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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第 29 章(修)(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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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灯盏上的人”

    南叙嗤笑,“舅舅糊弄我,你也跟着糊弄我”“灯盏上的人是九天之上的月宫姮娥,舅舅喜欢她”

    那种事情想想就荒唐,南叙忍俊不禁,“若舅舅果真喜欢,那咱就便该早早打了梯子给舅舅用。”“省得舅舅日后想去月宫寻仙娥却没梯子上不去。”

    “姑娘越来越狭促了。”

    秋实笑了起来,一边给南叙掖被角,一边问,“姑娘这话可敢在侯爷面前”

    “有什么不敢的”

    南叙玩着头发,胆子很大,“明日纵是见了舅舅,我也敢这样说。”

    她与赵迟暄的关系的确不及幼时亲密无间,尤其是十二岁那年被赵迟暄留在京都后,再见赵迟暄,她总觉得隔了山海,她猜不中赵迟暄的心思,更不知自己在赵迟暄心里的分量,可赵迟暄冲进户部护着她和离的那一日,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赵迟暄心里的地位。

    ————她仍是自幼与他相依为命的小阿叙,以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现在年龄大,她不再是无知幼童,而是长大成人嫁为人妇,他需避嫌,需注意分寸,这才显得与她生分许多。

    可这又怎样呢

    到了紧要关头,他仍是护着她,不会叫她受任何委屈的舅舅。

    甚至还会在她和离之后,给她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然后告诉她,她的和离不是晦气,也不是不详,而是新生。

    得舅如此,她如何不任性狭促呢

    “是他先搪塞我的,我才打趣儿他。”

    南叙笑了一下,天不怕地不怕,“责任在他,他怎好意思罚我呢”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

    南叙与秋实秋练笑闹着,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发生太多事情的缘故,这几日她总睡得不安稳,今夜又是如此,她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她梦到她又回到柳街巷,不出意外撞见谢明瑜与陶思瑾,对她永远疏离守礼的谢明瑜对陶思瑾关怀备至,时有秋风乍起,吹乱陶思瑾鬓间碎发,谢明瑜便弯了眼,轻叹着,无奈着,温柔将她鬓间长发拢着梳于耳后。

    梦里的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茶水溅在她身上,她甚至忘记去收拾,只呆呆看着街头的神仙眷侣,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响起男人低低笑声,“你总得亲眼瞧瞧,你背着我选的如意郎君是个什么货色。”

    这句话成功让她从呆滞的情绪抽离,她陡然打了个激灵,浑身不可自制颤抖起来。

    “你,你不能……”

    南叙惊恐着抬头,连话都说不完整。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以至于让她听到那人的声音便忍不住颤抖,她像是陷入陷阱里的兽,连挣扎都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猎手分吃。

    她怕极了。

    “不”

    南叙尖叫着,想要把那种极度恐惧的情绪驱离。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耳畔突然响起秋实秋练的声音。

    南叙肩膀微微一颤,醒了。

    南叙靠在秋练怀里,身体仍在轻颤着,秋实连忙赤脚下了床榻,倒了一杯茶喂到她嘴边,她就着秋实的手,小口小口喝完茶,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原来是梦。

    但那样的梦实在太可怕,哪怕没有看到男人的脸,可单听到男人的声音便叫她遭抖不已,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太可怕了。

    她梦里的男人是魔鬼吗为什么梦里的她会这样怕他

    以至于梦醒之后的她仍是心悸不已

    “我……做了一个梦。”

    刚刚被噩梦惊醒,南叙的声音哑得厉害。

    “任它什么梦,都是假的。”

    秋练给南叙揉着胸口,温声安抚着,“姑娘别怕,婢子在呢,不会叫梦里的邪祟近了姑娘的身。”

    南叙喝完杯中茶,秋实收了茶盏,拿着帕子擦着南叙额上的虚汗,“姑娘这几日累到了,才会被噩梦缠身。”

    ”等姑娘休息几日,养足了精神,便不会再做噩梦了。”

    南叙点点头。

    只是梦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的舅舅可是赵迟暄,世人敬若神明的存在,纵有邪祟想要缠上她,也要问一问舅舅手中长剑同不同意。

    再说了,她又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女郎,做了噩梦便吓得哭鼻子,跌跌撞撞去找赵迟暄,只有靠在赵迟暄怀里才不会害怕。

    现在的她早已长大,噩梦再怎样可怕,她也不至于被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吓破了胆子。

    方才的心悸,不过是因为她尚未从梦境的恐惧缓过来罢了,等她喝盏茶压压惊,再看一看窗外的明媚阳光,那些毛骨悚然的惊恐情绪便全都消失了。

    南叙笑了笑,“嗯,我才不怕呢。”“不过是个梦罢了。”

    这般一想,南叙心里好受很多,十字窗柩处的阳光灿烂得很,隔着纱幔都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她便拢着发坐起身,“现在什么时辰了”

    ”眼下已是巳时了,姑娘也该起了。”

    秋练取了件外衫给南叙披在肩头,“虽说姑娘现在没有长辈,不用晨昏定省,可若在床上躺的久了,人便会越发疲怠,没病也要躺出病了。”

    “姑娘还是早些起来吧,趁着日头好,姑娘正好可以晒晒太阳,散散骨。”

    “也好。”

    南叙扶着秋练的手从床榻上起身,坐在菱花镜前让秋实为自己挽发,“舅舅呢?在不在府上?”

    “侯爷大清早便出门了,说是中午不回来了,让姑娘不必等他吃饭。”

    秋实极其熟练给南叙挽了灵蛇鬓,随手从匣子里捡了几支玉簪斜插在鬓后,只这样未免太素净,她又选了几朵宫花簪在前面,“姑娘若是想侯爷了,不妨让下面的人给侯爷递个信,近日边关稳定,想来侯爷也无要事在忙。”

    菱花镜里的人俏丽逼人,南叙很是满意秋实的手艺,轻抚着鬓间的簪花,不甚在意道,“舅舅要忙的,又怎会只有边关战事?快要入冬了,将士们的冬衣粮草还未运往北疆,舅舅今日出去,怕是在问这件事。”

    “舅舅政务缠身,我又何必打扰他”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到了吃饭也要他陪着的程度”南叙摇头轻笑。

    话虽这样说,可南叙还是让下人们准备了赵迟暄爱吃的饭菜与点心,鹿舌与鸭脯,并着几道暖胃的小汤,自己亲手放在食盒里,让腿脚快的人给赵迟暄送过去。

    以前的她是做不来贴心送吃食的事情来,可自嫁给谢明瑜,那些为人妇的事情便不得不学了,她与谢明瑜初婚时,便听谢老夫人抱怨过,说礼部的饭菜难吃,而谢明瑜脾胃娇弱,若长期困在礼部吃饭,谢明瑜的身体可如何受得了

    那时的她一颗心都在谢明瑜身上,听到谢老夫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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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抱怨,便一口应了下来,自此每天换着花样给谢明瑜准备饭菜,风雨无阻差人去送,只盼着养好了谢明瑜的脾胃,让他身体健康起来,日后少受些罪。

    她那般殷勤尽着为人/妻子的义务,却忽略了谢明瑜并不喜欢她的事情,世人常道爱屋及乌,可反之亦然,谢明瑜不喜欢她,又怎会喜欢她送的饭菜?

    谢明瑜不喜欢的。

    后来的某一日,谢明瑜大抵终于忍无可忍,深夜他从礼部归来,她披衣而起,赤足去迎他,问他可用过饭菜,脾胃是否好了些?她的小厨房四时都有人,这便让人给他准备饭菜。

    谢明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裙角下赤着的足。

    那时的他们住的房子并没有地龙,深夜赤脚踩在地上其实有些凉,可她的心思全在谢明瑜身上,一时间倒也不感觉凉,等到谢明瑜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上时,她这才发现真的有些凉。

    “我没关系的,你想吃什么?我这便让小厨房去做。”她因谢明瑜的关心而小小雀跃着,又一次问谢明瑜。

    但谢明瑜却蹙了眉,“你在侯府也是如此”“回去穿鞋袜。”

    她肩膀微微一颤,面上的笑僵在脸上。

    ————原来谢明瑜并不是关心她赤脚踩在地上究竟凉不凉,而不是觉得她不成体统。

    没有父母教养的孩子,外表再怎样光鲜,内里也是缺少规矩的。

    南叙敛了眼睑,默不作声回里间穿鞋袜。

    心里存着气,她没有再出去问谢明瑜想吃什么,谢明瑜似乎在吃的事情上并不挑,下人们来问他,他随意报了几个菜名,便叫小厨房去做饭,等做好了,饭菜被呈上,他突然又来里间来寻她。

    “叙儿,我并非责你不懂规矩。”

    谢明瑜立于床榻前,灯光之下的他温润儒雅,“如今天寒露重,你若因我受了风寒,叫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我让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饭菜,你尝尝,可还是你喜欢的味道?”

    恋爱中的人没有理智可言,因这两句话,她便被谢明瑜哄了去,全然不记得方才的谢明瑜瞧她时的蹙眉深思,欢欢喜喜陪着谢明瑜吃着夜宵,情到浓时,她还满眼期待喂谢明瑜羹汤。

    自持守礼的男人显然不曾料到她会这般大胆,夹菜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便落在她脸上。

    “你不喜欢我喂你么”

    她捏着勺子,疑惑着问谢明瑜,“可是,话本里就是这么说的,说这是闺阁情/趣。”

    “咳咳———”

    谢明瑜被呛了一下,满脸通红。

    她当下便顾不得去喂谢明瑜羹汤,忙放下勺子,拿着自己的帕子去给谢明瑜擦拭嘴角。

    慌乱之中,不知谁的手碰到了谁的手,等南叙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被谢明瑜攥住了,因为离得近,她还能感受到谢明瑜呼吸间的热气散在她手背,轻轻的,有些痒,像是羽毛拂过心口,让她心脏都跟着痒了起来。

    烛火昏黄,而面前的郎君俊美异常,攥着她的手,温润的眉眼有着光,看着那样的一双眼,她清楚的感觉到,谢明瑜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他的喜欢太克制,也太守礼,才会让她感觉他若即若离,难以琢磨,可若她静下心去观察,便能发觉,他心里一直有她。

    他喜欢她的。

    她自信着,期待着,以为终有一日自己能把谢明瑜这块冷玉暖热,直到那一日,她撞到谢明瑜与陶思瑾的恩爱。

    原来谢明瑜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克制守礼。原来谢明瑜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原来,谢明瑜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

    信念崩塌,挚爱尽消。

    她曾深深喜欢过谢明瑜,可现在,却也真的不喜欢了。

    只是回想往事,她总免不了埋怨自己当时的天真与盲目的自信。————若果真喜欢一个人,怎舍得叫她疑神疑鬼日夜不安?

    若是喜欢,必会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而不是让她惶恐着,忐忑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明明她已经那么好了。

    谢明瑜不喜欢她,是谢明瑜的损失,而不是她的。

    南叙轻笑一声,不再追昔往事。

    她的好,要给心里有她的人。

    南叙道,“这些虽是舅舅素日里喜欢的,可他身边的人也要打点。”“总不能让舅舅吃着,旁人却在一边瞧着,那样也太没规矩了些。”

    得益于她之前经常给谢明瑜准备饭菜,这些事情她做起来得心应手,“再准备几个锅子一并送过去,就说天气越发冷了,我请他们吃锅子暖暖身体。”

    ”他们吃了我的锅子,就得记着我的好,早早把将士们的冬衣送过去,别叫舅舅在这种事情上费心。”

    ”舅舅已经够忙了。”

    想想赵迟暄整天忙得连家都回不了,像极了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南叙便止不住的心疼,“户部的那帮人委实不叫舅省心,明明圣人已经下了敕令,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偏偏要舅舅走一遭。”

    秋实忍俊不禁,“姑娘这便误会户部了,纵然没有圣人的敕令,但侯爷只要开口,他们如何敢推辞”

    “只是毕竟那么多冬衣呢,缝制也要好几个月,户部一时供不上来也是有的,并非存心刁难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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