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帝姬僵坐在床边,脑子一时?无法转动, 呆愣良久,最终蹦出了这几个字。随后着急起身往外冲去, 想要去见父兄问个明白。
她不愿相信, 也不敢相信。
素来?低着头谨慎沉默、从?不逾越的侍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那双乌黑的眼珠被她手中端着的烛台照亮, 仿若燃起了一簇明火。
她冷静道:“殿下,清醒一些。”
“放肆, 你……”
“我与殿下交换衣物?,殿下贴上匿行符、扮作侍女的模样从?小门出去。方才我进来?前擅自启动了于将军赠与殿下的那枚符印, 如今于将军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殿下出去后找于将军便是。”
她的语速快且稳,吴曼容一时?被镇住,嘴里剩下的半截话?也呐呐说?不出口。
此刻,帝姬望着流筝被烛火点缀的双眼,脚下仿佛生了根,那点自欺欺人的希冀被狠狠戳破,苦席卷而来?、险些让她喘不过气。
容娘的眼中慢慢泛出泪光,她毕竟是个年轻的一直被关在深宫里的姑娘,纵然平日里再多讨好父兄以求荣华的小心思,这会儿也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粉碎。
“……你怎么办?”
流筝短促地笑?了下,她其实很少在帝姬跟前露出除恭敬以外的表情?,这会儿却全然忘记身份似的,抬起手为帝姬理好有?些凌乱的发丝,目光柔软许多。
她看着帝姬,像是在看自己年少不知事的阿妹。
侍女没有?回答帝姬的问题,只低声告诫:“请殿下记住,仰赖旁人的权势而活,便要做好有?一日被抛弃作践的准备。”
“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真正属于殿下。”
清晨的太阳升起得太过缓慢,半明半暗间,宫墙高?耸、暗影投落,宛如吃人的怪物?。
逐渐有?沉闷整齐的脚步传来?,最后一缕侥幸彻底覆灭。帝姬垂着头、忍住泪水,在心中一字一字重?复流筝的话?,眸底有?什么在疯狂蔓延生长。
自此长路再过艰险,她都不敢忘却、不曾想过后退。
于晚秋是吴曼容的老师,最初只是皇帝为了哄帝姬请来?教她些功夫,后来?却变成了吴曼容争权路上最忠诚的拥护者?。
正如太.宗提拔男官、打压女官一般,于晚秋作为站在朝堂上被男官抱团排挤的唯一的女将,她与野心蓬勃、窥觊皇位的帝姬,天生就是同盟。
女将能在尽是男官的朝堂立足,靠的是她十数年在边疆与他国作战的累累战功以及在凡人间也算是顶尖的金丹期修为。
纵然再过打压,皇帝终究不敢与她直接翻脸,她手中还保留着一部分?当?初在边疆时?带出来?的军队,于晚秋归顺帝姬,这就是帝姬手下能动用的第一班人马。
吴曼容逃出去后暂且潜伏在于晚秋的府中,她对?女将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女将去寻找死刑男囚。
“最好是犯过强盗、奸杀等罪行的男囚。”
“好。”
女将脸上的疤痕微动,嘴角扯出近来?第一抹有?温度的笑?。
她知道帝姬想做什么。
城外庙宇中神君像还在暴动,百姓惶惶不安,却在几日后被人刻意引导聚集到城门边。骑着骏马的女将孤身一人出现,马后用绳子拖着几个穿着破衣、遍布鞭痕的男人。
“这是我府中罪奴,如今神君发怒,我不忍百姓受难,特将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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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献祭于神君,望平息神君怒火。”
奴为贱籍,主人有?处置的权利。
百姓没有?怀疑女将处置府中罪奴的资格,他们疑虑的是另一件事,围观的男人们纷纷争相反驳。
“献祭贡品自然要年轻的女子,怎么能用男人去献祭?!”
于晚秋没有?理会他们的问题,自顾骑马拖着几个男囚前往庙宇。
说?是献祭,不过是把人在庙宇前斩杀或者?直接绑着丢在那儿任由神君像怪活吞。
半日过去,在百姓们纷纷准备离去时?,女将回来?了。
她仍旧骑在马上,手中握着一支长.枪,红缨已湿透、尚有?血滴不断顺延垂落。女将的脸颊上亦溅了血珠,那道几乎毁容的长疤在血迹的映衬下愈发狰狞起来?,宛如恶鬼修罗。
可她的样貌再过骇人,也不会比她嘴中吐出的话?更令在场的男人感到惊恐。
女将说?:“献祭已成,神君很满意。”
她的背后,是浓雾逐渐散开的城郊。
有?胆大的人试探着走?出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安宁,难得的暖阳冲破阴霾洒落大地,一切平静如初,所有?的灾祸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有?人欣喜落泪,有?人满身恶寒。
用男人做成的贡品,也能让神君平息怒火,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事传到朝中时?,皇帝又惊又怒,他坐在高?位之上,死死盯向突兀站立着的女将,手指紧攥握拳藏于袖中,却最终按捺了下来?,非但不曾责罚,反倒对?于晚秋大为嘉奖赞赏。
他没有?理由动怒。
于晚秋为百姓安定,献祭府中罪奴,平息神君怒火、镇压鬼物?,何错之有??
在皇帝赏赐完毕后,女将突然开口:“还想向陛下讨一个恩赐。”
“爱卿但说?无妨。”
“是安乐公主,前段时?日有?贼人将公主从?宫中掳走?,被臣偶然救下。公主受了惊、高?烧不退,加之这两日鬼物?作乱,臣担忧公主安危,便擅自瞒下了消息。”
“如今太平,公主身子渐好,托臣请求陛下容她在宫外玩耍几日。臣斗胆借这个机会,望陛下应允。”
帝王眼中阴鸷,声音却似疼爱女儿的慈父:“安乐既然想玩儿,那就让她玩儿几日。”
他意味不明地笑?:“还得劳烦爱卿帮朕照顾照顾这顽劣小女了。”
“不敢当?,此臣之责。”
臣子素来?只对?君主尽责,她对?一个帝姬,何责之有??
皇帝没再开口,扳指轻转,心中杀意翻腾。
不曾想竟被囚在笼中赏玩的小雀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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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偷换神君像的主谋?”
姜鹿云凑过去看蛇女手心上的光团,大妖见她眯眸,便将光团放大许多:“这人是西?域噬血坛的邪修,发现羌吴太.宗野望后想加以利用,就主动找上、助其偷换神君像,实际上每一尊神君像都是他的傀儡,借此吞食更多血肉。”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当?年羌吴太.宗死后不久,神君像就全部化作了吃人的怪物?,原来?是背后有?邪修插手。
姚天姝面露憎恶,抬腿踹那具尸体:“他们就这样把一个国家硬生生变成了祭台。”
阿宝摸了摸下巴:“那他又为什么插手此次的神君暴动?”
“因为帝姬。”
“容娘?她做了什么?”
“帝姬在五年前开始与于将军联手夺权,本来?众人都心怀轻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贵女到平民女子,陆续有?不少能人前来?投奔麾下。”
“并且,帝姬为元后所生,元后去世后只留下两个孩子,除了她还有?一个早早被立为太子的兄长。但两年前太子落马断腿,其他皇子也都逐渐因各种原因相继残疾、去世,皇帝如今还算完整的想要争权的子嗣只剩吴曼容一个。”
姜鹿云给蛇女面无表情?的完整两个字逗乐了,忍不住揉弄肩上迷迷糊糊团着的小蛇,被小蛇的脑袋蹭了蹭手指。
方才小蛇意识回归本体斗法,这会儿有?些疲倦。
蛇女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帝姬掌握一定权势之后,开始推行用重?罪的男囚去祭祀,此举不仅惹怒了皇帝和一众大臣,也惹怒了邪修。”
“最开始人祭倒不分?男女,但后来?百十年里逐渐固定为用年轻女子献祭,邪修也得了趣。女子体内杂质更少,血肉也更有?利于修行。若真将献祭女子换为男性,邪修不乐意。”
“更别说?吴曼容行事激进,暗中派人出南域,想要寻求仙门帮助、肃清怪物?。”
姜鹿云听到这儿已差不多能猜到后面的事儿了,邪修想要除掉帝姬、继续让羌吴国百姓用女人去献祭,而皇帝也想除掉帝姬维护自己的皇权、将皇位留给男性继承人。
“邪修找上皇帝,与他做交易。自己操纵京都地区的神君像发狂,皇帝就借此造势、将帝姬推出去平息怒火,但是没想到帝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逃走?了。”
后来?帝姬找上了她们,京都的皇帝也继续大力煽动百姓。
一直旁听她们说?话?的萨纳尔面覆冰霜,一把抓住背在身上的长弓,冷笑?:“因为这些肮脏事,就与邪修联手,用百姓的生命来?逼帝姬献身送死,这羌吴的皇帝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妘棠垂眸握紧自己的剑柄,眸中寒光如刃:“现在怎么办?”
京都的怪物?被她们处理干净,邪修也死了。按理说?下面这些事不该她们插手,但她们还有?任务。
蛇女将载有?记忆的光球递给姜鹿云,由她保存:“得等帝姬,邪修的记忆里也没说?太白星君遗留的福泽是什么,但太白星君的庙宇只剩最后一座没被动,就藏在羌吴太.祖的陵墓里。”
如果想见到太白星君的庙宇,就不得不进太.祖陵墓,她们总不能自己去挖。
“这还等啥,我们直接去太.祖陵墓不就行了。”
还真有?人想自己去挖。
蛇女噎了下,侧眸看去,正是堂堂阿宝,恨不得当?场扛着榔头去撅人家祖坟一样。
姜熹把嗓子里转了转的话?又咽了回去,安静不语。
姚天姝低头收起手里的一枚留影石,她太熟悉姜鹿云了,这家伙眼睛一动她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记下来?了,回去给清川师姑看。”
姚大小姐拍了下手:“真不能怪清川仙君总想揍你,人家的祖坟你说?进就进?”
阿宝瘪嘴,转头找安慰:“糖糖!你看她!”
正直的剑修摸摸她滚满坏水的脑壳儿,又轻轻一敲:“不许做坏事儿,我们也不能擅自去挖开国国主的陵墓。”
谁知道这会不会被定个插手内政、欺压凡人的罪行?
还没到不得不用非常之手段的时?候。
萨纳尔点头表示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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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全票否决的阿宝哼哼,溜溜达达地躲到蛇女身后蹲下阴暗发霉。
她其实也只是有?些急了,被困住这么久,外边也看不见水幕,师尊师姐和小宝肯定担心死了。
姜熹偏头一瞧,眼见她的脑袋上都快长出蘑菇,不禁弯了下唇,迟疑着伸出指尖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她的脑袋。
阿宝警觉抬头,抓住大妖的现行。
蛇女对?上阿宝控诉的眼神,刚缩回去的手一僵,默默在自己的芥子空间取出一块儿用油纸包得整齐严实的梅花糕。
姜鹿云扫了一眼,蹲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张大嘴,活像只毛茸茸的等待被喂食的小鸟崽。
这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蛇女顺从?地给她剥开油纸,捏着糕点送到她嘴边,看着可恶的小鸟崽一口将大蛇的存粮全部叼走?。
被简单顺毛好的阿宝托腮嚼东西?:“要等也总不能光站着,总得告诉帝姬外边的东西?已经?解决了。”
这倒是。
“门口有?守卫,怎么告诉她?”
这些守卫也不知是哪方的人马,倘若消息没传到吴曼容手上怎么办?
问这话?的是纳萨尔,他们的任务也是寻找庙宇和遗泽,但部落中一起来?的族人已有?伤亡,所以她之前才面色凝重?。此时?隐隐要见到曙光,心下亦有?些急切。
阿宝没搭话?,垂着脑袋叠宣纸,很快一只纸飞鹤就做了出来?。
她指尖灵光一闪,小飞鹤就宛如活了过来?,翅膀开始轻巧挥动。
“就用这个去给她传个音,让她赶紧行动。”
姜鹿云顺手给小飞鹤画了个阵法掩藏身形,传送指令之后,站起身看着它从?自己手上飞走?。
大头的都处理完毕,只剩下等。
阿宝活动了一下筋骨,背才挺直,又立马弯下去,懒散抱起胸望向难得出晴的天,突然间有?点想回家了。
离开了两年,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小宝那个小萝卜头有?没有?长高?。
师姐的身子好些了没?
师尊……算了,她死了她师尊都肯定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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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大会上出现裂痕秘境,天坛领域内其他地方也没好到哪儿去,一道道裂痕凭空出现,吞噬毫无防备的修士。
幸亏聚集了许多大能,大部分?裂痕都被各仙君攻破,但仍有?不少人命丧于此。
近些年天灾莫名开始好转,天坛领域的这一出,竟有?些像是最后的挣扎和反击。
姜雪青与姜揽星也中了招,她们都被已经?丢了一个徒儿的清川仙君牢牢看在身旁,因而三个人是同时?被一个裂痕吞进去的。
然而,想象中的危险和杀戮并未发生,等她们眼前一定,有?些惊诧地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疏月天主峰上。
不过毕竟是秘境,与现实有?些区别。
姜雪青蹙眉环顾四周,只瞧出一片荒凉凄清。
小宝乖乖地趴在师尊怀里不闹腾,眼珠子一转,歪了下脑袋,伸出手指向一处:“阿宝种的果子都没了。”
两人顺着她的话?看去,果然,姜鹿云专门开辟出来?种果子种花的几处小园子貌似都已经?荒废许久、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孩子满脑子的主意,小时?候就坐不住,一会儿要养动物?,一会儿要种花种果子,还喜欢自己做些杂乱的挂饰来?点缀疏月天的各个角落。
姜白玉嘴上嫌她烦,实际上也容她去闹,姜雪青就更不会阻止了、她只会跟在后面帮忙。
可现在,两人仔细打量过去,门廊下挂着的布娃娃和风铃都旧得不像话?、贴在窗上的剪纸掉下一截,看起来?许久不曾有?人打理问津。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着小宝迅疾往阿宝住的院子里赶去。
她们隐约察觉了一道气息。
临近院落门口,脚步又不觉逐渐减缓、直到停顿。
院子里确实有?人。
“……阿、阿宝?”
姜雪青嗓子干涩,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恍惚挤出了几个字。
她的眼眶瞬间泛起红,一时?间不敢再看,只肯侧过头固执地问师尊:“……那是阿宝?”
这个问题,就连清川仙君都不敢作答。
那怎么会、怎么能是阿宝?
她那个二徒儿,从?小到大都是最调皮的,又爱笑?又爱捣蛋,成天在疏月天上蹿下跳,硬要把空气都扰得喧闹起来?才肯罢休。
偏偏极会撒娇装可怜,就算是因为干坏事儿摔进泥里滚上一圈儿,被她提着领子拎出来?时?,也能睁着一双湿漉圆润的眼睛跟她可怜巴巴地喊疼,一会儿软乎乎地发誓以后都乖乖听话?再也不调皮、一会儿又猫儿似的直喊师尊,非逼着清川仙君绷不住板起的脸、轻拿轻放地打她两下屁股就把她放了。
她们的孩子,眸子里永远闪烁着鲜活蓬勃的生机,热烈得像是正午的太阳。
不应该是这样,眼中空洞冷清、映不出半点影子,纵然发现来?人,目光也毫无聚焦地落在半空。
姜白玉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院中孤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头发苍白如雪,穿着一件毫无纹路的黑裙、头上仅戴着一支银簪,除此之外再无修饰。整个人都好似褪了颜色,跟姜白玉记忆里喜欢亮丽衣饰、还格外挑剔的孩子判若两人。
她的身形瘦削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空荡。随意搭在膝上的手遍布伤痕,指骨处的疤痕突出刺目,叫她们只瞧一眼便鼻尖发酸。
清川仙君本以为太阳不会陨落、阿宝眼睛里的那团火永远不会熄灭。
可如今,她们却在这裂痕秘境里瞧到了火光燃尽后的残败。
没了意气,没了时?时?刻刻都扬着的嘴角和笑?容。
她光是坐在那儿,便像一株即将凋零的花,花瓣花蕊尽数打湿,曾经?托着她直上云霄的风也无力环绕。
她好像再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出来?。”
院中的人微微偏头。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急促的哒哒声和一道熟悉得恍如隔日的孩子的哭声。
“阿宝!”
小宝哭着从?师尊身上爬下,跑向院里的人。
女人一怔,下意识抬手,接过扑过来?的小身子。
很温暖,凝滞太久的血液都开始颤抖流动。
“……小宝?”
她抱着这个孩子,眉间的死寂被兀地打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两道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生怕她听不见一般。
如果是这样,那她便知道是谁了。
女人难得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嘴角尚未完全勾起,滚烫的泪便落了下来?。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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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低声唤:“师尊,师姐。”
果然,熟悉的气息弥漫于鼻尖,柔软的帕子擦拭着她的眼角,许久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师姐仿佛在哭,说?出来?的话?却又在笑?:“阿宝,是我,师尊也来?了。”
师尊一直凝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此时?才反应过来?,闷声应了下。
真好啊。
她很长时?间没这般高?兴了,女人怜爱地抚摸着怀中孩子的脸颊:“你们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很想你们。”
她抬起头,想去看一看师姐和师尊的模样,脸上却又陡然浮现迷茫之色。
于是举起自己的手伸到眼前。
还是一片漆黑、半点光也透不进。
她稍显无措,在师尊和师姐面前,终于露出些她们熟悉的受了委屈后想要寻求庇护和慰藉的神情?:
“为什么在梦里我还是个瞎子?”
第20章 并蒂芳
姜雪青紧紧咬住唇制止失态, 她伸出手用力握住女人的指尖,感受着上面增生的粗糙痕迹,嘴角兀然?一颤,闭着眼睛垂下?了头。
阿宝是她成年不久后被清川仙君从南域带回来的, 那时候这孩子才出生不?久, 睁着双圆溜的眼珠子到处瞧, 第一次见便对着她笑、舞起手非闹着要她抱。
阿宝虽偶尔顽皮, 但大部分时候又体贴得让人心疼。才长了没?多大, 就会在她发病时跑前跑后给她端水煎药,学着大人样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话本?读给她听、故意?装作浮夸状想要?逗她开心。
这孩子小时候在她面前都?乖得不?像话,对外面却一副小?霸王模样, 只要?一听到旁人说她身子不好之类的话就要跳起来反驳,六岁那年因为这点事在学堂里跟几个丫头打架, 把人家打缺了牙、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阿宝以为她不?知道, 但姜雪青怎么可能不?晓得,她每日?都?会在疏月天上掐着点等阿宝从学堂一路溜达跑回家。那天将近日?落也不?曾等到人, 就知出了什么事儿,便与?师尊一同下?去找, 一直走到疏月天主峰下?的一个偏僻林子里才瞧见坐在小?河边偷偷掉眼泪的阿宝。
她一边儿哭,一边儿对着河里的水照。
鼻子被人打出了血, 嘴角也被打破, 半边脸肿得老高。
姜雪青当?时就站在一棵树后边, 看着她拿帕子沾水按在脸上试图把肿块儿消掉, 失败后着急得直掉泪珠,抽抽噎噎地抬起脑袋看天色、又转头往主峰上望, 站起来在原地绕了一圈儿,犹豫着不?敢上去, 最终焉巴巴地抱着腿团到河边,像一只毛被雨打湿的垂头耷脑的狐狸崽儿。
阿宝是好孩子,从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与?人打架。
她长到这么大,能让她急得跟别人动手的,也只有一件事。
“你站这儿,我去把阿宝叫回去。”
师尊看见阿宝被打的那样子,本?想骂句兔崽子,又实?在有些心疼,话到喉咙口转了半圈给咽了回去。侧眸一瞧,自家大徒儿也红着眼睛发愣,何尝不?知道阿宝为什么又与?别人闹起来,只得无奈叹气,自己走下?去喊徒儿回家。
才走到边儿上,就被警觉抬头看来的阿宝发现了。
姜白玉没?问怎么回事,只蹲下?来摸了摸阿宝肿起来的脸,看着她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难得软声问:“疼不?疼?”
“疼!”
孩子见了家长,在外边受到的委屈总会瞬间放大许多。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花又溢了出来,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滚,阿宝一咕噜爬起来,扑到师尊怀里哭着直喊疼。
师尊见她把鼻涕眼泪都?往自己身上擦,这熟悉的倒霉机灵劲儿哪儿有方才的可怜样,又好气又好笑,终于轻轻捏住她的耳朵低骂:“没?出息!”
“不?就是打架,还不?敢回家了?”
阿宝撅起的嘴都?能挂串腊肉,她哭猛了,这会儿纵然?停住身子也一抽一抽的,嘟哝着反驳:“我没?不?敢回家,我是怕师姐看见。”
清川仙君低头给她擦药:“怕她看见骂你?”
“师姐才不?会骂我,只有师尊会骂我。”
阿宝嘀嘀咕咕,在清川仙君危险的眼神下?缩了缩脑袋,老实?了好一会儿,脚尖点着地,磨磨蹭蹭地突然?小?声说“……我是怕她担心。”
“你能不?能别告诉师姐?”
“你?”
“呜师尊师尊师尊!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脸上才涂了药,又开始闹,姜白玉看着她小?猪一样在怀里一拱一拱地撒娇,实?在没?忍住勾了下?唇,拍她的后脑勺,笑斥:“别把药弄到我衣服上!”
最后还是弄上了,清川仙君只得任劳任怨地又给自己跟自家的小?兔崽子打了个清洁诀。
“师尊答应啦?”
“你自己瞒你师姐。”
阿宝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消肿的脸和嘴角,重新?神气起来,美滋滋地傻乐:“等上去就不?肿了,师姐要?是问,就说我跟其他人在外面玩儿忘了时间。”
“师尊,再给我点儿药呗。”
“怎么,出息了,还想跟人打架?”
姜白玉把阿宝的脑壳儿当?小?木鱼一样轻轻地敲,一边儿冷笑一边儿从自己戒指里摸出几瓶药扔给她,阿宝蹦跶了下?,嘿嘿两声,装傻不?回答师尊的问题,宝贝地把药都?藏进自己的小?包里。
那会儿,姜雪青就跟在后头,看着阿宝牵着师尊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回家,一时间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她看着阿宝一点点长大,也想过自己这身子可能永远都?好不?了,或许哪一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阿宝会变成这样,瞎子两个字实?在有如利针穿肠,疼得她不?禁微微发抖。
站在身后的师尊将手按在她的肩上为她传送灵力安抚,姜雪青缓了下?,才准备说些什么,手中陡然?一空,自己方才还能握住女人的指尖,这会儿却穿透过去。
轮椅上的人亦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双眼无法看见,尚且举起的手便慌张在空中一挥。
什么也没?碰到。
直起的背再次弯下?,女人的手缓缓落到轮椅边,脸上的表情?刹那间褪去,再次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她垂下?头,脸颊前的白发稍稍遮住黯淡无神的眼眸,突然?好似察觉了什么声音,轻掀长睫。
“师尊!”
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姜白玉顺着看去,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姑娘,边跑边扬声唤师尊。
清川仙君骤然?眯眸,这张脸,她貌似在哪儿见过,只是成熟许多。
轮椅上的人已收拾好心情?,也看不?出曾哭过,淡淡应了下?:“熹儿。”
“她是阿宝收的徒儿?”
姜雪青搂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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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给自己和小?宝都?擦干净眼泪,目光在来者身上停顿,瞧出了她不?同于人族的特征:“妖族?”
阿宝怎么会收妖族做徒儿?
细长的瞳孔,还有额角发丝后隐约显现的没?有被完全收起的蓝色鳞片。
问天门对妖族没?有什么偏见,只是人族与?妖族修炼功法有很大差异,门内也许久不?曾有过妖族门徒,倘若收为徒儿,就得花大功夫去寻找妖修的秘籍,太过麻烦。
这小?妖瞧着倒还乖巧,跑到女人跟前时便放慢了步子,低着头掏了掏,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几块儿散着热气的用油纸包好的点心,献宝一般送到女人手上,蹲在轮椅前扬起脑袋:“今日?饭堂里有梅花糕,给师尊留啦。”
“多谢熹儿。”
女人伸手抚过她的发,浅笑了下?。
小?妖被师尊摸着脑袋,高兴地眯了眯眼睛,跟着师尊一起笑:“师尊在这里做什么呀?”
轮椅上的人不?紧不?慢地打开油纸,先取出一块儿喂给小?徒儿,被小?蛇叼走后才捏着点心咬了口。
过了许久,她张了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做了个梦。”
是美梦。
但清醒过来的时候,又有些疼了。
—————————————————————————————
帝姬的回复很快,她等这个机会等得太久,如今自然?不?会放过。
并且,知晓姜鹿云几人想要?做什么之后,她也痛快地给了一块儿玉佩,据说能打开太.祖陵墓的门,就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的。
“劳烦诸位出手相助,我替羌吴的百姓谢过诸位。”
容娘穿着盛装,腰间却还配着姜鹿云赠送的那把长刀,此?时郑重弯腰,向?众人行过一礼。女将立于她的背后,同样低头。
“不?必,本?就是我等的任务,还得多谢容娘肯容允我们进陵墓。”
姜鹿云抬手扶住她:“容娘放心,我们立天道誓,只进去寻找太白星君的庙宇一看,绝不?损坏太.祖陵墓。”
“我自然?是信你们的。”
吴曼容顺从直起身,稍有歉意?:“只是神君像被毁,接下?来事情?有些多,我可能无法陪伴诸位了,就令侍从带诸位前去可否?”
“不?必,容娘尽管忙,无需令侍从带领,我们一行人自己去还能遮掩行踪,很快就出来了。”
帝姬还要?夺权,无缘无故叫底下?的人带一群修士去太.祖陵墓,若是被人发现,少不?了又是一顿腥风血雨。
容娘迟疑了下?,叹息:“还请恕我招待不?周。”
“无妨。”
姜鹿云看出她眉间敛着的锋芒和杀意?,明白她恐怕要?开始动手处理内务,便一拱手,跟着几人自行去找陵墓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事情?,曼容不?想让她们插手,阿宝等人也不?愿意?介入。
分别前,帝姬按着自己腰间的长刀,叫住姜鹿云,眸中如利刃出鞘、寒光毕露,她此?后再不?用戴上柔弱恬静的假面,而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野心。
容娘弯唇,轻声道:“阿宝,还要?多谢你的长刀。”
神君像已解决,她会用这把长刀,走完剩下?的路。
姜鹿云侧过身,重复着之前的话,随意?摸出一小?罐酒扔给她,笑了下?:“祝容娘,如愿以偿。”
也祝羌吴国的女子,从此?都?能堂堂正正站着活下?去。
还有大丫二丫,姜鹿云一行人完成任务后裂痕秘境就会被破,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她们。
姚天姝等人停下?脚步,朝这边看来,姜鹿云最后向?帝姬摆了下?手,快步跟上自己的同伴。
她马上就能回家了。
有吴曼容指引的方向?,太.祖陵墓很容易找到。
几人贴上匿身符,绕过守卫,悄然?进入,却在大门口被一道磅礴的纯阳灵力挡住。
这是法修的手段,姚天姝上前查探:“道家手法,能在羌吴太.祖的陵墓,应该是真正的太白星君留下?的。”
姜鹿云捏着玉佩试探着往灵力屏障那儿伸,果然?,触碰到玉佩的那一瞬灵力闪烁两下?,随后黯淡下?去。
“玉佩上面有吴曼容的气息,这屏障估计只认太.祖后人。”
阿宝将玉佩收好:“太白星君还真是有心。”
她们趁着屏障黯淡的空隙赶紧钻了进去,回头再看时那层灵力已重新?亮起。
陵墓里意?外的简朴,陪葬物品几乎只有几把古旧的兵器,唯一特别些的是端正摆放在木棺上的一个法器星盘。除了中央墓室里安放着的木棺和做成庙宇状的侧室,其余都?是弯弯绕绕的像迷宫一样的狭窄走道。
而那间精巧的小?庙宇前挂着一把带着煞气的长刀和一面刻着吴字的军旗,里边摆着尊女身神君像。
神君像雕刻的女修挽着单螺髻,一身道袍,手中捏着拂尘,美目微扬含笑,气质如水般包容。
“终于找到了。”
姜鹿云取出准备好的香,恭敬点燃奉上。
她负起手,侧眸观察四周:“看看没?有没?记载星君遗泽的东西,找到遗泽后咱就能出去喽。”
如果这里没?寻到,恐怕就得去外面再麻烦帝姬想法子从现任国主嘴里问出来。
姚天姝低着头掐诀,火红的灵力在她指尖盘旋,最终指向?那面旗帜。
阿宝凑过去:“这是什么?”
“方才进来时我捕捉了些星君的灵力,这会儿在寻找附着星君灵力的物品。”
“啊?怎么指着旗,我还以为是那个星盘呢。”
姚天姝收起灵力:“星盘虽也是法器,却与?星君灵力并非同属一源。”
摆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恐怕是来掩人耳目的。
姜鹿云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我们走过的城池在城门口都?会挂着一面旗,上面也刻着吴字,那不?会就是星君的遗泽吧?”
如果是这样,倒也能说得通为什么鬼怪不?敢在城内作乱。
妘棠也赞同:“很可能是。”
阿宝抬头仔细端详着这间藏在陵墓里的庙宇和那尊神君像,揉了揉小?蛇的尾巴,陡然?有些失笑。
太.祖旗帜遍布朝野,星君福泽随之长存。
羌吴一日?不?灭,她便一日?为其镇压鬼物。
还真是……情?深意?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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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
终于出来了,姜鹿云抬手挡了下?突然?射进眼里的明媚阳光,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放下?手,定睛一看,不?觉惊喜地弯了唇,张开手接住像个小?圆球滚一般地扑过来的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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