看上去像在地底下埋了很多年一样。
徐慧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揭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小酒馆。
后面一个正就着花生米小酌的老大爷,鼻子抽了抽,杯子里的酒顿时不香了。
前面两个划拳的同志拳头也愣在了半空中,齐刷刷的看向这边。
李东来端起杯子,轻轻送入口中,辛辣中夹杂着清香,刚烈中泛着绵柔。
他怔怔地看向徐慧真:“这酒....”
徐慧真不舍的盯着酒坛,淡淡的说:“这是当年我出身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埋在院子里的,到今年已经整整三十年了。”
“我本来想着把这坛酒传承下去,后来一想,自己私方经理的职位已经被免了,现在就是一个跑堂的,说不定啥时间就被赶出酒馆了。”
“留着这坛酒也没有了,正好今天是东来同志的升迁宴,我就把这酒送给东来同志,希望东来同志前途远大。”
说着话,她眼眶中泪水积累,摇摇欲坠。
李东来闻言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个徐慧真肯定是目睹了自己跟范金有发生冲突的过程,想通过送酒的方式,让自己帮她出头。
这女子还真是不简单。
徐慧真确实有这个心思,李东来是轧钢厂医院的科室主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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