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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梦中人(3)
蒋冬霓宿醉醒来?。
好消息:昨天晚上没有做梦。
坏消息:断片了?, 头?还有点疼。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自己?还被?换上了?一套睡衣——因?为?这种体验前所未有过?,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飘过?了?不健康的画面。
她心想:不会吧?
想到她是和?毕彭和?覃思正一起喝的酒,蒋冬霓心放下来?了?些, 而且身上……除了?脑袋沉重, 并没有什么异状, 但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水声, 她的心又?被?提了?上去。
蒋冬霓找到自己?的手机, 十点多了?,昨天晚上张旬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蒋冬霓记得她本来?的计划是回?家的。
毕彭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瞥一眼蒋冬霓:“你?这什么表情?”
看着穿着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睡衣的毕彭,蒋冬霓劫后余生般长长舒了?口气。
“想什么呢你??”毕彭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脸。
反应过?来?的蒋冬霓佯怒,“你?昨天给我灌了?多少酒?”
毕彭打开吹风机, 她的声音被?嗡嗡风声吹得膨胀:“没有啊,就一点, 你?自己?喝多的。”
“头?痛死了?。”蒋冬霓抱怨, “你?干嘛灌我!”
“谁叫你?不和?我说实话——”毕彭大声说, 然后猛地把吹风机开关关了?,把筒嘴对准蒋冬霓,“酒、后、吐、真、言。”
蒋冬霓:“……”
“呼——”风声又?响起。
毕彭对着镜子一丝一缕把头?发吹得半干后,关掉吹风机, 看到蒋冬霓还坐在床上, 。
看得出来?, 她在思考。
她看向她,脸上神情透露出来?的想法像调色盘似的, 疑惑、后悔、尴尬……一块一块的都非常清楚。
“我说什么了??”蒋冬霓小心地问。
毕彭得意洋洋:“你?说呢。”
“我……”蒋冬霓开了?个头?,止住了?,“……我说了??”
毕彭爱莫能助地朝她点点头?。
蒋冬霓捂住脸,哀嚎:“我下次真的不喝酒了?。”
毕彭一听就察觉到不对:“怎么,除了?昨天晚上,你?什么时?候还喝多过?了??”
蒋冬霓立刻把手放了?下来?,“没有啊,我是说我下次不喝了?。”
“蒋冬霓,你?不对劲啊。”
“什么什么不对劲。”蒋冬霓说。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快说。”
“你?不都知道了?吗?”蒋冬霓投去怀疑的眼神,“你?不是又?骗我吧?”
“我只知道你?和?张旬同居了?。”
蒋冬霓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欲哭无泪:好吧,她还真招了?。
喝酒真的误事啊……
她虚弱地纠正:“不是同居,我是他房东,他交我房租我才让他住我那的。”
这毕彭倒是不知道,“他说他地址被?泄露了?,没地方去,所以你?收留了?他。”
“……差不多吧。”
毕彭心思转了?转。
她虽然花言巧语、坑蒙拐骗自有一招,但特别是遇上蒋冬霓这样的,她通常懒得使,可昨天在张旬那只笑面虎那儿一无所获,现在只能从傻兔子这里?下手了?。
毕彭煞有介事地说:“你?昨天喝醉了?,我们又?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带你?来?覃思正这和?我们一起,你?还不肯,吵着要回?家。”
蒋冬霓头?歪了?歪:是吗?不记得了?。
“我问你?回?去干嘛,你?说家里?有人等你?。”
蒋冬霓:“……”
毕彭高深莫测地笑,等蒋冬霓开口。
蒋冬霓抿嘴:“不可能。”
她不可能说这话。
毕彭在床沿边坐下,不急不慢地给头?发抹精油,淡淡的香气一点点弥漫开来?,”你?自己?说的,但你?醉得要死,我们就只能把张旬给你?叫来?了?。“
蒋冬霓瞪大了?眼睛。
“真的,叫过?来?之后你?吐了?他一身,“毕彭指了?指阳台,“呐,覃思正的衣服借他换了?,他换下来?的还挂在那里?呢。”
蒋冬霓顺着毕彭手指的方向心惊胆战地望过?去,当真有一件她熟悉的黑色短袖在她感受不到的流风里?轻轻飘动。
她有点慌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酒后吵着要见张旬,怎么可能呢?可是那件黑色短袖像一面黑色旗子似的,在她眼前、心口都蒙上了?一层战败的阴影。
蒋冬霓试图赶走这可怕的迹象,但最近的那些梦紧跟着跑马灯般在她的脑海中旋转,她再想否认,都觉得太自欺欺人。
她怔怔出神,甚至脸色都有些白,像是恍然,又?像是后怕,这完全脱出了?毕彭预想的羞涩烦恼亦或是断然否认,她伸手在蒋冬霓面前一晃,“冬霓?”
蒋冬霓回?过?神,不死心地再次求证:“……我真说要回?去?”
毕彭:“……”
她摸了?摸自己?头?发,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玩笑好像开大了?硬着头?皮,觑着她小声道:“……sorry。”
蒋冬霓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脸躺倒,在被?子里?尖叫、乱踹。
毕彭连忙站起身避开,又?去扯被?子,喊道:“不过?张旬真的来?了?,我和?他说……”
……这个还是跳过?吧。
“你?也真的吐了?他一身!人昨晚来?了?就没走,现在还在隔壁房间呢!”
被?子里?动静停了?。
三秒钟后,蒋冬霓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真来?了??”
“真来?了?,我把他骗过?来?的。”
蒋冬霓重新坐起来?,恨恨道:“你?骗他过?来?干嘛?”
“这么大——一件事,”毕彭比划,“你?说完倒好直接晕了?,我还不得想办法了?解下前因?后果?”
“那你?刚才又?骗我!”
“我这不是……”毕彭一顿,反应过?来?,解释的话掉了?个头?,“不过?你?反应真的有点大哦?”
蒋冬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
毕彭凑过?来?,眼睛直盯着蒋冬霓,“你?心里?有鬼。”
蒋冬霓不想说话了?,又?想拉过?被?子把自己?躲起来?,毕彭先一步抓住,她也收起玩笑的心思,“好好说说吧,你?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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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心留人家住家里?干嘛?就算照片上的人不是他,但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因?为?我见钱眼开,收他房租。”
“多少?”
“五千一个月。”
“真给了??”
“真给了?。”
“怪不得。”
“而且他不记得我了?。”
“啊?”
“他说他之前拍戏受伤,之前的一些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他不记得我们是高中同学了?。”
毕彭认真地看着蒋冬霓,“……你?别告诉我,你?真信了??”
蒋冬霓耸耸肩。
“昨天我看他见到覃思正也没什么不对啊。”
“我和?他提过?覃思正。”蒋冬霓说,“反正就这样了?。”
沉默了?一会,毕彭试探:“你?昨晚真没有想他?”
蒋冬霓扭头?嗤笑。
“你?昨天晚上没回?去,他打电话来?找你?,我让覃思正和?他说你?找他,他就过?来?了?。”
蒋冬霓的笑还挂在脸上,她想问毕彭,和?她说这干嘛,是想看她什么反应?也想骂毕彭,乱说什么话,现在好了?,搞成这样了?吧?但那笑是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的。
毕彭伸手戳了?下她的脑袋,蒋冬霓配合着像个不倒翁似的脑袋歪过?去再正回?来?。
“你?又?不是会玩的人,以为?能把自己?摘得很干净?”毕彭有些叹气。
蒋冬霓语气随意,“这和?会不会玩有什么关系?”
“别老是这么心软,又?栽跟头?了?吧?”
“哪有。”
“其他的呢?还有什么?”
蒋冬霓揪着被?子,半晌,闷声道,“……最近晚上会做梦。”
“睡不好?”
蒋冬霓摇头?,“还行,挺好的。”
“梦见什么了?都?张旬?”
蒋冬霓看毕彭一眼,“不知道,看不清脸。”
“然后呢?”
“也没什么,就是会梦见有个人像你?现在这样,坐在床边看我睡觉。”
“怪吓人的。”
“是有点哈。”
毕彭细细打量蒋冬霓,忽然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听我的,人走了?之后就别联系了?。”
蒋冬霓说:“肯定的啊,不会有联系的。”
“他找你?你?也不要理他。”
蒋冬霓让毕彭放心:“他不会找我的。”
“你?之前不还挺讨厌他的吗?”
“冰释前嫌,反正现在不讨厌了?。”
毕彭停了?停,“相处久了?肯定有些感情,别看得太重,过?段时?间就好了?。”
蒋冬霓轻轻应了?一声。
她知道毕彭是怎么想的,她怕她变成一个傻女人,悲剧地喜欢上与自己?距离相差甚远的男人,虽然她应该不至于,但爱情这玩意儿,就是一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陷阱。
蒋冬霓自认为?自己?的确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张旬也不是如何的高不可攀,他们之间的差距和?故事并不是这样的。
她也觉得自己?对张旬的那点好感非常普通,人之常情,最开始,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心软而已,唔,外加受到了?一点金钱的诱惑,现在另外有点好奇梦里?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张旬,为?什么会是他。
但两条交叉线明白着将渐行渐远,即使飞机停滞的时?间很久,即使越是等到要起飞的阶段起步越为?艰难,像是什么舍不得的东西在拼命挽留它,可一定是要冲上云霄朝既定的方向而去的。
毕彭今天的计划本来?是在这座城市逛一逛,蒋冬霓宿醉醒来?精神萎靡,等稍微喝了?点毕彭端来?的粥后,她又?犯困了?。
毕彭拉上窗帘,让蒋冬霓躺下再睡会,“我和?覃思正出去玩就行,省的你?发光发亮,哦对,还有个张旬,我让他直接先回?去吧?”
“随便。”
毕彭想了?想,“要不你?干脆到我们那玩几天?等到他走。”
蒋冬霓拉过?被?子,“我的家,为?什么要让给他?”
她还怕他不成。
“行——”毕彭拉长音,“那你?睡吧。”
等关门声响起,蒋冬霓才翻了?个身。
毕彭窗帘没有拉紧,这一翻身,她一眼望去,刚好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阳台那飘飘的短袖衣摆,阳光一片明媚,当真荡漾。
蒋冬霓起身趿上拖鞋把窗帘压实,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第42章 梦中人(4)
当?蒋冬霓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的时候, 她决心如果再来?一次,她就去挂精神?科。
不过这一次她梦见的是高中。
在那三节美术课后,蒋冬霓对于画人像短暂失去了兴趣,越是漂亮的人她越不想画, 干脆改去画花花草草。
彼时立夏已过, 天亮得越来?越早, 有时她便早起和爷爷奶奶一起去公园。老人家们锻炼, 她把书包随便找个地一放, 揣着个本子就在旁坐下,等日头?高了,下山乘公交去学校。
清晨道路通畅,公交车开得快,她往往是第一个到班级的,一般还要再过上二十分钟才会有人来?,整个校园都非常安静, 适合她趴在桌子上补眠。
梦就是梦到其中的某天,她前脚从前门进?到教室, 刚放下书包, 教室后门也进?来?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却是张旬。
六点多钟盛夏的太阳已是明亮而张皇,把两个人对视那一秒的尴尬照得无处可藏,张旬似乎又要对她假客气前,蒋冬霓先一步扭过身坐下, 脸朝向另一边, 枕在手臂里。
蒋冬霓记得那天实际发生的情?况到这里就结束了, 她没?有睡着,等到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来?教室, 便起来?了,但在时隔多年后的这个梦里,她半睡半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好像有人站在她面前,她换了个方向趴着,那人又绕到这边来?,然后她的脸被手指戳了一下。
蒋冬霓惊怒,但眼睛却睁不开,只听对方低低地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却莫名觉得是张旬的声音。
蒋冬霓清醒的意识始终在袖手旁观,她不禁怀疑这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可别让她做的梦到头?来?污染了她的记忆,但是,张旬戳她脸干嘛呢?这倒很?像她最近做梦才会梦到的。
这么想的时候,男人又戳了一下她的脸,说是戳,更像是点,点过嘴角、鼻尖、眉间,轻轻地落下,慢慢地抬起,有些粗糙的指腹,竟也那样?温烫,贴着肌肤,动作轻佻又亲昵。
然后改为温柔的抚摸,过了度,像蛇一样?一寸寸缠绕,伴随着有些窒息的黏腻,而且越来?越真实的感觉,令蒋冬霓感到不适,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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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瑟瑟发抖的猎物?才最有趣,能够激发猎人的嗜血暴力,她昏昏沉沉间,都感到了对方的不耐。
和之前梦里的是同一个人吗?之前梦里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大概也是玩腻了。
嗯?怎么她又躺在床上了?是了,是在做梦。
躺在床上的放松与?趴在桌上的感觉截然不同,蒋冬霓掉入黑暗的虚空,两腿一软,清醒了一瞬,连对方说了什么都听得清楚了。
被轻轻揉捏着耳朵,语气不满地说:“……在别人的床上也睡得这么沉。”
蒋冬霓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她把脸朝向另一边。梦境安静了一会,但很?快,又令她胆战心惊。
她感到身边的床柔软地塌陷,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她一动不敢动,任那人躺在她身侧。
蒋冬霓心跳得越来?越快,“怦怦”的声音大到她担心会被旁人听见。她出了汗,因?为身体?僵硬,皮肤也开始发痒,在一片被笼住的黑暗里,极尽全力地忍耐。
等待。
那只手、那个人……
刽子手将?砍刀砍下。
张旬隔着被子把她抱住了,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起伏,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呼吸声趋于一种绵长的松懈,蒋冬霓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样?近的一张睡颜,熟悉的但绝对陌生的,蒋冬霓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方才的紧张和难以?置信,如同被急出的一身薄汗般渐渐冷却,留下斑驳的狼狈。
午后的阳光被窗帘遮住,整个房间陷入沉静凝滞的昏黄中。
蒋冬霓醒得彻底,望着天花板,心底好比一片被收割干净了的芦苇地,冷风一道道地刮划干硬的土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野火才烧起来?。
她真是个傻子,傻到家了,蒋冬霓几乎就要掀开张旬的手把他摁在床上揍一顿,但最后还是只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一点害怕、一点茫然、一点难过、一点羞耻……难以?言说的情?绪积聚成云,云落成雨,一滴滴落下来?,浇灭了火,剩下漫天飞扬的尘灰。
张旬没?睡多久,或者说,他可能没?有真的睡着。
总之他很?快醒了,在察觉到他要醒来?之前,不知?道该如何与?张旬对峙的蒋冬霓自我厌弃地闭上眼睛假寐。她感觉到张旬似乎又那样?看着自己?,轻声笑了句:“怎么还在睡。”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可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良久,张旬起身下床,轻声地打开阳台门,过了会再关上,然后才离开。
等到外头?再也没?有声响,蒋冬霓才屏着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侧躺在床上,看了窗帘好一会儿,起身下床。
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撕破了房间的幽暗,晃得蒋冬霓眯了眯眼睛。定睛看去,那套黑色的短袖和短裤不见了,没?了衣物?的遮挡,远眺,夏日的天特别蓝,白云一朵又一朵,花一般绽放。
毕彭和覃思正傍晚才回来?,大包小包的,包括晚饭。
张旬已经走了,毕彭问蒋冬霓:“什么走的?我们出门前还提醒他有几件衣服挂在阳台,带走了吗?”
蒋冬霓:“带走了。””你这睡了一觉,怎么更蔫了?”毕彭奇道。
蒋冬霓淡淡地说:“我发誓,我要戒酒。”
“……真这么难受啊?”毕彭小了声音,“我错了,宝。”
“嗯,很?难受。”
毕彭抱住她撒娇:“别生我气了哈,我下次不会了。”
蒋冬霓一笑,“我没?生你气。”
“我支持你戒酒。”
这么说的毕彭自己?是忍不了不喝酒的,不过喝一罐啤酒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吃过饭,覃思正开车送蒋冬霓回家,毕彭和蒋冬霓肩靠肩坐在一起。
越往城南开,可以?看到建筑越破落,高楼大厦都变成了抛在身后的风景线,毕彭说:“你这环境确实挺堪忧的。”
蒋冬霓说:“是吧,所以?我说你也住不了。”
“那也不至于。”毕彭说,“不过张旬能住这么久,也挺有本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冬霓略一细想,心更沉了一分。
毕彭和覃思正回到家就觉得蒋冬霓情?绪似乎有点低沉,覃思正从后视镜看了蒋冬霓一眼,“真送你回去?”
蒋冬霓也不知?道他从毕彭那里听说了多少,是什么样?的版本,好笑道:“不然呢?”
覃思正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蒋冬霓看着覃思正的背影,后者看起来?还是认真开车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他随口的一个问题,蒋冬霓看向窗外,也随口答道:“两三点那个时候吧。”
“张旬不记得高中时候的事情?了?”
“他自己?说不记得了。”
“但我和他聊,感觉……”
蒋冬霓已经无所谓了,“不知?道,可能他不想说吧,有些事情?可能还能想起来?。”
但也许他根本就没?忘过。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蒋冬霓让毕彭和覃思正不用送她,但下了车还没?走几步,覃思正追上来?。
他有话?想说,不过走了几步,还没?有找到开场白,蒋冬霓不耐烦催他,他才说:“你和张旬现在算是和好了?”
不,是旧恨添新仇了。
“怎么?”蒋冬霓冷声问。
覃思正没?听出异样?,“……张旬昨天晚上,一直问我你的事情?。”
那条蛇仿佛又顺着她的脚踝缠了上来?,蒋冬霓脚步微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去,“问我什么?”
“你高中的事情?,还有大学的事情?。”
“你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覃思正说,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聊到什么说什么,要一件件讲都没?有章法,“他问我你高中对他的印象,还有你大学的事情?,不过你和孟行远的事我不太清楚。”
蒋冬霓:“毕彭不是知?道?”
停在单元楼下,两个人都抬头?看了一眼,只有二楼的灯是亮着的。
覃思正答非所问:“小彭是说了些话?激他。”
蒋冬霓:“激到了吗?”
“没?有。”覃思正说。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小彭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但我觉得,你可以?注意一下,”覃思正严肃了一点,“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
蒋冬霓冷笑:“你这是同意还是反对?”
覃思正答非所问:“他也算是你当?年的绯闻男友。”
“我还和你传过呢。”
“昨天张旬还问起我这个,所以?我说我一点看不出他失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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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冬霓:“……”
这个骗子,她真想上去把张旬的东西都从阳台扔出去。
“我上楼了。”
“不过,如果你——”
覃思正喊住蒋冬霓,却被蒋冬霓瞪得后退一步,举起手,投降状,想说的后半茬话?都忘了,只有目送蒋冬霓猛地甩上门禁门跑上楼去。
但那门禁门甩得再用力,最后一个角度,翼闸还是回收得慢慢的,覃思正抿了抿嘴,往回走去。该听毕彭的,少管闲事。
这也不算管着事了吧?
他回到车上,毕彭瞧他一眼,就说:“被骂了吧?”
覃思正摸摸鼻子:“还好。”
“他俩没?可能的,别操心了。”
“为什么?”覃思正边倒车边看了毕彭一眼,“当?初蒋冬霓也是这么说我和你的。”
毕彭笑了,“所以?你这是撮合呢还是报复呢?”
覃思正想起高中时他给蒋冬霓讲题,一抬头?和从讲台上走下来?的张旬眼神?撞上,后来?篮球场上他被叫上替补,张旬还是那个眼神?,不过却把球传给了他。
昨晚又见到,他的眼神?似乎没?有变,带着一点探究,说不上友不友好,仿佛他是一道求证的步骤之一,通过他可以?得到一个结果似的。
覃思正摇头?,“不管他们了,我们回家吧。”
毕彭哼了一声。
“反正你要对我负责。”覃思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毕彭被噎了一下,“闭嘴吧你。”
被骂的人倒吃吃地傻笑了下。
毕彭不禁捂脸,有时回想往事,其实她才是那个更应该戒酒的那一个。
第43章 梦中人(5)
客厅, 灯亮着,没有人,但蒋冬霓刚换好鞋,张旬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好好的睡衣, 领口扣子松了两颗, 睡眼朦胧地柔声问她:“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蒋冬霓的心突然就跟明镜儿似的。
可是难道之前不知道他在装吗?装无?辜、装可怜、装清纯, 她居然还自恋地以为是张旬在刻意讨好她。
蒋冬霓想要假装无?事发生, 但到底比不过张旬这个专业演员, 浑身难受,匆匆说了句“不用”,逃跑的败兵一样就进卧室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张旬站在原地,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的。蒋冬霓希望他能够早日发现自己已经露馅了,然后自觉给她走?人。
躲在卫生间?,结果犄角旮旯的东西?也处处不顺眼。
漱口杯是张旬换的, 之前的旧牙刷淘汰了,换了新的, 旧牙膏用完了, 也换了新的, 沐浴露、洗发水……通通都?被张旬换了。
蒋冬霓觉得自己挺窝囊的。
一直都?很窝囊,还记得张旬因此?和?她生过气——现在想想,他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呢?蒋冬霓无?从辨别。
在最初对张旬的愤怒和?恶心爆发后,蒋冬霓随即被一股极大的羞耻感包裹住了, 她现在应该立刻让张旬滚蛋, 却犹犹豫豫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大概是害怕。害怕冲突、害怕更残酷的真相?、害怕自己真心错付、害怕承认自己有过真心。
她其实缺乏胆量, 只对不在乎的人蛮横,真正?遇到事情却习惯性逃避。
蒋冬霓不想和?他撕破脸皮, 那很难看,也很累人,她希望一切像两人一开始约定的那样,他躲一阵子,澄了清辟了谣就走?,最多三?个月,也马上就到了,再像毕彭所说的,再不联系。
她终于从浴室出?来,张旬装模作样地在客厅看电视,似乎有话要对她说,蒋冬霓假装没注意到,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犹豫了那么一下,锁上了门。
清清楚楚的“咔”的一声,房门里外都?能听?清楚。一道有声的警告,也许是打草惊蛇。
这房子实在是太老了,这扇木头门真要撞一下,未必扛得住,这门锁想撬,也不需要什么技巧。
蒋冬霓画了一个晚上的画,以为睡不着,后面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中途醒了,看了看时间?,摸回床上接着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中午醒来,蒋冬霓花了十分钟让自己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可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辈子,以及,这是她家?。
打开门,张旬照旧做好了饭菜,给她布好碗筷,既没有过分殷勤也没有刻意疏远,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食不下咽,蒋冬霓忍住不摔筷子,忍住不骂张旬无?耻,一口饭在嘴里嚼出?甜味,“你什么时候走??”
张旬莫名地看着她,有点疑惑地笑着问,“……怎么了?”
蒋冬霓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走??”
直接赶他走?,她还是说不出?口,但如果张旬问,她能接着他的话叫他滚,可他也不说,黑沉沉的一双眼睛根本看不透,似乎是在欣赏她的恼火,似乎要落实自己的卑鄙,还是那两个字,“快了。”
蒋冬霓几下吃完了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去厨房洗掉,张旬在蒋冬霓再次锁上自己房门时放下筷子,叹着气笑了笑。
不好玩了,他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左右都?是新鲜。
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反思?的话,他的确给人物设计了不合时宜的剧情,他不应该在不知道蒋冬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情况下上她的床,他很清楚,却还是冒了这个险。
事已至此?,要么放弃这出?戏,要么将错就错演下去。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摊牌,但既然蒋冬霓不挑破,他当然选择继续演下去,即使她是个很差的对手演员。
张旬一如既往地准备一日三?餐,蒋冬霓反而?比以前更准时地吃饭了,有时候都?不用他敲门她就提前出?来,但很敷衍,吃得又快又少,明摆了不想和?他同桌吃饭,张旬觉得他给养胖了的那几斤,这样下去不用几天就饿没了。
于是他分了餐,一份留在餐桌上给蒋冬霓,一份他自己在房间?里吃。
他好奇这样蒋冬霓总会觉得好受点了吧?
不过没想到蒋冬霓坐在餐桌前等着他,饭菜倒是都?吃了,但很生气地盯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罪不容诛的事情。
也许的确是吧。
“你什么时候走??”又一次问他。
张旬还是笑笑:“快了。”
蒋冬霓觉得不等张旬走,她会先?被张旬气死。
她有点不明白了,他到底想怎么样?也有点想不明白了,她想要怎样?
想要他给个说法、给个解释、给个交代,而?他好整以暇,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像犯罪的坏孩子,如若大人不说,也就乐得继续潇洒去了,就算再提心吊胆,也没有乖乖主动认错的。
蒋冬霓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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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那教训的人,不明不白的也好,剪不断理还乱,有些帐就是不能清楚地算。
暑期到,各类兴趣班爆满,蒋冬霓晚上在房间?里画画,白天的时间?里,一周七天,这几天去许景恺的画室当助教老师,那几天去许景涵的陶艺工作室帮忙,剩下的时间?去面包店里打杂,她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不怕热地在外头跑,一天也不要在家?里待下去。
然后终于有一天晚上她从外头回来,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房间?里的灯也关着,像是回到了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并没有人在等她回家?。
但打开灯,干净整洁、添置了许多物什的房子里,处处都?是张旬的痕迹。
蒋冬霓还没吃晚饭,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很空,几乎没有什么菜,不像之前,满当当地备了一周的菜。
心中的警报“嘟——”地拉响了。
还有两个鸡蛋,蒋冬霓都?用了,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煎不出?溏心,盐放得多了点。
也就是第二?天,她在蛋糕店跟廖姨学?着揉面团,廖姨突然问起:“小蒋,你之前那个高中同学?,打电话来的,怎么样了呀?”
蒋冬霓动作不停,“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面包店经历了一场风波,整体算下来,收获还是打正?了的,严悦一门心思?研究自媒体,整天捧着手机,廖姨和?严叔看不懂,有时不免担忧几句。
这不这盘面包出?炉,蒋冬霓和?廖姨从厨房出?来,严悦盯着手机一动也不动的,廖姨说:“再看眼睛又要更近视了。”
蒋冬霓走?过去,“看什么呢,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严悦口头应着,手里的手机向蒋冬霓递去,“呐,大八卦。”
要做自媒体的第一步,当然是要紧跟网络热点啦,年轻学?生本来也很关注娱乐圈的明星八卦,前几天严悦就刷到小道消息,说是有惊天大瓜,还以为又会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终于来了个真的,可惜不在学?校,没人讨论,在网上和?微信群里聊得不够过瘾。
——“阮知意和?沈子杰车内激吻,网友:我欠张旬一个道歉!”
蒋冬霓一眼瞥过去,愣了愣,第一个想法是媒体们真会起标题。
舆论大反转,流量滔天,又是道歉又是同情,顿时给张旬捧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阮知意和?沈子杰上车、接吻、爱抚乃至最后发现被拍的惊慌失措,照片视频都?一清二?楚,甚至不只是一天的,桃色更是刺激了大众的感官,让舆论一下子就发酵得失了控、乱了套。
这是罪有应得吗?大概是吧,但一想到现在的局面都?是张旬一手操控的,一想到这段时间?他表面上在她家?里小猫小狗似的,蒋冬霓就有些不寒而?栗。
严悦一看蒋冬霓的神色,就知道她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叹一口气,起身去帮妈妈打包面包。
晚上蒋冬霓回家?,单元楼下就可以看到,灯没亮。她进屋,月光透过阳台照进来,她穿过客厅,直接拧开张旬的房门,房间?里也没有人。
她照旧兜转,第二?天去画室,第三?天去捏陶,没算好时间?,第四天是周三?,忘了面包店休息,烈日骄阳下,蒋冬霓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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